章十七、! Y1 K& s# K" [. p: 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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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与亚树翻了一个下午,都未能在卷籍内翻出与治疗眼疾有关的条目。高桥南担心她如此用神有损精力,便劝她且休息片刻,待眼睛休息过后再看,但敦子不依,高桥南没有办法,陪着翻书。陪在一旁的指原与里英见此,也围了过来帮忙翻查。: I! z* V$ H& `) v" |, @9 Y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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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才加过来请高桥南过去用膳,见书房内卷籍满布,五个人看卷籍看得神昏目滞。
“少主,这是……”才加立在门口愣了一下,不敢进来。0 g+ {7 x) x4 N; \7 X T
高桥南看了外面一眼,已是入夜,便让众人停下手来,“且去用膳,稍事休息再看吧。”. g6 _9 `2 v0 m+ w2 r" Z3 ] \4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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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已是累极,揉着眼睛靠在高桥南身上。- Q M6 I4 A6 e
“若是太累,你先回房休息,我让人把饭菜送入房中,晚上就不要过来了,我替你翻查就是。”高桥南用茶水洗了手,然后用袖巾蘸了干净茶水,轻轻拭着敦子眼睑,以舒疲劳。1 k- ]! \4 _+ a" E6 n7 s5 w
敦子合着目任由她给自己拭着眼睑,许久才睁开眼睛,看着房顶,“我总觉得由纪小姐很想看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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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呢,都没见过这片天空,也没见过这片大海,定然很想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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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摇了一下头,“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高桥南将袖巾收起,笑问:“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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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偏过脸来,看了高桥南一会,“我饿了。” r/ u& W6 G& x" P6 u* F* I
高桥南被她忽转的话题弄得哭笑不得,便拉着她起来,与她到堂内用晚膳。
晚膳后连同才加与珠理奈,七人窝在并不大的书房里面,把亚树的卷籍箱掏空,一卷卷排在地板上,巨细无遗地分类查看。终于在一卷名为《异杂》的卷籍内,发现了关于血障掩目此症的记载。
只是,卷籍内,只记载了病症,却无治疗之法。8 r# r- p/ F0 K3 t6 l( B
众人在发现之时都欢欣雀跃,但细看之后,均泄了气,辛苦了大半天,却毫无结果,如此当真教人郁闷。
高桥南见众人都无精打采地坐在地板上,拍了一下掌,道:“能知此疾起于何因,当中病理如何,已经很了不得。亚树的外祖父既然能将此症详细记载,定然是对此症多有心得,即便无法医治,及后也必定在此多番研究。如今我们专注于此疾症之上,想来忽略了研究之典,以后再细察,或能有所获。”. k5 p7 ~2 q1 `% s; H
亚树想了想,“那么亚树再重新翻查一遍。”
高桥南摆摆手,“如今已夜,还是先休息吧。再者难保你外祖父有无留下只字片言,你再查恐是徒劳。此事不急于一时,你有为君分忧之心便够,日后费心专研医理,再解二殿下目困。”
亚树听此,便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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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随主公去寺庙祈愿,必须精神抖擞。”
敦子已累得睁不开眼,回到房中,任由侍女给自己解下衣衫,就窝在床榻内歇息。高桥南笑着摇摇头,让侍女打来温水,伺候她梳洗一番,才给她盖好被子。
高桥南坐在灯火下,拿过今日递入的战谏细看,白日顾着与各大名相见,晚上又随敦子翻了一夜的书,现在才闲下身来,得有空闲将由筑前递来的战谏仔细阅读。
谏中尽是捷报,筑前剩下两座敌对城池,亦被前田信正与北原樱治攻下,如今筑前已全入柏木家囊中,而才封于高桥家的肥前,尚有西边顽余势力,高桥南想着回去之后,便先要出兵将西边收服,那么才能将父亲送上大名之位。& Y) H S7 P3 o4 p1 s# P
待父亲坐上大名之位,自己是否就能功成身退?& D+ U1 ?- o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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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城主之位、大名之位,还是要传给弟弟高桥谦,她如此拼命,除了是要辅助父亲登上高位,振兴高桥家,更多的,是为了当日许给敦子的承诺。用功绩换取解除婚约。! u. t0 j: ~+ ^ J9 [" m
她记得昨日柏木宪单独接见自己时的神态,说起自己与敦子的婚约,笑得甚欢,却没有要解除的意思。
“南是想解除婚约吗?”
高桥南没有回答,若是在成亲之初,她会坦然地回答是,但到如今,她却缄言了。她理应点首应是,然后一并请求恢复女子身份,公告天下。但是,这样的话,她便与敦子再无关系,从今往后,敦子就不再是她妻子,她不再能执她的手,与她漫步樱林中。# H3 h; v7 J, D* ]5 b4 o0 A9 Q
想到此,她的心如被小刀刺入,痛不可止。
“若果南想解除婚约,我可准你,但必须用一物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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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抬起头,看着柏木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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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替我统一天下,我便准你,无论任何要求,都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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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要求,高桥南首先想到的,不是解除婚约,而是要与敦子生生世世。难道统一了天下,自己与敦子就能得到恩准?敦子心全然没在自己身上,统一了天下,得了恩准,又能如何?敦子就会对自己付诸真情了吗?不若成人之美,许敦子良缘,让她安稳幸福。当下拜下身,应允了柏木宪。& `) a. n# ~) J/ ?
“怎么还不睡?”身上被披上了外衣,然后一双手由后攀延上来,环在高桥南脖子上,背后就贴上熟悉的温度。
高桥南回过头来,只见敦子只穿着里衣,便拍拍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柔声道:“我吵醒你了?尚有些许公文,我到外面去看,你就安心睡吧。”说罢,就要收拾战谏起身出去。$ m- g" d% f/ n8 {% k0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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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始终挂在她背上,贴着她的背,不容她动弹。
“我做梦了呢。”她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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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什么样子的梦?”
“梦见他了。”6 |, R! ^' ~9 |* ^
高桥南先是一怔,片刻就知道敦子说的他是何人。“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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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着马回来了,然后说要带我走。”敦子把下巴放在高桥南肩上,侧过脸看着高桥南棱角分明的脸,“怎么办?”
“跟他走?”# R& J* Y9 T8 K) C+ i' p
敦子没回话,环高桥南的手紧了一些。
“敦子。”高桥思索了片刻,还是开口说话。$ u0 G# Q' D! L# M1 ~5 f) L
“嗯?”
“如果他真的回来了,你会跟他走吗?”高桥南头微微后仰,对上敦子的眼睛。& z% B! p2 H. b.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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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在她眼内寻获这句话的真伪,最终还是放弃了,并自嘲似地说道:“回来又如何,我如今可是高桥殿下的妻子。”3 t0 A) G( C0 d W9 F: w2 q
这句话,将高桥南的心一下子堵死,她没想过敦子能与自己一般心情,但一直以为敦子待她不比旁人,亦一直以为敦子待她还是有情的。却没想到,自己与她的这个婚约,有如枷锁,自己束缚她的自由,束缚她的情爱。7 N: X7 s3 M3 d" j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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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能与你解除婚约,你会跟他走吗?”高桥南回过脸来,尽量用最平淡的声量问道。
这回倒让敦子一怔,“能吗?”* q9 M4 y j. `# V9 [3 R
高桥南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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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敦子没再回话,松开高桥南,“睡了。”返回床榻上,盖上被子,翻过身,没了声息。 N& d4 a" g"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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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越窗徐入,将灯火吹得晃动,高桥南看着那晃动得东倒西歪的灯火,忽来悲哀,将灯火熄灭,拿起战谏,起身到书房去了。! ?* \/ t8 `1 K&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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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高桥南就陪着柏木宪前往寺庙,听主持诵经讲道,然后向佛祖祈了愿,最后求了福袋,才算作罢。柏木宪与高桥统绍说了好些话,大致知道肥前各城如何分配,又知道此后西征策略,不由得点首称赞。
“以后就依托于南了。”柏木宪笑道。
高桥南垂着脸,知他说的不止西征一事,便躬身道:“臣知道。”
柏木宪满意大笑,与众臣回官邸内,又是一场大宴。
高桥南没再提前离席,与众人吃了许多酒,到最后,里英实在看不下去,便跪行到她身后,低声劝道:“少主,吃些腌物可好?”
高桥南摆了一下手,看着酒碟内的倒影,忽然说道:“里英可知秋元智大人膝下那名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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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英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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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我传命回去,让他即日往立花城去,接任大将之位。”- Q/ M, T- A5 B; F$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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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怎么突然说起此事?”
高桥南笑了笑,“主公封了领地,我便要往肥前去,立花城只剩岳父大人一脉恐是难以支撑,派他去助立花城也正好。”3 y3 K7 S' |2 C2 G& o& e8 Z; a* ^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里英便没再多问,回身吩咐侍从,快马回去传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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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早上又与亚树去见了由纪,告知她虽是寻了典籍,可惜当中只有病理记载,却无治疗之方。这些由纪都早有所料,这顽疾岂是如此轻易能解决,当下谢了敦子与亚树的苦心,又安抚了她们一番。0 {' S0 z! i! C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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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昨夜并无睡好,想着今日高桥南只是随主公去寺庙,想来会早归,便不再打搅由纪休息,早早回房中。只是听着来人报众臣已回官邸,却迟迟不见高桥南归来,着人去问,知道主公设宴,便又等了一个下午,再着人去问,却得知高桥南吃醉了。& L8 w6 [& z, p X e) R6 E5 q
才加背着高桥南回来,见敦子一脸着紧,不由自责,连忙道:“是属下不该,理应劝阻少主,便不至如此了。”! H3 c; B# e& l, C" G8 L
“她若使起性子,才加大人苦劝也是无用。”敦子解开高桥南顶上乌冠,然后松开腰间带扣,才扶她躺在床榻上。( b4 F+ `( B1 ]6 h2 T. Z
侍女递上热毛巾,敦子接过,细细拭着高桥南红得不似往常的脸,然后又给她拭了脖子与手,高桥南被人置弄着,想是不适,便随手拨开敦子的手,嘴中还喃喃道着什么。, H& o s9 w* F) n& g' u4 M, }
敦子也不与她计较,放好她的手又想继续给她拭手臂,没想高桥南脾气上来,一手推开敦子的手,敦子没料她会忽然发力,一时没有依靠,被她推倒在一旁。
房内众人都慌了,连忙上前扶她,“夫人,夫人可好?”
这时敦子眼中分明有了水气,将手中毛巾狠狠掷在地板上,一回身,不再去看高桥南。6 \, a/ l" O. z5 h) I0 c
才加与里英面面相觑,这家主家事实非她们这些做臣子的所能多言,便向着侍女往高桥南身上指了指,示意侍女前去侍候,然而她们也不好再多作逗留,向二人行了礼,就都退出去。7 |3 i6 p* ]" r4 N- E!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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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给高桥南拭过手,再褪了她的臣衣,又上了解酒茶。, V% Y- s( P*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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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虽然气她推开自己,但是心中还是记挂着,听着侍女给她解衣上茶,便重新回过身来,让人扶起高桥南,然后自己坐到她身后,从后环着她,让她依靠在自己怀内。侍女送上解酒茶,敦子就一手抱着她,一手用勺子勺起解酒茶,喂到她嘴边。
高桥南蹙着眉,别扭地偏过头,还在呢喃着什么。: g9 u [; F% c) {6 _
敦子没了耐性,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高桥南,你再如此,我可要走了。”. |' H; y" z5 d$ o* ^5 W. ]8 C/ c' I/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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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高桥南当真安静下来,也不再闹别扭了,对于喂到嘴边的解酒茶,也是半灌半咽地吃下。0 |+ H1 c' h+ [
好不容易把一碗解酒茶吃下,高桥南的样子也比刚回来时舒坦了许多。敦子见已无大碍,便让侍女都下去,只剩下她二人。0 u4 [8 `3 z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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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支着脑袋躺在她身旁,将搭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理到她耳后,手背碰了一下她的脸颊,烫得无边。往时再是高兴,高桥南都不会贪杯,她向来自制力极强,又知收识放,敦子从来没担心过她会像父亲那样喝得连醉三天,如今她却无缘无故地吃醉回来。敦子的指尖落在她的额上,然后顺着她的鼻梁下来,一直走到她的唇边。6 y; X! \* ?- {* B
“敦子……”高桥南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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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靠近过去,寻了她的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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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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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忽然明白她因何吃醉,想牵嘴角微笑,怎料泪先落下来。
到底是要解除婚约,还是不要走?
- Apr 17 Thu 2014 09:29
章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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