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短篇已完结] 【果優】曖昧 (作者:HEY君)(2013-08-16)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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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當優子睡醒時,只有她一人窩在休息室沙發的毛毯裏。才剛撐起身張望四周時,休息室的門便被打開。

“早。”

進來的人若無其事地打着招呼,優子的眼睛卻瞪大得快要掉下來。以為自己沒睡醒,還用力揉了揉眼睛。

“喂,還沒睡醒?”

“你………”

優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穿着運動衫、頂着一頭順服的金短髮的人。

“我?我怎麼了?”

“你是誰?”

“真的沒睡醒?”

南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地敲了敲優子額頭。

她也知道自己不化濃妝、換套衣服、頭髮也不弄卷時會像小了十歲變成另一個人似的,而對於她來說,工作時和下班時的兩個形象越反差,才不致混在一起。

這樣,她才越能記住原來的自己、提醒自己夜店的高橋南只是一個分身,並不是真正的高橋南。

卸妝、洗澡、洗頭把固定着卷髮的髮膠洗掉,像褪下面具讓原來的自己出來呼吸。

每次這樣對自己默唸着“お帰り”的感覺,南很喜歡。

只是,顯然這樣的反差把優子嚇倒了,而且還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高橋桑!!!!?”

優子激動地抓住南的肩膀,把臉湊近她仔細地打量着,直至南受不了被她近距離一直盯着把她推開。

“我真的是高橋南啦。”

現在的南擺起不耐煩的表情,臉卻有點微紅。在優子眼中,現在的高橋南根本就是一個頂着金毛的小學生。

事實上她就是個人小鬼大的屁孩。優子擅自地下了這個定義。

“你……比我小?”

南點點頭,豎起三根手指表示比優子小三歲後,優子才知道這個震驚的真相。

十七歲時隱瞞年齡進夜店打工,十九歲就當了頭牌,二十一歲接手這家夜店到現在差不多一年。這傳奇式的人好可怕。幸好第一晚沒有被吃掉,不然就年下攻了………

之前店打烊後優子不是被帶出場就是回家休息,不會在店裏多待,第一晚在醒來後南在外面算着帳單還沒洗澡,所以優子自然也沒有看過南素顏的樣子。

想不到……卷毛時有卷毛的魅惑和氣勢,順毛時也有順毛的可愛和乖巧啊……

南汗顏地看着優子盯着自己時一副蘿莉控的樣子就差沒有淌着口水,有點後悔自己醒來後因為受不住黏黏的身體而這麼快去了洗澡。

好不容易把優子趕去浴室,待她也梳洗完後,南已經從休息室回到自己房間,正窩在床上看漫畫。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反差……夜店頭牌兼店主和看漫畫的宅屁孩?

優子無法想像此刻盤膝在床上看少年漫畫看得津津有味的南會突然優雅地抽起菸或拿着紅酒喝。

叼棒棒糖喝可樂或許會比較適合。

不過,夜店的店主兼頭牌高橋桑叼棒棒糖喝可樂又好像太違和……

此刻優子的腦袋裏,高橋南的兩個形象在交錯混亂絞成一團。她忽然覺得此後自己無法再直視工作時的那個“高橋桑”。

“嗯,果然衣服合身。”

南放下手上的漫畫,摸着下巴打量顏面神經抽搐糾結的優子。洗完澡的優子也回復素顏,栗色長髮自然地散了下來沒有造型,再穿着南的運動裝,就像鄰家女孩一樣。當南不小心和優子看着自己的目光對視時,才驚覺自己不自覺地盯着優子太久,於是馬上硬生生地收回視線,從床上起身走向梳妝桌。

優子在南收回視線的同時,也才意識到自己也盯着她太久。臉上有點發熱的她用毛巾擦了擦頭髮來掩飾尷尬。

“坐下。”

南取出吹風機,讓優子坐在床上,然後跪在優子身後,小心地替她吹着頭髮。對於南主動服侍自己,優子一開始有點受寵若驚,但一邊被溫熱的風吹着一邊感覺南的手在自己頭髮上輕柔地掃着時,就完全沉浸在溫柔和舒適感當中了。

看着優子像小動物被順毛撫摸時一樣露出舒服愉悅的表情,南忍不住彎起了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寵溺微笑。

安靜的空間裏只有吹風機的聲音,優子忽然覺得現在的氣氛不能再溫馨自然,就像完全解除武裝一樣。

如果要準確一點,就是回到家的安定感。彷彿唯有在這裏,她才能記起自己原本的面目。而她能確定,這份安定感,源於身後正在替自己吹頭髮的人。

就像每晚工作時看見南的身影、昨晚差點被川崎打下來時看見南插進來擋在自己前面時,就會不期然的安心。

一直心高氣傲的優子並不喜歡依賴任何人,然而與這個人相遇後,她發現自己習慣了依賴。

也許有點小任性也有點對不起南,但此時此刻的優子無法控制自己想一直賴着這個人的衝動。

“吶高橋桑,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一個想法在優子腦裏浮現,於是她馬上爬上床,展開非一般的燦爛笑容看着南。

“嗯……問吧。”

總覺得優子不懷好意的南警惕地點點頭。

“我可以住在這裏嗎?”

“誒?住在這裏的意思……”

對優子太跳調的要求反應不及,南瞪大了眼睛。

“就是跟你一起住在店裏,我睡休息室沙發也可以,房租可以從薪金裏扣的。”

“等等,為甚麼要住這裏?”

“喜歡。”

優子強勢地回答,就像那天進店裏說要當頭牌的架勢一樣,也一如她闖進南的內心一樣。

“如果我拒絕呢?”

面對優子的強勢,南也不甘示弱。

“也沒甚麼,就不住嘛。”

意外地優子沒有繼續進逼,反而盤膝坐在床上,蹶起嘴一臉無所謂。

“現在的家不好嗎?”

南記得優子在填入職表時,地址是雖然是租住的小公寓,但那區的環境還不算差。

“家?現在沒有家。”

聽見優子的答案,南一下子愣住,暗罵着自己竟然不小心戳中很多夜店小姐的死穴。

雖然當夜店小姐有各式各樣的原因,但若是真的有一個能回去能讓自己安心的家,大部分女人都不會選擇這份工作。

再說,做了這份工作後,原本有家的,還能仍然是家嗎?

南有點歉意地看向優子,此刻她正在床的角落縮成一團,像一隻可憐兮兮地求領養的小栗鼠。

“……你住在這裏就有家了嗎?”

南努力地別開頭不去管優子的八字眉。這個誘受就是這樣勾引客人的嗎!?

“嗯!!!!!”

一不小心對上優子閃閃亮亮的大眼睛,南徹徹底底被打敗立起白旗了。

“耶~南萬歲~~~”

見南沒有直接拒絕,優子高興地抱住南拼命蹭她的臉。

等等!甚麼時候稱呼從“高橋桑”擅自變成“南”了!?

有點無奈的南,卻不自覺地回抱優子。

日後的優子一直想,如果當初她沒有主動拉近彼此的距離,結局會否不同。在安全的距離下相交,是否就不會受傷。

日後的南不斷回想當時的情景,思索着自己在答應優子的要求時,有沒有預料到最後的結局?

是預料到,卻又默許了優子的任性──還有自己任性。

當優子正式搬進店裏住、跟南生活了幾天後,南覺得自己與其說撿了隻無家可歸的栗鼠回家,倒不如說多了個嘮叨管家。而且優子自從知道跟南的年齡差後,還會擺着大姐姐的架勢。雖然在工作前還會恭敬地保持着老闆員工的關係。

“非工作期間尤其只有我們獨處時不准抽菸,不習慣沒東西叼的話就叼棒棒糖。”

“酒喝太多傷身,喝果汁,偶爾汽水也可以。”

“天天化濃妝還吃那麼多油炸東西!臉油多得都能拿來煮食了,以後我來做飯。”

“不准有異議!比我小三歲的孩子要聽話!”

南總是無奈地想,是不是要找個機會提醒一下,這個比她小三歲的小孩子是她前輩兼老闆和房東?

而至於那一晚的覆雨翻雲,她們在醒來後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底線的問題也沒有再說。

唯一最大的變化,莫過於優子收起了一開始工作時的氣焰,變得更小心翼翼,逐步學會如何在保護自己的情況下與客人周旋。

在成為能獨當一面的頭牌前,先要學會保護自己,以及不讓工作的伙伴受牽連,尤其是南。這是優子在那一夜之後的覺悟。

因為她想,她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當時南的表情是如何痛苦、又是如何在痛苦之中也死守住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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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昧

──“愛情不會永遠,只是瞬息即變的曖昧之物。” 

(1)

“我來這裏,是要當頭牌的。”

第一天踏進店門不到五分鐘,在自我介紹說了自己的名字後,便爆出一句氣勢滿滿的話。

店內的小姐們對這個名叫“大島優子”的傲慢新人投以不屑或鄙夷的目光,有的則覺得她因為是第一天幹這行才說出這不自量力的話而輕視地笑了笑。儘管在她們當中,大部分看着這個雖然矮小但容貌和身材都姣好、還有那雙似是有魔力般會把人的魂魄勾住的褐色大眼睛時,心中暗暗覺得她確實有放出這種狂言的本錢。

“咚”。酒杯放在桌面的聲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吧台前、之前自顧自喝酒,貌似一直沒留意那邊狀況的短卷髮女子。

短卷髮女子低頭把玩着酒杯裏殘餘的紅酒,從側臉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分不清是怎樣的微笑。

其他店內的小姐怯怯地不敢作聲,各自散去忙自己的東西。看見眾人的反應,大島優子對短卷髮女子露出興味的笑容,撥了撥自己的栗色長髮,大步走向吧台,徑自坐到女子旁邊的高腳椅上。

短卷髮女子無視了在自己旁邊擅自坐下的人,繼續晃動着酒杯。把酒杯放下後不久,杯中晃動的紅酒在玻璃杯壁留下一圈掛杯的酒痕。

“太甜了(甘い)。”

一邊湊近手中的酒杯、打量着顯示酒的甜度的那一圈掛杯,短卷髮女子一邊悠悠地說。這是一把略低沉富有穿透力、聽了第一次就不會忘掉的聲音。

“說的是酒還是我?”

(*“甘い”可解作甜,也可以形容人“太天真了”。)

似乎因為被聽出了自己的雙關語,短卷髮女子終於放下酒杯,用包含着讚賞意味的微笑看向優子。

這時優子才從正面看到短卷髮女子的容貌。抹着略濃豔的煙燻妝,讓優子無法從那張成熟的臉猜測她的確實年齡。面前的人嘴角依然掛着玩味的微笑,深褐色的眼睛微微瞇起,似乎也在打量着優子。

“我不是在開玩笑亂說,是認真的,要當這裏的頭牌。”

優子斂起了笑容,一臉認真地說。認真的表情下,眼睛閃燦着危險和威脅的光芒。

短卷髮女子挑了挑眉,依然掛着淡定的微笑,仰起頭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輕輕放下酒杯,她舔了舔唇上殘餘沾着的紅酒,然後直視優子的眼睛,

小小的舉手投足,即使沒有明言,卻向優子表現了壓倒性的氣場。

如果說優子的眼睛能勾走人,短卷髮女子的眼睛是懾人。一被這雙深褐色的眼睛直視着,優子感到心中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那麼,你打算怎樣做,來當這裏的頭牌?”

短卷髮女子傾身湊近優子。不知是她說話時散發出來的紅酒氣味,還是那雙懾人的眼睛,優子微微感到暈眩,卻倔強地沒有別開頭避過那雙眼睛,同樣地回以直視。

“要當頭牌,當然要打敗這裏現在的頭牌。”

挺直了身,用冷靜的聲音把這句話說出來時,優子又回到一開始狂傲的氣勢。

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本來傾着身湊近優子的短卷髮女子重新坐好,從放在吧台上的包包拿出一個菸盒,抽出一根菸。

“我說得對嗎?”

見對方沒有正面回應,優子補了一句。

“有火機嗎?”

即使被優子追問,短卷髮女子卻仍專注着在自己的包包翻找火機,一邊問。

“有。”

優子很快把火機從自己的包包拿出來,把火點起。短卷髮女子把菸含進嘴裏,微微傾身,但拿着火機大島優子卻遲遲沒有把火遞向那根菸。

短卷髮女子先有一瞬間的疑惑,抬起眉看向優子。與她帶着挑釁的眼神對視後,便露出明瞭的笑容。

優子的意思是,要點菸,就要自己低頭湊過去,她不會把火機遞過來替自己點。

利用點菸動作的主導,讓自己做出臣服的姿勢。

有趣。

沒有因為優子的挑釁行為而生氣,短卷髮女子不在意般笑了笑,低頭彎下身,湊向優子低舉在胸前的火機。菸在燃點時,短卷髮女子的視線毫不掩飾地落在低胸裝內那片足以讓大部分男人傾倒、讓女人羨慕妒忌的春光上。

優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體香不失時機地鑽進鼻子,讓短卷髮女子勾起享受愉悅的微笑。

故意用比平時更長的時間才點好菸,短卷髮女子重新坐好,呼出了一圈煙,視線還離不開優子的胸部。從剛才起就被這樣光明正大地直勾勾盯着看,優子的臉紅了起來,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

“穿成這樣不就是要被看的嗎?還拉甚麼。”

再次呼出一縷煙,短卷髮女子淡淡地吐槽。

“又不是被你看,色狼。”

優子的表情像被激怒了的小老虎,再加上像孩子般賭氣的語氣,讓短卷髮女子輕輕笑了出聲。

這一笑,優子的臉更紅。而且當她看着面前一直淡定漠然的女子此刻自然的笑容和笑聲時,竟然有一陣悸動。

兩人都沒有再出聲,短卷髮女子徑自抽着菸,始終沒有回答大島優子的問題,優子見她一直無視自己,也沒有追問,只安靜地看着她把菸慢慢的抽完。

優子因為氣管不好而不抽菸,卻喜歡看人抽菸,尤其有的人抽菸時沉思着的淡然和優雅。而面前的女子正是如此。

“為甚麼想當頭牌?”

把菸抽完搣熄後,短卷髮女子才問。

“一做,就要當第一。”

優子不假思索地給出的回答,再度換來短卷髮女子的輕輕一笑。

“有甚麼好笑嗎?我是認真的。”

“不要隨便說‘認真’,在這一行,認真很容易被墮落的生活催毀。然後當某一天察覺自己把昔日的認真忘記了時,會頹廢,會迷失,會更墮落。”

短卷髮女子收起笑容,正色地說。被她的一番話愣住,優子很想反駁,卻想不出該說甚麼。

“況且,幹我們這一行是否還存在認真,也是一個問題。嘛,才第一天幹的新人不會明白吧,以後就會懂了。”

說完短卷髮女子從高腳椅下來,拿起吧台的包包走向洗手間的方向。

“高橋桑。”

被優子喚了姓氏,短卷髮女子停了下來,轉頭看着也跳下高腳椅,走向自己的優子。

“不管怎樣,認真不認真,墮落不墮落,我就是要打敗你,高橋南桑。”

聽着優子開門見山的宣言而愣了半秒,高橋南露出不解的笑容。

“看來你說要當頭牌,是衝着我而來的啊。比起想當頭牌,更像是想打敗我而已。”

“不行嗎?”

優子挑起眉,露出挑釁的笑容,兩隻虎牙露了出來,似乎增添了威脅的感覺。

“為甚麼?我有哪裏惹到你嗎?”

“只是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很好的競爭對手,所以想打敗你。”

對於優子氣勢逼人的答案,南瞇了瞇眼睛,“哼”地輕笑一聲,沒有回話,便轉身繼續回休息室。

被一個新人三番四次挑釁頂撞,以南的脾氣即使沒當眾發作也應該覺得生氣才對。不過她意外地發現自己對優子生不起氣來,就連點菸的時候,也讓步順着她。

不過,低頭了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了。

雖然這個大島優子很有趣,但欠調教。

南從煙盒抽出第二根菸,在包包翻出自己剛剛假裝找不到的火機,把菸點燃。


(2)

大島優子在店內開始工作後,才知道高橋南並不算是這家店的頭牌。

準確一點說,她曾經是這裏的頭牌,但後來接手了這家店,所以目前是店主。偶爾會陪酒,但如非特殊情況,她都拒絕被帶出場。所以要說的話,她是半店主半頭牌。

優子從面試到入職都是夜店其他的管理層職員負責,所以也不知道南是店主的事,一開始也是從氣場和其他小姐對南的態度,猜測南是頭牌。

這天優子只是在旁看着店面是如何操作,觀摩別的小姐如何應對客人。在聽着南解說這家店的規則後,因為南被一個熟客點了名不得不去招呼,優子便百無聊賴地坐在吧枱。

雖說是觀摩店面,但優子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被南吸引過去,只緊緊地跟隨着那個即使穿了高跟鞋仍顯得矮小的身影在店面穿梭。只見南時而緩解客人和小姐間的大小紛爭,時而替因為人手不足而暫時沒小姐陪的客人斟一斟酒聊幾句,時而協調着小姐們的工作分配。

一切都是氣定神閒、恰到好處地進行着,沒有任何小姐或客人對南的安排表達過不滿。

這就是頭牌和店主的風範和氣場嗎?即使是後來優子因為沒事做而協助吧枱的工作,目光也會每隔一陣子便下意識地尋找那個小小的身影。

只要看見高橋南,就能安心繼續工作。優子由衷地想,南確實是這個店的靈魂人物。

“喂,新人,來喝酒。”

店打烊後,留在吧枱正在收拾東西的優子被南叫住。

“我不叫‘新人’,有名字的。”

“你又沒有向我說過你的名字。”

南悠悠地說着,把幾瓶紅酒和兩個酒杯放在吧台。

優子想了想,確實早上來報到時只向其他小姐們說了名字,沒有正式向南自我介紹。這麼說反而是自己沒禮貌了。

“……我叫大島優子。”

“我知道啊,你交面試申請時我就知道了。”

優子好不容易才低聲下氣正式向南自我介紹,卻馬上換來南的頂撞。看着面前的人輕佻欠扁的微笑,優子忽然想掄起拳頭把她揍一頓。

沒有理會優子微怒的表情,南打開酒瓶,斟了兩杯酒。

“要當上頭牌,自然要比別的小姐跟更多客人來往,做久了的小姐有一定客源,但新人就只得靠散客。當然,沒有規定不能搶客,只要在不起衝突妥善處理的情況下。”

南抿了一口紅酒,繼續說:“既然要跟很多客人接觸,陪酒是最基本的技能,酒量一定要好。讓我看看你的酒量。”

“給新人的測試嗎?不過我對自己的酒量還是很有自信的。”

優子說完便爽快地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南沒有表示甚麼,只把自己的那杯也喝掉,然後重新斟第二杯。

“這家店有甚麼絕對不能犯的規定嗎?”

因為一直太安靜地喝酒,有點不自在的優子問了個問題。

“這裏唯一的禁條是,不能愛上客人,否則馬上離職,往後與那個客人的發展和人生,都與這家店無關。”

“職場戀愛呢?”

“怎麼,才一天就在酒保裏找到目標?”

南挑起眉,玩味地看着優子。

“不是。”

“哦?不是酒保那難道是小姐?”

“都不是。我只是好奇問問。”

優子的臉微紅起來反駁,讓南笑了笑。

“職場戀愛可以,但要先提醒你,在這個世界,任何的“我愛你”或是甚麼託付終生的約定,都不可信。“

聽了南的話,優子心中一震,看向低頭凝視着杯中紅酒的南。

“……那高橋桑呢?高橋桑的‘我愛你’,可信嗎?”

抬頭看見優子認真追問的樣子時,南微微一愣,別過頭避開她的視線,喝了一口酒。

“我不會對你說的。”

南在沉默了半分鐘後,才給了這個模稜兩可回答。然後她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再度替優子斟酒。

一時參透不到南話中的意思,但見她沒有說下去的意欲,優子便沒有追問,繼續喝着酒。此後兩人沒有再交談,到優子開始有點醉意時,卻見南依然臉色淡定,斟酒的動作也保持利落。此時她們已在喝第三瓶紅酒了。

“差不多要停了吧。能跟我喝到第三瓶,新人來說算不錯了。”

南也注意到優子的臉早就通紅,眼神也開始散渙,於是這次優子的酒杯只倒了半杯便停了。

然而優子卻一手搶走酒瓶,繼續倒至一杯的份量。南挑起眉看着她,發現她神色帶着怒意。

“生氣了?”

“沒有。”

仰起頭再次一口氣把酒喝盡,強撐着暈眩感用力眨了眨眼睛,用眼神催促着南快點喝。南笑了笑,也很快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完。

分明是生氣了。果然,“新人”是大島優子的地雷。

南是故意踩她地雷的。本來只是想逗弄她一下挫一挫她銳氣,現在卻意外地發現,滿臉通紅還生氣鬧彆扭還要裝兇的樣子好可愛。

不過,還是不得不說她是新人。如果這次是面試的測試,南一定不會錄取優子。

好勝、危機意識低,要是被客人挑撥一下說要鬥酒,又不懂拿掐分寸一直被灌酒,醉了也不懂停下來,一旦被帶出場,被吃乾抹淨後還很容易遇上不付錢還要倒貼房錢的客人。被帶出場後小姐跟客人發生甚麼事夜店都不會負責,要是熟客不付錢的話以後來夜店還能追討,但新人接的多是一去不復返的散客。

這樣,很容易被豺狼吃乾沫淨的,優子小姐。

剛開始氣勢洶洶像小老虎一樣說要當頭牌,其實是一隻不會保護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吃掉的小栗鼠。

再喝了幾杯後,南戳了戳喝得爛醉趴在桌上的小栗鼠,確定她已經毫無意識。

“不夠壞就別來幹這行啊,光有氣焰向前衝。在這個世界不懂保護自己,沒有人會保護你的。”

南伸手撥好優子的前髮,皺着眉輕聲地對她說。

優子不知是聽到南說時還是被碰到時的自然反應,輕輕“嗯”了一聲,往南的手心蹭了蹭。

南愣住地看着像一臉無防備的優子,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頭,優子愉悅地瞇着眼睛再蹭了幾下,之後乾脆伸手把南的手臂拉過去繼續蹭。

這傢伙是甚麼小動物嗎……

優子喝完酒的臉頰還發着熱,而南的手臂涼涼的,似乎是覺得很舒服,於是優子一直抱住南的手臂當枕頭不肯放開。

不懂保護自己還會去誘惑人吃自己,這樣的人進來這行工作是尋死嗎?

想到這裏,南忽然有點煩躁地猛地把被優子用來枕着頭的手臂抽出來,於是優子的頭便順勢咚的一聲敲向吧台。

“痛………”

嘟噥了一聲,優子的手胡亂地抓了抓頭髮。原以為就這樣她會醒來,怎知道她繼續像爛泥一樣趴着睡。

南估計以優子的狀況沒三四個小時是不會酒醒的了,只好用力把她橫抱起,踢開休息室的門,把她安置到沙發上,然後把她的鞋子脫下。

蓋上毛毯時,優子因為瞬間感到溫暖而舒服地動了動,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窩在毛毯裏,彎起滿意的微笑,眉頭也舒展開來。

明明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人,為甚麼偏要進這個世界呢?

南不知道優子是為了甚麼原因選擇到這家夜店工作,她只知道,進來了這個世界的人,會不斷改變自己,直至忘掉自己是誰。

與無數夜店小姐共事過,南目睹過許多做了這份工作後變成另一個人、迷失自我的人,也有許多能緊守自己防線、在墮落邊緣卻不會墮落的人。坐着頭牌的位置還兼任店主,閱人無數的南打從心裏覺得優子並不適合這個世界。

“在決定來這裏工作前,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面目?”

南的手撫上優子熟睡着的臉,理了理她的頭髮,忽然心念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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