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W* ~2 o$ G/ ?9 G) P a"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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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麻里子的请求其实不简单，她要求高桥南每日给《朝夕新闻》副刊供稿，基本就是写专栏的状态。好话说了一大堆，高桥南却一直握着茶杯，没有表态。3 R8 @5 y7 F+ Q#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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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小姐对于我这个提议，有什么意见呢？”篠田麻里子见她不作声，便频频看向我这边，希望我能给予协助。我慌忙转过脸去诈作不见，这种情况我能帮忙些什么呢，能把这家伙拖来这里听她讲这番话已经很不错了。/ e; [$ g1 J$ [2 T/ C* c+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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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那个，能加一个要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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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篠田麻里子先是不明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随即就知道她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便连忙躬身道：“当然可以，高桥小姐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会尽全力满足。” X) K0 \2 `0 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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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文章的最下面加一个P.S.吗？”2 m" C% p; b. u$ ?;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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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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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高桥南再次点头，“我要加一个许愿瓶。”
她所说的许愿瓶，自是那些排在小阳台里面的许愿瓶，她是想要在自己的专栏底下加一个许愿瓶位置，然后把捡到的愿望写上去？
“这样，合适吗？”我不由问道。( ^& g' a3 g# I Y+ A: K
她握过我的手，“反正这位置也是空着，没什么合不合适的。”说着转脸向篠田麻里子，“这些字不需要算酬劳，篠田小姐可以吗？”: F4 D5 E+ ?7 k
篠田麻里子并不清楚她说的许愿瓶到底是什么，但见她答应给副刊供稿，也丝毫不加考虑，连忙顿首，“可以，当然可以，这个位置是高桥小姐特供的，写什么东西，自然是高桥小姐说了算。”* ^. y# J$ ~- l$ _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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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她伸了一个懒腰，“嗯，署名就不用本名了，这个还请篠田小姐见谅。”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高桥小姐是想用什么署名？”用别名出稿，这种事情对于出版行业来说，本来就是见惯不怪的。
“前田敦子，好不好？”说着，别过脸来，向我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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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我完全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提议，想要制止她，手中被她紧握了一下，便没了任何反驳。! \, ~( i9 s% n3 ^: ]# E' R
篠田麻里子怔了怔，显然是不解她为何有这种提议，但也不便多问，“这个自是可以。至于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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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存入敦子的账户就好。”她依然笑着，“我没有图章在身，账户各方面都难以办理，直接存入敦子的账户里面就最为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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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用我的名字署名也就算了，怎么还要用我的账户收款，正要开口制止，她再次收紧手中力度，不容我多言。3 A* |: c, h0 v9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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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拜托篠田小姐了。”她微低首，眼睛却一直盯着篠田麻里子看，恍惚间，有种压人的气势。难怪篠田麻里子会有畏惧感。
篠田麻里子不出所料地连忙躬身回礼，一派恭敬。
一个礼拜后，《朝夕新闻》副刊就多了一个专栏位置，以前田敦子署名，所写无奇不有、天马行空，最后必然留有许愿瓶位置，她果然把许愿瓶里面的祈愿写上去。我虽然觉得无语，但是她这么做，权当对许愿者的帮助，如此想想，又觉得她这人心思过分细腻。6 w3 y! ]. m9 j5 O; \6 L
虽说有了工作，但是她依然与往日无异。每日做饭，接送我上班下班，即便天气转凉还是喜欢去看海，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没再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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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在海旁亲吻了我，高桥南自动自觉地提升了自己在我家中的地位，借口沙发的支撑架硌背，就抱着薄毯爬上我的床。我自然是一番责备，嘴中虽是这么说着，身子却自觉地往里面挪开，让出位置给她躺下。这种相对，不正正是我日夜所求的吗？6 p o' K: d: i#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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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躺下，高桥南当真睡死过去，我本来还心如鹿撞地等待她进一步行动，殊不知只等来她熟睡过去的连绵呼吸声。我侧过身，看见窗外月色正洒落在她身上，映得一脸月白。手极轻地抚着她的脸，光润如玉，心内便涌上莫名心安。当日与她初见，全然没想到我们能走到这一步，更没有想到她会对我给予回应。如今这个人就躺在我身旁，是怎么一种心情？
总之什么都不做，也太有失风情了吧。当下，我想掐她的鼻子让她醒过来。# A I$ h# n' ~$ w- `8 t7 _2 \
“对不起……里菜……对不起……”
这声声忏悔让我停下手来，我靠近过去，把她搂入怀内，以唇抵着她光洁的额，柔声道：“嗯，没事的。”
我不祈求她能把心中那个人忘却，毕竟这种事情，换作我，也恐怕是生世难忘的。我只能用我的柔情与谅解，瓦解她心里面的围墙，让她由痛苦的深渊中挣脱出来，然后，我们才能得到永远。
高桥南的文章大受好评，这些估计是她意料之内的事情，所以当收到读者来信的时候，她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然后丢到一旁。0 g0 e" k/ C0 P* v
篠田麻里子看着她将信件放置一旁，脸上有些尴尬，似乎做了些不讨高桥南欢心的事，便连忙赔笑脸道：“这些信件是读者给高桥小姐的，我也不好擅自处理，所以才特意给你送来，要是你觉得打搅了，信件我帮忙处理就好了，毕竟也有不少作家委托我们处理读者的来信，这方面高桥小姐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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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自己处理就好，不必劳烦篠田小姐了。”她微点一下头，便没再理会篠田麻里子之后说的话。' v O, m% P,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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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麻里子被她如此回应，脸上微微一赫，当真难为她了，一直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高桥南对待篠田麻里子总是有所偏颇，往日善解人意的样子荡然无存，换了一副傲然姿态。' C: ]9 I" z* g6 S7 J M5 K+ Q$ D
我戳了一下她的手臂，她偏过头来，没来由一笑，温柔复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F. }1 Y M. 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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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被她全数带回家中，然后一封封拆开，逐一细读。明明就那么在意，干嘛在篠田麻里子面前装模作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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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什么呢？”我靠过去，却没料被她一搭手，拉入她怀中，“高桥……”
“一起看就好了，反正，这些信都是写给前田老师的啊。”她没容我挣扎出来，反而向里挪了一下，将我整个人圈在她臂弯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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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已经亲密非常，但这些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是会让我脸红耳热。挣扎不得，唯有顺从地偎在她怀内，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进去，然后感觉到她的热烫气息，正好落在我耳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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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前田老师嘛……”我一把夺过一直扬在我眼前的信件，想由她的气息中分神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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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作者的尊敬，信件的称呼都是前田老师，内容都是关乎对文章的看法，对作者的敬意，对未来的探究，非常深奥，以致我看了两封之后，就索然无趣了。高桥南怕是看出我的无聊，就把信放到一边去，“我不是在专栏里面加了一个许愿瓶位置嘛。”声音轻柔，没有阻隔，直接入我耳内，那股热暖的感觉撩着我的心。$ U0 p4 Y% `, _# M2 P"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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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稳住心神，顺着她的话，看向小阳台里面的空瓶子。7 J0 V g& r" c/ ]+ O-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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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有封信，就正好说到这事。”她话里带笑，“来信者就是许愿者本人，因为刊登了她的心愿，被她所爱慕的男孩子看见了，男孩子发现原来自己暗恋之人原来也爱慕着自己，便主动向她表明了心迹。”
“真的？”我别过脸去，看见她的唇就在眼前，脸上热度不由得腾升，慌忙间想回过头去。) ~/ P2 W: Q9 j'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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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像得了极好机会，狡黠一笑，一抬手就轻捏着我的下巴，“真的呢，他们如今正在交往，所以她特意写信来谢我。”说罢，脸就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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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3 c8 K( m6 {6 ]9 N8 Y- \6 S
“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做对了？”她没让我别开脸，扶我肩上的手稍稍用力，将我身子扳了过来。5 Q- Z& ?; i; J$ Q. R
“做对了又怎样？”我一手抵在她胸前，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任由她的脸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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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对了，就该有奖赏。”她没再许我说下去，自己领取奖赏了。* Y+ H( B0 c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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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在她胸前的手，不知何时环在她颈后，用高桥南事后的话来说，这叫欲拒还迎。虽然我给了她一顿爆栗，一再警告她晚上不能上我的床，但是最终我还是要窝在她的怀中才睡得安稳。这个人只要一个人睡，就必定梦魇缠身，只有我依偎在她怀中，把手交给她，她才得到平复。我知道这只是一种依赖，无论是我还是她，但事情正往着好的方向走着，这样便足够了。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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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来信没有间断，因为许愿栏的关系，来信者当中，有不少是附带了祈愿，希望在高桥南的专栏里面刊登，让愿望得以实现。于是乎，这个专栏成了传闻中的许愿池，亦成了副刊最受关注的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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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读者的倾慕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来信不乏情书，我百思不得其解，对一个素未谋面，又不知底细的人，这些人怎么就能生出如此汹涌的感情？我看着这些信，总是很懊恼，当初怎么就答应为篠田麻里子牵线，任由这家伙的魅力现于人前，让其他人窥探她的好？4 ]$ a( b2 k8 n
但转念又想，署名是我的名字，没有人知道高桥南这个本尊，再多的爱慕又能怎样，怎么可能通过前田敦子，转移到高桥南那呢？+ ]9 e, T2 e( N* D)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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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把信件看毕，然后不怀好意地往桌上一抛，“前田老师有如此之多倾慕者，真是让人羡慕呢~”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气得我牙痒痒，我一翻身扑上去想要给她一顿教训，却被她一把拥入怀中，此后就容不得我放肆了。* Y9 ^- o- X+ E*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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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的我，当真以为再多的爱慕，也只能表于笔墨，却没料到，爱慕者有朝一日，会以真人之态，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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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哲平步进古书店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门外看，没发现任何关于高桥南的影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完全不能和平共处在同一个地方。: d+ X+ t5 y4 O6 P0 e( v' u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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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他们由什么时候开始相互看不对眼的，当我察觉的时候，这个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拨弩张的地步了。哲平会直呼高桥南做矮冬瓜，高桥南就回敬他一句意淫男，继而生出口角，若不是我与老板皆在场，想必一场干架是在所难免的。尽管如此，我也只能在旁睁眼看着，毫无能力解决。; Y0 i. |& Z$ u0 f" Z
今天过来，出乎意料的尾随着一个人。是一个样子娇俏的女孩子，看样子还是高中生，由进门就一直躲在哲平身后，低着头，偶尔一个抬头，可见她脸上的绯色，不知在害羞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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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忽然醒悟过来，这个人莫非是哲平的女友？谢天谢地，若真如此，就可以完全摆脱哲平了，而且也终于可以消去他和高桥南之间的敌意，亦不用再担心他们什么时候会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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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平见我一直看着他身后的女孩子，便微微让开身，“今天带了一个人过来，想介绍给敦子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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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给我？”我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孩子，她因为我的直视连忙直起身子。 B8 p( A) ]! M;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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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哲平点点头，看见女孩子僵直的身子，不由笑起来，“我不是说了嘛，这个敦子并不是你所以为的敦子，亚美菜你就不要拘谨了。”% q1 Y3 O8 r3 k- J" ~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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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听他如此说，才抬起脸来，向我略带歉意地点点首，然后一鞠躬，“前、前田……前田小姐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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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一礼，仍是不知眼前这女孩子是什么人，便看向哲平，让他尽快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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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平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高中时期的学妹，佐藤亚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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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叫佐藤亚美菜的女孩子，听见哲平的介绍，又是一鞠躬。
我唯有再回一礼，道：“多多指教了。”8 {$ y; c: C$ G3 |7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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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一直很崇拜前田敦子，知道我认识你，就一直缠着我，要我介绍给她认识。”哲平见我一脸不解，便笑起来，“她崇拜的，是写文章的前田敦子啦。”! W* P6 Z0 e3 R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高桥南的读者。我上下打量她一眼，分明还是一个高中生的样子，脸上明显化了妆，服装发饰也经过精心打扮，虽说有些不合年纪，但可见她对于前来见高桥南，是花了极大心思。3 |) D0 G1 A8 m* e$ U2 N( D2 E8 N
“抱歉了，”我解释道，“我并不是佐藤小姐想见的前田敦子。”. h8 c3 {8 Y5 [6 [3 E(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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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抬起脸，认真地看了我一阵，似乎要认证我所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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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你想见的前田敦子，这个时候估计还在睡觉。”那个家伙，昨天晚上通宵看漫画看得天昏地暗，早上送我上班之后，想必就回去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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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能让我见一下前田老师吗？”依旧一脸认真。' E7 I3 X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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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样子，我着实不能拒绝。见一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Z* l" ^3 S L3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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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给我送午饭的时候，顶着一双熊猫眼睛，把食盒塞到我手里面之后，就骑车回去。我还没来得及让她留步，自行车已经骑出十米外，以她的车速，任我怎么追也是徒劳，正要放弃之际，她忽然以极快速度倒回来。自行车随手一放，就跳到门口的石椅上，抱起手，以居高临下之势死死地盯着走到书店门口的小林哲平。' H& w4 O1 ~4 p$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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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着额，她这般着急地返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一回事。
奇怪的是，这回哲平没有往日的怒目，只是抿着嘴角，略带笑意地看着站在石椅上才与他平视的高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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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小姐，好久不见了。”竟然没叫矮冬瓜！！$ A6 Q6 e5 p k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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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高桥南有些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互换一个眼神，便恢复往日神态，“小林先生今天怎么有如此闲情过来？”
我打了一个寒颤，这两个平日以嘲弄对方为乐的人，忽然恭维起对方名号，实在适应不来。$ j- L6 m& q9 A3 q
“也不是什么特别事情，只是过来看看敦子。”说着，哲平向我温柔一笑，“正好过来的途中遇见高中时期的学妹，便一同过来了。”话音落，便见佐藤亚美菜恭敬地立在门口。
“忘了给你介绍了，”看见佐藤亚美菜，我才醒起让她留步的原因，“这位是佐藤亚美菜小姐，是前田敦子的读者，也就是你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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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脸若桃花且不知所措的佐藤亚美菜，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你好。”% n4 p& ~9 k' ?$ x+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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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田、前田老师……您、您好！”佐藤亚美菜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
高桥南挠了挠头，回了一礼，有些无趣地抿了抿嘴角，没再说什么。我瞥了她一眼，再是无趣，面对自己的读者，理应礼貌地回应一番，然后再好好地感谢别人的支持才对。她现在这种态度，实在是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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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佐藤亚美菜的同情，我让她与高桥南到里屋去坐，给她们沏了茶，又在高桥南耳边警告一番，若不好好招待人家就休想回家休息云云，才到门口吃午饭。
哲平陪着我坐在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里面的二人，又别目到我身上，“那孩子很崇拜高桥呢。”1 i, j2 C1 E+ y! W: T#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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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埋首饭菜间，并未读出他话里的意思。0 m- d" H) {. X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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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期的《朝夕新闻》副刊都有购买，然后把高桥的专栏剪下来，贴在笔记本里面，我当时知道了，还真的吓了一跳，这完全就是疯狂粉丝的行为嘛。”他自顾自地说，“但以高桥如今的魅力，想必为她做这种事的人，为数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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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不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拿起饭团塞满一口。
“这么一个人，不是敦子你所能守候的。”说这话的时候，哲平始终笑着，让我的心，莫名一惊。
嘴里面满是米饭和紫菜，我说不出一句话，即便是空口，也未必能说些什么。哲平把佐藤亚美菜带来，难道就是要我明白，高桥南不是我所能守候的？: ^+ w/ J) B# X k
我回过头，看见佐藤亚美菜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拘谨，半倾着身子，娇媚地笑着，脸上眼内尽是崇拜。高桥南如故抱着手，脸上多少有一丝可称得上笑容的神色，认真地听着佐藤亚美菜说话，适时地点下头，或是回应一句。这些轻微的举动，便可让佐藤亚美菜乱开心好一阵子，并软着声音唤她，前田老师。/ X/ i7 L6 B& i/ r) G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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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姿态的高桥南，高高在上。6 d0 Y; }" N# D0 W8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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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观自己，蹲坐在古书店门口，狼狈地塞着饭团，如此样子，确实守候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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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哲平收起笑容，“她最后一定会离开你的。”6 F* o$ K7 l6 I9 P8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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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事实，只是我不曾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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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完午饭，高桥南依然在里屋和佐藤亚美菜讲着话，但脸上笑意已经淡得不可察觉。她看了一眼挂钟，微欠身，说了句话就直接起身出来了。
佐藤亚美菜急忙跟出来，看着高桥南给我收拾食盒，又不无怜爱地掏出纸巾给我拭着嘴角，脸上喜色瞬间淡去，继而换上一丝愕然。
“我先回去了，你赶紧上班吧。”她说罢，与身后的佐藤亚美菜微点一下头，也不管旁边的小林哲平，骑上自行车风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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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平笑着看了看佐藤亚美菜，便说道：“亚美菜也回去吧，今天冒昧过来，也确实打搅了。”3 Q$ _# ?9 d% a6 r# y% }- D* P7 }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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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亚美菜有些不舍地看着高桥南远去的身影，知道再留也是无益，便正起身子，向我深深一鞠躬，道了句打搅便离去。
“你带佐藤小姐过来是什么意思？”现在只剩下我与哲平，话就无须压抑了。
“只是想让你知道，高桥南不是普通人，她不是你这个普通人所能守候的。”哲平看着高桥南远去的方向，那人早已没了踪影，“再者，她对你，其实也不见得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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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怔，想反驳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反驳些什么。高桥南不是普通人，我自是明白，这个厨艺高超，自行车技术堪比职业选手，又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但是我没有想过，这样的高桥南又怎么了，为何就不能为我所钟情？但佐藤亚美菜的出现，多少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闪耀着光芒的人，是不可能淹没在人海内，必然要受到众人追捧，也必然不会为一个人停留。& ?4 \/ |6 l4 c& q( W1 @
即便是停留，她也只会为那个占据她前半生的人而停留，即使那人已逝，却像烙在心口的印记，生世不能忘却。这样，如此平凡无奇的我，在她心中，在她生命中，又能占据一个什么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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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她都没有向你坦白过她的身世，也没有告诉过你她之前的事情，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真心待你？”哲平说得语重深长，见我神色落寞，便伸手过来握着我的手，“她留在这里，只是暂时性，最终肯定是要离去的。敦子，你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耗费感情？”' S+ ?! S/ A8 ]! J( Q0 g
“不会的。”我低着头，不去看他，“不会的，她会留下来的。”话虽如此，但我的心里却完全没有把握，高桥南当真会留下来，与我生世？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貌似有些天方夜谭。
哲平蹙起眉头，“即使留下来，也不是为了你。”' s& Z! A* ]. ?4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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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向他摇了摇头，却不知这个摇头有何意义。
“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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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话。
他笑了一下，“既然你不相信，你就任由高桥和亚美菜接触一段时间吧。这个寂寞透顶的人，只要有别人倾慕于她，她也一样会对那个人付之温柔。这些东西，不是你专属的。”! |+ N- o( K% j& L1 }
我愣住，原来他将佐藤亚美菜带来，是有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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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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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了一下嘴角，“有什么敢不敢的，她们要交往是她们的事情，我怎会横加阻拦。”
“这就好。”哲平松开眉头，“到那时候，你才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你的。”
此后，佐藤亚美菜果真经常出现在古书店，绝不会打搅我，安静地坐在古书店门口，等着高桥南给我送饭，然后在这段时间里面，尽可能地与她说话，极尽讨好地与她说话。高桥南起初是碍于我的情面应付了几次，后来也是觉得这孩子并无太大机心，况且也当真是自己的崇拜者，流于这种程度的交往似乎也未无不可，便默认了这个人的存在。接触多了之后，佐藤亚美菜便动了邀约高桥南的念头，虽说是到图书馆或者到电玩店，但意义就不再是之前那般单纯了。* \2 q z' y$ Y7 d3 y% I8 m8 u.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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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佐藤亚美菜的频繁出现，让我一度怀疑她没用功在学业方面。后来被告知，她幼习钢琴，如今已达到演奏级水平，家中正准备安排她前往奥地利进行深造，国内学业就大可不顾。
我不由得再次自顾，身处古书店，与旧书打交道的我，与她根本没有可比性。看着如今因为手中漫画笑得有些夸张又不无可爱的高桥南，心中轻微泛酸。这个人当真会留在我身边，当真会对我付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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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些什么？”她的脸忽然贴了上来，距离之近，让我心神一晃。8 Z, {/ K c0 \6 l
她的手指落在我的眉间，顺着我的鼻梁，最后游走到我的唇上，“怎么心不在焉，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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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我看着她尽是温柔的眼眸，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宠溺，不由得一再担心，这些东西最终不再属于我。; T$ ` k( `6 u& d5 P# C.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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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靠近过来，把头枕在我肩上，手指落到我的下巴位置。
“如果，你遇见的不是我，是别人，你会不会，也如此待她？”1 }# G# ]7 u# ^0 L: h7 @
“嗯？”她的手指顿了顿，“你说什么啊？”; j% \* w* z( @5 T'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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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背你回家的不是我，是其他人，那你会不会也这样子待那个人？”" W" l( k( F, w- I( E1 V
她坐起身子，“怎么会问这种问题？”4 B; @: |) |- F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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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答我就是。”7 ` O. Z% B K( T5 l3 d+ {9 J
她想了想，“这世界没有如果。”' m( t& O9 Z: a# E; N: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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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分明就是敷衍，“这只是假设性问题，假若换成其他人，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子对待那个人？”5 {2 O, q i: J0 _& U6 w
她见我如此认真，不禁笑起来，“那么那个人也会像敦子这样待我吗？”4 q# J7 Z* s( k! F(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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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这个前提，我确实也没有考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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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在担心些什么？”她支着下巴，笑得好看地凝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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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微微一红，别过眼去，“如果那个人比我还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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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你也无须担心任何事情，背我回来的是敦子，认真对待我的也是敦子，从来都只是敦子，不会有任何人，也不会变成其他人。”她倾过身来，将我搂入怀中，“当真要有如果，那么，如果敦子能在里菜之前出现，那就好了。”" ^" W& f* R/ ^( g. [
本来已被她化得酥软的心，因为她最后这句如果，冷却下来。事情原来还是有个先来后到，她始终是忘却不了那个人，我也替代不了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无论我如何爱她，都不能。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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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里菜这个名字，高桥南似乎在我面前没了顾忌，偶尔提起，还会漾着淡淡的微笑，然后牵着我的手，在深秋的午后，漫步在防洪大堤上，随意地指着尽头的岩石，告诉我，里菜就是在那里被人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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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过脸，看着她被太阳晒得泛红的脸，神情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有所变化。我希望她向我坦白心中所有，但是，这种血淋淋的坦白，让我有种诉之大哭的感觉。她留在这里，其实还是因为里菜。 c- f* B+ p* y) ]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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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佐藤亚美菜出现之后，高桥南待我更是百般的好，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但这种种，让我觉得，这只是弥补。其实她与什么人交往都是她的自由，我无权剥夺她与别人交往的权利，她无需向我交代，更不用向我弥补。
但每当她把我拥入怀中，略带贪婪地夺我的唇舌迷惑我的心神，竭尽全力地为我坚守最后一道防线，我又禁不住地想，这个人只属于我的，我要这个人只属于我。1 T4 u: X% F# h#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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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世事总是不会从人心愿，我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不会让我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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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的日子比较休闲，老板因为家中的事情先行回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书店里面发呆。想着这么冷的天气，高桥南会给我做些什么午饭之际，门外进来一个人。4 e5 n/ g3 j3 y4 U3 [
门外的逆光让我看不清这人的样子，只是由身形与衣着得知来者是一个女生。待她走进书店，我才发现，是个样子恬静优美的女生。她化着素雅淡妆，嘴角微牵，一副让人信服的表情。衣着得体合衬，与一向衣着品味独到的篠田麻里子竟有不相伯仲之感，然而此人较之篠田麻里子略显内敛，由衣衫的材质来看，是个生活环境优越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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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外面下着小雪，乌黑长发与肩上都沾了细雪，她并没有在意，向着我一躬身，披肩长发就顺势倾泄下来。- }% y; M9 X/ F$ r) o6 v/ p
我慌忙回礼，这么一个气质清雅的大小姐怎么到古书店这种地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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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阁下是前田敦子小姐吗？”用的是敬语，可见家中教育。她这话虽说是问话，但眼中神色，早就认定我的身份。2 N. J# G) U4 p*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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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前田敦子，请问您是？”
她淡淡笑着，“冒昧前来，给阁下添麻烦了，我是柏木由纪，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n6 R+ V: [- W.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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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由纪，我在脑内搜刮一遍，这个名字我此前并没接触过，然而她又知道我的名字，并能找到古书店，想必对我是有了解。我第一反应就是，她错把我当作高桥南了。
不是吧，一个佐藤亚美菜我已经应付不来，如今又来一个柏木由纪，看样子比佐藤亚美菜还老道几倍，这岂是我所能招架的？我在心里面暗骂起高桥南，这个矮冬瓜怎么就招惹来如此多狂蜂浪蝶？也着实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看上这个矮冬瓜了？一转念，我何尝不是也看上了她，并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真相当真无奈。
柏木由纪依然笑着，了然地说道：“此次前来，实非想打搅阁下，只是事出无奈，我只能求助于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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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有些严重，我不禁直起身子，“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确实不认识。”她始终挂着妥帖笑容，“但我知道阁下认识高桥南。”' m5 z, ] F; ^ Q8 V# 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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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为了高桥南，我别过脸去，思索片刻，假若坦白相告，这个人恐怕会成为第二个佐藤亚美菜，便想告知她这里没有什么高桥南，也不认识高桥南这个人。还没开口，才忽然发现，这个人怎么知道高桥南的名字。如果仅是读者，也只会知道前田敦子才对。我慌忙回过脸来，半带诧异地看着她，她还是淡然地笑着。0 t' w* S6 m$ ~7 U' g. ?1 _4 B
“你，你认识高桥南？”我试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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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顿一下首，“本想直接过去找高桥小姐的，但是那里毕竟是前田小姐的住处，我贸然上去，便是对阁下的不尊重了，所以才前来，向阁下请求过后，再与高桥小姐相见。”' n& T' {' H' M" }/ i
竟然连我住的地方也知道，看来这人是做好全盘准备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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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高桥南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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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弧度未曾有变化，“我是高桥家的家臣，也是高桥小姐的执事。”7 K9 G5 @3 T6 }, {# r& F0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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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高桥南过来的空档，我把柏木由纪留在店面，自己则到书库里面去翻书。古籍现代文乱翻一通，偶见家臣、执事字样便细细查看一番，这都平成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家臣、执事这种人物出现？再者，这种身份的人，不应该是孔武有力的肌肉男，或是温文尔雅的斯文男吗？如今这位柏木由纪小姐，根本就是一位大小姐，高桥南与她相比，高桥南更像她的家臣。
没让我查出个所以然，高桥南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因为下雪的关系，她把卫衣上的帽子套在头上，估计因此影响了视野，提着食盒急急走进书店，却全然不见立在一旁的柏木由纪。' L2 e0 F# y x
“等很久了吧？路上下着雪，我没能骑很快，所以就晚了过来……”她拉下卫衣帽子，一边帮我置放食盒，一边解释迟过来的原因。- H; U) Y ^8 s)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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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往身后看，她这才止住话，随我示意回过头去，当即看见柏木由纪。& l% R; l3 K. g
“南小姐……”话没说完，柏木由纪便跪在地上，额贴地，给高桥南行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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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如此大礼，我是吓了一跳，想出言阻止，但她是给高桥南行礼的，我出面似有不妥，便推了高桥南一下，想让她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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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先是怔了怔，随即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想到由纪还是找来了。”' C- o- Z4 K9 ^+ b
“是由纪不对，让南小姐受苦了。”柏木由纪没抬起头，依然额贴地。% p. M1 Z2 X K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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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摇了摇头，“没见这些日子，由纪还是这个样子。快起来吧，不然我就当真会受苦了。”她斜过眼来，瞥了我一眼，分明是说，让她受苦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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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于座，气氛变了别样，高桥南一边吩咐我赶紧吃饭，一边呷着热茶。柏木由纪本来是站着的，但在我一再要求之下，坐在高桥南的下手位置，然后把烧水的小炉放在自己脚下，方便给高桥南沏茶。我在心内翻着白眼，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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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小姐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柏木由纪一直垂着脸，满目谦卑。
高桥南握着茶杯，手指顺着杯沿走了一圈，别有意思地反问：“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难道还有不知道的事吗？”* M/ n$ D- t0 u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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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说，柏木由纪脸垂得更低，“是由纪不对，当日，由纪应该随南小姐回来的。”
高桥南没回她的话，反而问道：“家里……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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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由纪顿了一下，“彻少爷和夫人都还好，只是老爷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入秋之后便更堪忧。”
高桥南听此，长长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柏木由纪微抬一下眼，又急忙垂下，“所以，南小姐，请您随由纪回去吧。”/ l" L' o( d0 r0 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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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只得炉火燃水壶的声响，我左右看着二人，忽然觉得我留在此处，似乎打搅她们了，便想起身到别处。正要起身，高桥南就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向柏木由纪说道：“今日，由纪是独自过来的吧？”
柏木由纪想了想，便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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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想我回去，只是由纪的想法。”她握紧我的手，“我如今回去，只会让家中更加不悦，何必呢？”4 X) r) d0 }6 V" _!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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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我不知道她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但知道高桥南离家与柏木由纪前来寻找，也是因为同一件事，里菜之逝。这件事，看来在高桥家中依然有分歧，所以高桥南才不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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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着房顶的顶灯，“由纪，你回去吧，当作没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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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由纪固然是没有听从高桥南的话，晚上随我们回到我家中。有客在此，也不好让高桥南去做饭，便给二人沏了茶，转身到厨房料理晚饭。 b, z# |4 Z: l)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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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简单的辣泡菜炒饭，外加味噌汤，把食物端出去的时候，二人还在谈着什么，柏木由纪见我捧着托盘出来，便连忙起身过来帮忙。高桥南则一直坐在位置上，垂着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u1 z. L8 \8 n" w" v7 ^
“由纪吃过饭就早些回去吧。”高桥南低头扒着饭，头也没抬。
柏木由纪看似不明白她为何着急让自己回去，便停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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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便携电话都响了多少遍了，再不回去，想必等下我这里就不得安宁了。”+ W. ]: q4 O& b8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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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柏木由纪不禁脸上一红。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提包，看来是碍于高桥南所以一直没有接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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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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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没动用家中资源来找我，自必是求助那人，那人之所以肯答应，也是看在你的份上，你若是不给予回应，怎么对得起人家呢？”高桥南把饭扒尽，然后喝了一口茶，“你放心，我不会再走了，这里是终点。”6 p0 F* t3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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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过脸去，只见她一脸坦然，没有一丝虚假，不晓得这个终点是何意思，但我一厢情愿地以为，我是她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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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柏木由纪坚持由她洗刷碗筷，然后一再向我感谢收留高桥南的好意，并向高桥南行过大礼，才肯离去，期间她包里面传来便携电话振动的声响，她的脸不由又红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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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家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着高桥南要去取漫画，便先她一步把漫画夺过来，然后把她拉起来，不让她躺到床上。
她翻了一下白眼，“由纪那家伙，怎么跟你说这种话？”
“难道不是？”我不禁上下看了高桥南一眼，实在不像是个拥有家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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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一口气，“该怎么跟你说呢？”# o; L0 H A% x) y
“坦白说就好了。”
“其实早就没有家臣这回事了。”高桥南想了片刻，“虽说柏木家在从前就追随我家高祖，但是自从明治维新之后，就废弃了这家臣一说，人本平等，本来就不应该有依附或统治这回事。只是柏木家忠义，始终追随，一直到我父亲这辈。”
“你父亲？追随你父亲的，是柏木小姐的父亲？”3 h. c" ~1 {0 C& ~
她点点头，“到我这一辈，柏木家只有由纪一个女儿，我父亲本来没想让由纪到高桥家来，毕竟女孩子还是以结婚生子为己任，所以当初柏木叔叔让由纪跟随在我身边，家中也只当给我找个玩伴。没想生性耿直的柏木叔叔，是以培养由纪为我的执事之心，把由纪留在我身边的。”7 v5 \. Y6 ]" v# n
我想到气质高雅的柏木由纪，原来由一出生就被家人赋予这种使命，不禁觉得悲哀。0 v5 b; y% K8 V) B+ J
“由一开始，我只当由纪是我的玩伴、同学、朋友，当时的由纪想必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当我们手牵着手回家的时候，我们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但落入柏木叔叔眼中，却成了大不敬。”高桥南头靠墙壁上，眼光落在角落处，“由纪被柏木叔叔大声呵斥，然后硬是要她给我下跪，要她向我示忠，向我道歉。那个时候，我们都才六岁，完全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却又不得不接受。自此，由纪不敢再越矩，在我面前总是垂着脸，总是跟在我一丈之后，总是替我承担我所犯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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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我不由得来气，这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凭什么就要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卑微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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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看着我微怒的脸，牵起嘴角，拉着我坐到她身旁，“大人说的话，作为小孩子的我们，只能接受。那时的我还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况且，那个时候，我早就一门心思在里菜身上，由纪于我，只是影子般的存在。我只记得小时候的由纪表情很丰富，想法很多，而且很顽皮，会和我一起到花园里采花朵、捞小鱼。但自从柏木叔叔那次呵斥之后，由纪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任何事都这般公式化，处事谨慎，对我恭敬。我以为把她带到英国去，她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这次见面，她还是如此。”
“英国？”她的话，有许多我不知的内涵。7 k2 |3 |& w4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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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微带歉疚地向我说道：“我的高中时代是在英国度过的，由纪作为我的执事，就随我一同过去。”
有些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人到底拥有怎样的一个身世？
“高桥，到底你家是做什么的？”终是没有忍住，听见她说了这些，想必是不会有人能忍住不问的。, @$ H# G0 ?/ R" u( Q
“抱歉，一直以来都没有向你明言。”她向我报以一笑，“家里一直经营祖传家业，得祖辈的开拓，现在还算托赖。”
家业、家臣、英国，我不能多想，高桥南怎么就不能单纯一些，但若真单纯，她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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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柏木小姐来找你，你真的就不打算回去吗？”2 D0 }1 `" [$ u) N$ L1 I( [
她微摇一下头，“我回去，只会让大家痛苦。因为里菜的事情，家里面早和中西家……”她见我对中西家毫无概念，就补充道：“中西家，就是里菜的家，我们家和中西家是世交，父辈是同学，其实兄长能和里菜结合，正合两家长辈的祈愿，只可惜……”1 R; \' s/ d# d; F9 E
“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所能控制的。”见她又要陷入苦恼中，我连忙为她辩解。& {3 _9 A0 N* x* s7 |9 u
她自是知我心意，便搂过我的肩，“但是，事情确实是因为我，才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父亲对中西伯伯很是愧疚，却又舍不得将我交给中西家，任凭别人处置，只得舍弃这多年情谊，也舍弃两家多年来的合作。这当中所牺牲的，是两家多年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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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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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话，我无颜面对父亲，更无颜面对兄长，我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想必也是一种解脱吧。”说罢，牵嘴一笑，尽是悲凄。& ?' T0 I d# T0 |- C' }9 s+ T' ]
我搂过她的纤腰，把脸贴在她颈窝位置，“那就留在这里吧，哪都不要去了，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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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她的吻落在我耳根，温柔又缠绵。
“嗯？”2 ~) W% [! V) G1 D" 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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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等我。”. u7 k" y9 {6 T/ I/ Z& V [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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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w, e( v3 O" `. S/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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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全心全意地爱你，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只要你，只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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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还是没止住，湿了她的衣衫，湿了她的发际。好吧，我会等待，即便不是全心全意的爱，我也会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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