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九、+ k, j2 R \$ c: j4 Y* R8 P: t
8 M1 ]) I* l: P6 q$ g$ ^, o
7 A" g9 q* @) J; f/ Q
由纪此后数日都没再去西殿。麻友起初只道她身体仍有不适，便着人请了医师前去查看，回报由纪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心中抑郁，以致精神不振。5 ~. M2 a t1 p
, V1 K2 B6 v5 R1 @7 W4 v D
心中抑郁？麻友不知由纪抑郁些什么，但念到她一个女儿家来到敌军阵地，有些抑郁，也是在所难免。听了医师的话，麻友没了继续作画的心思，拿过书本前后翻着，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1 j5 d7 W5 f2 i
美咲见她如此，便给她上了冰镇冷饮，又给她撤去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殿下若是无聊，不若出去走走？”' n) S8 |: |! Y* p2 ]
“去哪里？”麻友并不知道能去何处解困，平日除了画院就是几位官家小姐家中，最让她舒心的，就是到小名山去见阳加夫人。只是现在，她哪都不想去。& {. T: D. b# l" Z P; _, K6 ^
美咲轻轻笑了一下，“去偏殿可好？听说偏殿的百合花开得正盛，殿下不若前去看看？”
& T/ m8 u9 h' q3 f/ w* t5 A
听说要到偏殿，麻友就动了心思，放下手中书本，“嗯，也好。”! E0 \1 A- B4 X' z
. i5 S4 u2 H' G0 P6 J
偏殿在南殿往东，麻友顺着蜿蜒的庭廊，在侍女引领之下行到偏殿。因为是敌军之女，安排在偏殿的侍女并不多，只得一个守门侍女以及三个打理日常的侍女。随身侍候的，仍是随由纪过来的近身。守门侍女见麻友来访，连忙进去传话，不消片刻，由纪就在侍女陪同下出来相迎。
几日不见，由纪似乎清减了些许，麻友不由蹙起眉，问道：“可是身体仍然不见好？”
6 p4 W( _+ _! K7 D
“一切安好，要麻友殿下费心了。”由纪行了一礼，礼貌有度。) O2 A# v/ l* Y! O" G/ u
麻友见她如此，眉蹙更深，不过几日，她又与自己生疏起来。
0 j. v+ p6 T3 e8 u" ]
由纪请她到殿内坐下，侍女送上香茶点心就全都退下。二人相对而坐，却是没发一言。
2 U6 G ]6 @+ z1 S7 K1 A
由纪端着茶杯，虽然嘴角微牵，但满脸淡漠有种让人难以靠近的感觉。麻友坐在她对面，稍稍局促，这种感觉不曾有过，即便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即便当时的由纪扬着妥帖到有如例行公事的笑容，她都还是觉得这个人是可亲近的。只是如今，她的神色让麻友却步，生怕自己说出一句话，就会惹她不快，继而抽身。唯有坐在那，一动不动。" w. w( b3 y! w9 a
由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院里面的百合花。花朵似乎已经开败了一趟，只剩下十数朵开到几近尽头的白花，一眼看去，院子满目颓败。如此光景，让麻友无趣得很，再去看由纪，还是那个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前来，实在是不智，便放下茶杯，欠了身，“既然殿下身子不适，我就不便再打扰了。”说着起了身。
由纪听见她要走，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中却生了丝丝不舍。在这渡辺府中，她孤苦无依，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识得渡辺家的三殿下，为人纯品灵巧，甚是得她心意，让她可以稍稍宽下心来。只是这好景不长，或是事实的根本就是如此，面子上，她是来和亲的贵家公主，实质，就是沦落敌军阵地的人质。任谁都可以轻视，任谁都可以糟蹋，任谁都可以放置。
这样的自己，堂堂渡辺三殿下又怎会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又怎会真的诚心对待呢？那近身说的都是理，若非轻视自己，又怎会要自己行侍女所为，为其作临画？, j- W: C4 q8 y& l5 d! G
, e$ r4 g& [( V- T
是自己自以为是了，以为当真觅到真心相待的人。所以，她没再去西殿，对麻友遣来的医师，也只当是一种求证，求证自己是否虚言。虚言也好、真实也罢，麻友不过小孩心思，来了异地之人，又适逢急需一个作临画之人，才生起要自己去西殿的心思，只需时日淡去，她自会把自己忘却。
. U; a! N7 W# k, o, T
当下，她也起了身，送着麻友出去。
+ N4 ^2 A9 w/ L3 Q! j( f) k
出院门的时候，麻友看见由纪带来的近身由外面回来，手中提着纸包，见了麻友，躬身行礼。
& e/ z* X4 `6 y
麻友看着那提纸包，停下脚步，“这是何物？”
“回三殿下，此乃医师给我家殿下开的舒心药。”
回报的人并没说由纪需要吃药解抑郁，她看着那纸包晃了一下神，“吃了多少天了？”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由纪自那日说身子不适，到今日将近十日时间，这十日里面，她都需要吃药吗？
“连今日已是第九日。”1 h3 K+ E7 f3 ^+ e6 t6 ^
吃了九日的药竟然还没痊愈，这病怎能算是无碍呢？念到适才由纪一脸漠然，心中忽来不忍，便要转身回去。那侍女见此，连忙跟上去，急声唤道：“三殿下，请留步。”4 {. l5 a( a4 s0 ~4 U
4 h1 c+ H, k" V. J
麻友依言停下脚步，看着她，尽是不解。- B8 Y( W a& ?. o9 w
) b% z4 R. y' f7 {, V$ I
“小人愚昧，知道此话不是小人这等身份的人能讲的，但是，为了我家殿下，只能冒犯三殿下了。”侍女伏下身来。
1 A. T5 G% o* n: b
麻友见她如此，更是不解了，“你直言便是。”
“我家殿下得的是抑郁之症，听医师之言，这一时半刻怕是难以痊愈。殿下如此之躯，再给三殿下作临画的话，只怕既损殿下身子，又毁了三殿下兴致。望三殿下体谅，这作临画之事，且……”说到这，侍女顿了一下，今日所言，确非她小小侍女所能言的。但话已至此，横竖不过一番责难，要由纪再受这等苦，她也是不忍心，便继续道：“且容旁人替我家殿下。”' V) x0 l1 l! I
麻友看着她，嘴角紧抿，她今日前来并不是要由纪给自己作临画，来此当真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得知她安然便就好安心。只是这侍女的一番话，却让她知道，由纪之所以抑郁，并非单纯身体不适。
侍女依然伏在地上，没听见麻友回话，不敢抬头。
麻友点了点首，与美咲轻道了句什么，就延来路回去了。
0 c5 c7 a- A: r4 e7 |* l
美咲随着麻友回去，处理了日常事务，趁入夜，便又再去偏殿。她没惊动其他人，只是寻了早上与麻友求情的侍女。那侍女见美咲只寻了自己，心中一惊，以为是麻友派她来处置自己，急忙伏在地下，不敢起来。/ e% n" w4 @! u# z7 m4 H% |
“你无需惊恐，今夜前来，乃受三殿下的意思。”美咲也不与她多作虚言，“你白日所言，三殿下都放在心上，只是白日耳目众多，不便多问，才着我留夜过来，再细问你当中因由。”7 r3 V l4 {9 S/ S2 y5 c( n/ T
/ S* y- d; A3 z, ^
侍女见美咲话中真切，便才放下心，把那日与由纪在院中所听一一道来。由纪是听了那番话，才落了抑郁之症，侍女只求麻友心中仁慈，放由纪一马，留她些微公主尊严。% t" C* g" \# c! b# b
; e, w; U$ B/ W0 N* D& S n7 s
麻友听着美咲说的话，知道由纪是受了委屈才患了抑郁之症，心中不安更甚。若不是自己鲁莽，就不会要由纪受此等难堪。当即问：“说这话的是何人？”
“殿下近身，芳代。”
9 Y, @) }$ l" ~( J4 X" v, _
“让她到账房领一年俸禄，回家乡去吧。”要由纪受苦，不对闹事者作出惩戒，实非大家所为。
处置了近身，麻友第二天又再去找由纪。由纪依然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对麻友态度恭敬有礼，话中始终无物。麻友寻了好些话跟她说，可是都被由纪冷冷淡淡地挡回来，心中便有了气。虽说此事因她而起，但该处置的都已处置，她也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来讨好，却遭人冷待，她堂堂渡辺家殿下，何曾有过？
* Z& `. l% m5 V E# y+ V
当下也不再自讨没趣，结了话，离开偏殿。
侍女在外知道那近身被处置之事，一直想与由纪说，只是麻友一大早就过来，便不好进去打搅。待麻友回去，侍女才匆匆进来，在由纪耳边如是这般地把昨夜美咲来找自己、然后麻友处置了近身的事说了。听了侍女的话，由纪惊觉自己方才错怪了麻友，不禁嗔道：“为何昨夜不与我说此事呢！”& a" x& o5 E: _
+ Y% V8 V8 h# U" \5 y& I
“昨夜已夜，想着今早就给殿下禀报，没想三殿下处事如此神速，且大早就过来，小人也是没处可说。”/ ]) N/ k& c$ H1 q$ Z
如此也怨不得侍女，由纪扶着她的手站起身，“快随我去西殿。”5 J9 y9 v% G% l t4 U
6 [" H7 r, R' n* J/ C9 {$ }* y
“是。”& T7 c3 _0 ~3 Z4 B& a
' W4 s3 B8 G1 S- e( l
听说由纪前来求见，麻友正趴在小桌子上发呆。她抬了一下眼，想到方才由纪的态度，心冷了一下，本不愿见她，只是又恐她有要事，就撇了一下嘴，“让她进来吧。”5 G0 o+ G% P9 G8 h9 p
由纪给麻友行了礼，问了好，听见麻友不愿多搭话，知她是怨自己适才待她冷淡，便坐到她面前，问道：“殿下可是心有不悦？”
1 V5 m. [2 l7 O& E/ f& r
麻友看了她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0 K, X2 I7 b( J
“可是因由纪之故？”4 c1 t" G( x) o. a
0 s% z& G9 N3 ]
见她如此坦白，麻友也不加掩饰了，“原来由纪殿下也是有所察觉的。”! ]# `3 N8 o) p, W
/ B1 I0 t' Q! N N
既然肯搭话，一切便好说话了，由纪谦笑道：“由纪自知无礼，所以现在特来向殿下请罪。”/ o u+ d& ], Y/ D, s
柔着笑脸，说着软话，并直言自己的不是，与在偏殿之时截然不同，麻友也不好再板着脸，唯有道：“由纪殿下客气了。”# p# _" B: J1 \$ u9 v
+ |- a3 L# x/ e( M( D5 x2 K
“确实是由纪无礼，麻友殿下一番好意，由纪却置若罔闻。”由纪顺着香气往前探了头，笑脸就在麻友眼前放大，“所以特意前来，真心诚意，向麻友殿下谢罪。”
+ I; ~& Q+ o- {! O0 k0 W1 d( N) k
麻友看着她微微靠近的脸，尽是笑意，声音温暖柔和，不再是冷冷清清，心中所有的不满与不悦，一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眼前这张素净细致的脸，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上腾起热度，“其实是我失礼在先，才教由纪殿下落得如此难堪。”( A9 g( A K. g, o4 k6 |. [
“这事你也是被蒙在鼓里，再者由纪行事定是有不妥当之处，才会遭人口实。你已替我做了处置，予我公道，实在是感激万分。”说罢，便向麻友躬身一礼。- h+ k8 ?6 m" d Z& p0 t
! H0 M1 m( o# ^/ W* V
麻友不甚别扭地看着她向自己行礼，“若是我不给你出头，予你公道，你是否就不会再来我西殿？”1 @# d" M$ Y. K H
$ S7 ~/ F: a( M! r3 m& J9 q
由纪直起身子，想了片刻，“或许呢。”
麻友又问，“若是我不过去寻你，不去寻你那近身，是否你就不会把心中委屈告知我？”) Q2 ~" [. y2 |1 q: f3 l
由纪又想了想，“也或许呢。”
$ [0 o; O; f* w: z! ?- H
麻友听她如此说，甚是不快地撇了撇嘴巴，“由纪殿下是不信我。”/ r* D; ]. T+ b6 h8 S( N
& P3 Y+ }0 G8 A% w& D+ d% a
“怎会不信？”
“若是信我，就应向我坦言此事，若是信我，就该知道我并无要你委屈之意，若是信我……”
" f9 R- }3 ?0 K0 E
“与其说不信殿下，不若说是不信自己。”由纪打断麻友的话，“我一人来此，从未想过会被何人厚待。得殿下另眼相看，由纪总是不信，不信自己一个敌军之女，能得殿下真诚。所以稍有闲言，由纪就会诚惶诚恐，就会胡思乱想。殿下去偏殿时，由纪可是欢喜得紧，只是又怕这些都是镜花水月，怕殿下不过是一时玩心，怕付了情谊，却落得一腔无奈。”
麻友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这是她们相识以来，首次坦然相待。麻友没想她会有此想法，也不知自己的好意，于她竟成了踌躇。她只是单纯地想与之亲近，单纯地想见她，看她笑靥如花，看她沉思无声，看她远目失神，然后在自己靠近之时，表情瞬变。( N( R$ g( Z2 F0 o4 w: u, g
7 z+ |$ V: e( R6 ^. w
“殿下的心意，殿下待由纪的好，如今为由纪所做的，由纪都会铭记于心，生世都不忘。”由纪牵起嘴角，眉眼随之下弯，温柔无限。+ Q& H) e! P+ Z- v9 A& G! N
q) _- L4 i5 X7 k9 c' q$ E4 U' X
麻友怔了怔，这样的话，不曾有人与她说过。这个人，当真会生世不忘吗？
留言列表
主果醬 + 其中CP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