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番外】：爲什麽要幫助優子和陽菜？* N- M- x2 t/ V# i& _;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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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神情嚴肅）：優子智商堪憂，連腌黃瓜和蘿蔔條都分不清，沒有人在一旁幫著恐怕情況不妙。9 ^* P" e0 G8 `* X! l& ]- O) h2 x2 j' G
佐江（撓頭）：從幼稚園時代開始的好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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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撓頭）：……我也不知道，就單純覺得得幫一下？別問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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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腹黑笑）：喜歡看那兩人呆呆的樣子嘛。啊對了，南也很呆（跑去捏南的臉）
由紀（無表情）：對聖經有感悟，說明優子是個好人（輕咳嗽）
麻友：屁屁爸爸嘛（做屁屁手勢）還有可以和由紀去陽菜媽媽家約會啊。順便還可以去陽菜媽媽家樓下交叉道口的漫畫店買漫畫。對了，陽菜媽媽家門口的車站可以一路坐到秋葉原喔（被由紀拖走） d$ G6 u) ]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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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因為……一起打曲棍球嘛。
智美（淚）：嗚嗚……優子從小就是個好人chyuu……兩個人在一起缺錢又要撫養小孩優子還要讀大學好辛苦想起來心裡就難過……嗚嗚……還有好想看陽菜的小孩喔chyuu~~~~~~（花癡ing）5 w* H8 A+ y/ w. Q) I7 Q# ?
友美（不耐煩）：鬼才想幫她們！智美比較熱心，我勉為其難陪著啦！（扭頭）
指原（撓頭）：我是……那個聽說借錢給優子的話，將來看病能打七五折優惠……（被萌乃一拳打出鏡頭外）
萌乃（朝著指原）：你怎麼不說還能辦會員卡享受積分VIP待遇外加生日當天五折看病？（對鏡頭，無表情）主要是小指比較熱心啦，其實我們也……覺得兩個未成年人養小孩很難……
北原：聽由紀說優子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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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高二陽菜當勞動股長時每次請假都能准假（北原畫外音：你每次都有請假吧？）- B) c @3 }& _/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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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森（傻笑）
十一、棕灰色玻璃球（上）6 q5 k1 k o) J( h% k. H9 ]% |* F8 n
『陽菜，這是牛肉，粟米還有芹菜的沙拉。這邊是海帶湯，裡面的海帶和排骨已經煮爛了。有胃口的話要多吃點喔。』優子媽媽把拌好的沙拉端到陽菜面前。陽菜微微鞠躬致謝。
「不公平啦媽！」優子舉著刀叉開始撒嬌，「人家也要吃牛肉粟米還有芹菜的沙拉，人家也要吃煮爛的海帶和排骨啦！媽媽不公平！嗚……」: c1 F y# U$ H' Y4 y) S
『要生孩子的是你嗎？』 L# Z! ~7 G$ y6 N+ C
優子媽媽只說了一句話優子就停止撒嬌，乖乖地吃起自己面前的炸蝦和生菜絲以及生胡蘿蔔。8 y7 k% X5 G# j) y* I7 H,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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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皺著八字眉一個勁往生菜絲上倒醬汁外加不情願地嚼胡蘿蔔條的優子，陽菜不由捂著嘴笑起來。: @) P; O5 c# U3 \# E( m# c$ j
『我們家的優子，一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看著不情願大嚼的優子，優子媽媽笑著對陽菜說。1 [( I6 w) w4 ]1 M6 z
「才、才沒有這回事呢。」陽菜立刻否認。+ R& ]4 g: w3 j8 d2 \- ~" |
『她要是挑食或者不肯幹家務，就狠狠罵她，別留情面。』優子媽媽看了看優子，對陽菜說，『其實優子呢什麼都吃，也什麼都能幹，就是有時候故意撒嬌罷了。』0 o8 m9 t v+ f2 [7 y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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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誰是你的女兒啊！」優子嘴裡塞滿生菜絲，口齒不清地抗議，「婆婆和兒媳婦合起來整旦那桑我可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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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添點飯吧。』優子媽媽徵求優子和陽菜的意見，『難得回來一趟，我燒了很多飯呢。』/ P# a7 \( t4 d: s# l" u
「媽媽再來一碗。」優子把碗舉過頭頂。
『啊……我自己來就好了，請不用……』陽菜端著碗剛想站起來，優子媽媽就接過碗，就示意她坐下來，然後對著優子吼道，『吃完了再盛！』3 h( J, l# N# n* i: d, r3 e4 J
「嗚……媽媽偏心，媽媽好凶……」
陽菜捂著嘴笑了起來。趁優子媽媽去廚房時，陽菜舀了滿滿一勺牛肉和粟米放進優子碗裡。優子捧起碗，向陽菜露出一本滿足的笑容。7 m* L2 L' D: `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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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優子說有話要找爸爸說，就上樓去了。留下陽菜和媽媽在房間裡。0 L L& G: x( r. V& G
「爸爸。」優子端坐在父親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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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爸爸正在看書。聽到優子拉開門，放下書向優子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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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久疏問候。您還好吧。」這麼說著，優子又伏在榻榻米上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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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身體還不錯，有時發腰痛。診所那邊也不錯。你哥哥的工作也開始上手了。』爸爸摘下眼鏡，『優子呢？和陽菜在一起還好嗎？陽菜身體還好嗎？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v5 k0 s1 t) G: a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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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還好。謝謝爸爸。陽菜的預產期是10月15日。」優子回答，「之前和陽菜在一起也好，搬出去也好，都是先和媽媽說，請媽媽轉達給爸爸。總覺得……這樣的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爸爸，真是非常對不起。您沒有反對，我們真是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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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兩人相對無言很久。優子爸爸慢慢摩挲著椅背的扶手，發出沙沙的響聲。- O/ n7 O y$ F;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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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以後有事，要直接對我說。』爸爸忽然說話了。語速很慢，似乎想要說更多的話，但最終說出的只是這樣短短一句。 }+ @: W" e-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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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確實有想要和爸爸商量的事。」優子皺著眉頭說。. l; l, }+ N/ P4 Y$ f0 e: ^4 \( \
緊張引起的聲音顫抖當然逃不過爸爸的耳朵。爸爸沒有說話，等著優子說下去。& s5 g6 z |! S( A" a
「……那個，想請您把車借給我。」優子猶豫了很久才慢慢地說。" f: n! \; ^0 A3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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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依然沒說話，似乎在等待優子說理由。; D7 R* M5 C) T) R6 i8 }
「……您知道的，我國中時就會開車了。……」優子撓著臉頰，似乎在組織語句。
『我知道啊，你那時候個子小，連刹車檔都踩不到。』爸爸終於笑了起來。6 v& S' V% U( t9 i: q: E! x
「爸爸！……是說，那個……」優子有點氣惱又有點害羞地說，「有點擔心館山那邊叫不到計程車，如果打電話預約的話又太慢了，所以十月以後請您把車借給我。如果……我想開車送陽菜去醫院。」* Y" ~2 e0 C6 Z9 h7 F' `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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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還沒滿20歲，沒有駕照吧。』爸爸說。! Q( T' w, h7 P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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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樣是違法，但是……」優子深深地鞠躬，把頭伏在榻榻米上不敢抬起來。$ A% z p- i& o9 o% }% u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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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一時間陷入寂靜。過了一會，爸爸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C& n/ n4 T, Y4 m& i
『我聽你媽說，』爸爸走到拉門邊，『為了讓陽菜進加護，你暑假打了三份工？』( a9 i& H4 c" g1 E2 D
「呃……也不完全是為了讓陽菜進加護……還有產後的護理什麼的。陽菜她身體不好，我又沒拿到獎學金，所以……」優子回答，依然伏在地上不敢起來。/ u5 I0 C6 `% q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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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為了送陽菜去醫院，想違章開車？』
「……」優子什麼話都不敢說，只敢伏在地上微微顫抖。以後回憶起這個瞬間，優子承認自己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並開始考慮其他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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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聯繫急救中心？提前聯繫計程車公司？可是分娩這種事又不能確定時間，到時間萬一一點動靜都沒有，又不能讓急救中心或計程車公司無謂地耗下去……莫非要自己騎車？騎車到大學附屬醫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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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計算騎車去產科的可能性和時間，忽然聽到爸爸說話。0 c) _3 ~! G6 R1 ?
『優子，對不起，問這個問題一定讓你很傷心，我很抱歉。我想問的是：你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你的，是陽菜和另一個男人的。為什麼你還要做這些？』( K1 N4 {, S; @8 q8 j2 E( d/ H1 m1 v
「因為我喜歡陽菜。因為這個孩子是陽菜的。」聽到這個問題，優子直起身來，小聲但堅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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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我想提醒你一種可能性。』優子爸爸走回座位坐了下來，『這個孩子從法律上來說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和陽菜的關係也不受任何法律保障。你付出再多，有一天如果陽菜和那個男人如果決定複合，他仍然是這個孩子的合法父親。你什麼也不會從中得到。』" }' L6 r, u" E+ h: Q- M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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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S0 t0 `* S, r0 E7 h: z8 K- d
優子爸爸把手叉在袖口，看著陷入困惑的優子，似乎在等待優子的回應。7 m( |% P& H3 w, x6 C5 g
長久的寂靜。秋天到了，似乎能聽見庭院裡金鈴子悠長的叫聲。
「爸爸，」優子終於說話了，「非常感謝您的提醒。實話說，我曾經考慮過您說的問題。」$ a1 N. t; z! a( C! G. }( ?
『所以呢？』5 f4 G; a! }2 [6 S$ h
「我想一定有道義上的理由讓我去做這些，比如說，陽菜那時候和現在都只有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個人陷入困境不管。另外孩子總沒有錯。」2 T1 {1 q5 l& F8 t(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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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做這些只是為了證明你是個道德高尚的人？』似乎能聽見爸爸的口氣中一點不知是戲謔還是失望的意思。" F7 w7 W; Q/ K2 @# G- e/ Q
「不。我只知道我喜歡陽菜，也喜歡她的孩子，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優子直起腰，收緊端坐的腿，「我非常珍惜這樣的心情。對我來說，我從沒有想過從整件事中得到什麼。我只知道如果現在不這麼做的話，我會後悔和自責一輩子。」7 D% R& i& h9 c, J+ U. M, V1 `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優子抬起頭直視父親的眼睛。一瞬間父親的腦海中此時的優子與國中時期坐在同一個地方的那個略顯稚氣的小女生重合了——那時候，那個小女生也是一臉認真地對自己說要打曲棍球，將來要當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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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你媽媽說的一樣。優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爸爸拍了拍手，站了起來，『我明白了。但如你自己所說，你自己要為自己的事情負責。我那輛皇冠可以轉到你名下。萬一無證駕駛留下不良記錄，可別過來說爸爸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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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爸爸。」優子深深俯下身去，一時間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x8 I& P: e+ d4 O e D4 J, x
『都和爸爸說了些什麼？這麼久。』
回館山的路上，陽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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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之前不是都沒和爸爸說過嘛，在一起的事。就這次去說一下。」優子搔了搔頭。. D2 @( l& N; R2 @
『是呀……真的呢……所以他生氣了嗎？』
「也沒有啦。就是說了兩句。」
優子暗暗想，如果陽菜再追問下去就沒詞可以編了，趕緊先下手為強地轉移話題：「你呢？和媽媽在樓下聊了什麼？」
『也……也沒什麼啦。』陽菜忽然臉紅了，拉住優子的手，小聲說，『……媽媽她……說了一些育兒常識，還有生孩子的時候要注意哪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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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我媽怎麼說的啊？」優子興致很高，搖著陽菜的胳膊。# D4 o7 \+ J' t7 ].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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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點啦。』陽菜害羞地拉住優子的胳膊不讓她搖，『……就是……整個過程會是什麼樣的啦……大概要怎樣才會不那麼痛啦……什麼時候要補充體力啦……還有啊……』陽菜的聲音更小了，捏優子的手也越來越緊，『還有要怎麼喂孩子……怎麼抱怎麼換尿片……什麼的……』, L: {3 W3 p1 `- L ~3 a, K# S
「嗚喔，具體呢？」優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陽菜捏了一下她的臉。) h7 U% u G8 `! M9 _#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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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呢！媽媽說優子小時候最淘氣，愛哭又不肯睡覺，吃奶吃到一半反而會睡著，誰拍都拍不醒……』) \1 V' d2 v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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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聽我不聽！！！！」優子捂起耳朵拼命搖晃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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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在這裡簽名。然後這裡印上印鑒……』
在學生科辦公室，優子正在科員指導下填寫北裡獎學金的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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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樣就可以了嗎？」優子一一照做後問。1 J4 l2 Q. O5 u% |# Y* \% T2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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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要完成最後一門解剖學考試並且保持80分以上，就可以得到一年200萬元的北裡獎學金了。』科員點點頭。7 ~* P! ~* b7 l6 J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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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學分績點如何？」優子一邊翻看表格材料一邊問。- v5 k d( B% [9 f/ K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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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醫學門的第二名。只要能再拿到3個績點就可以保證申請到獎學金了。』科員用筆在學分績表格上劃了一個圈。$ D% m3 f( o) F'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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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提前說聲恭喜了！』中午吃飯時，佐江一邊打開飯盒一邊說。6 H- |" Y" w$ W) `; ~& {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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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能順利。」優子舀了一勺土豆泥，「一年兩百萬，預支一百萬的話就能稍微過得好一點了。」
『優子光吃土豆泥沒營養的。』智美舀了碗裡的豬排放進優子的餐盒裡。護理專業和醫學專業有某些共通的課程在一起上。因此最近午飯時智美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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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要小心啊」咪醬舀了一勺醃蘿蔔條分給優子智美和佐江，「未到最後一刻，勝敗未料呢。」( _5 B" |! ~: m3 K
『優子你解剖學學得怎麼樣？』佐江問。& j4 V' u1 B& F3 q1 j'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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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咪醬的話暫時陷入沉思的優子沒說話，咪醬吃了一口飯盒裡的豆芽和青椒，代她回答：「優子解剖學肯定沒問題，但你知道解剖學筆試是哪天嗎？」
佐江打開校曆，刷刷翻動著。
『10,、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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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江臉色有點發白。7 \+ }5 |/ `, f, k& B7 B4 S
一時間四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10月15日預產期這天優子寸步不離陽菜監控著。但一天下來，陽菜並未感覺異常。16日也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依然沒有任何臨產跡象：既沒有陣痛，也沒有破水。優子在心中默默祈禱：但願能熬過17日上午吧……至少能熬過17日上午10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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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最後溫習了一遍書，優子把准考證學生證和文具裝進收納袋，把昨天洗的衣服從陽臺上收進來，並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疊好放在小桌板下面。九月中旬以後，優子就不再讓陽菜做家務，所以隔幾天洗澡前要把衣服扔進洗衣機，睡覺前晾曬，並且把之前晾乾的衣服收進來疊整齊。有些衣服還要熨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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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陽菜睡下後，優子給陽菜蓋好被子，擰滅了小桌板上的檯燈，緩緩爬到陽菜身邊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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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清晰地記得自己躺下前還瞥了一眼夜光鬧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0月16日晚上9點4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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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我走之前，大概六點左右，智美會過來照顧你，她明天沒課……』" ]- c- ~8 ^1 I8 |0 X
正在向陽菜說明明天的安排時，陽菜忽然劇烈地動了一下，顫抖著低聲說了一句：- w$ d4 F/ R" }5 H; W# H/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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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優……我……好像破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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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破水即卵膜破開，羊水流出，是分娩的第一個過程（因人而異，也有的人是先陣痛，幾小時後再破水）
十二、棕灰色玻璃球（中） i$ n, t6 ^* O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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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現在幾點啊。」5 @- m% m4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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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你從現在起到後天，什麼時候有空？陽菜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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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啊！」電話那邊的聲音仿佛一瞬間清醒過來，「我現在就能趕過來，但明天下午警校要開會，我不確定能不能請假。大概三點到六點要離開一下，晚上七點能趕回醫院——是醫大附屬醫院產科嗎？」電話裡南離開手機，能聽見她對著另一個方向說，「阿醬，醒醒，陽菜要生了，我們現在去醫院。」然後是電話那頭更加激動的『真的啊，等等啊我把前天收拾的那個包拿起來。』南回頭繼續對著手機說，「阿醬明天和後天都可以不去花店。她可以一直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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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請快點過來吧。產科二樓加護病房外面，等候室現在沒什麼人，你能立刻看到我。』
「我懂了。」南按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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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美，是我……』
「咪醬！是不是陽菜要生了？」
『是的。……』% J8 {6 Q8 q. E% R" M5 t% p
「我馬上過來！」智美不等咪醬說話立刻搶過話頭。& u: }; T2 r4 d( {: a
『等一下！因為不知道陽菜會生多久，考慮到續航能力，你要不要現在先睡覺，然後明天早上來換我的班？我今晚和南在這邊值夜，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你現在讓我睡我也睡不著啊。過分。……」3 Z* U% K* V0 |6 m+ ^* C"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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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盡力睡。萬一明天早晨之前生不下來，這邊就要靠你了，可不能沒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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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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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7點十分，附屬醫院產房二樓加護病房區。你來的時候多帶點巧克力，還有做一點雞蛋捲……大概六個到八個左右……如果有魚鬆或肉糜就放進去……不要兌醬汁……嗯，你明白的。』* B8 O0 ^% ]5 m' k; h6 R
「要不要再帶點毛巾？衛生棉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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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帶就多帶一點來。我記得你之前有買過那個的吧……那個……』咪醬拍了拍自己的頭，『最大號的象印登山水杯。那個保溫幾小時？』% O3 n; J- g1 n) Z" t0 b6 b
「開水16小時後還能保持70-60度。24小時後40度。」智美的回答很有訓練有素的護士的風範。 H) H: Y/ S8 o7 c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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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滿熱牛奶或檸檬汁帶過來。』咪醬說，『雖然我知道這樣會腐蝕內膽……』& l" n. |' [. H# X)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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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放心。」智美不等咪醬說下去就截住話頭，「優子之前有買過乳泵嗎？」, u: I- d, o" z* T5 s$ M&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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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下……』咪醬翻了翻行李，『……我手頭沒看到，不知道是不是帶進去了還是沒帶。醫院可能有，但還是帶一個過來吧。先給泵口消毒最好。』
「巧克力，雞蛋捲，保溫杯，衛生棉條，毛巾……」智美好像在做筆記，「還有乳泵，泵口消毒……對了，要帶消毒水過來嗎？」+ _4 U0 F/ z3 X5 ^" k: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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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還有鑷子和消過毒的棉花條。』- x/ `9 s% \- d0 e+ z2 l( y
「鑷子，消毒棉條……」智美一邊重複一邊繼續記著，「要不要我打電話通知其他人？友美會和我一起來。」0 O! R+ }; k2 C4 X" a* K3 a
『我已經通知過南，佐江和才加了。你能通知由紀和麻友對吧？』. |/ t! _# X: _) e: K$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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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叫麻友明天早上來。對了，叫上指原她們吧。好像不太靠得住，但荷爾蒙組可以跑腿買個東西什麼的，續航能力好像也不錯。」* R/ V( X9 G# {
『好的，那麼，就這樣吧。請早點休息。明天早上見。』看見陽菜的爸爸出現在電梯口，咪醬按掉電話走了過去。
挽起頭髮戴上手術室的帽子，用消毒劑反復洗手，快速清洗指甲上每一道槽痕，換上淺綠色的手術室工作服，最後脫下鞋換上手術室的鞋套。雖然這些動作幾乎沒有任何拖遝一氣呵成，優子依然止不住渾身顫抖，不知道自己是過於興奮還是恐懼。完成了這些，優子對護士點點頭，走進陪護產房。) ^; R/ |3 C7 Z- v0 G
產房還是正常光，沒有切換成無影燈，梨綠色的牆壁前方是操作臺，上面擺放著閃閃發光的醫療器械。陽菜躺在無影燈下，看到優子打開門走進來，沖著優子露出笑容。這樣的笑容一瞬間讓優子回到了第一次對陽菜心動的那天，那沖著自己微笑的淘氣又帶著溫柔的容顏，即使在產房裡，即使在手術臺上，也顯得閃閃發光，讓自己心臟猛烈跳動的程度，絲毫不亞于當時那個夏末的午後。! x! o) b5 [% a1 Y$ i
「疼嗎？」優子在陽菜旁邊坐下，心疼地握住陽菜的手。
『隔一會疼一下。還好，不是很痛。』陽菜回握住優子的手，『媽媽上次告訴我，如果先破水的話，大概會過幾個小時才會很頻繁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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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不怕喔，我都會在。」優子看著陽菜的眼睛。: \+ V9 j4 V# m-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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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陽菜看著優子的眼睛，點了點頭，『……小優在的話，就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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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開到幾指了？」優子問醫生。$ u" l4 H- ?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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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才進入產程，現在快要到兩指。』醫生說，『已經備過皮了。如果可能的話，讓小島小姐先睡一會。開滿之後可能會消耗很大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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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優子湊到陽菜耳邊，輕輕說，「にゃんにゃん，我們先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好不好？」- t2 [' Y. o+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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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看著優子，優子捏了捏陽菜的手，說，「我都會在喔。我會看著你睡。」- o' ^" ]5 m: A' d2 l, h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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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陽菜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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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中旬的一次產檢結束後，產檢醫師對優子說：『說實話，對於小島小姐是該鼓勵她自然分娩還是剖腹產，醫師之間有分歧。』- x7 z- a' f& {$ U# d3 {5 h; ?9 D
優子緊張地等待他說下去。+ Q. w" u% `9 G4 t4 v* O
『是這樣的。之前您也有看過檢查報告。小島桑的胎位稍微有點偏離正常值，我們認為這和她妊娠年齡太小有關。所以在29周的產檢時我們曾經考慮過建議小島桑採用剖腹產。』醫生翻閱著檢查記錄說，『因此，我們在上次產檢的時候特別安排小島小姐做了詳細的血液檢查。但結果讓我們很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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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優子緊張地追問。; ]. O' C1 U' i0 i7 @2 }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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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小姐的靜脈造影讓我們懷疑她可能有輕微的先天性抗凝機制缺陷。』醫生拿出靜脈造影報告遞給優子，『抗凝血酶缺乏，纖維蛋白溶解功能在檢測中不顯著。當然這個不會影響正常生活，但如果進行剖腹產手術就有產生血栓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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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一語不發地翻閱著靜脈造影的報告單。. ^1 Y& Y! a1 a1 q# z' N/ G: F
『我們考慮過使用抗凝藥物或溶栓藥物化解這種情況，但考慮到小島小姐終究是孕婦，這種藥物帶來副作用的危險不能低估。』8 z8 }" L- h8 }# @, ^4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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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比較起來還是應該採用自然生產的方法？」優子合上報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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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折中的方法是，』醫生拿出報告單遞給優子，『第一產程內先嚴密監測，如果出現產程遲滯的徵兆，我們立刻安排剖腹產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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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的心驟然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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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還有一個月左右，害怕嗎？』7 g$ C7 b. P( Y( M
優子上樓和爸爸談話時，陽菜在廚房幫著優子媽媽洗碗。優子媽媽忽然問。( K9 Y1 E& N.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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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優子悄悄給媽媽打過電話，敘述了產檢的結果。媽媽聽後思考了一會，對優子說：「放心，生孩子都是這樣的。你們有空回來吃飯吧，我和陽菜說。」
「也……不是不害怕啦……」陽菜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5 d+ c( j! N% P/ s2 _6 J2 }& V
『當年我生優子的哥哥時，前一個月也是緊張得不得了。』媽媽把洗好的碟子在籃子裡排列好，帶陽菜回到餐廳前方的小和室。5 c5 D: x* Q+ u( U; T5 z
「……當時……疼嗎？」陽菜想問，又有點緊張和害羞。' e' I+ a; `: E6 ?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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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的時候不是很疼。我當年是先陣痛再破水的。起先是幾十分鐘痛一下。等快到十指的時候，就是幾分鐘痛一下。慢慢會痛得比較厲害，不過也不是不能忍耐的那種程度。』媽媽笑著回答，『進入第二產程的時候可能就有點受罪了。優子的哥哥前前後後當年折騰了我將近20小時，最後聽到孩子哭的時候，整個已經虛脫了。』
「啊……」陽菜把手放在肚子上，有點不安地絞著雙手，「我……有點害怕呢……」4 H2 E6 V0 r( \ q" {. O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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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痛嗎？』優子媽媽笑著問。『確實，挺疼的。』
「怕疼……也很怕那麼多血……」陽菜小聲回答。* q7 O7 ^ S& i: H" I6 n
『陽菜不要害怕喔。』優子媽媽拉過陽菜的手輕輕拍著，『陽菜覺得痛的時候，孩子也在努力呀。小由奈一定也很想快點見到媽媽以及——』媽媽笑了一下，『以及我們優子那張白癡兮兮的臉吧。』; B! F* F( y% k4 I2 L
「哈……小優的話……」陽菜笑起來，想到優子到時候可能的傻樣，瞬間已經羞紅了臉。! q6 {8 o# N4 l0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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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呀，』媽媽接著說，『優子也在旁邊陪著你，對不對？雖然說不該為自己的孩子說好話，但是……我們優子平時偶爾犯個傻，關鍵時刻還是很靠得住的。陽菜也要相信優子會和你一起努力的。』
陽菜點點頭，忽然覺得心裡滿滿的很溫暖。
『大家都在一起努力，陽菜不要害怕，會順利地把孩子生下來的。要有信心。』媽媽微笑著對陽菜說。
「媽媽……當年生優子時，也很吃力嗎？」陽菜問。
『生她倒是不費什麼力。』優子媽媽起身去取了相冊回來，『不過養她可是夠麻煩的。我們優子剛出生的時候有輕微的乳糖不耐症，吃一點奶都要吐，有時候吃著吃著還會睡過去，又不能叫她，只能用奶泵把奶保存起來，等她醒來以後接著喝。還沒滿周歲時半夜鬧得很凶呢，我和她爸都是睜半隻眼，不敢睡著，生怕她哭起來……瞧這張照片，別被她笑得這麼甜給騙了……』! d$ @3 T# ]3 w" e
陽菜看著相冊裡滿月的小優子，滿周歲的優子的淘氣樣子，尋找著和現在優子的相同之處：眼睛，剛剛長出的小小牙齒，過於活躍而亂蹬的雙腿……不由笑起來。
『陽菜小時候一定是美人胎子吧，可以想像到呢。』媽媽說，『真的好期待看到陽菜的孩子。一定會和媽媽一樣漂亮又可愛吧。』陽菜媽媽說著低下頭，好像對由奈說話般說，『我們都很期待快點看到小由奈呢，一定是和媽媽一樣的美人。不過啊，將來長大了可千萬別被我和們優子那只傻乎乎的花栗鼠一樣的傢伙給拐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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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羞紅了臉，把手放在肚子上小聲笑起來。- [7 v/ s$ w+ G(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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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送陽菜去醫院一路倒是暢通無阻。扶陽菜上車時忽然聽見陽菜小聲說了句：『優子，對不起……這麼重要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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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當然知道陽菜指的是什麼，為陽菜系好安全帶，調整好倒車鏡，踩上引擎，轉過臉給陽菜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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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還有ゆうちゃん。」
十三、棕灰色玻璃球（下）
清晨五點五十分，智美把十個雞蛋捲整齊排列在飯盒裡，對正在往鋪在竹簾上的米里篩醋和鋪黃瓜條的友美點了點頭，走到廚房外面打電話。5 _ l+ z7 D/ S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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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怎麼樣了？』
「不行啊。」咪醬喘著氣，好像是轉過頭用一隻手遮住手機在接電話，可能是醫院不讓用手機所以跑去大廳裡接。「還沒有生下來。」
『進去快十小時了吧。……』智美緊張地問，『你們有沒有進去過？陽菜和優子現在怎麼樣？』, o0 A$ x5 c- {: N7 w m
「早上大概三點半的時候我進去了一下，在準備室把巧克力和加熱過的牛奶給了護士讓她們給優子。然後佐江五點多進去了一下，說包巧克力的錫箔紙已經拿出來放在準備室的託盤上，但是沒看到牛奶。巧克力應該已經吃掉了，牛奶恐怕沒喝完。」咪醬說，聲音裡有熬夜特有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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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這麼久估計也冷了。』智美擔心地說，『沒事的，等會我帶保溫杯去。我和友美馬上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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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來不用急。」咪醬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我的腦子是有點跟不上了，不過阿醬明顯很有精神，南好像也還好。陽菜的爸爸也很精神，但是他很緊張一直在念念叨叨，好像也……」咪醬想了半天想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彙，「好像也不是很能起作用啊……優子媽媽說大概八點左右到的樣子。」 p# S/ h! T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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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到了。』智美說完回頭看了看友美，向她做了一個加快速度的手勢。『咪醬你們吃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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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麼說呢，這個問題有點微妙。」咪醬好像走到室外，能聽見十月早晨的風聲，隔著手機都覺得冷，「荷爾蒙組四點鐘左右去買早飯，結果給我們一人買了份豬排蓋澆飯，大清早怎麼吃得下去……大概只有指原一個人吃得興高采烈吧。」, R1 B, x7 u# e5 z4 p
手機那頭立刻傳來指原大聲的糾正：「我吃的是杯面啊！杯面！」2 }& t) h. [" U' `! a+ V1 u4 G#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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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微弱但力度不減的萌乃的聲音：「快點給我吃啊，吃完了接著去幹活！叫你買白色的手巾你買早安少女頭像的長方形頭巾是怎麼回事？」.
無影燈下潔白的床單已經染滿了大片大片的鮮血。稍微鬆開一下的手又被緊緊握住，優子只好左手握著陽菜的手，右手取過消過毒的毛巾為陽菜擦去頭上和臉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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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記不清是多少次從託盤裡拿起濕毛巾為陽菜擦汗了。優子只記得大約開到三指時，陽菜緊緊捏自己手的頻率越來越頻繁。陣痛的程度好像也越來越強烈了，一指時還能對自己露出笑容的陽菜，只能緊緊皺著眉，握著自己的手，反復地地把頭偏向另一邊。4 T! r r, J f; q5 T8 o
而優子只能緊緊抓著她的手，在陣痛襲來時用濕毛巾為她擦去汗水，撫摸她的臉頰，小聲地在她耳邊說：「にゃん、我在這裡喔。」4 v/ g' H( v* c$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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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釐米到四釐米花去的時間讓優子覺得好像過去了一年。快到四釐米時，優子清楚看見陽菜流下淚水。明明剛才只是流汗而已，應該真的是痛得厲害了吧。看著陽菜的眼淚像破裂的血管一樣決堤，剛才還幾乎不發出聲音的陽菜開始大口喘氣和呻吟，優子用手觸碰著陽菜的臉，在她耳邊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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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疼得厲害的話，叫出來也可以……」
因為哽咽，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陽菜緊緊握著優子的手，艱難地轉過頭，在優子耳邊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說：
『小優……小優……好痛……』! q( p( Y" g( w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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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看著床單上大片大片的鮮血，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稍微調整一下測胎心的系帶，然後緊緊回握住陽菜的手，一邊為陽菜擦去汗水和眼淚，一邊低聲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沒關係的，有我在……』3 p" k, I0 W- \) _( 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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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監控室裡把食物和水遞給護士的佐江，清晰地記得隔著監控室的玻璃看到的、無影燈下優子側臉上明亮的淚痕。+ N6 l. V+ W; @0 ?1 {0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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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劇烈的、好像把髖骨一寸寸撐開的陣痛過去後，陽菜失去了意識。
頭頂上的無影燈慢慢變成了八個多月前自己家公寓樓下的路燈。忽然間仿佛回到那個二月的傍晚，優子從車上跳下來，站在自己面前說：『陽菜，把孩子生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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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當時的表情生動地出現在眼前。不是那種撒嬌時皺起的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的八字眉。優子扶著車把，沖著自己微笑，但玻璃球般棕灰色的美麗眼睛裡，充滿的卻不是喜悅，而是一種悲傷的溫柔。
一直以為留在自己印象中的那個時刻的優子，充滿了當時的自己還不能理解的成熟。但此時突然明白，與其說那是成熟，不如說是一種比成熟更加遙遠的、孩子氣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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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心中充滿了酸楚的溫暖。5 s" P. O& M2 Q1 H4 M+ 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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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很長時間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留下孩子這個決定，反而是優子先做出的。優子對自己說留下這個孩子時，自己還有些發懵。下一刻伸手抱住優子流下眼淚，與其說是感謝，不如說是後悔，或者，更準確地說，應該是被救贖一樣的輕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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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失去優子，太好了。7 h/ S/ K* t0 Y! p. X$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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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陽菜當時腦海中唯一能想到的。: ^/ t0 {0 A6 Y8 Q. j
陽菜承認當時完全沒有想孩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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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昨天還被曲棍球、聯考和戀愛包圍的優子，那個穿著制服背著書包，和馬路上普通高中生沒兩樣的優子，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上課時坐在後排，看到她埋頭做筆記的背影，和之前還沒什麼兩樣；到了下課，把自己送回家時，就能感到，仿佛一夜之間，優子的背影變得高大起來。把自己送回家後和咪醬、高橋騎著單車去館山看房子的背影，簡直像個父親一樣了。; i( [% |# Z( R. M; w, X.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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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優子說了這樣的感想，她露出有點懊惱的笑容說：「可惜身高還是一點沒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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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優子為什麼會對這個孩子有著這麼大的執念。記得是第一次胎動前一周，不知為什麼，和優子說起了剛知道懷孕時的煩惱。
「我有想過呢。要不要把孩子做掉。為此還問了小奧要怎麼去做，之類的……」' V& g) F w$ G; X
初春的傍晚，優子幫自己收拾著餐桌。下午買菜回來，清楚記得街角稻荷神社的染井吉野已經打出淡淡的粉色花苞，樓下的辛夷在晚風中偶爾落下潔白的花瓣。! [9 R& Z6 r& y5 S
感到背後被她抱住。小小的身體努力踮起腳，把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雙手環抱過自己的腰。她的小腦袋在自己的肩上來回蹭著。9 F- s+ M& Q& q5 P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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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你沒有去。』優子說，『還好，我在你下這樣決心前找到了你。』
『呐，優子。』停下攪拌雞蛋清的雙手『為什麼呢……為什麼那個時候的小優……那麼堅定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O3 N" B8 I3 z8 D8 @3 M! F
「呐，にゃんにゃん、」優子把頭靠在自己背上，輕聲地說，「我好喜歡你。」/ G( `5 p+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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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優……』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她這麼說，總有少許的愧疚感。
「因為喜歡陽菜，所以覺得很幸福。」優子不理會自己的話，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輕摩挲，「能活在世界上，和喜歡的人相遇，被自己喜歡的人喜歡，這樣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雖然人生也有很多遺憾，但陽菜答應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刻，覺得無論怎樣都好。……真的，好幸福。……」- }2 J4 s0 b, D! ]( w" l8 {9 j
『小優……』輕輕把手覆在她的手上。# w. s" I U/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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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優子我最喜歡的陽菜的孩子，不想讓她在又冷又沒感情的醫療器械裡就這麼消失掉……」能感覺到優子的臉貼上自己的後背，「……也想讓她來到這個世界，讓她知道自己被人喜歡著，有朝一日也喜歡上別人，明白這樣的感覺有多幸福……」
『小優……』轉過身來，捧起優子的臉，輕輕撫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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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心情，想傳達給陽菜，也想傳達給陽菜的孩子……」: R' u$ V3 |! {/ b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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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優子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樣會不會讓你困惑啊……」
沒有喔……小優。我懂得了……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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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開始懂得了……關於這個孩子，也關於優子……- r; y' y* ]" P$ A
強烈的陣痛再次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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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美和友美在醫院大廳遇到麻友和由紀。時間是清晨7點10分。10月中旬的早晨，天已經漸漸亮起來了。智美來時的路上已經看到上班族和三三兩兩帶著黃色頭盔的小學生，以及晨跑和遛狗的人們。0 L. ]! ?4 v8 {5 q0 |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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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早。哇……這麼大的包。」智美有點驚訝，心裡暗暗說不會背來一頭羊駝吧。
『ともとも早喔~』麻友興奮地走上前，比出屁屁的手勢，被身後的由紀一掌爆頭，『麻友醬也要差不多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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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由紀爆頭之前智美和友美都已無意識地跟著比出了屁屁的手勢。由紀在心中暗暗感歎屁屁神教的威力。
「我們做了雞蛋糕和手卷。」智美一邊上樓一邊說，「你們吃早飯了沒？等會稍微吃一點吧。」& l* O: A6 y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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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喔好喔！』麻友興奮地說，『我們帶了紗布的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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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紙尿褲嗎？」智美一下沒反應過來，「咪醬說優子帶了很多尿片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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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啊，萬一紙尿片過敏怎麼辦？』麻友用輕鬆的語調說。4 t1 g* M7 k r7 V1 |/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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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美這才感到麻友的腦瓜也不可小覷。一直以為麻友考護校是出於對護士裝的惡趣味，現在才明白這孩子也並非完全的死宅一條。1 E5 S; N% d. m2 h0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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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生下來了嗎？』看到咪醬迎上來，智美急切地問。: Y2 [0 C$ n% ~( R4 ]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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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聽護士說才開到6釐米，……」咪醬本想說離生下來還早，又覺得不該說這種喪氣話，只得改口說，「暫時還沒有其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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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了。』智美接過友美遞過來的飯盒，『吃點手卷然後先去休息一下吧，這邊交給我和麻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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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也在……」友美在身後小聲嘟囔。智美裝作沒聽見。1 K7 d. V6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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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優子很明白按壓產婦的腹部是幫助產婦開宮。但是按壓之下陽菜如同被長針刺穿眼球般絕望的強烈呻吟讓優子完全不敢去看，只能緊緊握著陽菜的手，偶爾親吻一下陽菜的手背，給陽菜擦汗，在她的耳邊說鼓勵的話，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淚水和汗水已經順著臉頰滴了下來。, z! V+ u2 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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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優……好辛苦。』陣痛的間歇，陽菜努力微笑著對優子說，『小優哭了……還流了很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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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陽菜失去血色的嘴唇和蒼白的臉，一瞬間優子忽然有種控制不住想要大哭的感覺。努力控制住抽動的嘴角，右手用力地擦著眼淚，優子盡力用輕鬆的口吻說：「不要說的好像生孩子的是我。」( B p7 w9 ?6 Z1 `" T" [9 K: i! _
『這麼疼……千萬不能是小優呀……』陽菜微笑著，看著努力要忍住眼淚的優子。5 l/ l/ y5 S; l. \$ u5 [2 a, k
然後繼續是陣痛，呻吟，優子的手已經被陽菜捏青了。9 s2 m% d& G4 k$ V' Q!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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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江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毫無形象地躺在等候區的白色長椅上，鞋也沒脫，身上蓋著薄毯子，才加也在一邊歪著頭打瞌睡。花了幾秒鐘時間才明白這裡是產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上午9點了。自己從智美來之後就陷入昏睡，剛睡了兩小時，* d# p% C) i7 A1 k3 {! ?5 ]
把毯子蓋到才加身上，佐江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腳，走到自動售貨機前投入120圓打算買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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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從出口處掉落的聲音忽然提醒佐江，優子已經沒法趕上解剖學的筆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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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江歎了一口氣，打開易開罐口，咕咚咕咚把熱咖啡灌進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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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按照醫生的指示做著淺層呼吸。即使如此，每隔幾秒鐘依然會抑制不住發出呻吟。開滿10釐米後呻吟就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強烈喘息。嘴唇早已被咬破，優子不斷為陽菜擦拭著嘴角的血沫。5 C9 D" m# z6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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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部放鬆……好……用力……』/ b0 G% Z. a9 d) Z( z+ F/ U# v
進入第二產程後，大夫一直在輕聲指導著陽菜如何用力。- e$ v8 L( i( W!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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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可以看到ゆうちゃん的頭髮了呢。」優子輕聲在陽菜的耳邊說。第二產程後，優子的左手幾乎被陽菜捏到骨裂，現在已經完全麻木，失去了痛感。
能為陽菜分擔一點痛就好了。這麼想著，優子的另一隻手也握住了陽菜的手。
一名大夫走過來，在優子耳邊輕輕地說：. M; q. G( k: b+ b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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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島小姐，宮口全開後，兩個小時內如果生不下來，我們建議還是剖腹產，否則小島小姐可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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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看了看胎心監測器右下角的時鐘。午前十一點三十五分，距離宮口全開已經過去了一小時三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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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栓呢？會不會發生血栓？」優子急切地問。
『我們會盡全力保護小島小姐的安全……』大夫字斟句酌地說，『……不然她現在這樣會很危險……』
優子明白大夫沒說出來的話是「雖然順產也不是完全沒希望而且產道擠壓對胎兒比較好，但考慮到小島小姐現在的情況，還是進行剖腹產比較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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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轉過頭，雙手握著陽菜的手，小聲在陽菜耳邊說：「陽菜，……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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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緊緊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陽菜，求你了……」優子握著陽菜的手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看到你這麼痛，我也好難受……求你了……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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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吃力地轉過頭來，看著優子，蒼白的嘴唇努力擠出一點笑意：0 e) e& B$ o3 w;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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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和小優的孩子……想要和小優一起把她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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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醬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手，驚醒了躺在她身邊的高橋。
「怎麼了？」南揉了揉眼睛問。- b4 R/ N: G$ r7 n" z& j ~
『我聽到了！』阿醬用抑制不住的顫抖聲音說，『麻醉和側切！』( e% }: i# V' V7 x' c% N: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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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醬的聲音並不高，但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句話。沒有人想過問一句產房的隔音效果這麼好怎麼能聽見。睡覺的都醒了過來，大家不約而同站起來，慢慢靠近產房的門。, x; Z: ^5 Z$ f# R* u; o!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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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刹那間紅色的燈熄滅了，滿頭汗水的護士打開門，所有人清晰地聽見產房中傳出響亮的嬰兒哭聲。
時間是十月十七日中午十一點五十九分。大島優子的十八歲生日。7 s. |4 }, B+ f" {1 A7 ?
麻友清晰地記得窗外晴朗的藍天。十月的晴天，正午，天氣晴朗，乾燥，一點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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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側切是在會陰處的切口，防止分娩時傷口撕裂。側切和麻醉說明是自然分娩而不是剖腹產。
十四、鋪滿月光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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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件東西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慢慢轉動頭，看到床頭的日光燈管時，耳邊響起佐江的聲音。
『小優醒啦？』佐江聽起來很高興。
優子稍微愣了一下，緊接著立刻坐起來。
「陽菜呢？孩子呢？」 s/ |! i. d O5 w
『喂喂！你這個出了產房就倒下的傢伙要先說謝謝我吧！別太過分啊！』佐江捏著優子的鼻子笑著吼道，『陽菜在隔壁啦！你們的小孩大概在陽菜那邊？要不然就在溫箱裡。』2 u0 r# H" |/ k0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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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優子一瞬間有點茫然。
「我睡了……多久？」揉了揉太陽穴，優子問。) a ?0 d8 \2 q" h! y
腦海中只記得陽菜握緊自己的手忽然鬆開，護士在無影燈下抱起那個身上沾滿血的孩子。耳畔好像還有孩子清脆尖銳的啼哭聲，在走廊上清晰回蕩著……那情景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之久。 r/ N3 q+ c2 u$ X'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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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三個小時左右吧。』佐江笑起來，『本以為你會睡到明天早晨。你從產房裡出來的樣子真的嚇死大家了，整個臉色慘白不似人形啊。……』6 `5 n. X" f.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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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陽菜。」對佐江的話充耳不聞，優子跳下床急急忙忙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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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佐江嘟囔著，一邊拉過優子蓋過的毛毯蓋到身上，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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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媽走之前說等陽菜出院了讓你們回家吃飯！」佐江忽然又從床上彈起來飛向門口，卻在牆角被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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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牆角躺著呼呼大睡的阿醬和高橋，高橋的腿上躺著咪醬，手裡還拿著喝了一半的蔬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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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門外逡巡著，時而露出半張臉小心翼翼朝病房裡看，好像還能看見身後有個隱形的小尾巴在晃來晃去，不由笑了起來，對著門的方向輕輕喊了聲：「小優。」
聽到陽菜喊自己，優子有點緊張地低著頭邁進病房，與迎面出來的智美麻友和由紀撞了一下。抬頭看一下，智美一臉幸福的花癡表情，麻友得意得險些嘴從左耳咧到右耳，雙手無意識地比出屁屁形狀。由紀舊面無表情——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忍笑忍得非常辛苦。8 M4 ~1 f& c% p&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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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優，恭喜呀。」智美稍稍對優子鞠了一躬，優子連忙手忙腳亂還禮。也不管智美是不是只是簡單的三十度鞠躬，立刻九十度鞠了下去，險些一頭撞在門上。; C3 ~, F, h+ A
『多虧了大家幫忙！』優子反復鞠躬。臉上的笑容一半是沒睡醒的恍惚感，一半是陽菜常說的「被聯考考壞大腦後弱智栗鼠的笑容」。
「爸爸恭喜！妹妹好漂亮！」麻友開心地比出屁屁手勢的同時，下意識朝由紀的方向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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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紀卻沒有一掌爆頭的打算，朝優子鞠了一躬，面無表情——從另一方面說是用力忍住笑——地說：『優子，恭喜。』3 m( C( C8 E* Z& Q" F; S
優子搔著後腦勺，一個勁鞠躬。
看著這樣手足無措的優子，陽菜笑了起來。優子頭上睡翹起來的頭髮還沒來得及梳整齊，在這種場景下，簡直是十足的呆毛。
智美走出去時貼心地拉上了門，病房裡只剩下了優子和陽菜。
優子小心翼翼在陽菜的床邊坐下。明亮的午後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陽菜抱著由奈，朝優子微笑。( R& \1 \4 r4 b- m, T+ i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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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的笑容還是有些疲憊，臉也好嘴唇也好都顯得缺乏血色。但那樣明亮溫暖的微笑讓剛才產房裡的一切恍如隔世：無影燈，綠色的手術室工作服，燈光下閃著金屬冰冷光芒的產鉗和手術器械……一瞬間，優子甚至以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艱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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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笑著對視著，很久沒有說話。
小由奈忽然動了動，在陽菜胸口蹭了蹭，發出細細的哭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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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陽菜一顆顆解開病員服的扣子，優子從凳子上一躍而起，用慌亂到走調的聲音說：「我……我去拿個手機……啊不對是相機……」, d8 @& O- d6 G+ M1 {6 d.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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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剛抱過來時麻友就拍過了！』陽菜又好笑又生氣地叫住優子，『說不定現在推特上都更新一堆了。』" p% P8 y/ R5 U# i/ Z
優子背對著陽菜，慢吞吞回到座位上，背朝著陽菜坐下來。+ ^ I- U+ O; @
『……蠢死了……』看著背朝著自己的優子那有點尷尬又掩飾不住緊張的背影，陽菜小聲嘟囔了一句。# {/ g! a" J' ~- O
嬰兒都有吸吮的天性，按護士說的幫助由奈含住，陽菜用餘光看到優子偷偷摸摸想回頭往自己這邊看，忍不住笑出來。
「好好喂啦！幹嘛笑……」好像意識到自己偷看被發現，優子趕緊轉過身去，悶悶地說，「好好喂啦……初乳很重要的喔……」
『優子！』陽菜忍住笑，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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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聽到陽菜叫自己，優子立刻條件反射響亮地應了一聲。# Z; h) F( A% D/ |
『到這邊來啦。』本想用強硬的命令型，但說出口還是變得軟軟糯糯——最重要的是，還是忍不住要笑。
優子慢吞吞挪到床邊，緊張了半天，才敢轉過頭來。0 b2 Z5 P$ f$ [; z& \
由奈在陽菜懷中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吮吸著。黑黑的柔軟的胎毛打著卷稀稀疏疏覆蓋在小腦袋上，由奈像個皺巴巴的小猴子，小小的手有時會握一下拳，然後又鬆開，輕輕抱住陽菜的胸部。陽菜抱著小猴子般的由奈，微笑地看著。3 B! W; f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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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會是個好媽媽呢……」憋了半天，優子只憋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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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轉過頭看著優子。9 I3 Z* Z: g( t+ _6 {"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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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小優啊……也要以當好爸爸為目標喔。』+ d# h1 T+ A7 n3 i" b" F
這麼說著，陽菜的臉紅了起來。1 t3 L+ w5 l'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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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由奈專心又滿足地吮吸的樣子，優子忍不住戳了戳由奈的小臉頰。紅紅的皺巴巴的小臉像煮雞蛋一樣有彈性。由奈絲毫不理會面前這個手足無措笑得像一隻找到了橡子的花栗鼠般的傢伙，繼續不為所動地吸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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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陽菜在看自己，優子抬起臉，正對上陽菜的雙眼。) V5 a2 G$ I& b. Q
收斂起手足無措的笑容，優子忽然換上了認真的表情，右手覆上了陽菜抱著由奈的手，輕輕撫摸著。' ]0 n c! d' T2 R;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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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Y' P0 c1 z1 H1 n/ w1 ]- K
十月午後的陽光中，優子吻上了陽菜的雙唇。% J4 V( V% a" z. d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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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優子！助教在叫你啊！』5 ^& _( m1 x& d%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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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以後的血液病學課堂上，佐江用力地搖晃著嘴角流著口水滿臉意義不明笑容的優子，在她耳邊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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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江別喊了。』咪醬在後排把筆架在鼻子下，一臉絕望的表情，『優子最近為愛透支了很多智商。你還是直接把她拖到廁所用水沖醒來的比較直接一點。』/ y2 R* {* _6 f5 p) @! i+ A( _4 a/ \; [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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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優子飄到天外的靈魂終於在佐江的怒吼中回到身體裡，一臉茫然看著面容扭曲的佐江，以及後排憂心忡忡的咪醬。) a# G; S5 n, y9 [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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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教•在•叫•你•啊！』佐江無可奈何，只好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5 O8 q* h0 m/ Z' _' s5 s" C
「那個……」可憐的助教趕緊見縫插針，「大島桑……請今天中午午飯時間去一趟教官研究室，教官說想要見你。」3 ? @ [1 A0 s9 `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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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教官研究室？」優子一頭漿糊地轉過頭面對助教，「哪個教官？什麼研究室？」8 _) N" {( `0 G5 K" G
『……血液病學的教官啊！這門課的教官啊！』在那位可憐的助教臉色變得更蒼白之前，佐江搶先一步在優子耳邊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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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優子搔了搔後腦勺，呆毛根根挺立，咪醬的表情更加絕望了。
助教和佐江懷著期待的表情看著她，希望她能想起點什麼。
「抱歉啊，那個……」優子揉了揉太陽穴，「血液病學的教官姓什麼來著？……」* [! H% A. g7 J% v' E; x
『姓松井啊！松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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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江也覺得優子為愛獻出了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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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太陽穴，優子決定今天中午絕對不走神。雖然昨晚深夜起來給由奈換了無窮多次尿片的事實讓優子深深懷疑這個決定——但是，不能多想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優子敲了敲教官研究室的門。& n4 a/ R. Z; I9 S% B9 R! d4 T) R%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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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
優子打開門，深深鞠了一躬。「松井教授好，我是大島優子。」4 P8 [& M& ~ g! |0 t; R/ K9 _/ H
『大島君，請坐。』松井教授示意優子坐在對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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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坐下來後才發現松井教授的樣子有些面熟，搜腸刮肚想想起來到底曾經在哪裡見過，無奈睡眠不足的大腦像缺了油的機器，怎麼也轉不動，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U9 K" Q/ i8 x8 x! I. a$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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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島君，還記得我嗎？』松井教授放下手中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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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是有點面熟……不過……」優子緊張得不知道手往哪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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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我給小島小姐做過靜脈造影。』7 s, J, m4 l4 d! w- i% i L
優子猛然回憶起那個時候給自己看靜脈造影報告單的大夫。沒錯，正是松井教授。優子拍了拍頭，有點懊惱自己怎麼沒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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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承蒙您關照了……」優子趕忙站起來鞠躬。
松井教授並未回答，從手邊拿起優子的北裡獎學金申請材料翻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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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我的同事高柳教授那裡得知，大島君是本屆醫學系最有希望的北裡獎學金競爭者之一。』松井教授頓了頓，『但你為什麼缺席解剖學筆試？高柳教授很失望啊。』
「……如您所見，很不湊巧的是，小島桑恰好16日晚上分娩，一直到17日中午，我都在醫院陪伴她，所以沒有去參加考試。」優子深深鞠了一躬，「讓高柳教授失望了，我感到萬分抱歉。」
『恕我問個問題。』松井教授放下申請書，『你和小島小姐……究竟是什麼關係？』7 F, c% Q; X+ i! G9 N" Y
「小島桑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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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表姐妹？朋友？』松井教授並未放過優子含糊曖昧的回答，『對不起，但是我很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能夠讓醫學系最有前途的學生放棄一門關鍵的考試，去陪伴另一個人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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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對不起。」優子硬著頭皮回答，「並不想欺騙您。小島是我的戀人。」' z* M' a+ I! t8 u
似乎沒有料到答案會是這樣，松井教授沉默了一會，繼續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語調問：『那麼，小島的孩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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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島桑前男友的孩子。」6 C/ Q: F( x$ q3 N- x" @( g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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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優子低著頭，聽見松井教授一邊說一邊用鋼筆在紙上寫著什麼，『就是這樣你也沒有怨言嗎？』0 p0 ?5 C1 M*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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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優子回答，「因為我答應過陽菜要好好照顧她和孩子，所以……」
『大島優子。』松井教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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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優子也跟著站了起來，臉上掩飾不住大難臨頭驚慌失措的表情。
『因為你沒有參加解剖學筆試，所以，沒有辦法授予你北裡獎學金。』松井教授的聲音依然聽不出感情色彩，『不過，你願意來我和高柳教授的腦外科研究室嗎？』, y7 w, U5 z: p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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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愣在那裡，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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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高等研究室沒有讓大一學生加入的先例，不過』松井教授摘下眼鏡擦了擦，『我們可以讓你以助理研究員的身份加入進來。作為報酬，我們每個月可以給你23萬的薪水。』) O' z$ W) g: ?( ?) \/ I/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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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每個月二十三萬幾個字，優子再次陷入了發懵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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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願意嗎？』松井教授問。
「我……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優子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問，「不勝誠惶誠恐之至……但是教授們為什麼會看中我？」
『大島君。』松井教授放下眼鏡，『對於醫學生來說，高超的智力固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人格。』7 T9 @& Z2 ]5 M! q9 s+ a/ L
停頓了一下。『撇開你的成績，我認為你是個專注、負責，而且有情有義的人。這對成為一個優秀的腦外科醫生是不可或缺的。我非常欣賞你的特質。』
優子茫然地點了點頭，連謝謝都忘了說，還沉浸在這個好得簡直不真實的消息中。
【番外】直擊產房外24小時6 ]5 b3 X- u& H2 y" f' G* u
咪醬：大家好，我是峯岸みなみ，歡迎大家收看本期節目：直擊陽菜產房外24小時。
咪醬：首先向大家介紹，一聽到陽菜生產的消息就趕來醫院的警校一年生高橋 南……3 n) U$ H3 o2 P+ t _
高橋：大家好。2 w2 I- e9 k$ ^* ? D" ~
咪醬（嚴肅）：大家可能在鏡頭中看不到南同學……（伸出手調整鏡頭）不行，這個高度是拍不到南的……至少要把鏡頭放低一點……燈光和話筒也是……（微笑）現在大家可以看見南了吧。
南（淚目）3 ~& \* d- i/ F5 O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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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這是南的現任女友，在花店工作的前田 敦子桑。3 X% b$ ~* l$ S9 \2 c D" S
前田（陰）：南，什麽叫做現任女友……你之前有過女友嗎？8 k" f ?- ~' m4 r1 W+ B
南：……爲什麽咪醬句句都是實話，說出來卻有微妙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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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打開敦子的行李包）：……杯面，巧克力，薯片，速食pasta，牛奶，果汁，……哇！微波爐！
敦子（笑）：微波爐加熱比較快喔，牛奶和杯面什麽的……& l4 F4 T* i* x( n
咪醬（扶額）：微波爐就算了……你見過生孩子的人吃杯面和速食pasta嗎？
南（小聲）：她自己想吃嘛……本季新品……" i3 ]* K) m" x8 r
敦子（在牆角）：哇……有插座耶！（插上微波爐，整個走廊的電立刻跳閘）
護士（扶額）：小姐你們這麼做讓我們很困擾……. P" Y# k8 e# P+ [3 D8 p% F
指原：是啦前田桑，微波爐未免太誇張了又耗能……+ h' x$ Y' m- m8 @" W- H" N
敦子（怒）：把烤肉架帶進醫院的人不要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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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江：優子呢？（滿頭大汗）
咪醬：佐江不用那麼急的啊，她們才剛進去。, Q- E' N$ V5 E; z- L/ @& v
咪醬：哇你和才加帶那麼大一個包！是吃的嗎？
佐江：不是。0 u: c9 K/ g# x9 f- u' {8 K, K% V
咪醬：尿片？" E% o. }0 r+ H% c$ p
佐江：不是。) s/ y. W y/ N/ ^6 B, b- m+ ~
咪醬：……那是什麽？
佐江（喘氣）：既然才剛進去的話……（打開包，開始分發海賊王漫畫，JUMP雜誌，NDS和PSP）來一人一本不要搶喔我帶了全套大家慢慢看啊還有很多其他漫畫……足夠看到後天早晨。5 g4 C( [9 n! L# r5 S
咪醬（抱頭）：……別的我就不吐槽了……後天早晨這個……太悲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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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爸爸：嗚……我的陽菜……
咪醬：叔叔別擔心了，來這裡坐一會吧。
陽菜爸爸：嗚……陽菜一定很痛……當年她媽生她的時候……
陽菜爸爸：嗚……她媽在就好了……! J+ P- I; P: ~8 E
陽菜爸爸：嗚……這麼可愛的女兒，她媽怎麼捨得走……5 `& d; e: ] a+ |% A9 P
陽菜爸爸：嗚……女兒是我一個人帶大的……6 H1 F+ U" m- t. q2 w
陽菜爸爸：嗚……其實我一直覺得優子這孩子怎麼就把我女兒騙走了……
陽菜爸爸：嗚……孫女呀別折騰媽媽了快點出來吧……
陽菜爸爸：嗚……你們不知道陽菜小時候多可愛……) W" \5 I9 m! y2 U5 V
陽菜爸爸：嗚……怎麼還沒生完……好想代她生啊……. E! [7 w8 t8 C* K7 S/ B
陽菜爸爸：嗚……生孩子好辛苦啊……陽菜暑假感冒都不敢吃藥啊……! q/ w4 C+ r0 W6 e8 t% x, s/ j
陽菜爸爸：嗚……陽菜長大了……以後是別人家的人了……
陽菜爸爸：嗚……陽菜爲什麽會看上一隻栗鼠呢？……一定是被騙了……2 t: W1 c4 J6 N/ M
陽菜爸爸：嗚……但是那隻栗鼠也不錯……
陽菜爸爸：嗚……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6 \% V3 L8 Q Y q/ g
陽菜爸爸：嗚嗚嗚嗚嗚嗚…………………………0 l, W! P$ B$ E& I0 A
指原（分發零食和毛巾）：前排觀看《陽菜爸爸傷心史》現場直播！超大寬屏環繞立體聲史詩巨獻！愛恨情仇催人淚下！供應各色零食爆米花飲料餐巾紙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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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乃：啊，小指回來了！! _5 G I5 m! X! U! e9 ~' M
指原（喘氣）：毛巾，毛巾買來了！- g2 [9 e1 M4 k* g1 ~2 d+ J
萌乃（拆塑料袋）太好了……對產婦來說毛巾是必須的…… W. ]4 k5 J: y! Q
指原（喘氣，比出V字手勢）
萌乃（青筋暴起）：叫你買白色方巾你買什麽早安少女限量版毛巾啊！
—————————————————————————————9 A. n4 X/ s" G- U# ~
智美：咪醬，這是雞蛋捲……# A% ?& [4 P7 U' A" B5 i, F$ u# V
咪醬：1,2,3……哇，做了這麼多啊。……2 l* E0 c7 D* k: V& N$ R* \
智美（微笑）上樓之前已經被阿醬吃掉差不多這麼多了。
阿醬：南，雞蛋捲好好吃啊……" ^9 I1 ]2 L6 Z8 D, O9 r# v
咪醬（扶額）$ }: o: Y6 o) J8 H. k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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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寒冷的目光）：不要被大家其樂融融的樣子給騙了！其實，我們是有內部派系的！我們是有激烈的派系鬥爭的！0 I3 m* D$ l6 J$ @1 W% {% K
（鏡頭朝向遠處）5 ^& z1 w: s# M2 e
護士（打開門）：小嶋桑生了！是個可愛的女孩喔。+ r: _3 N2 j0 Q. W# V. n. i5 X
（一群人頓時分化。
陽菜爸爸衝過去高喊『陽菜呢？』
佐江、才加衝過去高喊『優子呢？？』- \! Y( n: Q0 C* L i* K% e3 _
智美衝過去高喊『孩子呢？』）
咪醬（陰險地笑）
麻友友（笑嘻嘻走過來）：我喊的是妹妹喔。* @ T5 h( N- Y7 @) f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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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微笑）：大家好，我是渡邊麻友。歡迎收看直擊陽菜產房外24小時。
麻友（微笑）：是說，大家都升格為叔叔阿姨了呢！
麻友（微笑）：只有我還是姐姐喔。
麻友（微笑，比出屁屁手勢）：永葆青春~這就是屁屁神教的威力喔。
（由紀一掌爆頭，把麻友打出鏡頭外）
（畫外傳來兩人對話）4 k, w, d% w! ]
由紀：麻友，痛不痛啊……不好意思下手太重了……2 w) P8 {7 z- e7 K
麻友：沒事喔，由紀打得都不痛。( g8 s; n( ?% c O9 R
由紀：抱歉呢……9 T' o4 f7 Y, M/ J' M1 l+ ~1 w
麻友：由紀來屁屁……+ J- _& g" p% m/ s( U- l
由紀（心疼）：嗯……屁屁……2 \2 e7 G' \2 t/ C; b&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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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從產房裡不似人形地走出來）. |' i7 k; d( F( X* s
麻友（衝上去）：屁屁爸爸！
智美&才加（衝上去）：優子你還好嗎？要振作！
陽菜爸爸（拎起優子的領子）：臭小子，我女兒呢？( d0 q: J( B, Y, C @2 N& B
咪醬&高橋：叔叔不要衝動啊！
（亂成一團）
優子媽媽（淡定，對佐江）：看來沒事。拜託和優子說一聲，讓陽菜好一點了就帶他們回家吃飯。我先回去了。9 U) m `6 m: Z/ e2 ?
佐江（點頭）：阿姨還是這麼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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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來妹妹笑一個，yo~i
由紀（小聲）：醫院里不能用手機啦。
麻友（拿出相機）：來妹妹笑一個~+ R$ P# _3 Y7 l* J8 c' s+ v
智美（花癡）：哇好小好可愛啊！！！* N' [0 E/ }; X% M. K
陽菜爸爸（淚目）：……我當外公了！
陽菜（害羞）：爸爸！……（轉頭）優子呢？
才加：厥過去了，還在隔壁睡。* p' c# N( T& J8 q& V
指原：大家要吃什麽便當？我打電話去訂了！
友美（小聲）：好想讓智美生一個……！不！絕對不行！……（陷入複雜的思想活動中）
（此刻，優子在隔壁病房無形象大聲打鼾）
十五、細雪' {: F& A'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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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模模糊糊聽到由奈的哭聲，陽菜揉了揉眼睛從被子裡爬起來，抱起由奈。檢查了一下，發現似乎是該換尿片了。於是擰亮小桌板上的燈，從壁櫥裡取出尿片，墊在髒尿片下面，小心地給由奈換上。- {3 m- y, t& J1 M# k&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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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不在旁邊的被子裡。確切地說，優子的被子還像自己躺下去時一樣疊在枕頭下面。臥室的紙拉門被好好地拉上。透過紙拉門，能看見通向簡易廚房和玄關的走道上燈亮著。& Q. T* X: s. j/ w# `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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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由奈換好尿片，抱著她哄了一會，由奈又陷入了睡眠。陽菜把由奈放回嬰兒床裡，起身打開拉門。+ E/ f, b; k7 s"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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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坐在走道上，正在用筆記型電腦製作實驗報告，身邊是各種資料，數據和表格。和複習聯考時一樣，各種顏色的水筆和走珠筆散落在腳邊。不過優子好像完全不介意。
陽菜走過去，在優子身邊坐下。
『抱歉呢。』優子一邊目不轉睛編輯資料一邊說，『為了明天的報告，今晚還要修一遍幻燈片。由奈醒了？』
「嗯……要換尿片了。」陽菜回答，「小優怎麼不在裡面的桌板上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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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字劈劈啪啪有點吵呢。』優子說著撓了撓頭，依然目不轉睛盯著螢幕。8 o$ m- N$ V9 {!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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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優工作的背影，會覺得很安心。……」陽菜想這麼說，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往優子身邊挪了挪，靠在優子的肩上。, [: T7 M0 z8 l( U7 w- t5 H
兩人默默無言了一會，優子忽然說：『十三疊半……到底還是有點小啊。』" P/ T" j$ G9 J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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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陽菜說話，優子繼續說：『等由奈滿半歲了，我想去找稍微大一點的房子。』$ t; Y1 l6 [; u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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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沒回答，只是默默把手放在優子的腿上，輕輕摩挲著。0 z# k8 u7 y* |
『平和台那邊，怎麼樣？之前我和咪醬去看過。每個月好像5萬就有世帶房了。』, o' a$ C" |6 N: u
「平和台……會不會離醫大太遠了？優子每天去學校要趕電車，要很早起床呢。」
『也對……那麼圓山呢？』' T7 A i5 z7 E- {0 X% o+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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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山會不會有點過分吵了？」
『確實，圓山太多學生宿舍了。』優子一邊說一邊核對實驗資料，『真宮寺和北橋，哪個比較好呢？』4 t5 I4 } V2 p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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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都還好……北橋會不會方便一些？」
『有空我會去看一下。』優子移動滑鼠，按下左鍵，LaTeX快顯視窗開始編譯。優子放下筆電，帶著睡眼朦朧的笑意鑽到陽菜的懷裡。陽菜抱住優子，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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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把手伸進陽菜的睡衣裡，輕輕撫摸著陽菜的腰和小腹。+ b6 D' j( O3 w4 I9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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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還沒恢復呐……真糟糕……」陽菜的口氣又像埋怨又像撒嬌。" T) ?! O! N0 N3 F
『陽菜媽媽胖胖的也沒關係喔。有幾幅游泳圈我都很愛。』優子一副欠扁的口氣讓陽菜忍不住狠狠捏了捏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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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今天好嗎？』在陽菜的懷裡，優子小聲問，『由奈乖不乖？』4 O Y9 e M' u* T5 i' _
「ゆうちゃん啊……」陽菜輕輕笑了起來，「壞習慣一籮筐。最近吃奶的時候，吃著吃著會睡著。不知道像誰呢……」
『哇……那怎麼辦……』優子的聲音好像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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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呢……」陽菜捏了捏鼻子忍住笑，「今天喂她的時候，她又睡著了。我就和她說：ゆうちゃん要乖乖吃喔，再不吃就給栗鼠爸爸吃了。」
陽菜的臉紅了起來，不過優子沒看見。 p4 R8 B9 x7 n8 o0 _1 u
『哈！』優子笑了起來，『然後呢？她有沒有聽懂？』
「好像有喔。她有醒來繼續好好吃完。……」* M: K/ ^; l3 j9 p)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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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在陽菜睡衣裡的手稍稍向上挪了挪，但只是掠過陽菜的胸部，旋即又回到了小腹和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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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六個月後可以開始吃輔食。……」陽菜小聲說。
『六個月……喝牛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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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和蔬菜汁會不會好點？」6 J& h; H+ N; L3 C
『不曉得到時候能不能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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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一點蔬菜汁或肉汁試試看？不過又可能破壞營養成分啊……為難。」9 s/ x" i0 |7 j0 [- p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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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現在還不用擔心……』! }" l7 Q% g8 b/ I4 Y% i. z' I
「是喔……」陽菜輕輕拍了拍優子的後背，「累了吧，要不要喝點牛奶？我去給你熱。」; u( H$ s& H$ d- g) {) ]
優子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在陽菜脖子上輕輕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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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見那樣狡猾的笑容，陽菜還是明白優子的咬一下絕對不懷好意，於是輕輕在她背上打了一下，小聲說：「喂……好好和你說話呢。」
『好啊……』優子抽出在陽菜腰上撫摸的手，越過脖子摟住陽菜。% H8 b. B+ k: ]; k' L# j5 W- S) i; N
陽菜拍了拍優子的後背，起身打開冰箱。優子則爬回筆電前，劈劈啪啪繼續敲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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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絕對不行！』
這是在松井實驗室seminar上最常聽見的一句話。幻燈片剛剛打開，Map頁還沒介紹完，松井教授就會開始提意見。
『你有仔細檢查過資料嗎？』 d1 c7 m/ n7 b! I2 T' k;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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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樣本曝露在空氣中會影響實驗結果？哪怕只有十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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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行。這裡你根本就不該用偏差兩個字。查一查字典，看一下偏差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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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認真去給統計樣本分組嗎？』
『生物學統計課上第一堂就該講過的吧，使用貝葉斯方法處理統計資料時要謹慎。什麼時候都要依賴邏輯，不能憑想當然啊！』
諸如此類。即使很用心去準備，聲明自己有好好給樣本分組，有控制實驗誤差，依然逃不過被嚴厲批評。高柳教授則對技術細節非常在意，從術語到符號，每次報告結束後聽他指出報告中術語和符號的錯誤，報告人總有想去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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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一場萬炮齊鳴差點被打成篩子的seminar過後，實驗室的松原學姐小聲安慰優子，『一開始都這樣，慢慢會好的。我大二時進實驗室，轟得比這個還要凶，壓力大得差點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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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無言地點點頭。9 f6 F4 \1 o9 ?/ l- k% @' n* g
『我想他並不是真的覺得你很糟糕，否則他不會讓你來實驗室。』松原一邊收拾資料夾和演示儀器一邊說，『他只是希望你能做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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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松原前輩，但是……」優子悶悶地收拾著實驗資料和表格，「但是這樣的話……總覺得對不起自己一個月的薪水……」: g& f& w) l, g
優子本想說總覺得對不起自己一個月二十三萬的薪水，話到嘴邊，想起自己並不知道實驗室其他人的收入，於是只用一個月的薪水幾個字對付過去。
「千萬別這麼想。」松原關掉投影儀，「優子一定有足夠突出的優點。要相信這點。」
優子點點頭，鞠了一躬，離開實驗室。
松原學姐的話稍微有點微妙（也許她本身並不是這個意思）。優子離開研究室後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松井教授邀請自己加入研究室時說的話，似乎是相比能力，更看重自己的人格；來到實驗室後發現腦外科研究明明很看重智力和理解力，是不是說自己的能力就完全沒有可取之處？但無論怎麼努力，現在也只能做到這樣。會不會很糟糕？會不會讓周圍的人懷疑？會不會讓教授們失望？0 C) t! F% w" R7 z" R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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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不安地咬著指甲。3 c+ h, F+ n. g5 u/ u. d
回到實驗室，準備收拾一下就回家。腦子中盤算著回家的路上要不要順便上一趟超市，忽然瞥見自己桌上放了一個很小的巧克力蛋糕。蛋糕碟下壓了一張卡片：
『大島前輩，7 L- F7 E3 I3 n% V0 X; m- [
請把這個當做下午的點心吧。要加油喔~
玲奈 上』3 c; f$ X5 y5 B; v: e
優子看了半天也想不起來玲奈是誰，於是問了問鄰桌的松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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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松井教授的長女。」松原學姐接過卡片看了看，「剛念高中。有時候下午放學會來實驗室。」& `% `$ f" j. X2 i# q' m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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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個蛋糕是……？』
「玲奈桑有時候會做點心帶來分給實驗室的人。」松原拿起桌上的鳳梨包晃了晃，小聲說，「好像是覺得實驗室的眾人在她爸爸的領導下奮鬥得生不如死，」松原說著就笑了起來，「所以總覺得有照顧大家的責任吧。」) `# l% \! r; w(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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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優子桑好運氣啊。』旁邊的梅田學姐湊了過來，『是巧克力蛋糕耶……說起來為什麼我們每天都是鳳梨包啊。』+ r# X/ {( Z2 C' [, I4 @* F% ~
「還不滿足嗎？再說你剛來的時候也是巧克力蛋糕啊。」松原說。) ?5 [" B# H, H, Z4 q+ y% D( b
嘛……優子總覺得和梅田學姐說話時，松原學姐臉上的紅暈很可疑。——至於梅田學姐嘛，那一臉絲毫不自重的笑容早就出賣了她。7 w0 b/ |! u0 G( K+ v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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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巧克力蛋糕不是你做的嗎？』梅田學姐還沒說完，一疊厚厚的資料夾就朝她飛了過去。; d$ x7 [9 U0 c9 Q
有些事情果然還是不要知道得太細比較好。優子暗暗想。* H$ W* `! f8 y# t9 j"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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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節前夕的實驗室聚會上，優子第一次看到了玲奈——在此之前差點把玲奈和她的妹妹認錯。這個錯誤得到了實驗室眾人的一致諒解：松井家的兩姐妹似乎有點錯位，姐姐確實很有姐姐的樣子，問題是——妹妹為什麼看起來比姐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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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奈是在日本出生的，所以很有日本女生的樣子。珠理奈是我在夏威夷大學工作時出生的，所以……』松井教授有點抱歉地拍了拍頭，『恐怕只能說是美國的水土和日本不同。』$ M+ z4 [8 ?: m% E3 }! [
大家撫掌大笑，咕咚咕咚開始喝酒。玲奈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珠理奈卻好像聽別人的故事一樣跟著大笑，一邊大嚼烤雞串。珠理奈身旁坐著高柳教授的女兒明音，則有點尷尬地試著用餐刀去切烤雞串，反復嘗試，始終不成功，珠理奈連英文帶日文比劃，似乎是說直接吃就好了。
和珠理奈一樣，高柳教授的女兒明音也出生在夏威夷，和珠理奈也算青梅竹馬。不過，似乎為了成為松井教授的反證，明音和玲奈一樣有著人偶般細細的眉眼和白皙的皮膚。很少說話，大部分時候在調節玲奈和珠理奈之間各種彆扭和糾紛。隔著一張桌子，優子注意到有時玲奈會不理睬珠理奈而低下頭去玩手機，珠理奈則在一旁像一隻小狗般無休止地糾纏，此時明音就在中間左一句右一句試圖調解，不過似乎沒有什麼效果的樣子。/ j; N& y# w* n*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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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實驗室的教授生的都是女兒啊。』忽然有人說。$ D* L. C4 M% Y- i4 ^& {( H: r
珠理奈瞬間跟著笑起來，玲奈猛掐了一下她的腰。
「是啊，怎麼回事呢？」高柳教授一邊說著一邊喝啤酒。) `$ ]$ U2 L9 L+ b/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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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和實驗室用的某些試劑有關？』松井教授笑起來。, G) {4 R# N t- X!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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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妙啊……改天應該來仔細研究一下才是。」高柳教授說。3 k& n+ T1 G4 X/ Z
『怎麼？你很想要個兒子嗎？』松井教授笑起來。: ` z# t- E6 \' s3 c
「一個女兒很夠受了。」高柳教授回答。明音象徵性捶了捶老爹的腦袋。
『怎麼也比不上我家有兩個女兒吧。』松井教授說著乾了一大杯。
看著繞到松井教授背後，拍打著松井教授光禿禿腦袋的珠理奈，優子不禁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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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前夕和老友一起聚會。陽菜因為要照顧由奈沒能去。本打算悄悄喝一點酒，不料逮住這個機會，阿醬和南認為優子該代替陽菜多喝一點，結果最後先喝倒的反而是智美，被大家取笑了一陣。不過最令人驚訝的是一向面無表情的由紀三杯下肚後竟然露出了溫情脈脈的笑容，眾人紛紛掏出手機記錄下這空前的一幕，唯有麻友無動於衷，原因是在由紀喝到這個地步之前，麻友已經被一小盒清酒放倒，在由紀的懷裡鼾聲震天。 |4 E* e; q g/ 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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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居酒屋時，優子發現風衣的右肩扣有點搖搖欲墜。惦記著家裡等待的陽菜，就擰下扣子放回口袋，匆匆忙忙趕終電回去。
門外不知何時開始下雪。細細的粉雪，落在地上好像鹽一樣，踩起來沙沙作響。
似乎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D+ l0 C8 q2 A$ S" _9 p
也是由奈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場雪吧。優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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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優子抱著由奈低聲哄著，陽菜坐在燈下，為優子縫補著脫落的肩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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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一片靜謐，似乎能聽到細雪落下的聲音。淡黃的桌燈下，陽菜手中細細的針閃爍著暗淡的光芒，陽菜專心地縫著，由奈睡著了，房間裡只能聽見針線穿過布料的摩擦聲。. R. l# ~; x; x1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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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了呢。』優子說。
「時間好快啊。」陽菜回答。
『說不定轉眼間由奈就長大了。』優子小聲笑起來。
「有時候呢……又希望她快點長大，」陽菜一邊小心地為線頭打結一邊說，「有時候呢又覺得，明明還是個小嬰兒，還沒有看夠她笑和吃奶的可愛樣子，怎麼可以這麼快長大。……」
說話間，由奈好像醒了。在優子的胸口蹭了蹭，露出要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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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認錯人了吧，我可不是媽媽唷！」優子戳了戳由奈的小臉，「媽媽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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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奈完全不理會優子的辯解，把頭埋進優子的懷裡尋找著，似乎打算立刻開始吮吸。
陽菜笑了起來，把剪下來的針頭放回針線包裡，從撇著八字眉神色慌亂的優子手中抱過由奈。 X- p; v8 S5 X+ O
門外依然在下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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