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卡的部落格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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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Z4 t- [0 }6 o' G+ D5 i高桥南的手仍在往下移，我一边暗自抱怨痴心错负，一边准备将闹钟举起砸去之际，她的手突然转了方向，没有再往我胸脯的方向移去，转移到我左臂腋下，放置一支体温计！6 e) t' s9 Q3 z/ l# s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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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她温暖的手由我身上抽离，只留下一支冰凉的体温计。她刚才不是只为我量体温而已吧？闹钟还在我手，没有了任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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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实昨夜我换衣服时她的举动，早已说明她是个守礼的人，只是我自己以为她会对我有所想，会对我有所动。如此看来，她对我确实是无心。本该是件庆幸之事，但我却满腔失落，不知为何，莫非当真要将闹钟砸出才能死心？# `$ X, K( |- }8 B$ j$ U* ?1 b( |

6 W( R( G/ d" ^4 v8 `她一直坐在我床边，似乎在等量温时间，我没有了任何想法，闭着眼睛，等了十分钟，感觉她的手再度由我衣领处潜入，将体温计取出。+ M; z2 ]! J) U* }' E' i0 E

% ?2 {0 r! X0 x- r) K, `“还有热哦。”她低声说道，然后在桌上取过不知何物，只听一阵杯子撞击与倒水的声音后，她回到我床边，眼前光线被遮挡，我知道她是俯身向我了。- r  t1 B' p& X4 q3 J

+ }8 P9 n" X+ _; p她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而她的气息也越来越近，到最后我能感觉到她气息呼在我脸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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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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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7 U! q3 W" Y8 x% c1 C4 V9 Y以为她是个正人君子，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但现在的一举一动，我不得不推翻。再去摸闹钟估计来不及了，我猛地睁开眼睛，想以此吓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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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o: y' u8 p: X0 `  {  q& j“噗！”她果然吓到了，口中开水，喷得我满脸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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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r& }6 e: q9 u7 ]1 M“你干什么！”我一把推开她，胡乱地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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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U& {% ?; t, o# j6 J高桥南愣了几秒，当即回过神来，赶紧拿起一旁的毛巾为我拭脸上的水，“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吧？”7 w* n/ X/ \% x4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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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夺过毛巾，自己乱抹了几下，然后扔到她身上，“你搞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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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捡起毛巾，赔着笑脸，“我正要喂你吃退烧药，没想到你突然醒来，一下子没忍住，就把水喷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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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 f$ u7 G; R“喂我吃药？”7 r# G% f; c; l& ?5 N8 c' c8 U/ Y

$ M0 G# Q: k( s她连点头，“你昨夜发高烧，还好你家里还有退烧药，喂了你一次，到现在烧也退了大半了，本想早上再让你吃一片的，却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说着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是我的醒来才弄成这个样子。2 B' V0 ?* J7 D,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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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梦一下子涌上来，“你、你是怎样喂我吃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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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5 E7 l/ U0 u她先是一怔，然后笑了起来，“还能怎么喂，你都睡死过去了，只能用嘴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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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l. x; q! B- T% z天啊！我慌忙钻回被窝，抱着头，不让她看到我脸上的绯红。原来昨夜并非做梦，我确确实实与这个令我心动不已的人接吻了。虽然于她而言，并不算接吻，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个不但是接吻，更是我的初吻……: V' E$ U* @1 v' j%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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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我珍藏了十九年的初吻，就在这么失魂失礼的情况之下献出了。我还一直在幻想，我是在怎样美好的环境之下，怎样美妙的气氛之中，然后对那位一见倾心的人，珍而重之地献上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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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我除了想哭还是想哭。* r+ n* K$ U. C* [7 o

0 z  {8 a) _% Y“呃，前田小姐，”她拉着我的毛毯，“快点出来，不要用毛毯裹着脑袋，你会窒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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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丢脸丢到家了，怎能再与她如此相对，便死命地抱着毛毯，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又劝又拉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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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小姐，你不要再闹啦，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断气的！”她站起身，一手提住毛毯的一角，用力往上一牵，我连人带毛毯被她牵起来。  b$ w9 b2 D8 J7 @&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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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被窝里面确实闷得够受的，借此机会，猛吸了几口空气，便又想钻回毛毯里面。但高桥南已死死地卷起毛毯，不容我再躲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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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挣扎，没料到牵动脚上的伤口，那股痛楚当即漫遍全身，让我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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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见我如此，连忙扶我坐好，“弄到伤口了？”当下翻起我的裤管，细细查看一阵，“还好，没有弄破伤口。”说着，抬眼看我，眼内满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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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 S4 `/ Y' {+ ?, Q脸上的烫热再度袭来，我只得别过脸。这个人一直做着我奢望她做的事，但总是在我始料不及的时间里，本是欢欣浪漫的事情，却一再使我尴尬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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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她重新拿了一颗退烧药过来，“把退烧药吃了吧，要不然你的烧就很难退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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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着这颗粉白色的药片，忽然觉得，要是我没有醒来就好了。% g7 O, B, H7 ?$ J# C2 O

) C( d5 S  y; s. q( }$ |! S她见我迟迟不接，一个狡狤的笑容浮了上来，“难道还是想让我喂你？”说着，就欺身过来。3 ^; v/ c! k% E, r% W! i9 t2 J! m: r

" Z' ?& p  C. {6 z我怔怔地看着她的笑脸在我面前逐渐放大，还没意识到她要做些什么，她的气息已经近至我嘴边。药丸还在她手里，她嘴中没有开水，由于她贴得太近，我看不清她如今的神色，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我只知道，我没有抗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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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碰上我的唇，门外有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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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7 L9 Y* p$ }8 H我意识迷蒙地推开她，她也意兴阑珊地牵了牵嘴角，起身去开门。' O6 `. u& Y/ W1 B+ 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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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门外来人的声音很熟悉，高桥南一直堵在门前，以致我没看见那人的脸。( @- g: [1 a5 I+ I3 p: D9 w7 H

: I9 A* c) M+ l( _“你又是谁？”高桥南话里明显带笑。3 [5 j% v3 F: K0 p! }

4 ]! k8 s7 N" r: N/ \6 [2 [+ b: M“我是敦子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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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怔了一下，男朋友？谁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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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V4 P  A2 g8 O$ D高桥南听他这样说，回过头来，“前田小姐，你男朋友来看你了。”说罢，侧身让出一个仅够一人通过的位置。2 `4 f6 ]: h! w3 B3 U) P1 T6 b  w

: {- f( w& i% w未待我反应过来，便冲进一个人，原来是老板的小儿子，小林哲平。我认命地托着头，到处自认为是我男朋友的家伙，就他一个，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z/ b3 @8 k5 L

( s* m! ~8 n& O9 A! s“敦子，你怎么了？”哲平一脸紧张，伸手探我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6 S, j' P9 L- {1 W+ R- s6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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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拉开他的手，“没事，估计是这几天天气不好着凉了。”. s# @. x) }3 S& b' M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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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医院了吗？吃药了吗？”% x2 i+ V; _! n" m, l( Q3 `

7 d8 @5 p- }$ a+ c“已经吃过药了，再休息一下就会好。”说到吃药，不免想到刚才高桥南待我的种种，脸不由得一红，眼光不由自主地往她所在的方向移去。她没在屋里，站在小阳台，一如昨夜那般，极目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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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的脸还这么红，额头还在烫，不上医院怎么行？来，我送你上医院。”话毕，便要扶我起床。4 e; w( H- h) n

3 j% `2 I  d, B- S  H“哲平，真的不用上医院，”我推开他的手，“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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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z6 I* ~- _他知道我倔强，知道再苦劝也没有用，只得放弃，“好吧，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想吃些什么？”7 X- |1 `' U: a+ y. b& o- 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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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现在没有胃口。”& `& {4 B6 h4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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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地坐在我床边，“那，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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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确实没有什么需要麻烦他的。8 K  K9 n6 K- z9 r. G

3 V  W- N# X/ g5 X0 `8 K: s/ z“好吧，那你休息吧，我在这陪你，你需要什么就叫我。”4 V6 r) c; L" Y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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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但今天你还要上班，你还是回去吧，我不麻烦你了。”我拉上毛毯，做个准备休息的状态，希望他明瞭我的意思。2 S) a" ]/ g& T"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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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平见状，知道我确实是不愿他多留，但见小阳台里的高桥南，便又禁不住，“敦子啊，那个人，是谁啊？”1 B. R6 e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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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完全不知该如何介绍，总不能说，这位是我在路边食摊捡回来的人这样吧。“她，是我的朋友……”我细声说道。4 N- T/ g1 L  L5 @, c

9 h9 ~8 F6 {% u$ W1 {8 c  B“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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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u. U1 S" N8 ~$ S! G, F“嗯。”我微微点着头，眼光又不禁移向小阳台，高桥南不知在何时回过身来，抱着手，倚在门前，嘴角微牵，见我望过来，笑意更浓。阳光透过她背后折射进来，竟有着别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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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O; n$ x( r: a哲平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高桥南，想质疑她的朋友身份，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毕竟他这个男朋友身份，是他自诩的，我从未承认过，他不能依借这个虚假的头衔来质问我的事情。: y$ R: S6 ~3 m; m" r& q$ P

% d! i! H2 L, L$ ^“那，那我先上班去了，书店那里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请假的。”他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如果不舒服，记得给我电话，我陪你上医院啊。”然后不大愿意地看了高桥南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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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送他出门，非常礼貌地向他微笑，然后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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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哲平的离去，气氛突然换了另外的味道。我拉上毛毯遮住眼睛以下，眼睛不忘偷偷看着她。她见我如此，好笑地摇着头，“有必要这样吗？”然后重新把药丸递到我面前，“你自己来吧。”$ z. o. {- n/ H; A& S* I( m

1 ~5 s$ n  q. F2 A- Y& {我由毛毯里抽出右手，接过药丸，然后收回毛毯里，放进嘴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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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更欢了，“你要这样喝开水吗？还是说你就这样吞药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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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我迅速地拉下毛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她手中的水杯，急急灌了一口两口，第三口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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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口水误入气管，呛得我死去活来，咳得我眼泪鼻涕齐飞。高桥南连忙拿毛巾给我擦，然后轻轻拍我的背，好不容易才缓下来。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思，最最丢人的事情都在她面前尽露，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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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9 p+ M6 J$ p8 D# ~我想哭，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不是精明能干，但是我真的不是这么窝囊的，不是这般失礼的。我以后还要怎么在她面前维护我的形象，还要怎样经营我的感情，她铁定是认为，我是个白痴到一定程度的女人了。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委屈，泪就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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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d7 A5 a8 r1 h3 z; h: G* N' b“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她见我落泪，吓了一跳，连忙探我的额，又抚我的背。$ a& k' B( P, {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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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见她怜惜，越发觉得自己委屈，便大哭起来。不管了，反正什么仪态都丢光光了，哭就哭，为了这段有始无终的暗恋，为了那个毫无建树的初吻，统统诉之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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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 o, c' ]& ^  ^$ r% }& v! K醒来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只觉得咽喉很痛，有种要撕裂开来的感觉。窗外天色已暗，估计是傍晚时分，没想到这一睡，几乎是一整个白天。想起之前我还在肆意痛哭，高桥南搂着我，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没事的，会没事的。”如今手里，似乎还有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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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侧身，想拿过闹钟来看，肩膀即时一阵疼痛，力气完全使不上来。唇干舌燥，我挣扎着想起身倒水来喝，但无论怎样努力，也只是移动了一个手臂的距离，就倒了下来。完蛋了，我真的是重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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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面很安静，高桥南没在，她去哪里了？难道走了？7 O3 ?1 C0 B.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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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看着窗外，感觉意识在身体里面流失，走了也罢，我也没有奢望过她能对这样的自己投以关注，我们只是一个无意的偶遇，本来就是来去无干的，是我白痴，贸然付诸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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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K; |8 [想到此，眼角有温热滑落，很快，枕头就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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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门打开了，然后灯也亮起来。我蹙着眉，微眯着眼睛，慢慢适应这灯光，一个身影就遮住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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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跪在我床前，“你醒了？”她细细看着我的脸，“怎么又哭啦？”越过她背后可见一只粉红色的行李箱，想必刚才她是回原来租住的酒店收拾东西过来。% t, s) n7 u6 b7 U/ Y

# P4 V3 \7 f0 A& |, v- e  u我扁了扁嘴巴，想说以为她不回来了，但转念又觉不妥，就说：“我咽喉痛，肩膀痛，浑身都使不上劲。”5 \. q/ ~* o: G5 P& W2 ~' U/ Q

4 e/ W$ |- v. V2 K% D她温柔地笑着，手轻柔地抚着我的脸，“你还在发烧呢，当然会痛啦。等下吃过东西，再吃药，休息一宿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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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p5 q7 B3 D9 ?5 h“不要吃东西。”我低声说，咽喉痛到毫无胃口。/ F: U1 @0 M6 k) y, r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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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啦，”她为我掖好毛毯，“你先睡一会，等我做好东西再来叫醒你。”说着就要离去。3 n1 R3 R: }- Y: |! y%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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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地摇着头，“我不要你走开。”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又说白痴话了。虽然可以借病讨怜，但这些终究是不现实的，甚至会被她认为我是个得寸进尺的人。5 j" T- y- }$ I3 H: R$ p! n& Q

% r1 W' A; v% q8 W; O0 V没料到她当真坐在地上，把手伸进我的被窝里，寻得我的手，然后握住。“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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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X& Q+ H- i我凝视着她，她一脉温情，嘴角一直微牵着，近乎爱怜。我抱着她的手，低声道：“谢谢……”之后就不能再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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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而不语，望向窗外，哼起不知名的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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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随着她低沉而绕心的音调，一下子飞出了窗外，越过了高楼大厦，越过大海，越过无边的田野，回到母亲的身旁。回到我还年幼，母亲抱我入怀轻哼歌谣哄我入眠的年代。那时还懵懂的我，只知道投入母亲怀中沉睡，全然不顾母亲怀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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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A! F) N+ |再次醒来，睁眼就看见高桥南的脸。我呆呆地看了她一阵，心的位置趟过一阵暖热。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打断我的注视，“干嘛傻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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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虚弱地摇了一下头，“我饿了。”8 O, H6 g$ o.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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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无奈地笑起来，“刚才还撒娇不要吃东西，怎么现在就饿啦。”! l6 ~; W- c7 U) k) G; m

2 e& g6 Z  {. Y# u) G- G4 ]5 l“其实你可以不让我吃东西的，”我顿了一下，“就让我这样饿死吧。”/ h/ h2 J'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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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笑出声来，“好好好，我给你弄吃的。”然后，把一直放在我怀里的手抽出来，有点困难地站起身。刚半直起身子，整个人突然倒坐回地板上。6 o' o2 u; b' P

+ u( J/ C! |; r$ L6 D8 o“怎……怎么了……”我连忙问，但无奈身体虚弱，起不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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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笑，几乎气绝，“我……我……我的脚……麻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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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脚麻痹？看着她很滑稽地爬坐起来，然后扶着床边歇息的样子，当即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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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像傻瓜一样，为着相当无厘头的事件，笑了许久，最后，还是她先忍下来。她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像在酝酿，又像在一鼓作气，“前田敦子，我留在这里陪你好吗？”) U' E7 V8 t- S! B; ?5 T

" w1 n4 Q0 X& @& j我还在笑，没空档思索她这个问题，只知道她提出了问题，便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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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留在这里陪你好吗？”+ M, o* L8 l4 `8 c- {

3 d- j6 P$ g$ L4 @1 b* ]笑终于止住，我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个问题有何内涵。; B9 a$ L; Y,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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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地捉了捉额前有点凌乱的刘海，“我、我其实没有其他意思的，只是，只是觉得在你这里很舒服，我去过许多地方，也没有找到一处像你这里这般舒服，能让我安定下来。”她咽了下口水，试探地说，“我可以和你一同分担房租杂费，我只睡沙发就好了，我还会做家务和做饭，海鲜咖喱面也是有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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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s% [9 m2 H我换了一个姿势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0 I  k# n6 p0 [3 q' G3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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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掏出钱包，把驾照翻出来，将正面递到我面前，“你看，我是东京人，91年生，白羊座，喜欢看漫画，喜欢骑自行车，外加吃东西，特长是睡觉，纪录时间是38小时33分……”7 e8 x! o% x% Y1 l$ L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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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打断她的话，“先做个海鲜咖喱面来看看，合格就给你一张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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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4 K7 I5 {. A7 j0 b厨房传来食物沸煮的声音，那淅沥沥的声响，有着我从未听过的欢愉。在四天之前，我还依着设定好的那条线，上班，归家，再上班，再归家。偶尔跳跃开来，绕一个大圈到海边，踢踢沙子踏踏浪，然后复回那条线上。没有想到会有谁要进入我的圈子，没有想到会有谁要搬进我的家，更没有想到会有谁要伫进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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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B3 _6 H% v( D然后，高桥南就出现了。4 M2 z$ q6 s& y4 K( Z, J- \5 g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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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那驾照递得太近，我完全看不清上面写着些什么，大概认得照片上的人与她有几分相似。其实这就够了，我对她付诸真心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不知道她为何而来，更不要说她背后的种种身世。但是，我就这样喜欢上她。% E3 x! X/ F- W3 ~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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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现在留在我这里是要逃避，还是真的对我有所思，我已不顾一切了，只要她在这里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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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e0 }4 h/ i9 X0 u她从冰箱里找出此前做鱼汤剩下的鲷鱼，然后不晓得由哪里翻出那盒陈年咖喱膏，又不知从何处变出虾子与蟹柳，做了一大碗海鲜咖喱面。在我目瞪口呆之际，她已经将面送至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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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尝下嘛。”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面上的热气，然后夹了一块鲷鱼送到我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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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我是饿到一个地步了，完全没考虑这鲷鱼早在冰箱里封存几天时间，也没作推搪，轻咬一口。鱼肉带着浓郁的咖喱味道，充斥着我的口腔，虽然没有路边食摊的鲜美，却有着食摊无法比拟的香嫩。: q4 O9 s5 w.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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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几乎把鲷鱼和虾子吃尽，她才夹面条喂我。这面条，我是什么时候买的呢？想来冰箱里面除了一块冻猪肉和鸡蛋还能记忆起购买的时间，其余都不知购于何年何月，连有何品种也忘得干干净净了。这虾子，这面条，不会已经过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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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微微呛了一下。, d0 I! l9 D7 s; s6 M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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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拭了拭我嘴角的汤汁，“这碗面全是你的，不要心急慢慢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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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遭笑话了，我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始终牵着，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那个……”- v9 w9 w  q7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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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7 X; @3 W9 D) b5 o"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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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哲平，那个哲平……”我觉得必须要澄清一下我和哲平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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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平？”她想了想，“哦，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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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M/ x; j$ N9 C4 t* T“不是啦！”我没再吃她送到我嘴边的面条，连忙解释，“不是啦！”/ p8 M* q, T  v4 M3 F" \& j: [4 @

, u& e8 Z" c! g  t她茫然地看着我，“他不是哲平？谁是哲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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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b4 l$ i: L+ E6 C“都不是啦！”被她打断我的思路，一下子我也被她搅乱了。7 Y* `7 x* E: k. 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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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你要说什么啊？”她一副好笑的样子，等着看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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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他是哲平，但不是我男朋友啦！”我气急败坏地推开她的碗，要不是她打断我的话，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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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9 C7 R' {: A  b7 r她不禁笑开来，“怎么不是？人家都承认啦。”+ ^2 G8 b% J% P

# j' Y; m1 z: G2 O$ Y“他乱说的，我都没有承认过他，是他到处造我的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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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这般着急，她便微笑道：“好啦，我知道啦，是他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对不对？”1 z1 Y$ L/ i*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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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如捣蒜，事实确实如此啊。1 q% g: v# ]" w( {3 f: L1 w

% t4 s% D- \! ^, o- e" N) F! b0 t她不明深意地看着我，笑容同样不明深意，“既然已经澄清了，还要吃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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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的，我把面条吃干净之余，还意犹未尽地把汤喝尽，看着她为我拭干净嘴边痕迹，然后收拾碗筷到厨房洗刷干净，才自己捧着一碗面，坐到我对面的沙发里吃起来。( a8 N# r) P; M5 `' u

/ H8 J3 V" Y5 ?, a$ X$ w1 Q碗里面没有一块鲷鱼或是虾子或是蟹柳。" I1 P9 ~1 M* F$ @! K6 m5 H

( B/ t8 a2 T2 l, n! ~2 O“你怎么不吃鱼和虾子？”我好奇地看着她碗里，一样海鲜也没看见。5 u" b7 x' z& m0 y

4 d3 R+ s; ^. a% E* h3 m$ F她塞满一嘴面条，做了一个表情，勉强看得出是无奈，“我总不能抢你的东西来吃吧？”勉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7 B, a" H; ?: |: V& u

% m3 n# f" b/ _& C  W2 A“都给我了？”她竟然把所有海鲜都给我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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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0 a4 Y# M2 h( N$ F& a“你肯定是很久没上超市了，老鼠的粮仓也比你的冰箱多东西。”她窸窸窣窣地把面条扒到嘴里，然后把汤喝光，才满足地靠到沙发靠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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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我轻轻骂了一句，尔后又觉得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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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8 `+ E( h9 Z" q8 ~她看着我，那个不明深意的笑容再次爬上来，“前田敦子，我的海鲜咖喱面合格吗？”4 T( e( e2 Q9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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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样子地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吧，沙发就租给你吧。”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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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睡得十分舒坦。本来还想着假装熟睡，看高桥南会不会在我睡梦中为我喂药，但没熬到下一个吃药时间，我已经睡死过去。2 J$ F  n: L6 l#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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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就对上高桥南的脸。她就伏在我的床边，轻轻拉着我毛毯的一角，沉沉睡去。阳光透过窗，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连汗毛也镀上太阳的颜色。这个人，应该就是这种颜色。这两晚，不知是我睡得太死的关系，还是因为她彻夜照顾我而未眠，没有再听见她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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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z0 I6 m; s7 E我抽出手，想把毛毯搭到她身上，这一动，却把她惊醒了。- H8 Y( m- U6 }(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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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着眼睛，拿过闹钟看了一眼，“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舒服吗？”! ?+ V# g& Y& L. y9 [: j% c

" ^+ H! x, g  T5 j& J我摇摇头，“今天状态不错，看来感冒好了。”. K4 S, \0 v, {" ^0 M% k,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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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她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爬起身，看来脚又麻痹了。8 x) f0 e- N4 `6 y/ i

0 l2 d: P/ b, V  R( w看着她勉强站稳，不由得心疼，“好好的沙发不睡，跑地板上来干嘛啊。”  b; p4 J- n+ U. F4 m' [

  }2 D! n' Q+ j: J她挠了挠头，“给你喂完药，想再给你量下体温的，没想到在等量体温的时候就睡着了。”; D' j  z4 [1 U. k% 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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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量体温的话，自然就要用到体温计的，那么体温计现在何处呢？我一头黑线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好一阵，才在裤管的位置翻出那支被人遗忘的体温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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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接过体温计放好，然后扶我坐起，“你先洗脸刷牙，我给你做早餐。”& O5 s5 d( J5 y8 O- ]% w+ U

, r& m- [' K" R' X8 \我也不客气，任由她去做早餐，自己则到洗盥室洗刷。镜子里面的自己略带憔悴，这场病在我毫无防备之下袭来，将我一击即倒。原来，我并非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坚强，区区感冒，也可要我失去所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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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0 s: E/ _  c7 C如果没有高桥南在，我如今会是怎么一个样子？想象不来，如果没有高桥南，或许不会惹来这场病痛。& q* ?3 {$ I+ A( J/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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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洗盥室的门，牛奶的香味就扑面而来，我依在厨房门口，看着高桥南在里头侍弄着什么，心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慢慢溢洒开来。如果没有高桥南，我只能还是以前的前田敦子，健壮如牛，却心中淡薄无依的前田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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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后就换衣上班，高桥南本是坚决不允许，只是我已经休假多日，古书店虽说生意一般，但这几天相信已经堆积了不少事情需要处理，不回去看怕不行。况且我感冒已好，适时出去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事。1 ^/ E, j- @9 x; t( N) 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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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拗不过我，只得陪我上班。路上她让我挽着她的臂，生怕我有何闪失。她的手臂皮肤很光滑，碰上去有一丝丝凉意，虽然比我矮，我需要就着她的手臂，却依然惬意。我侧脸去看她的脸，正好对上她的眼睛，那一直带笑的眼眸闪烁着，依然不明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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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见我上班，稍微错愕了一下，关心地说，“身体要紧，如果不舒服，还是回去吧。”这样说着，却一直打量着我身后的高桥南，感觉他眼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阵才离去。3 j4 C% D( u5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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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我今天都康复了，而且再不回来，工作会丢掉的。”我回过身，把钥匙交给高桥南，“你去配一套钥匙，然后置办一下洗刷用品，就回去补睡吧，这两天你也没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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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接过钥匙，轻声嘱咐我要注意身体，便向老板道了句打搅，才离去。- ?  e- q7 d1 b% u; E( I# C/ H

* J9 H, V! F2 H+ _3 U/ q老板摘下眼镜，“刚才那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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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8 O' C& ~" ]$ B2 B* N“朋友。”我笑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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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啊，敦子竟然有朋友过来探望，当真难得呢。”老板知我秉性，与人交往向来不深，也知道我在这个海滨小城并无亲友，突来一个朋友，自然感到突兀。再见我把钥匙交给她，便以为高桥南是我故家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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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F7 J( k! ?) r% @: C! Z休息两天，确实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老板帮忙把新近收回来的旧书搬到空地，然后我逐一清理分类。好不容易清理了三分之一，已到中午时分。想着收拾干净手上的旧书，就到隔壁街的小食馆用餐。一直以来，午餐都是在隔壁街随便应付，只有晚上才勉强自己下个面，或是做些毫不拿手的饭菜，或者光顾食摊。虽然大病初愈，在外用餐于身体不好，但总不能不吃吧。) C6 N; i! \7 I5 U7 H% p"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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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老板在门口叫我，“你朋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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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抱着一个食盒坐在书店门前的石板凳上，见我出来，便仰起脸，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7 U6 O2 a& [! T; U! J)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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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拍了拍隔壁位置上的灰尘，然后拉我坐下，把食盒交到我手里面，“我给你做了午餐，看你喜不喜欢。”说着将食盒打开，一阵热香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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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层是白米饭，下层是雪白浓汤，飘着诱人的鱼香。她帮忙把米饭拌入汤里面，“回去时间紧迫，没能做什么，只能做拌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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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勺了一口吃下，满口鱼肉。小时候，母亲会在鱼获较多的日子里做鱼肉拌饭给我吃，鱼汤浓甜，鱼肉被细心地挑去刺，入口尽是鱼肉。现在的拌饭，同样浓甜，同样无骨，一如母亲所做。毫无征兆地，鼻子不由得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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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吗？”% n1 S9 b; s, e8 e2 d2 C: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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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下那即将涌出的泪水，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抬头看她，“高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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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S" n# e) i8 \/ t% a% E8 ^% f“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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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d3 ?; h  P1 }“怎么没有葱？”这家伙，自己不吃葱，竟然不给我的鱼肉拌饭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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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h* T( n& t她先是一怔，尔后掏出纸巾，温柔地拭了拭我眼角，“好啦，下次我加葱，一半葱一半鱼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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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2 I& M9 @# Y, ]" Q- z“才不要呢。”我夺过纸巾，专心吃饭。这个人，总是能触碰到我一直想尘封的东西，并且总能细心地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然后，温柔地体谅，我在她面前，无法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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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看了一眼店里面，问道：“书店里面的都是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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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可别小看旧书，很多绝版读物都是在这里翻出来的，而且价值不菲，要不然老板也维持不下去了。”! C0 O( d( R& ?/ U% ?8 |(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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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那旧书能租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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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7 L8 ^5 I! e3 O“当然可以。”+ n! g4 H, d. c8 W) W3 B

& g6 _- x  Q0 @& i听此，她起身进去，在杂乱的书店里面翻动着书本。我没有跟随进去，坐在门口，慢慢地吞咽着鱼肉拌饭，这家伙的手艺确实不错，隔壁街的小食馆被抢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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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把饭吃完，她也出来了，手里面拿着几本厚度不一的书本。- [" x; E) V1 `. K8 R8 u

! K: ?8 |/ e( x5 L: h. F我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然后拿过书本，几乎全是漫画，有《海贼王》，有《新撰组》，有《灌篮高手》，有《火影忍者》，看序号全是随意抽来，没上没下的，她能看出个前后来由吗？转念到她本来就是钟情于看漫画，这些估计她都看过。最后一本，是一部英文版小说。一本相当残旧的书本，封面已破败不堪，用胶纸重新封面修补过，一看就知道是我的手势。封面中间手写着书名《In Cold Blood》，下书Truman Capote，应是作者名号，全是老板的字迹。印象中，似乎看过类似名字的电影，却毫无深刻印记。什么乱七八糟的书，这感觉也太跳跃了吧。7 v) j: U% P! j! Y" z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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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地笑着，“反正在家里没事干，想着看书打发一下时间。”5 D1 _) u6 b1 E7 e4 ~. c

- ~# \3 m7 c! A9 i, h! y我应了声，把书还给她，然后伸了个懒腰。她俯下身来，理了理我额前的刘海，“要休息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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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马上就到点上班，你回去吧。”时间确实不早，她今天忙着给我做饭，应该没怎么休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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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拾好餐具，往书店里面向老板道了再见，然后才向我挥挥手，提着东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