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卡的部落格

前田梦见了高桥，她停顿在一片阳光的照耀里，是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鹅卵石路滚烫着，她一个人坐在散发着清香的木长椅上，总是高高绑起马尾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胸前，时不时被风吹起拂过脸庞。然后她像是看见什么，抿嘴笑了起来，不远处的小朋友在拍篮球，一下两下，打在水泥地上，空旷又清晰的落地声中，她慢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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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是在清醒的一瞬间涌上来的，前田的眼睛里还驻扎着幻灭一般的蓝光时，它们就迫不及待地爬到四肢百骸。等到微微的眩晕完全褪去，前田才发现，窗外仍然是白日，窗帘被细心地拉上一半，光亮只能透过半块玻璃照射在白色的被褥上。" ]6 t% I) a2 Y8 e0 G8 ]

前田漫不经心地翻了个身，抬眼看着高处的吊瓶，估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完成今天的药量。( r6 n# q- h& P, Q0 M2 b+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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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病房不大，却静默得很，因为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房里没有开灯，那些被窗帘遮蔽起的角落，蒙着混沌一般的灰色，竟然有些看不清楚。" \; [/ K5 L+ y. D) _% \

前田伸出手，把原本盖在她身上的白色衬衣抱进怀里，突然有些恍神，高桥已经走了三天了，公司一通电话就迫使她离开了东京，离开了还在住院的自己，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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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将脸埋进衬衫里，这是高桥常穿的一件衣服，袖口甚至都有点磨损，却还是那么白，透着她贴身的香水味。但是一想到那个工作狂木头，前田就气得牙痒痒，于是她用力咬了一口衬衫领子，非要留下深深的牙印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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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我的大小姐。”赶来给她更换吊瓶的篠田医生把那件还塞在她嘴里的衬衫扯了出来，“您怎么生着病还那么不消停啊。”

前田没答话，鼻腔里发出哼哼两声表示冷漠。

“这不是みなみ的衣服么，你怎么往嘴里啃啊。”篠田疑惑地皱起了眉。1 q# H" u) C! m% P4 Q% ]1 g& g

“才不要你管。”本来就闹脾气的前田这时的傲娇劲上来了。2 B9 c0 F4 s; d1 Y4 I1 o9 X6 a+ E( F

像个小朋友一样奶声奶气撒娇的前田惹得篠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说，你别高桥不在，就这样任性啊。”& ]8 s- h  i2 b7 E8 o  m

“别和我提她。”前田干脆地翻了个白眼。

“呦，感情这三天念叨她名字的不是你。”篠田将已经空掉的药瓶挂在一边，重新换上盛满药水的玻璃瓶。

“不想见她。”前田撇撇嘴，移开眼睛。9 }7 ^/ H5 r# J.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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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弯下腰，笑意盈盈地逼近前田：“既然你不想见她，那我就告诉那个已经坐在飞机上赶回来的人，不用来医院见你了，直接回家休息。”

“你说什么？”前田一下子抓住篠田的衣袖，瞪大了眼睛，“她回来了么？”% l, K) q3 ^1 c4 O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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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晚上可以到。”篠田也不介意被扯着衣袖，仍然保持弯腰的姿势回答着。

前田语气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她明明要出差一个礼拜。”

篠田抿了一下嘴，像是胸有成竹地笑着：“因为那个笨蛋为了早点回来照顾你连夜工作，我都说了无数遍不是什么大病，完全不需要她这样赶着回来。不过看你现在闹别扭的样子，みなみ的选择真是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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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偏开眼看向床边的水杯：“那还不是她出去三天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 w; c6 F: w9 K  c2 V+ E

篠田温柔地理了理前田被汗黏住的刘海：“好啦好啦，现在知道缘由就别再生气了，她晚上就会到的。”8 i  p1 s8 J0 \7 {& b7 Z4 J+ s)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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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住的医院是私人的，不大，坐落在新开发出来的城区，周围都是新建的小区，仅仅卖了几户出去，入了夜以后望过去，只有零星的灯光，大部分都是灰暗的，像沉默的巨兽卧在那里。

前田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她和高桥的家，到午夜还是灯火错落的，打开窗户，好像就可以听见隔壁住户杯子碰撞还有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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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前田病房里的灯也是关着的，高桥打开门的时候，以为前田早早睡下，便也没准备开灯，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却是看见前田睁着漆黑的眼睛在看她。

“怎么没睡却关着灯？”高桥伸手抚上前田的额头。9 f% R' }: o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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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了。”前田嘟囔着抓住高桥的手腕。

高桥温和地笑了：“那怎么眼睛还睁得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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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前田手上微微用劲，没有准备的高桥就失去重心倒在床上。- D) f0 Q8 I3 M! c. |$ a

“敦子？”高桥轻声叫了她。6 A2 s$ S9 k) c" k$ I) w

“躺进来。”前田今晚似乎特别惜字如金，只是这样蛮横的要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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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洗澡。”高桥皱了眉头，软糯地哄着她。, v: g3 C8 n, |) B- Q6 j

“躺进来。”前田没有理会高桥的推脱，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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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愣了一下，只好顺从地钻进被褥，她刚刚躺好，前田就像是一尾鱼那般缠了过来。

“想我么？”前田伸出手放在高桥的胸膛上，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脏正在有力地鲜活地跳动着。

“想你。”高桥靠过头，好让她们挨得更近一点。# X+ Y% ~; ?# o! p8 W& [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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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前田突然凑过去咬了一口高桥的脖颈，听见她嘶地吸了一口气，又怜惜地在牙印处吻了下去。

高桥搂过前田的背：“空闲下来已经是深夜了，我怕打扰你休息。”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地让我害怕，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好想你。”前田垂下眸子，声音轻的要听不见，“白天的时候会昏睡，然后我总是梦见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你第一次送我来医院，第一次接我出院，好多好多。”5 L5 p& |9 c4 d$ Q0 L* K5 e0 I4 E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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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安静地听着，口气温软到极点：“敦子不怕，我回来了。”说话间，手臂再次收紧。

“我知道。”前田用头顶蹭了蹭高桥的下巴。

“一起睡吧，我抱着你，安心睡吧。”高桥拍着她的背，一下两下，像是前田梦里篮球落地的声音，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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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又看见了那个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高桥，她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身上像是有夏日街角的橘香，她的嘴唇在动，起初前田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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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前田才发现，她在叫：“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