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 P" `# ^: S/ B%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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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随渡辺麻友前往画院之后,高桥南俨然成了麻友的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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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辺俊二本来就没把近习之事放在心上,身旁是何人护卫并无所谓,见妹妹前往画院所需,便将高桥南借去。及后麻友要去小森中纳言家中一趟,说起小森小姐家中亦是女眷颇多,若是男子随去,怕是唐突,当下,又将高桥南借去。如此一来二去,渡辺俊二为免麻烦,就让高桥南每日先到西殿请安,看麻友有否安排,若是有需要,便听麻友之言,若是闲身,才回南殿。0 ?8 V! |% E0 Z$ t0 i" w! z
这样子,高桥南在南殿不过挂名近习,实则,成了半个西殿近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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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并非好动之辈,除了去画院,就是到几位相交甚好的官家小姐家处,此外就少有外出。高桥南每日到西殿也不过例行公事,立在院子里头,看着麻友坐在廊庭内,一直写写画画。每日如此,高桥南本是不敢别视,但时日长了,也淡了戒心,微抬眼,看了一眼这院子。
与亭台楼阁池水蜿蜒的南殿相比,此处多植花木。樱花、海棠、棣棠、山茶植满院子内外,然而最夺目的,是南边向阳的墙上,攀满蔷薇。是在由纪院中见过的蔷薇,以延伸之势,贴着墙上的竹挂网,占了整个墙壁。如今正是花期,异于樱花与山茶的鲜红,在这片青绿间盛放,带着蛊惑人心的香味,充溢院子。
麻友偶尔抬头看向高桥南这边,见她安安定定地立在那,便与陪读耳语了什么,陪读又与侍女将此话道了,侍女就明了地行到高桥南身前,说今日无事,可请高桥南回去了。
高桥南早知最终也是这般安排,于是向麻友行了一礼,退出院子,往南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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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了西殿,身后就有人紧追随过来,然后轻声唤道:“高桥大人请留步。”2 S/ D+ j! x" j2 m
高桥南听此连忙停下脚步,回过身,就见是麻友的近身侍女,当下微点一下头,问道:“可是殿下有事寻小人?”/ f/ }/ I( t2 g; K
那侍女微喘着气,连点着头,“三殿下画用宣纸已用尽,欲请大人代为前往城外小名山一趟,到阳加夫人那里取些回来。”/ m! l$ V7 I1 ^& @+ y# K
高桥南怔了怔,她虽知道麻友所用宣纸乃殿内特供,却不知这些特供宣纸乃小名山特产,又是渡辺慎之介养在外面的侧室阳加夫人亲手所制。如今侍女这般说,只道麻友着急要用,身边又无人可差去,便才让自己代为去取。心中也没有多想其他,应了是,便到门房取了太刀,然后出东门,前往小名山。, u! D* R f3 W- E5 b$ W1 _
小名山在江户城东,据闻是皇家福地,自入主江户城后,小名山一直是皇家的避暑之处。无奈天下大乱,掌握天下的,再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天皇。由百年前,就先是旁落在外戚片山家,而后渡辺家崛起,皇城连同小名山,亦尽归渡辺家囊中。/ I, r4 G5 N0 ]" v0 |5 ^( @
高桥南行在葱郁的山道上,看着四周景致优雅,似是浑然天成但每处精巧到恰到好处,又觉得非人工而为不可,不由得感叹,此景确实只能是皇家才可有。但无奈当今皇家失势,连日常生活也要靠渡辺家接济,这小名山想来是当年用以换取富足,才落到渡辺家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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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半山,高桥南抬头便能看见建在山林处的别院,露出飞檐,有着淡淡古朴雅致。想着约莫一盏茶时间便能到别院,没想在丛林内跃出六名黑衣人。
高桥南微微蹙起眉头,这渡辺家的领地,怎么会有黑衣人来犯?但转念细想,这一路行来,不见任何守山护卫,心中已是有疑。再来这些人都用黑布蒙着脸,不欲被人所察,在林中伺机埋伏,想来是早有准备,为的就是自己。
脑内闪过的幕后主脑只有渡辺慎之介。只是自己来此快四个月,一直安分守己,从无差错,按理并不会让他生疑才是,怎么如今就派人来了结自己了?( c# f& K/ J2 I0 x5 R& F
现下容不得她多想,抽出腰间太刀,指向众人,冷声问:“你们是何人,可知此乃渡辺家境地,并非你们可胡乱放肆之地。”
那些黑衣人并无回她的话,抽出太刀,急步奔近她身前,就要取她面门。高桥南并不急着回击,往后退了一步,横起太刀,就要挡隔开快将到身前的刀锋。没料对方刀锋将到之际,便听“噌”的一声,刀锋被一物打开。那物打开刀锋之后,直飞出去,打在树干上,竟是斥候所用的手里剑。- o Z- M4 X- T7 U9 G- `&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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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均是一惊,慌忙四顾,急响又从旁出飞来,“嗖”“嗖”“嗖”几声,手里剑全没入这六名黑衣人的手臂上,黑衣人没想高桥南有帮手,便不敢再贸然进攻,一纵身,就跃回丛林内,不见踪影了。- E6 u4 |2 |3 m" p/ m$ {2 s
忽然生了这么一出,让高桥南顿生莫名,往手里剑飞来的方向寻去,隐隐可见一人身影,向山脚疾奔。高桥南也不及细想,追着那人身影去,一直到了山脚,出了小名山地界,才见渡辺家的守兵由别处回来,守在山道前。+ R; S4 y7 `9 X$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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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有守兵把守的,适才进山空无一人,想来这些守兵是被别人支开了。还好被那人身影所引,赶在守兵回来之前出山,不然被这些守兵拿住,这闯山之罪便是百口莫辩了。4 k+ G0 ^! S9 N7 N1 o
高桥南举目四顾,只见那身影还在前,便再急急追去,一直到了水道边,过了一片青草地,那人才在水道的道口,背着手站着。0 \/ t0 i \0 Q+ z
到此,高桥南才知道,这个人是有心引自己来此的。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敌是友,也不知道这人是受何人所指示,当下只有紧紧手中太刀,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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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身后声响,那人缓缓回过头来。高桥南认得他,是渡辺俊二的近身,名叫松幸太郎。* J/ u# ?" n. U'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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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认得此人,并非是因为此人如何出类拔萃,只因此人少了一只眼睛。想来是与人武斗之故,右眼自眉间到脸颊,留着一道已经淡去,却依然清晰的刀疤。故而,右眼毁了,只能永远合着,只睁着一只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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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幸太郎见高桥南行近,先是一笑,“高桥大人好快的脚程,我还道大人要一盏茶时间才能追上。”6 v. f% P6 d' C1 G6 y
果然是有心引自己追来的,高桥南心中戒备更深,“方才因何要出手助我?”% {) q' B' V4 R- A, m
“在下只是怕,大人若出手,那几人定会命丧大人刀下,其时,大人就再也无法脱身了。”1 L; Y6 t7 Q7 ~. W# @1 O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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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高桥南并不明白,“你怎知那些人就会命丧于我刀下,我又怎会不能脱身?”8 g& y E5 Q( b8 i! P' w0 V
“大人可知那些人是什么人?”松幸太郎不回她的话,反问道。7 o( k5 U l' O% e4 o+ ~( L) C
高桥南摇摇头,她虽是不知,但心中已认定是渡辺慎之介所派遣。8 Z- x& R) O+ w,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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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都是西殿的近身。”8 o. [0 V( W* \% X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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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高桥南更是不解了,西殿便即渡辺麻友,自己与她并无恩仇,她何以就派人来取自己性命。
见她不语,松幸太郎便又道:“大人近日可是风头出尽了,惹得那些鼠辈不欢,才生出这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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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来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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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幸太郎弯起嘴角笑着,“身为南殿近习,却到西殿行走,且日日侍奉在三殿下前后,如此可是夺了西殿近身的风光,难道大人还不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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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全然不知自己听渡辺俊二与麻友所言,到西殿行走,竟惹了西殿近身的不快,继而生出要除去自己的念头,这下层博弈,当真不是她这个一直在高位的人所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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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难道殿下都不知?”: ~) Q2 O( ` @- V9 g5 R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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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还道这是九州吗?大人如今只不过是区区近习,生死于诸位殿下不过草芥。或许三殿下当真有心于你,但是断不会为了一个近习的生死,而去为难其他近身。再者,渡辺府中近习何其多,多大人一个并不为多,少大人一个,亦不觉少。”松幸太郎淡下笑意,“正是如此,那些鼠辈才胆敢行冒犯之事,想着只要除了大人,西殿近身之位就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中。”
“那取宣纸之事……”' q3 J7 ~+ f$ [$ M1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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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早被收买,连着守山的守卫,也收了人钱财,能除了大人自是最好不过,即便不能除了你,被守山守卫拿下,大人也会处一个乱闯小名山之名,所受刑罚,可非一般罪行可比。”
高桥南愣了愣,“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放走那些人?”若真如松幸太郎所言,适才那些黑衣人定会全力将自己除之,如此恶斗,她亦定然不会留力,定会将这些人除尽。
“在下就是知道大人勇猛,这些人真要拼命相斗,只会损了自己性命。这样,大人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在小名山杀了人,还是西殿的近身,大人你说,你还能有退路吗?”! d) z# t) O, @" { f3 h(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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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高桥南当即明白眼前人的用意。她直视松幸太郎的眼眸,看了许久,才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g' |, o9 U(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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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幸太郎笑了起来,嘴角的牵动,以及眼内坚毅不屈的神采,让高桥南觉得熟悉,却又始终想不起,熟悉在何。
“大人真想知道吗?”& R: F% Q, S) E: h! k' B
高桥南没作声。
“若真想知道,请大人努力成为南殿近身吧,努力地往上爬,只要大人能得一席位,在下自当会坦言相告。”松幸太郎向她一躬身,不待高桥南回应,就急急往江户城回去了。( U7 T2 z8 b+ d3 ] q
高桥南看着他远处的背影,一直没有底的心,忽有了方向。自离开九州,去到能登,再来江户城,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即便是入了渡辺家,做了渡辺俊二的近习,甚至是做了渡辺麻友的近身,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有何用?! V9 I' B% t) U6 U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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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常清楚,自己所做的这些完全不足以影响渡辺家,更不用说是颠覆渡辺家,成就柏木家的霸业。每夜她躺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朗月,都会觉得无力。靠自己如此微弱的力量,到底能做些什么,又能完成些什么?柏木宪不惜动摇军心亦要自己来此,是否就当真值得,事情是否就会如他料想那般,遂他所愿?3 d# ~0 q) S1 @ b7 H6 A
如今这个人告知自己,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努力往上爬,在渡辺府夺一席位,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即管不知这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人是否渡辺慎之介所遣,但是,他这番话,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成了她走下去的方向。# f( ]# h1 B2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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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么就努力地往上爬吧,权当换取一个消息,让自己清楚如今所做到底是否正确,也让自己借此去寻觅在江户城生存下去的方向。9 d! o$ d" c$ ~
在下一期的武斗会上,高桥南一改上次冷眼旁观的姿态,率先上阵,并且取了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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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老在旁道着优胜者何等优秀之虚言,而渡辺庆一与渡辺俊二各自喝着茶,并没把武斗会头名放在心上,只有远处的松幸太郎看着高台上的她。6 V: ?$ c7 x' b$ m
高桥南也看向他,等着他告知自己,他到底是何人。
- Apr 17 Thu 2014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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