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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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理奈回来的时候，把小姐妹也带回来了，其时敦子正坐在廊庭内，教着高桥南编织草鞋。高桥南本来对于细致之事不甚上心，无奈敦子硬是要自己学，唯有听命，笨手笨脚地学起来。见高桥南总是编不出样子，敦子就寻了笔墨，在宣纸上绘了编织之法，好让她有图可依。
现下看见了小姐妹，敦子高兴得把织草都扔到高桥南手上，快步过去，半跪下来，低着头笑问道：“怎么过来了？”
姐姐挠了挠头，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山薯拿出来，递到敦子面前，“母亲让我们送山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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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理奈连忙解释道：“那位夫人得了夫人的良药，万分感谢，硬是要回礼，属下已是不肯收，但她说什么也不应允，还让小姑娘亲自送来。属下也是没有办法……”+ J/ n* c+ ` x3 z0 W5 U7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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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敦子笑着摇头，接过山薯，交到珠理奈手中，“既是好意便领着，免得人家觉得亏欠我等。”说罢，便将妹妹抱在怀中，“可有吃过和果子？”. H0 R1 |5 U7 P: V.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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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眨了眨眼睛，看来并不知道和果子为何物。7 f- I- ?, d( K7 S9 ?
敦子一手牵过姐姐的手，带着她们来到前院的庭廊前。高桥南伸手将妹妹接过，抱坐在自己膝头上，然后让里英将点心端出来。敦子让姐姐坐在自己与高桥南的中间，拿茶水给二人净了手，用袖巾拭干净，然后才把点心碟子端到二人面前，随她们喜欢，各取了一件。
里英和指原都守在一旁，本想将小姐妹接过来，但见主公与夫人都乐于此道，便没多打搅，退到远处，见需入内端些什么，才连忙上去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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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拿着和果子看了一会，咬了一大口，嘴唇当即被和果子的粉末蘸了一圈白，高桥南观之大笑起来，用袖子给她拭干净。妹妹并不知道她笑些什么，但觉这点心美味至极，此前不曾吃过，就不管高桥南，又咬了一口。
有妹妹作前车之鉴，姐姐就咬得很小心，但还是蘸了些许粉末。敦子用袖巾给她拭净，又沏了温茶给她俩，“慢些吃，这点心粘嘴，吃些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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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吃罢点心，又吃了些茶，就把茶杯放下，端坐在一旁。敦子把点心碟子递到她面前，她只是摇摇头，眼睛看着身前小桌子上的纸张笔墨。4 R V" \+ D7 X* q0 r2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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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将碟子递给高桥南，让她照顾着妹妹，然后把小桌子拉到姐姐面前，“可会写字？”
姐姐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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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可好？”
她想了片刻，又是摇头，“母亲说，家中没钱，不能学。”
敦子怔了一下，想起自己不曾有过这种担忧，这民间疾苦，实在不是她这个养尊处优的少家主所能体会。她把笔放到姐姐手中，“我教你，不用钱。”& [, C) I: H1 E% ^$ P2 ~1 C2 `1 s- M
姐姐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c" V% A }: \6 `)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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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笑起来，“你教我织草鞋，我教你写字，可好？”7 t3 j- E- r- A8 [" x! V
得了等价交换，姐姐连忙点头，“好。”
“你叫什么名字？”敦子握过姐姐持毛笔的手。
“阿美。”
“嗯嗯。”敦子在宣纸上，写下她的名字。“妹妹呢？”( Q1 ^- w" m4 b2 A/ ~+ 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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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2 K3 Y- h# b- ]: W
看见自己的名字落在宣纸上，姐姐脸上渐渐漾起欢喜，她指着自己的名字，小声问道：“阿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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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美。”
又指着妹妹的名字，“阿朱？”
“嗯，阿朱。”敦子知道佃农都没有姓氏，这名字估计是父母随便起的，敦子只是依读音写下，却不知是否她们父母的本意。见姐姐有如此兴致，敦子先是教她握笔，然后在宣纸上练了几页笔画，才临着刚才敦子写的名字，一点一点地把名字描下来。
妹妹倒是没有姐姐的兴致，吃饱点心，吃了茶，和高桥南玩了一会游戏说了一会话，就偎在她怀中睡去。这边教着姐姐描着字，而另一边则抱着沉睡过去的妹妹静静地看着，高桥南忽然希望时光能就此停止，如此一辈子，便再无所求了。
傍晚时分，务农归来的年轻夫妇过来接小姐妹回去。小姐妹虽然玩得正欢，但见父母来接，还是很乖顺地爬下廊庭，穿好鞋子，奔向自家父母。姐姐拿着手上写满自己名字的宣纸，踮着脚尖举到母亲面前，母亲自是知道是敦子所教，连忙又向敦子躬身行礼。父亲见此，在背后竹箩内拿出新鲜摘来的果实，双手送到志津香面前。 A0 J/ Z5 P% B# ~
志津香连忙摆手，敦子也走上前来，笑道：“你这辛苦劳获，我等岂能随便收下。我与你家女儿也是有缘，教她写字不过玩乐，你实在无需多礼了。”1 }; w( [, m. o8 ?
“她们一直打搅，还要诸位小姐大人破费，小人实在是惭愧。这些不过山间野果，并非什么佳物，得来并不费力，小姐大人们若不嫌弃，就请尝尝。”如此真诚，实在不好推托，高桥南也走了过来，让志津香收下。' W0 R6 Q( R- Q7 f0 H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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佃农一家向众人行了礼，便回去了。敦子送着他们出行院，遥遥地向他们挥手道别。( ]4 p5 g( m/ @3 D6 g
见她如此不舍，高桥南也是感慨，“明日再接她们过来，可好？”
“嗯。”敦子点了一下头，别过脸来，歪着头看了她一阵，“晚上我做饭给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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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高桥南大吃一惊，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忽然要做饭，实在不是玩玩而已，且不说所做能否下咽，高桥南更怕敦子要是手忙脚乱，弄得走水，那可如何是好。
志津香在旁听着，微抬眼慌忙向高桥南使眼色，她也是担心不已，但是明知敦子既定之事，是任何人也劝不下的，唯一能劝的只有高桥南了。( @% `5 d0 X; K0 W7 e& K
高桥南领会志津香眼内意思，笑着与敦子道：“你也不曾做过，还是让里英和指原去做吧，待以后向里英讨教了，再做也不迟。”% O- k9 n#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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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立花城的时候，我已向里英讨教过了，今日就做给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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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津香听此，又急忙在暗下摆摆手，她还记得那次所谓讨教，几乎将厨房毁掉，幸好厨子都在外候着，抢进去帮忙，才幸免于难。: T7 s& _9 {3 z6 F! m, M
“此处也没有你日常所用之物，只怕你用得不顺，还是留待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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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你是不信我能做出饭菜？”敦子不待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9 x! ^; K S T. P; n
“这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了，你且去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小看。”她挑衅般地瞟了高桥南一眼，转过身去找里英了。! ^, f$ @8 Z/ x8 y0 A5 t) c
志津香连忙走上前，“主公，这可不行啊，让夫人冒险恐怕……” e! g8 x4 u/ N
高桥南拧着眉，苦着脸，“夫人的秉性，你也不是不知，硬是违她意思，只怕你我都堪虞。”
志津香很想白她一眼，这等畏妻，怎么会是名震天下战无不胜的战神高桥南呢？无奈她是自己主子，这种念头只能一闪而过就作罢。她想了想，觉得单以里英和指原之力，恐怕是救不得厨房，就匆匆随去，在厨房外候着，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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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那次险些让厨房走水之后，敦子和里英、亚树又做了几次饭，得二人悉心教导，一次比一次见长，只不过志津香少有回立花城，碰巧撞上那次走水，也就以便概全了。( N4 v5 n6 G2 Y
所以当敦子端着饭菜出来之时，高桥南、志津香、才加、珠理奈四人都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饭菜无论如何难以入口，都要迅速解决，不可让敦子察出个端倪。敦子跪坐在一旁，把拭过手的袖巾交给里英，看着四人神色凝重，便冷哼了一声，略带轻视地扫了四人一眼。里英与指原见四人如此，都忍俊不住，给她们盛了饭，然后向高桥南道：“主公请用。”5 Z& R! O* D5 c) e( n
高桥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米饭上淋了汤汁，然后无比沉重地夹了一块腌肉，一些佐物，搅拌过后，一副视死如归之色，快速地将饭菜扒入口中。志津香三人见此，都是不忍，跪行过去，轻轻抚着她的背，劝道：“主公还是喝口茶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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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桥南并没有听劝，不消片刻竟然真将碗中物吃尽。三人不由感慨，主公爱妻之心当真无人能及啊。' y8 z5 l8 w3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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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把空碗递到敦子面前，“夫人，再添。”. t1 S% q, y, }; B/ A
“诶！！”众人大惊失色，再是爱妻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冒险啊主公大人！/ j! @5 R8 K& q" l1 ^# D
敦子因为她这句夫人，脸颊上当即飞上红霞，啐了高桥南一口，接过碗就给她添饭。5 ?5 v! i+ f6 P; U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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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三人围上去，低声问，“可还受得了？”. J0 x3 ?% B* j' s5 E
高桥南握着筷子，长长吁了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感慨无限，她向才加道：“才加，夫人的手艺比你要高明许多啊。”
才加自问是众人当中除里英与亚树之外的料理好手，如今主公竟然说出这等评价，想来夫人的手艺当真不差。这般想着，也夹起酱豆腐尝了一下，果然软滑适中，酱汁可口，别说是自己比不过，即便是里英与亚树，亦难与之敌手。+ m8 y" Q7 U0 c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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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才加食得动容，志津香与珠理奈也不甘落后，食物入口皆是赞叹之声。# d2 |3 h2 h4 ~* ^7 x+ M% W4 w% O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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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抱起手看着她们，牵着嘴角甚是得意地笑起来。指原给她和里英盛了饭，然后在里英耳边轻声问：“她们在哪里听说夫人手艺不精的啊？”3 \5 ^/ Y9 I7 N/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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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你帮忙生火，险些走水，恐怕主公她们以为是夫人所为，故才有此误会吧。”里英瞥了正埋头大吃的四人一眼，“不过也是难怪，又怎会有人料到，堂堂立花城少家主，在厨艺之上天赋异禀，几乎无师自通呢。”
“这也是呢。”指原连连点头。 M U6 U5 U; W% `5 G
里英斜着眼睛看着她，“她们怀着夫人做的是夺命之物亦一吃甘休的气概，你说要是被她们知晓那走水之祸乃你酿成，还几乎要夫人置于险地，会成怎样呢？”, O9 M3 d9 O-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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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指原不敢想象，可怜巴巴地拉着里英的袖子，“里英你不能置我于死地而不顾啊。”
“这样啊，”里英想了想，“之后碗筷都由你来收拾清洗。”
“好！”$ d& i" ]# ^4 k: R ?
“附近的木柴都被捡得无所剩了，明日开始你就到另外一边山去捡吧。”3 J* G7 A. A1 [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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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7 `5 |6 O, k' r;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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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胭脂要是能多几种色彩便是最好了。”3 A4 d) ~% q0 D0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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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绸缎庄在我们出城前进了几匹舶来货，要是能用以做和衣就好了。”. \7 w7 E" C9 u+ [
“……好……”0 {# ]' F5 p9 v3 M( [) S1 L- A
“那封你之前给我写的书信，每晚必须给我念一次……”
“呜呜……”/ o7 ^5 Y/ e6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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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指这是怎么了？”高桥南看着这边，只见里英笑意吟吟，指原则哭丧着脸。+ d4 ]7 e; x' u4 n/ s7 m0 {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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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给她拭了拭嘴角痕迹，“食不言寝不语，你还是小孩子吗？”. v3 T5 d$ |# O4 v0 b5 H
“哦。”高桥南听话地专心用膳，敦子给她添了热菜，又上了味噌汤。这样的日子，便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只是眼前的这一切，能否就能成为永久？
章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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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临海，虽然环于山林之内，风云总是骤变。天还没亮就下起了小雨，且越下越大。" s/ d% P, h! N! ^+ T. e
敦子早已醒来，因为下雨，空气中漂浮着清凉，便没起来，偎在高桥南身上，把玩着高桥南的手指。高桥南微微睁开眼，见敦子安然在自己怀中，便靠过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不待敦子有所回应，就又合上目睡去。- o5 ^, \- s( @5 j/ _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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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她也醒了，敦子便转过身，伏在高桥南肩头上，以指尖戳了一下她的酒窝。8 I' T, W0 Q, m6 P% P! 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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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没睁开眼睛，伸过手来，握住一直在自己脸上乱戳的手，收到被子里面。被子下肌肤光洁，摸在手中温润软滑，敦子更是闲不下来，手指延着内在的曲线，轻柔地游走。& R% z a& 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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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本以为她会好好睡下，怎想动作更加放肆，无奈之下唯有睁开眼睛，“当真不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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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笑意盈盈，眼内闪着耀目光彩，手已经游走至她胸前，然后一如这几日所为，握满手内，“有这等赏心悦目之物在我怀中，怎舍得睡去。”& M& h4 S. P$ q! a9 G2 {# p& O6 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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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怔了一下，明白她说的是自己，脸上热度腾升。二人亲热之初，全凭心中欲望，高桥南见多识广，风月之事自是作了主动。然而敦子又是好学之辈，这一来二往，门道早是摸透，欢愉便是相向，不曾有一人冷落。只是高桥南生性内敛，床第之事不及敦子放得开，言语间，总是会被敦子羞得满面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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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情之所至，亦是难以自持，再是内敛，在挚爱面前，也就无所顾忌了。她微微拢起眼眸，星眸迷离，神态竟有几分女儿娇媚，“那，比之早饭如何？”此话出，便成诱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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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的笑意更深，“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罢，攀过来，便是一番缠绵。8 C' ^6 n3 ^2 X4 F( x5 y$ g9 A
此后二人又再睡去，直到一声惊雷响起，二人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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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过后，便听见敲门声，里英就在外头。这山中日子悠闲，里英她们从来没有打搅，如今忽然来请示，自必是有要事。二人都不敢怠慢，匆匆起来，穿好衣衫拉门出去，便见里英和珠理奈跪在门前。
“生何事了？”起来匆忙，羽织上的胸带还垂着，敦子跪下身来，给她仔细绑好。( D" A9 d a( b4 q1 F
珠理奈连忙上前，神色凝重地禀道：“主公，那对小姐妹的父母，生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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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一听，心中一惊，急忙问：“生何事故了？”+ ]: d1 u2 i- y- A) r" g
“那夫妻今晨入山务农，没想这天雨路滑，又发了山洪，妻子不慎滑落山涧内，丈夫急忙去救，也被卷入洪水内。这夫妻二人不知被困多久，最后冲到远处的田地里，被人发现为时已晚了。”珠理奈蹙着眉，她也没想到昨日还幸福悠然的小家庭，今日惨遭变故。- X2 K- [( {) x
“如今人何在？”高桥南一边问，一边穿上靴子，不顾连天大雨，就往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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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人安置在家中。”珠理奈追上去，打开油纸伞随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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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听此也是坐不住，这对小姐妹与她甚是投缘，然而对于这对年轻夫妇亦甚有好感，这场变故，实在不知那对小姐妹往后该如何过下去。这般想着，就也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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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小姐妹家中，只见有些破败的小屋外站满了人，因为大雨都穿着斗笠。见高桥南她们过来，都自觉地让出位置，容她们到屋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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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妹的父母被安放在室内，双双躺在席子上，身上是务农所穿的布衣，却尽是黄泥。夫妻俩眼鼻都堵满了泥土，脸色绛紫，看来是窒息致死。小姐妹跪坐在父母身旁，有些茫然地看着早已失去知觉的父母，看来她们并不知道如今是生了何事。敦子见此心中一阵悲，跪坐到二人身旁，把不知情的妹妹抱在怀中。姐妹俩见敦子过来，似寻了依靠，不发一言，都靠在敦子身上。# F& a( D& ~- z; |%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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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敦子更是舍不得二人，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搂过姐姐。
在她们旁边跪坐着两位老者，看样子应是山中佃农的长辈。高桥南向他们施了礼，“忽闻噩耗，我等特来慰问。”. F; `$ B. P"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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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须老者回了礼，“谢女公子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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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跪坐到他们身前，细细问了事发经过，知道这大雨本不应冒险下田，无奈这夫妻的农田位于山涧边，适逢大雨就会有被洪水淹没之险，夫妻俩为保收成，才不顾安危冒雨去挖排水渠，没想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众人说起夫妻生前种种，均是摇头叹息。$ }6 }; T0 ` q4 Z" s7 }0 q
事已至此，亦是无法挽回，高桥南问了后事该如何处置，让珠理奈给了钱财予老者，拜托其妥善处理后事。老者见这山外来客如此热心，也是感激，替逝者谢了，便着人去处理。# S9 \6 m-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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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事其实很简单，逝者用草席绑好，寻了屋后一块平坦之地，花了两个时辰就挖坑安葬好。坟头立了墓碑，却没有名字。敦子问了夫妻俩的名字，然后写在墓碑之上，让小姐妹在墓前磕头。老者请了山中唯一的祭师，给逝者行祭礼，又做了简单的解秽酒席，出席祭礼的人都围坐在小屋里面，吃着酒，低声说话。
老者看了看靠在敦子身上的小姐妹，便偏过头来，对高桥南道：“女公子当真善心，与我们萍水相逢，却这等帮忙。”
高桥南摆摆手，“也不过举手之劳。”% `+ K6 L! W% R* |- ]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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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女公子而言或是举手之劳，于我们就是大恩大德了。”说着，老者便是一躬身，“女公子如此相助，我们已是无以为报，但这山野贫苦，有一事，实出无奈，还需请女公子帮忙。”
“有何事需在下帮忙，老丈不妨直言。”既已出手，高桥南自是一帮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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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有些为难，“你看这人走了，却留下两个孩子，他们家本来就是独出，并无依靠，这两个孩子往后就更无所依。山中贫苦，想必女公子这些日子亦见得一二，每家所获也尽够家中糊口，这俩孩子，于我们，实在是无力抚养。”说到此，老者顿了顿，看了高桥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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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并无搭话，只是听着。
“既然女公子是往福光城经商，不若将这两个孩子也一同带去，寻户人家，送作婢仆，也算给她二人寻得个好归处。”# S8 s7 G9 A6 O z
高桥南听罢，想了想，正要回话，敦子便先于她开口了，“她们就不送别人了，都由我来抚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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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众人都停下手，抬眼看向敦子。只见妹妹已在她怀中熟睡，而姐姐则偎在她身旁，眼眶红红地看着众人。敦子一脸淡然，看向高桥南，“可好？”虽是问话，但已是最终决定。) B; D7 Z) b& i6 t/ t7 F* j' N
其实高桥南本来就是如此打算，想到把孩子交给不知名的人家，作奴作婢，心中就有千万个不舍，便想把孩子送回立花城，由前田家养着，也不失为可行之策。没想敦子也是这等意思，当即漾起笑靥，“如此正好。”说罢别过脸来，向老者道：“你看在下为人如何？把孩子交予在下可适当？”% _* B# }2 [2 F9 M
老者连连点点头，“女公子大仁大义，能入女公子家门，自是求之不得啊。”, x4 r: @1 y5 W: y- U. X3 x7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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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也点了一下头，看向敦子，“孩子也累了，你先带她们回行院吧，此处我来处理就好。”7 ~* x5 b9 z( M8 z) d
敦子也不再多留，与里英一同起身，各自抱起一个孩子，向众人行了礼，就回行院去了。高桥南目送她们出去，便问老者：“这孩子当真没家亲了？”( g( }" }- G3 M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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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摇摇头，“她们父母皆是孤儿，如今就剩下她们了。这两个孩子乖巧伶俐，若非艰苦，也实在舍不得把她们送予别人。我知女公子仁义，才敢把她们托付，不然定是亲自送到可靠人家手中，才不枉她们父母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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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请放心，孩子随了我们，定不会受累。”+ l7 }$ [6 q- h }(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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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谢过女公子了。”
席后又是一番衷肠，说着逝者生前事，又拜托高桥南善待小姐妹，高桥南自是应允。如此到入夜，事情才算完结。高桥南与珠理奈回到行院，敦子已给两个孩子洗过浴，吃过饭，在房中说着话。见高桥南回来，便让里英把孩子带到偏室歇息。3 w% x& \: M* e0 j
“一切都妥当了？”敦子给她解下羽织，又松开腰带，让她可以舒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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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了结了。”高桥南盘坐下来，接过茶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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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昨天还好好的两个人，还给我们送果实、山货，如今就阴阳相隔了。”敦子叹了一口气，“世事当真无常。”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高桥南握过她的手，“孩子可有何不适之处？”; ]2 c$ X' b2 @0 T; _& ~9 e
“妹妹倒是无所知，只道来此是玩耍，但姐姐就清清楚楚，一直都没说话。我怕她心中难过，却无处宣泄。”
高桥南叹息一声，“忽来变故，想来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 q5 I/ y7 U B%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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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敦子不由得苦恼起来，“把她们接来抚养，除此之外，似乎就无事可为。”
“敦子还要做些什么？”% t7 Z2 W! x2 L$ z9 m$ [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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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摇了一下头，“总觉得，只是如此还不足够。”7 s- {8 x7 V3 I J! }8 T
“好好地把她们养育成人，如此已足够了。”
敦子看着她，想了片刻，“南，我想将她们认作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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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愣了一下，“敦子的意思是……”0 K9 D0 R. J. L6 _1 k
“我想给她们一双父母。”
“敦子可明白当中意义？”高桥南只道她是心心念念要给自己生个孩子，留住自己，如今得此机会，便想把这两个孩子据为己有。5 }6 _. Z( X0 z% J.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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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知道高桥南心中所想，便解释道：“我自是明白，我并非要把她们变成我们的孩子，只是她们如今忽遭突变，她们才几岁的小人，一时半刻定然不能接受父母双亡。既然我们已将她们接来抚养，那何不担这父母之职，告知她们，她们还是有父母可依的。至于她们本家在哪，父母是谁，日后自当坦白相告，她们亦绝对不能忘本。”1 z0 o9 [. e1 T) B: E
听她如此说，高桥南才稍稍安下心，“若是如此，担这父母之职，也未无不可。只是孩子已懂事，只怕未必能容纳我们。”
敦子顿了一下首，“就是先与你说好了，再去问她们，得她们应允才能担此职。若是她们不愿，便要寻个身份让她们留在立花城，免得遭人闲话。”. n" w+ V. d0 T" F5 O
“还是你考虑周到。”高桥南收养小姐妹，也纯粹出于善心，并没有敦子想得那么深。如今敦子这么说，也觉得这些事貌似简单，但前田家于九州已是大世家，贸然带回两个不知名的小孩，无论是前田家还是敦子都易遭人诟病。必须有合理身份，才好现于人前。8 i* ], z5 }( x
高桥南吃过晚饭之后，里英就带着小姐妹过来。敦子向她们招招手，让她们到二人身边坐下，“怎么还不去睡？”* I' y: ^$ Q: ]5 l& P9 I4 w9 Y/ S
姐姐看了看妹妹，轻声道：“妹妹睡不下。”6 S: u* I1 E& ?1 E! H: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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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刚才在自己怀中还睡得香甜，到了床榻上怎么就睡不下了？敦子把妹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去。0 J3 p' T: i,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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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揉了揉眼睛，看了敦子好一会，在她怀中换了一个姿势，就真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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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妹妹睡下，姐姐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敦子怀中的妹妹，忽然问道：“母亲和父亲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f3 i9 ?* Z6 a- c
高桥南和敦子互视一眼，“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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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微微点着头，“妹妹刚才问母亲去哪里了，父亲去哪里了，我说母亲和父亲采山芋去了。”" ?1 ^* S/ `) G, k: ]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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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知他们实际到何处去了？”6 Z1 F! p0 w# J; H" \. K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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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点了一下头。
既然都清楚明白，敦子便不想再隐瞒于她，“日后，你和妹妹跟我们回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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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抬眼看着敦子，“去哪里？”5 Y9 e* V" J8 ]5 j; p F6 f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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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城。”敦子顿了一下，“在那里，有我们的家。”
听到此，姐姐想了想，“家……有母亲和父亲吗？”" F7 x6 q- ?7 S3 K/ J6 f; K" o2 B
“若是你愿意，我们做你母亲和父亲，可好？”敦子凝视着她，认真且真诚。
姐姐看了她们许久，“你们可会像母亲和父亲那样离去，不要我和妹妹吗？”9 C* B5 w0 T0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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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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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诳言？”
“绝不打诳言。”
章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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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认了父母，小姐妹也不能没有姓氏和名字，此事敦子交由高桥南来决断。7 d" @' N' V, V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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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拿着笔想了想，便下笔书道：长女 前田亚美。次女 高桥朱里。二人名字都依原来读音来改，不致忘了生父母给她们起这名字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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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到敦子手中，看见姐姐的名字，当即问道：“怎会姓前田？”" n& c7 Q" n0 N) K8 E, P8 k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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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笑了笑，“得了两个好女儿，不给你前田家留一个，日后岳父大人必定会责怪我没良心。”说着，让众将都到堂前，指着亚美与朱里，道：“今起她们就是前田家与高桥家少主，尔等当倾力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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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纷纷拜下，向亚美与朱里朗声道：“臣下拜见大殿下、二殿下。”: v3 m- |7 c) y* @# {( s8 Y5 ^1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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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美与朱里哪曾见过这等架势，都吓得不敢回话，敦子把二人搂在怀中哄了一会，便瞪了高桥南一眼，“她们都还是小孩，能要才加大人她们辅助什么？她们以后绝不能像你，女儿家自当要有女儿家的姿态，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l" l1 \. z2 M4 _7 a# C
高桥南讨好地笑着，“但身为立花城少主，不习得一技旁身，恐怕……”! V6 }5 U: j1 y) r0 C, A
“若是有能耐，自是要以家业为重，便成你如今这般了，终日要我提心吊胆。为你一人费神也就罢了，女儿亦如此，教我以后如何安生？”敦子瞥了她一眼，就没再管她，抱着一双女儿，坐在自己膝头上笑着小声说话。1 m) L* I0 d' U$ P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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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高桥南当即缄言，眼尾余光扫向才加她们，以图求助。但才加她们又怎敢多言，连主公也对夫人听命至此，她们身为臣子，亦只有遵命行事。& D: B* F8 d# G( v& x$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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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敦子也知道既然女儿入了户，便有传承家族的责任，即便她与高桥南能护着她们长大成人，但待她们都老去之时，以后还是要靠孩子自己走下去，若无掌控家族的能耐，当真难以在家族立足。与女儿说了一会话，敦子便抬起脸来，指着众将告诉女儿，各人叫何名字，现任何职位，然后让她们向众将一一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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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美和朱里虽然不知道敦子口中说的是什么，但还是依言行礼。众将连忙回礼，她们知道夫人对这双女儿宠爱极深，各人心中都多了在意，明白这两个小女孩当真就成了自家主子，日后定须竭力辅助。; N, x6 x& S* a& v3 ^0 R$ q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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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雨停歇之后，敦子让指原和志津香前往亚美的旧居，把姐妹俩日用之物取来。虽说二人如今身份华贵，但众人来此并无准备小孩衣物，只得暂用旧物，待回立花城再造新衣。
对于父母之逝，亚美缄口不语，朱里倒是会偶尔问敦子母亲何在。敦子告知她母亲务农去了，便又寻了新鲜玩意，分了她的心神。高桥南看在眼中，明白亚美心中抑郁难舒，便把朱里抱到前院去玩，留下敦子与亚美二人，希望敦子能好好宽慰。
敦子取出纸笔墨，手把手地教着亚美写字，一边教，一边说起这山中种种，说起佃农世家，说起草鞋编织，最后说到亚美的父母。这段时日的交往，敦子已知亚美比一般小孩要内敛成熟，心思纤细敏感，敦子待她总是小心翼翼、关怀备至，然而这孩子又似乎感觉到敦子的呵护，回之温顺谦恭。9 m& S; n& c k
正是如此，那些悲伤才一直掩埋，没有展示在大人面前。* W6 B! e3 U5 |( T% `# ] f8 y7 {
如今敦子忽然说起她的父母，说到二人的种种好处，毫无防备的亚美，心中最柔软处，当即被击溃。她始终记得父母慈爱的样子，抱着她与妹妹的温暖，以及躺在草席上的惨况。悲伤一涌而上，小人儿伏在敦子的膝头，哭到声嘶力竭。: ~; p4 x5 s: y6 B! q0 q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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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并没劝止她，任由她哭了许久，直至哭累了，沉沉睡去。敦子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歌谣，希望这场噩梦能尽快散退，让亚美重新回到正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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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哭似乎真的舒了亚美心头抑郁，虽然偶有失神，但毕竟还是小孩子，敦子教她读书写字，才加等人又寻了各种新鲜事予她耍乐，悲伤便逐渐淡了一些。只是朱里晚上总要找母亲，里英指原都哄不下，唯有敦子抱在怀中才得安稳。0 ~ h/ D$ f0 D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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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哄至睡熟了，敦子才把朱里交到里英手中，送回偏室。" S4 U& Y; _8 K; l1 [#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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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书本，见里英抱走了朱里，才将书本放下，手脚并用爬到敦子身后，趁其不备，一手将她揽入怀中。) b$ s$ Z*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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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落入她怀中，感觉她的下巴搁在自己肩头，气息呵在自己脖颈上，便稍微换了一个姿势，侧过身去，对上高桥南的眼睛，“怎么了？”: v( r0 G: ~0 [- p
高桥南微微靠近，把脸埋在敦子肩胛里，手中力度收紧，“敦子都把心思放在女儿身上了。”
敦子哑然失笑，她正奇怪高桥南怎么忽然撒起娇来，原来是因为自己分了心思给女儿，她觉得失了宠爱，才这等落寞。她伸手摸着高桥南的耳垂，“这不是应该的吗？”, ^% O W% [/ j7 N9 S8 H9 W/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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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抬了眼，眉间紧蹙，嘴巴撇了撇，“话虽如此，但总觉得，敦子从此就被女儿抢走了。”0 Q& e. K5 {/ o(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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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敦子歪着头，看了高桥南一会，“女儿是女儿，南是南，或许以前待南的心，从此就会分成两半，一半在南身上，一半在女儿身上，但是，那也因为女儿是南的女儿，我才如此相待。一切都是因为有南这个根本，才有女儿这个结果，难道南就没看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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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怎会不知，只是看着敦子抱着女儿时的样子，光芒夺目，眼内的爱护、关怀、宠溺又是那么的温柔。虽然明知这些都是给女儿的，但高桥南还是会禁不住生出妒忌。明明这种目光只会投诸在自己身上，明明那些温柔、笑靥只会因自己而起，如今因为女儿，似乎自己不再是独一无二，心中难免空出一块。
敦子看着她落寞的脸，便靠过去，在她酒窝轻吻了一下，“如此可好些？”' d- G& A$ A7 j& B) K$ C* j% r
高桥南蹙着眉头想了一下，作出苦恼状，“心里面还是有诸多不适。”
敦子又再靠近，轻吻她的唇边，“可还有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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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舔了舔唇边被吻过的位置，眉间皱褶已消，“嗯，还有一些……”
敦子笑起来，抽出手臂，将高桥南轻轻推倒在床榻上，然后整个人伏在她身上，“这样应该会好起来了吧。”说罢，吻便落在高桥南唇上，继而纠缠。
在敦子面前，除去军政上的事务，高桥南所有的情绪、情愫都是无所遁形的。有些时候高桥南会感慨，明明此前也如此地爱慕着敦子，也是如此地关注着她，为她的一颦一笑费神不已，但为何那时的她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待自己的心意呢？
转念一想，那时的她们都隐忍着自己的情愫，即便再是喜欢，都只流于亲友。然而二人又如此的妄自菲薄，自以为对方待自己不过亲友，便断章取义了对方待自己的心意，许多感觉许多感情都给予了无视。如今心意共通，一切隔阂消除，本来就如此熟悉的二人，只需一个眼神传递，便可知对方心中所想。无需多言，无需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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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的吻落到锁骨位置，细发散落到肌肤上，带着清凉又挠心的感觉，让高桥南心中起了骚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翻身，将敦子压在身下，循着敦子的颈项而下，细细品尝着这让她欲罢不能的人间尤物。
手指轻车熟路，探入单衣下摆，急忙扯下敦子的亵裤，就滑入花道。还没纵情几下，外面竟然有人敲门。敲门声伴着孩童低哭的声音，二人当即知道门外来人是谁，来此又是为了何事。# e/ N3 d+ r& T: P; u* z, Q
高桥南拧着眉，意兴阑珊。敦子感觉她的手指还在里面，便红着脸推了她一把，高桥南才讪讪然地撤回，噘着嘴转过身去，抱着被子滚到床榻一边。4 ^) X9 i: U2 V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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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知她心中不爽，其实她被打扰亦是不快，但女儿哭得如此，也不好不管，便急急穿好衣物，拉门出去。$ z* p1 H3 ^%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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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英见高桥南躺在床榻上，多少知道已打扰了二人好事，无奈朱里梦中醒来就一直在哭，哭着要找母亲，她与指原都哄不下，唯有前来求助于敦子。敦子将朱里抱过来，就让里英回去了。既然这孩子只爱与自己亲近，便由她随自己住下，也省得里英她们彻夜奔走。0 M6 e0 f6 g9 T s# {2 C
不过高桥南这样子，又让她苦恼了好一会。方才好不容易才将她哄下，本想温存一下，女儿就来给自己拆台了。她抱着朱里回到床榻上，柔声哄了许久，哭声才变得断断续续。高桥南回过脸来，见敦子整夜抱着孩子也是累，便起来将孩子接过来，“嗓子都哭哑了，喂些水吧。”2 d d( Y ~6 r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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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依言把水壶拿来，喂着朱里喝了一些，哭声才彻底止住。高桥南把她抱起来，在室内一边走着一边轻拍她的背，然后向敦子低声道：“你先睡吧，我来哄她便是。”. y2 V8 n& b$ h!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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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笑着摇摇头，躺在被子上，看着高桥南抱着孩子赤着脚在室内绕圈子。这个样子，怎么也不能与威震天下的战神相提并论。现下的她已卸去战场上的戾气与抱负，脸上尽是慈爱与柔和。适才还撒着娇埋怨敦子把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如今她亦同样专注于孩子，脸上漾着以前从未有过的笑靥。敦子细细看着，这个向来木讷清淡的人，正笑意满面地哄着怀中的小人，渐渐明白高桥南刚才为何会生出埋怨。7 y9 t& Y( Z8 z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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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自己，也一样有着不甘，不甘高桥南的目光，只注视在女儿身上，明明是理所当然的，明明清楚她看自己与看女儿的目光是完全不一样的，但还是会生出小小不甘。 P7 H6 u9 K: h5 v( |4 b
这个人的目光，只能放在自己身上。敦子如此任性地想着，继而一个念头，闪过脑内。7 Q! d$ I.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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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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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闻言别过脸来，目及床榻上的敦子，脸唰的一下红起来。敦子身上的单衣衣领尽开，露出诱人的锁骨与若隐若现的胸脯，雪白剔透的肌肤上残留着方才自己种下的痕迹，在灯火下鲜艳夺目。然而亵裤因为早被高桥南脱下，单衣下摆被她有意无意地撩起，露出了大腿根部，每一下移动，都磨着高桥南心中一直紧绷的最后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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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来吗？”敦子牵着嘴角，那抹笑容尽是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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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朱里已睡去，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醒来。高桥南轻手轻脚地把朱里安置在床榻边上，盖好被子，就急忙扑到敦子身上。2 k6 G- B' ?" f8 A&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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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勾住凑到自己眼前的高桥南，娇笑起来，“高桥殿下好猴急呢。”- B7 J, F: X# i. o" L1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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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敦子闹的。”高桥南不与她争口舌之快，堵住她欲出之言，将一切欲望倾泻而出。0 p+ a( e9 `0 R& n$ |7 [5 I, Z
只是好景不长，缠绵到后来，又有人来敲门。高桥南爬起来去开门，本来一脸铁青，但见亚美抱着软枕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前，火气全消。! q" i3 u# B7 G4 p8 A- \) p
里英本要解释，高桥南知道怪不得她，便无奈地摆了一下手，让她回去休息。
“怎么过来了？”敦子穿好单衣，将亚美抱在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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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见了，我来找妹妹。”! i9 n d% D, |, _4 T' I( w
妹妹找母亲，姐姐找妹妹，最后，都到敦子寝室里来了。高桥南无可奈何，也没有任何办法。是夜，床榻上躺着四人，孩子在中间，敦子和高桥南在两边，二人遥遥相望，却都会心一笑。- ~3 V- ]8 N6 h: t# W3 [2 v3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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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光景，其实正是二人心中所望，天下、家国全都不用顾及，只要一家团聚，平安整齐，如此便足够。) O1 A5 A7 M$ D* D% @/ F: B
只是，真的能一家团聚，真的能平安整齐？高桥南看着敦子渐渐合上的眼眸，眼角滑落滚烫。
章八十四、
待天放晴，已是高桥南来山中的第九天，也就是她离开军中的第十天。- Z5 l# y" ?, @/ d5 P; d( O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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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天际流云，眉间微微蹙着。这些日子如梦如幻，美好到她不敢相信是真实存在的，她不舍离去，她舍不得敦子，也舍不得孩子。但重责在身，离开十日已经是最大限度，再下去，只怕幸太郎也会撑不下去，在江户城所经营的一切，亦会因为自己的任性毁于一旦。
低下头，只见亚美和朱里正坐在自己膝头玩耍。小姐妹对于高桥南与敦子已经是相当信任，自那日到二人寝室留夜，此后就都非要在二人寝室才得以安睡。高桥南与敦子对此亦甚是欣慰，只是每次亲热，总是要瞻前顾后，恐防吵醒她们。看着她们，不由得感叹缘分之奇妙，念到此，心中又会没来由一阵酸。终究还是给敦子留了孩子，以后自己不在她身边，起码还有孩子陪着，她此后也不至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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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了无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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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敦子与孩子在寝室内午睡，高桥南坐在庭廊里，看着母女三人，明白再是不舍，终是要有分别的时候。# O# s; W" N% s8 p; v4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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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起身进内，珠理奈就由前院匆匆前来，“主公！主……”她见寝室内一派安静，连忙压下声，“主公，祖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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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松井政之的领地，但安排自己在山林之内隐身，高桥南亦知道松井政之不便现身，要与之见面已是难。如今他忽然前来，自是有要事，高桥南急忙起身，与珠理奈到前院去见松井政之。' w4 k! o& o% V3 R$ J
松井政之见高桥南由后院行出，领着近身伏下身来，“臣下见过主公。”
高桥南将他扶起，“政之大人无需多礼，一路辛苦了。”- a6 q* v g7 @* ^" y- x
松井政之拉着她的手坐起身，又细细地打量了她好一阵，不禁长长叹息一声，“臣日盼夜盼，就是盼着主公归来，得见主公安康，臣倍感安慰。”他已是年迈，虽知高桥南在何处，但不知她何年何月才能归来，深怕自己这风烛残年等不到她归来，落到九泉之下，就愧对高桥统绍所托。如今相见，知她无碍，心头大石总算放下。
“要政之大人劳心了。”随后君臣又是一番衷肠，众人才请二人入了坐，知松井政之是一路赶来，尚未用膳，便上了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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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陪着他喝了几盏，见他话语间欲言又止，知道他此来必是有要事，就让众人退去，独留二人在室内。( a" T, ^8 j% D
“政之大人前来，可是有着紧事？”待众人退去，高桥南便开门见山问道。
松井政之放下酒碟，一躬身，“确有要事。”他跪行两步，来到高桥南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鹿儿岛有变。”
高桥南一惊，这些年经历万千，天下之事尽在她眼内，她应无所畏，但听见松井政之这话，她心中一寒，“生何事了？”5 A6 } E3 V2 d9 G$ ^4 w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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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大主公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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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恐有内心最底处涌上，以致声音微带颤抖，“为、为何不保？”柏木宪不保，那天下如何能保？
“数年前便有传大主公身患奇症，遍寻名医无果，到最近数月更是卧床不起。大主公身份矜贵，关系天下，这消息自不能外传，故各地斥候均遭毒手，以防消息泄露。如今恐已堪忧，此事就再难保密，有传大殿下已由战野赶回鹿儿岛，待接过大位，便会公诸天下。”此消息实为前田信正所探得，着亲信告知各人，松井政之得知后，当即赶入山林，将此消息告知高桥南，好让其定夺以后。' l1 m0 i' k5 e9 F2 d8 j/ K; H
高桥南怔了许久，一时间亦不知该如何应对。自己前往江户城，全因柏木宪授意，即便世人都道自己叛逆，只要柏木宪在，最终这人会给自己洗得清白。现下这人病危，接位的大殿下柏木勇纪又不知是否知情，只怕这人一走，自己这叛变之罪就坐实，再无人能为自己佐证。
松井政之见她不语，想了想，轻声道：“事已至此，主公，不若你与夫人就此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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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看向他，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眉间紧锁，满脸忧心忡忡，她不知众人知道多少，亦不知道自己的事他们了解些什么，但这番劝慰，实在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 w5 t \- L* \: Y
“大主公这一去，想必天下大乱，主公一人，如何力挽狂澜？”松井政之轻叹一声，“主公遭此磨难，臣已有负统绍主公所托，若主公再有个三长两短，教臣如何去见统绍主公啊。”$ P4 `# M' C# B
高桥南摇了一下头，她知道柏木宪离世，自己便会落入堪虞，天下之事亦不为自己所能控制。但若真的就此离去，莫说一直精心排布的暗势会随之摧毁，这一走，自己身份定然昭然若揭，其时自己是走了，得安然了，但安插在渡辺家内的暗线，就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全线现在渡辺家眼前，其时将会是何种后果，她不敢想象。! G2 [$ I% s# N6 s9 l+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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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不出这种不负责任之举，亦不忍心要别人替她受苦。所以，她能做的，只能是留在江户城，因势处事。* O) Q( k2 C/ N. q6 O3 N- }
见她摇头，松井政之也知她是不愿离去，“主公为何就不为自己打算？”$ V$ ^; j3 W- V; o
高桥南凄然一笑，“我已是声名狼藉，天下早视我为叛贼，背着如此恶名，离去又有何用？”
“既然主公要争回名声，臣斗胆，有一提议，不知主公能否应允。”
“政之大人有何提议？”0 D. s7 P) d, L' ]% P- q
松井政之垂下目，沉声道：“大主公若去了，九州必然大乱，军心定然不稳，大殿下若有掌控军政之力，倒能暂缓势态。但若是个无能之辈，只怕，九州就成鱼肉，任人分割了。”他微抬眼，见高桥南看着自己，便一咬牙，禀道：“不若主公回归九州，臣等必能辅助主公掌握大权，与那渡辺家分庭抗礼。”
高桥南终于明白，要松井政之亲自前来，又屏退众人才能诉之于口的要事，到底是何事。她微微坐直身子，看着躬下身的松井政之，淡声问道：“政之大人可知南如今处境？”
“臣愚昧，不敢妄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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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乃高桥家后，高桥家乃柏木家臣，此身份，不可逾越。” q: b* Y: d4 Z% T2 O$ c% T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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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井政之听此，慌忙伏下身，“臣并非要主公逾越，只是这天下若真大乱，受苦受难的，当是百姓。九州之内无人不想争此大位，但无一不是贪名夺利之辈，九州若落到这些人手中，此后艰苦，可想而知。臣斗胆进言，其一固是为了主公能复得正名，其二也是为了九州百姓着想，免去战祸。”" s9 r/ r( {' s- j1 H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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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九州，以诸位大人为重，若诸位大人能齐心辅助，大殿下之位必然安稳，九州亦必然无恙。”高桥南望出门外，青山白日，却不知明日，这天下会是谁人所有，“我高桥家世代忠义，绝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毁高桥家世代清白。我知大人是为我着想，但一日为臣终生为臣，此事至死亦不容改变。以政之大人之忠义，岂会不知南之心意？”: V, _" h9 D) r+ {# J! j8 }0 z
松井政之长叹一声，“臣愚昧啊！”3 y$ B6 Z$ m$ z5 {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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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将他扶起，“大人若真为南着想，南有一事相求，望大人相助。”
“主公即管吩咐，臣自当听命。”1 @) F3 b& c#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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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石见，请大人兵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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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井政之一怔，“主公此意……”2 i7 D4 ?+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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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得了石见，我才能回江户城，往后之事才能继续。当中详细恕不能与大人道明，但请大人放心，南此举只是为了天下。”, s7 `8 q3 a; g* _
松井政之本想接高桥南回九州以安人心，奉至高位，这石见自然就是她高桥南所有，把石见交给她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如今她仍在敌阵之内，稍有闪失，这石见就会成为渡辺家所有，其时再去夺回便是艰难了。4 E( f4 j' A) `# d! q' d8 u2 {
见他踌躇，高桥南亦知他心中所虑，便又道：“请大人信我，这石见绝对不会落入渡辺家手中，如今只是权宜之计，若无石见在手，这天下便难大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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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此，松井政之只得信她，自己将九州大位双手奉上，这人都毫不动心，可见此人意志之坚定，为人之忠诚。她绝不会是叛敌作乱之辈，现今所为，定是有她的因由。这天下既要大乱，就随它乱去吧，自己随这人身后，听她所言，或是能引领他们，走出一片天地。5 W8 V2 s( p' v. v
“臣遵命。”
出了厅室，便见众将都在庭廊内守着，敦子与两个女儿也在旁，见二人出来，便上前给松井政之行礼，“政之大人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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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井政之连忙回礼，“主公虽说安然归来，臣不亲眼看看仍是放心不下，再者臣已年迈，此回一别，实不知能否有命，再睹主公风采。”
高桥南蹙起眉头，“政之大人身子健朗，定是长命百岁。”# w$ ]0 i, y s% w2 [, V5 G
“谢主公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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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见二人在室内相谈甚久，必是因为军政之事，也不再多问，将女儿带到他面前，让女儿给他行礼。 `2 Q, X: s* ^& d! W
松井政之看着亚美与朱里，吃了一惊，并不知道这短短十日里到底生了何事，高桥南和敦子竟然多了一双女儿，“这、这……”
珠理奈附在他耳后，如是这般地道了收养孩子的缘由，松井政之当即点点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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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政之大人见笑了，这双女儿乃我与敦子所收养，以后便是前田家与高桥家少主了。”高桥南亦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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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少主，就不能无礼，松井政之急忙跪下便要行礼。高桥南急急将他扶起，“她们以后就有赖大人教导与相助，大人乃师傅，无需与之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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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如何可以？”9 Z# `7 L O- u: n0 [. O7 m) I
“有何不可，以前南也是得大人教诲才得今日。”高桥南笑着让女儿跪下行礼，并称之为师傅。2 ]. C0 u9 v* I( z,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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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拜师礼，松井政之就将随身玉佩赠予亚美与朱里，算是师恩。他看了一眼天色，向高桥南道：“这风云骤变，臣也不能多留，今日就要赶往鹿儿岛去。”% j% z) t/ C/ m7 z, p0 C(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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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点点头，“既然如此，南亦不多留。”她回头看着众人，“我也要回去了。”
众人早知她是有回去一日，却从没想过这一日会在何时出现。如今相处不过十日，她就要回去，众人想说些什么挽留，却又开不得口，唯有看向敦子。' A1 g0 }' Q1 ]' u8 a0 ?
敦子走到高桥南面前，“何时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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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本想与你明言，无奈寻不得机会。”
敦子了然地点点头，给她整着衣衫的边角，又给她绑好乌冠的束带，“可记得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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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铭记于心。”) v9 n- `) M1 I3 N*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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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都要以性命为重，可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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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
“回来若是有损伤，我定不饶你。”
“小人明白。”
“净会胡言。”敦子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由怀中取出亚树交给她的救命药丸，转放到她怀内，“此乃亚树所研制救命药丸，定须时刻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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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U* V. G7 ^0 o- i%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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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家中已非我一人，心中必须多有记挂，不可忽视。”: v# M; S0 A; ?) Y9 s% h
“定然惦记。” }% S3 M, q, J! h( d( e,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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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左右端详着她的脸，并无瑕疵，便点了一下头，让女儿都到跟前，“来，跟父亲道别吧。”
亚美看了看敦子，又看了看高桥南，问道：“父亲要去何处？”( [# x! x$ |; d-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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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蹲下身来，“父亲去赚钱养家。”$ s- T( ?* y+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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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美想了想，“那何时回来？”# ~8 Q7 K2 \6 a4 v- 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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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有些为难，揉着她的小脑袋，“好好听母亲的话，父亲就会很快回来。亚美可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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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亚美重重地点着头，旁边的朱里见此，也跟着点头，“听~”' k4 ^; s2 i8 m8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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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儿。”高桥南抱着她们亲了又亲，终于明白当年父亲出征时，一直搂着自己不舍得放下的心情。如今的自己也正是如此，不舍，万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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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是不舍，亦是要分别。她抬头看着站在她们身旁的敦子，阳光在敦子头顶投射下来，以致她看不清敦子是何神色。只觉脸上被凉意打湿，才知道，这个人没能坚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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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不顾众人都在，将敦子搂入怀中。/ ^: W2 L# Y8 s; l& Q& {! i
“我等你。”怀中人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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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章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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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安全，众人分批离去。高桥南在才加陪同之下出了山林，主仆二人只顾赶路并没说些什么。直到回到十日前众人相会的地方，高桥南才回过头来，拍拍才加的肩膀，“以后，就依赖于你了。”& _" x; w% e4 ^1 u&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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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自是明白她说的是敦子与两位殿下的事，当即躬身，“臣下自当拼死护得夫人与殿下安然。”7 p8 `0 K9 C8 z: S( R: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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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轻摇一下首，“日后我若是有不测，万不可要夫人冒险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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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一怔，继而明白她话中意思，眼睛不由瞪得浑圆，“主公，你这是何话！”
“你我相交廿载，情同姐妹，有些事，我不愿隐瞒于你。”高桥南知道此去可能就是永别，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敦子。她知敦子待自己已是倾尽心意，假若自己有何不测，以敦子秉性，定然会共赴生死。为确保敦子安稳，她只能向才加坦言，“我身有绝症，只怕命不久矣。”( h* J- M' ?, I5 I) {: v
才加只道她要交待战事，没想竟是说到自身绝症，脸色不由大变，“怎会如此？主公身子健壮，怎会如此？这、这……臣、臣这就去找医师，臣去找亚树来给主公医治。”说着，就要上马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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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急忙拉住她，“此乃命数，我这残躯已是药石难除，即便是当今大国手，亦苦无办法。我知才加你怜惜于我，但当真无需徒劳了。”
才加撇了撇嘴，面容顷刻崩溃，一下子跪到高桥南身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怎会如此，好端端的，怎会如此？不可如此，绝不可如此！”8 E2 V3 `" C1 W- S; E
高桥南也半跪下来，用衣袖拭了她的泪水，轻叹一声，“天命如此，由不得我。故此，我才不得不拜托于你。”+ e- v3 q8 q+ C3 V5 z( j0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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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想到她拜托之言，摇了摇头，“主公如此，教臣下如何予夫人说去？臣下如何能劝慰夫人？臣下亦无颜去见夫人啊！”- N% }: e1 @7 k6 |
“就是知道为难，我才不得不勉强才加你。”高桥南扶着她的肩，严声道：“若真有那日，你当护夫人和二位殿下离去，离开九州，远离这个天下。以往只得她一人，也就随她，我二人在阴曹地府相会，或是幸事。但如今还有两位殿下，就断不能要夫人任性，万不能要她随我而去。”
才加痛哭着点了点头，想想高桥南所说的假若，便又急急摇头，“主公若不在，臣等如何是好，臣等如何立世？主公，主公不若随臣下回去，天下不要了，九州不要了，臣等陪主公去寻医师，去寻灵药。”* w& z! B% d5 E' z
这等真情，让高桥南好生感慨，她忍了忍欲出之泪，“就是因为时日无多，我才要回江户城去，用我余力，救此天下。这天下若落入堪虞，我得长命又有何用？才加无谓多劝，我知你秉性，知你重情，才将此重任托付于你，你万不能教我失望。”1 K3 G& O: ^0 O0 ?* |/ T% D
才加知道她已是定了心意，谁人也更改不得，不禁哭得更烈。她记得幼时父亲带着自己去见当时的主公高桥统绍，院中一群同僚子女，却因为才加比别的小孩要长得高大，都不欲与她玩耍。才加独自坐在水池边，看着水中的倒影，无辜泛起一阵寂寞。然而此时，比自己小几岁的高桥南出现了，白白嫩嫩的小手递着因为拽在手中而轻微融化的糖果，笑得明媚灿烂。7 q& G& i p$ m% N.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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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没来由一阵感动，初见之时，才加就一边吃糖一边哭。高桥南蹲在她身边，笑着看着她。缘分便如此得来，此后成了主仆，更是交心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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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高桥南只向自己坦言了自身状况，又将妻子与孩子托付给自己，她到底是该荣幸，还是该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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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不舍地别过才加，高桥南独自策马回营中，现下已是傍晚，回到营中想来正是深夜。她想着回去之后会是如何光景，眉间起了皱折，若是自己佯病之事被破，那么此回就是艰难。
半夜时分就到了营外，高桥南细细看着四处守卫，如离去时严密，并无任何异样，心中稍稍松了一下。延着当日出来的路线，在夜幕掩饰之下，潜入军营，然后寻到自己的帐幕，闪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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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高桥南有想过再次回来会有什么后果，可能一如离去，无人察觉无人知晓，或是真相已大白，督军就在帐幕内等着自己，或是外面已有传闻，里面是急得团团转的幸太郎。但当她真正回到帐幕内，看见帐幕内的人，不禁愣了好一阵。帐幕内除了幸太郎之外，确实还有一人。不是督军，也非其余军中之人，而是小嶋阳菜。, N2 V- |* O1 v, w* r5 a6 l% s p3 j.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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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高桥南的忽然出现，阳菜看似吓了一跳，但见是高桥南，急忙上前来，细细打量着她，见她无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高桥南连忙看向幸太郎，他不无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小嶋殿下已在此等了主公三日了。”, _9 s0 H/ K3 D A( ]: \& M
原来高桥南患上天花之事，军中为怕被敌阵知晓而有机可乘，便极力隐瞒，但数日毫无动静，石见没有异样，倒是京中起了疑心。
渡辺慎之介自是不会亲自过问，身旁督军有了微言，无奈高桥南已是渡辺家乘龙快婿，也不好明言，隐晦言之。慎之介只是听了，沉吟片刻，便着在备前的小嶋吾介去一探究竟。小嶋家的探子带着高桥南身患天花的消息归来，小嶋阳菜闻之大惊，不待小嶋吾介作出反应，就要前往石见，去看高桥南身子如何。9 y" j$ U" s3 p) V; v"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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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嶋吾介本就不信高桥南真患有重病，虽然得慎之介之命探其究竟，无奈如今她身份尊贵，自己已沦为她的家臣，便不好出面查核些什么，如今女儿自动请缨要前往探望，如此就正合其意。不过又生怕高桥南当真患了天花，女儿贸然过去，会遭其传染，又恐石见战火颠沛，会有损伤，便踌躇了好一阵。
阳菜哪知父亲心中想法，只道父亲忌畏高桥南如今功绩，此前二人既是世仇又是敌手，才不愿自己与她多有来往。但听探子回报，高桥南此病甚重，已隔绝于营内，生死未卜，心当即悬了起来。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自处，想到此，便不顾父亲反对，连夜带着近身就赶往石见去。4 Y, S5 n0 O! a4 r/ i. C; R
还没出城门，小嶋吾介便知女儿已策马离去。但明知这个看似一切都处之淡然的女儿，一旦认定一事，便会不顾所有，就知道自己勉强她留下，也是枉然。他长长叹息，女儿待高桥南的心意，自己并非不见，只是这女儿生性孤傲，又得家中长辈喜爱，即便不肯婚嫁亦毫无半句不是，自己对她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当下唯有着亲卫追去，保她一路平安。6 ]/ w' y$ {/ `. H$ p- z
赶至高桥军中，负责接见的松幸太郎不由得苦恼起来。阳菜不比军中之辈，身份矜贵，自己阻挠不得，又劝诫不得。唯有一再强调高桥南症状严重，阳菜勉强内进恐会遭传染，其时危及性命，便难以交待云云。阳菜千辛万苦来到军中，为求见得高桥南一面，如今人就一幕之隔，她哪管得幸太郎的劝诫，便径自行入帷幕内。 U5 e5 u4 i5 H3 [
“殿下！殿下！”幸太郎急急挡在她身前，“军医正在给主公做诊治，殿下贸然内进，恐会扰了主公，殿下且等等，待主公安好，再行相见亦不迟。”) p& U* |- f9 S# I* ~)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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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只守着她，断不会扰她安宁。若真有事故，我自会一力担当。”说罢，便又要走进去。1 w9 @* Q8 X& @$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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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殿下矜贵，怎能如此冒险，待小人替你作通传便好。”幸太郎追在她身旁，着急万分，这位小嶋殿下若真是闯入帐内，那该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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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不再管他，往后交待一声，不许其余人等随入，一撩帐幕帘子，走进重重包围着的帐幕内。6 h* ?8 P3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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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幕内空空如也，除了几只一直燃着的汤药壶子，便不见那个身患重症之人。一直守在内的军医知道来者身份不凡，早已跪在门前，听候发落。
阳菜连忙回头，逼视随在自己身后的幸太郎，急声问道：“高桥殿下呢？”/ {8 c1 i% r6 D- L, z" P
幸太郎忙做一个禁言姿势，躬下身，低声道：“此事请殿下见谅，主公实有不得已之计策，才设此烟幕，掩人耳目。”他在进门的时候，大胆地推断了一下，这位小嶋殿下待自家主公的心意，只怕是旁人也比不得。若是真情，动之以情，或是能缓一缓事态，使其为主公隐瞒亦未无不可。. C2 T7 g0 e; P/ m$ p* K" ^
见幸太郎如此，阳菜亦沉下声，“你速速与我道来，高桥殿下到底何去了？”( i2 w) J8 t9 X( ^& W5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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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太郎蹙起眉头，“此乃军中机密，请恕小人未能坦言。但主公为此正只身冒险，恐防军中异心之人借此生事，才不得不行此掩眼法，故适才一再阻挠殿下，亦是情非不已。”3 w0 ^4 u/ h9 a( d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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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听此，明白军政多有计略，实非她所能理解，当即点点首，“那高桥殿下何时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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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已去了七日，想来也该归来。”
得知高桥南并非身患重症，阳菜的心才安稳下来，但知她一人在外犯险，又是忧心。她看了跪在一旁的军医一眼，“此事，有何人知得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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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二人。”
阳菜顿了一下首，“既然如此，我亦不便出去了，就权当我在此伺候，外人才会信高桥殿下正在此疗养。”7 [! S4 b( F/ s% X7 p: X j
听她如此说，幸太郎于心长长松了一口气，自己心中所猜果然没错，这位小嶋殿下待主公全心全意，饶是知道现今是欺瞒之举，亦毫不在乎，反倒尽心相助，解了眼前大难。只不过待高桥南归来，想必又是一番解释，这个就非自己所能及了。5 p6 V# S* Z: n& P5 ]
如此，阳菜就在帐幕内守了三日，外面兵将看着这位小嶋家的殿下由备前连夜赶来，又衣不解带地守在患传染之症的高桥南身边，当中情谊都看在眼里。暗下皆叹这男装丽人艳福不浅，先是娶得渡辺家的三殿下，如今小嶋家的殿下又不计前嫌投怀送抱，着实教人艳羡。$ V/ h, d) H. a8 [9 k5 N; I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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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日夜里，高桥南终于归来，甫进门，就看见坐在长榻上的阳菜，怔了怔，待她来到自己面前，含着泪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然后不无庆幸地握过自己的手，便知道此人待自己的心意，实非自己所能报答的。$ [$ W2 m! q9 g+ g
因为这几日生怕外人闯入，阳菜睡得并不安宁，如今高桥南终于归来，见她完好无缺，一直悬着的心终得安稳。听罢她略有破绽的解释，也不与之追究。毕竟她此回出去自是有她的因由，于公于私，也不是自己所能涉越。她能安然归来，这便足够。
阳菜打着呵欠，靠在高桥南肩上。高桥南身子微微一僵，便要外旁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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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乱动。”如此一言，高桥南只得依言定下来。7 c4 M, |' u, W9 R: N7 f& U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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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回得她相助，才能将真相隐瞒，如此相待，权当回报。当下眼观鼻鼻观心，不思其他，亦合目养神去。, U$ ~7 |- G; u& K
高桥南的气息，灌入阳菜的肺腑，那紫阳花的味道，如同往日又异于往日。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陌生且暧昧的香气，缠绕至深。这味道让她无法安心睡去，当下微微睁开眼，看着亦合上目的高桥南，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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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果醬 + 其中CP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