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十五分之一
深夜醒來，陽菜翻過身，揉揉眼睛，看見優子還在伏案溫書。- Z y) @/ Z3 L; X- o! l0 C
小桌板上面堆滿了厚厚的補習材料，小桌板下面是英語和數學試卷。聽力考試的類比卷mp3和磁帶堆在一邊。淡黃色的燈光下，只能聽見鋼筆尖在紙上沙沙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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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試著聽過優子英語模擬卷的聽力題，覺得語速又快，說話又不清楚。優子反過來安慰說幸好考的不是琉球大學（注）。) ]! K1 b2 v1 V) O
優子念起書來很專心，和她說話都聽不見。但優子會覺察到半夜陽菜有時會醒來。2 U4 i1 L G' }- S
優子的一大愛好或者說癖好是用不同顏色的彩色墨水鋼筆和走珠筆做筆記，小桌板上一堆百樂的彩色墨水鋼筆和走珠筆。經常需要換用不同顏色的筆，所以一會兒就能聽見筆帽打開和關閉的細微而清脆的劈啪聲。第二天半夜醒來，陽菜很久也沒有聽見開閉筆帽的聲音，稍微坐起來看了一下，發現優子把所有筆都旋出筆帽，用完也不再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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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站起身，悄無聲息地從背後抱住了優子。) t: L2 Y7 L-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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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放下筆，撫摸著陽菜的手。- L4 H* s. t6 p$ n9 p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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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拿起一隻翡翠色的走珠筆說：「為什麼不套上筆帽？筆油會乾掉的。」! z- `- O. [& f*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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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吵你睡覺。』2 r. B: K(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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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打擾你溫書？」陽菜抱緊優子，把頭縮進優子的頸窩裡。
優子搖搖頭，轉過身抱住陽菜。在陽菜懷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聲說：9 \7 O9 K3 A; D4 O9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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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養分補足！我要繼續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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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大概每天後半夜睡下。陽菜不知道確切時間，只記得優子睡前會吻自己一下，然後，好像沒有多久，手機鬧鐘就會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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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每天先起床給優子做飯。煎蛋，加熱牛奶，烘土司。優子喜歡熱牛奶，陽菜學著探索如何加熱買回來的紙盒包裝的小金井巧克力牛奶，終於發現只要撕開包裝口，在微波爐裡旋轉3分鐘就能熱到恰到好處。優子喜歡煎蛋，但比起十成熟更喜歡七成熟的感覺，而且不喜歡煎蛋邊緣黃色的煎焦的位置，陽菜在菜譜上查到把生雞蛋打進熱水再放進微波爐旋轉1分鐘就能做出完美的口感不亞於煎蛋的煮蛋，而且完全沒有優子反感的煎焦的位置。8 {4 ?( Q) J& g& w6 r; i9 W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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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瓦斯火意外的小。優子有時會提前一天說想喝稀粥，陽菜就會提前很久起床煮粥。等待鍋裡的米慢慢變稠是件有點心急的事。但陽菜情願火再小一點，因為這樣的話，優子可以多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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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早飯差不多做好，陽菜回房間去叫優子起床。# J% Z9 `9 B6 x+ e2 A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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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最後一個月，類似優子一樣打算繼續深造的學生都不來上課，轉而各自找地方溫書補習。陽菜依然每天會去學校。吃完早飯，優子送陽菜去車站，然後和咪醬去醫大圖書館努力溫書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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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後來對由奈說的『爸爸聯考的時候沒有我燒飯早餓死了』這句話多半不是實話。因為直到聯考放榜，陽菜也只會做早飯和晚飯，栗鼠爸爸帶著愛心便當去圖書館這種事根本沒發生過。醫大的食堂只有三種東西：咖喱飯，土豆泥加白蘿蔔泥的蓋飯，以及拉麵。午飯時間通常是咪醬買咖喱飯，優子買最便宜的土豆泥加白蘿蔔泥蓋飯，然後咪醬把咖喱飯中的炸雞排分成兩份，自己一份和給優子一份。$ R7 G+ s# q1 l! k- _
咪醬另一項兇殘技能是向自動販賣機裡賣的咖啡裡兌水，使一杯咖啡變兩杯。雖然這種咖啡淡而無味，但長期睡眠不足的兩人竟然也能靠著這種冒牌貨維持在八成清醒的狀態，不至於把b看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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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圖書館閉館。咪醬利用這段時間補眠，在圖書館樓下的咖啡館裡四仰八叉睡得毫無形象，一來二去險些成為2ch討論串話題人物，標題是『醫大中央圖書館有美女午睡』，回復卻一概是「這也算美女？有沒有搞錯！」高橋一度懷疑該主題是咪醬自己發的，苦於找不到證據，就不深究了。! x5 u- W3 J% v, Z7 b( p
優子則利用午休時間一個建築群一個建築群地看實驗室。只要看到公告欄有招助手或私人獎學金的海報就湊上去仔細閱讀。危險品實驗室不行，……有毒物不行……屍解助手還是免了吧，告訴了陽菜恐怕不會讓我進門……洗試管錢太少……看冷庫要值夜班……這樣一排排看過去，直到午休時間結束趕回圖書館。
半下午的時候容易犯困，尤其是三月小陽春天氣。咪醬睡飽午覺自然精神抖擻，優子時常陷入半睡眠狀態。有時也來圖書館的佐江看到這種情景二話不說就拎起優子拖到廁所用冷水沖醒。佐江自詡優子最後能考上醫大多虧她的冷水療法。不過優子對這種療法的看法還是個謎。8 a2 C1 e7 z& Z8 B6 S' Y. O,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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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小由奈對陽菜說過這樣的話：「爸爸說，考試是可以靠猜題的。」
陽菜說：『關於考試栗鼠爸爸有太多歪理邪說，不能全信。』
由奈固執地說：「爸爸說考醫大的時候，她真的有複習到一道大題呢。」7 j) S {+ n: \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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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冥思苦想，依稀回憶起優子曾說過當年有道大題答了一半，於是借機追問：「所以呢？她答出來了？」* }( k& W0 W; e. V3 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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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由奈露出苦惱的神情，『爸爸說溫書溫到一半，忽然莫名其妙被佐江阿姨拖出去沖冷水，回來就什麼都忘了。』: y2 {& W/ O3 _(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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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六點閉館。趕在陽菜的公車到達之前，先去站前的超市買東西。優子這段時間的興趣點在於囤積尿片。陽菜下車看到優子大包小包的尿片就知道今天超市尿片又減價，有時禁不住吐槽優子說這些尿片足夠用到抱孫子。但後來由奈驚人的消耗能力證明果然還是栗鼠爸爸有遠見。, q' W: F V: n7 n0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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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情況當然時有發生。某天深夜優子剛睡下，忽然暖氣壞了，優子從床上跳起來去洗手間給供暖打電話，三聲忙音過後就是致歉的錄音，優子簡直想捶牆。趕快回到房間，把外套之類全給陽菜蓋上，躺進被子裡抱住陽菜。某天半夜突然停電，某天陽菜做晚飯燙傷了手……如此這般，第二天當然少不了多次被拖進廁所用水沖醒。8 v& x$ z7 U/ G8 W1 m8 k+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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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前一天上午按醫生的指示帶陽菜去做產檢。陪著陽菜做常規檢查時，大夫忽然把優子叫了出去。
『妊娠年齡未滿20歲，』大夫在走廊上對優子說，『容易發生難產。親族要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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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難產，是不是剖腹產就可以？」優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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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則上說是。不過……』大夫想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說，『小島桑的各項指標都多少有點偏離正常值，所以……不得不注意一下。』
「什麼叫多少有點偏離正常值？」優子緊張起來。
『就是統計學上說和一般值有很大偏差，比如孕酮和血小板偏低，尿常規檢查白細胞又偏高……』大夫停了停，『但是病理學上又沒有到必須要去進行治療的程度。……總之還是請多注意。懷孕早期出血，通常會比較……困難。』" O6 ^# _2 y$ I' N4 b& [& f
優子還在消化醫生說的話，忽然聽見陽菜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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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優，可以聽見嗎？』陽菜興奮地說，『是孩子的心跳聲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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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鐘優子就聽見清晰有節奏的起搏聲。和成年人的心跳不同，像一隻小小的彈球在哪裡跳動。這樣纖細的聲音卻讓優子覺得耳膜發痛，痛得要流出眼淚。, H: d1 K1 I, s9 Z
「小子！」優子心跳聲中默默地說，「別給我玩花樣，好好地給我長大，否則我給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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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後來把這段故事告訴了由奈。' ?) Y) ^1 R" Y. [9 ~& Y! l' f
『嗚……栗鼠爸爸好凶。』由奈捂著臉好像哭了一樣。; ?+ h) y( }+ g$ A! {9 o#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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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笑着抱起由奈说：「呐，ゆうちゃん乖， 爸爸只是担心那堆尿片用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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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第二天早點起床考試，優子那天晚上睡得很早。剛剛躺下，陽菜忽然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1 A9 F! H3 P4 G$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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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心裡一沉，瞬間從被子裡跳了起來，用顫抖的聲音問：3 v! L- n" b9 M& P+ _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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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にゃんにゃ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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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拉住優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說：5 r' [: z7 d x) ?2 j. [
『孩子在動喔。我有感覺到。』; _! V2 Q) W5 m2 t; k0 I! v2 a# l0 x& w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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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的聲音有點哽咽。" E$ h3 V: g6 n6 c
可能是被自己剛才的腦補嚇懵了，優子好半天才明白陽菜的意思。
在黑暗中，優子一時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擰亮小桌板上淡黃色的桌燈，優子坐回陽菜的身邊，彎下腰把耳朵貼在陽菜的肚子上靜靜地聽著。& i7 s& n& c8 H/ X9 D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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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我是媽媽喔。』陽菜把手覆在優子的手上。微笑著說。% d3 `; Q% i2 x" l& q/ H
優子永遠也不會忘記說這句話時陽菜溫柔又專注的表情。一點淡黃的燈光下，昏暗狹窄的房間裡，陽菜的眼睛閃著柔和的光，嘴角的微笑使得優子心中的溫暖感覺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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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不失時機地又動了一下。陽菜和優子同時發出「喔」的聲音。7 X9 d" Q0 C9 ^5 x
『她有聽到呢。』
「是在用這種方式叫媽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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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覺得自己也該說點什麼。撫摸著陽菜的肚子，本想照著陽菜的句型說「寶貝，我是爸爸喔」，可是一瞬間忽然覺得尷尬。; |+ H/ i/ Y6 F3 k! f
雖然早就在心目中默認了這也是自己的孩子，但對於這個孩子來說，自己什麼也不是。最多只是「媽媽的戀人」——這麼拗口又莫名其妙的句子，對於一個剛滿12週的胎兒未免太複雜了。/ ~/ A* k7 x; n3 _% F
想了半天，只得硬著頭皮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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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是大島優子，請多指教。」# @8 R- k6 i' j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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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陽菜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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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是爸爸喔。』
優子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陽菜。陽菜好像沒看到一樣，依然是溫柔又專注的表情。& e% G' F& Y8 ~5 m3 u4 Y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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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下了雨，優子出門時，天還沒有亮。陽菜在玄關替優子裝好准考證和鉛筆，又幫她扣好風衣的每一顆扣子，系好圍巾。* i9 T2 }! H/ U2 L0 i" Q4 b/ _, ~
優子打開門，冷風鑽進來充滿了整個玄關。
優子說了聲：; u8 q( z7 q5 Q0 A
「我走了。」1 t! p' C- w. Z
『爸爸要加油。』陽菜說。: [) M7 W1 e4 r
後來優子回憶起來，陽菜之前從來沒說過加油。連和加油沾邊的話都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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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煮早飯，叫優子起床；為優子煮晚飯，以及，在每一個二十五分之一的深夜，從背後無言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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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琉球大學附近是美軍普天間軍事基地，常年有直升機起降，英語考試聽力幾乎完全聽不清。考生中間有種傳說是，報考琉球大學的話根本不用準備英語聽力，因為準備了也聽不清。
七、第一個孩子（上）/ T( G2 n0 J3 H
陽菜的初次胎動發生在聯考前夜。睡下之後，優子卻怎麼也睡不著，怕吵到陽菜，只好僵硬地維持著一個姿勢蜷縮在那裡。& l1 l# O/ ]+ `4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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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白天說的話還在耳邊。「各項指標都多少有點偏離正常值。」就連胎動也是。普通妊娠的初次胎動都發生在15周以後，陽菜卻12周就有感覺。優子在黑暗中拼命回憶自己看過的產科材料：胎兒很早就會在子宮中活動，只是因為妊娠初期體積小，所以感覺不到。15周前後胎兒才能發育到足夠讓媽媽感覺到胎動的體積。7 d4 [. Y# X1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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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孩子的體積在人生12周是正常的，那麼，陽菜感覺到胎動，很可能是因為胎動得很劇烈。
「孕酮和血小板偏低，白細胞指數卻偏高」優子回憶著產檢報告上的資料，「……羊水偏少，以及……」4 A& U( }8 r4 i' q$ A1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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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ね、にゃんにゃん。」3 r! }! V2 p* P
優子翻過身捏了捏陽菜的手。8 n$ j w" o3 b
陽菜輕輕嗯了一聲，回握住優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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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にゃんにゃん，今天有覺得肚子痛嗎？有沒有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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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帶著沒睡醒的鼻音說：( J; I! T$ L* O6 p" @
『嗯……沒有喔。』
「真的沒有？」優子不放心追問了一句。很擔心陽菜會不會怕耽誤自己考試不告訴自己。
『真的。』陽菜帶著軟軟的鼻音回答，『小優明天要考試，怎麼還不睡呢？』
「我有點……緊張啦。嘿嘿」不想讓陽菜擔心，優子只好找這種爛大街的理由搪塞過去，幸好明天是聯考。
『好蠢。』陽菜閉著眼睛在被子中挪動到優子旁邊，把優子抱在懷裡。% B' c% C: ]) I) x8 h
懷孕後的陽菜身上總有種若有若無的奶香味。優子喜歡這種味道，把頭蹭到陽菜懷裡深深呼吸著。
「にゃんにゃん。」優子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
『嗯？』* U- [7 |; Y# k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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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的話，不用起那麼早給我做早飯了。」6 d- \+ d2 q. {5 U z'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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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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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醫大文京校區那邊食堂的早飯的明太子飯團超有名，和咪醬佐江她們約好趁著在那邊考試要去吃的。」
聯考考場不在醫大本部而在文京校區。所以，優子必須早起去趕火車。
『咦？小優喜歡明太子飯團？』9 w4 R& J/ v! A1 C( n! T
「名物嘛。想要嘗試一下。」& o+ `: z- X7 ^! D. M2 s; j
優子慶倖這是在黑暗中，否則說謊的表情會立刻被看穿。其實只是出於各種擔心不想讓陽菜那麼早起床。至於醫大文京校區是否真的有明太子飯團只有鬼知道，優子只是隨口編造了一個理由罷了。- a/ t7 O2 @) j% F( _+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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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六點四十分，醫大文京區圖書館準備室。( R1 A4 b1 {# b1 t" y+ u/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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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考試這天早晨周圍所有便利店的早餐都被賣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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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當然是優子。原先寄希望於周邊的便利店，結果發現嚴重失策：幾乎所有人都去便利店買早飯，所以周邊便利店的冷櫃在優子到達時都空了。考試必備零食如巧克力也消失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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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沒考過試，不曉得提前帶點巧克力之類的嗎？』咪醬看著優子。8 Z! i4 T! y. n' A `3 n) @) J6 F
『這麼重要的考試你該讓陽菜給你做個早飯啊，至少給她一點參與感嘛。』佐江說。# ^( r& |8 [6 G, U1 O6 W/ j
「我很擔心陽菜啊。」優子用手撐著額頭悶悶地說。- B; ?1 l. {3 s) S6 o; K
『十二周胎動也不是沒有先例啊。只要沒有腹痛和排出血塊就沒事嘛，優子你的神經繃太緊了。』佐江說。; l8 ?( j0 ~0 R1 R6 o( A
『所以說你昨晚整個沒睡就在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問題？』咪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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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有想過孕酮，血小板，白血球，羊水等等……」優子說，「總之我有叮囑她今天要是肚子痛或出血什麼的就立刻聯繫她爸爸和高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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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今天醫學專門考試多出點婦產科問題。』咪醬一邊翻書包一邊吐槽，『拜優子所賜，如果只考婦產科，我們連東醫大東大都不必考，直奔火星大學去好了。』( i% A; x* N: ~5 o K; w
『我可能帶了吃的。』咪醬開始四處翻書包翻口袋。! J Q( g4 b$ y' u4 `$ m
優子和佐江瞪著咪醬，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的口袋掏穿。
最後咪醬只翻出一小塊用錫箔紙包著的明治巧克力外加三條番茄醬。考慮到那條巧克力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抱著多補充一點是一點的心態，優子把三條番茄醬也吃了。5 _ n, g) m: D& _) I- D9 {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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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假裝自己吃了三份明太子飯團。』進考場之前，佐江和咪醬對優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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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剛才喝的是醬油不是番茄醬，可能會裝得比較徹底一點……」優子苦笑。（注）% {6 `( m- C( ~" D |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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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一天上午的英文考試，優子是靠著一小塊巧克力和三條番茄醬撐過來的。
這是優子的秘密。陽菜至今還認為優子聯考的第一天早飯吃的是明太子飯團。. J. u! P! b2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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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我考完了我終於考完了~~」考試第二天晚上，優子一邊像個大叔一樣呼嚕呼嚕發感慨一邊打開門。3 @# n% q5 k4 v8 X& y
『你回來了。』陽菜沖著在玄關摘圍巾手套帽子的優子露出微笑。, V! q0 x- c1 ]9 U2 Y5 F
「今天好嗎？」優子走進房間，在陽菜面前坐下來。
『很好喔。』看著像個大叔一樣箕坐（注）在榻榻米上的優子，陽菜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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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朋友有在動。優子要不要聽？』陽菜拉過優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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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喜歡把優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這樣似乎能給優子一點信心。
『優子是爸爸喔。』陽菜總是這麼向優子強調。
陽菜明白優子的想法，明白優子在孩子面前總有點不知所措和害羞，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孩子相處。因此，總想把自己的心情傳達給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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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優子面前沒有提過。優子不在的時候，陽菜會悄悄和肚子裡的孩子說優子的事情。 ~" j' m3 [8 b. f! A9 V' s
『爸爸長得像一隻栗鼠，有一雙棕灰色的眼睛……爸爸念書很厲害喔……對媽媽也很好呢……』7 F6 i) Y. K J% c! @9 o5 U( e0 @
『最喜歡栗鼠爸爸了。』
當然啦，這話絕對不能和優子說！不能讓那傢伙太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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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撫摸著陽菜漸漸隆起的肚子，埋下頭來聽。
说起来，虽然面对孩子时有点尴尬，可优子每次把耳朵贴上自己的肚子时，表情立刻会变得很专注。捕捉到孩子在动的一刻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让人很想拧她的脸。" P0 l' ^! Y6 C/ @3 i% C' _
看優子把頭埋下去後好半天沒動靜，陽菜拍了拍她的頭。
結果傳到耳朵裡是打呼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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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啊。……辛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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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優子的肩，陽菜讓優子躺下來，輕輕給她蓋好被子。, d( g! c" y5 M* [" J
擰開桌燈，把房間的燈關掉。陽菜靜靜地看著優子熟睡的樣子。好久沒有看到熟睡的優子了呢。總感到她整晚整晚都沒有好好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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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起到放榜前，請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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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優子抽了抽鼻子，把頭湊到陽菜身邊。# [& G# N/ U+ B! A7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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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開頭小優擔心的是胎動劇烈是妊娠前期流產先兆。, T* k' U2 C6 J: U% J
註：由於吃飯糰前通常會撒上醬油，所以優子說如果喝的是醬油可能裝得比較徹底一點。7 A4 x- H! Z+ v! R' O; O
註：箕坐就是盤腿坐，是非常隨便和粗魯的坐姿。通常女生是不會這麼坐的，尤其是穿裙子的時候。
八、 第一個孩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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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由奈在陽菜的懷裡揉揉眼睛，翻了個身。5 n% W/ v, p5 F4 \' g$ k) N* G2 v$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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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ゆうちゃん，快到家了喔。』優子摸了摸由奈的臉。1 p( X+ ^# e# q9 o" [/ G6 J: I6 Q B8 h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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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能睡，真像你呢。」陽菜附在優子耳邊小聲吐槽。+ i7 ?- e# v( N/ m4 U2 X: U/ ?/ B8 h
『什、什麼嘛！』優子摸了摸由奈的長髮，小聲抗議說，『我可是能堅持五十個小時不睡的栗鼠超人。ゆうちゃん可以作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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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考完你還不是睡了七天。」陽菜把頭轉過去不理優子。
『超級冤枉呀喂……』優子一隻手撓頭，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5 X9 }( z4 z2 j( A0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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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徹底恢復神智是聯考結束後第二天傍晚。稍微揉了揉眼睛，看見燈光從小廚房照進來。陽菜正在做晚飯，爐邊飄來煮鰤魚的鹽燒味，以及優子喜歡的牛肉しゃぶサラダ上沙拉的酸酸的甜味。" J$ U% P B9 x"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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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にゃんにゃん。」( r* A9 N1 V9 x0 U1 Q% P"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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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關掉火，走進房間，在優子旁邊跪坐下來。
『醒了？』
「嗯，我肚子餓了。」
看著優子露出小學生一樣的表情，陽菜擰了擰優子的鼻子。
『晚飯馬上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優子點點頭。" T7 g; W7 S7 [; {, H+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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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盐烧鰤鱼块，牛肉しゃぶサラダ，味噌和米饭。鰤魚看起來不是很新鮮，但優子也明白新鮮鰤魚太貴，下午五點半超市當日生鮮折價出售時段，這樣的鰤魚已經是能買到的最好鰤魚。しゃぶサラダ里的沙拉酱是最简装贴牌的无脂沙拉。散發出便利店裡常能聞到的沙拉醬的氣味。
優子深深抽了抽鼻子，拿起筷子說：『我開動了！』7 J* ^ ]6 V8 `) s/ o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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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為優子把檸檬汁擠在鰤魚塊上。優子熟練地把白肉用筷子割開，放在陽菜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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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買到鰤魚，小優要多吃點別光讓我吃啊。」陽菜看著碗裡的白肉有點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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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沾了檸檬汁最多嘛。』優子理直氣壯地說，一邊用筷子開始切割黑肉和魚皮的位置，『檸檬有抗凝血劑，對小朋友好。陽菜要多吃。』4 [: z Z0 V' v1 [* ~: m(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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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陽菜一邊喝湯一邊說，「我們不能總叫她小朋友。」1 u, u# ?* `( m |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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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得取個什麼名字。』! ^! o0 j& s1 r! \$ }$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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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一邊把自己湯碗裡的海帶夾給陽菜一邊說。) I' B' ]9 \: T-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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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陽菜放下筷子，「爸爸覺得什麼名字好？」" C% r/ @3 B2 h
聽到「爸爸」二字，優子臉紅了一下。明明只是爸爸而已嘛，而且都喊好幾天了，這只栗鼠反應未免也太大了吧。
『うさぎ？』還沒等陽菜回答，優子自己先笑了起來。 r8 g* ^- @6 j6 Q6 [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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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陽菜有點惱怒地放下筷子，「認真的喔。」! }+ R3 `! u+ @: D, p% I,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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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會是男生還是女生呢？』優子一邊吃飯一邊若有所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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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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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肯定？』優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陽菜，『不要和我說是受麻友的影響，麻友猜別人星座能猜十一個不中。』
「母親的直覺啦。」陽菜笑著說，「小優呢？喜歡男生還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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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問嗎？』優子一邊說一邊端起碗來咕嚕咕嚕喝湯，毫不在意發出巨大聲響，完全是個大叔的狀態。* U$ b9 e! s5 `$ L1 r
「爸爸念書那麼好，體育細胞也很豐富，而且又會照顧人，所以爸爸大概希望我們寶貝是男生吧。」陽菜故意好像說給肚子裡的孩子聽一樣。. O3 S8 P1 L# ^8 w,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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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優子放下湯碗，膝行到陽菜面前，雙手合十做土下座姿勢，『拜託不要給我是男生！這是我一生的請求了。』! N* b# C5 m8 w9 Z% Y
「糟糕了……萬一是男生，爸爸會不要我們嗎？」陽菜笑起來，好像故意捉弄優子般繼續說。
『怎麼會嘛，你明明知道……』* p# S6 {" O,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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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慢慢坐起來，撇下八字眉，一副要哭的可憐兮兮神情看著陽菜。
『但是，可能的話，最好給我是女生啦！』不甘心一樣地揉揉鼻子。, X5 u3 L+ r( V) ~$ ^6 T/ ]4 n
陽菜笑起來，打算不再捉弄優子，「好啦。不論男生女生，總之うさぎ這個名字絕對不行。」( R8 M2 b3 h1 O1 } q,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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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什麼好呢？』優子隨手拿過一本字典，『取有意思一點的名字吧。光（ひかり）怎麼樣？』* L: u' f/ k( d
「最近叫光的孩子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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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はるか呢？很像你呢。』, D9 ?, z f' J+ @. N( u
「光櫻高叫はるか的學生就一堆。」: |' @1 B h8 \# F* G& D9 F
『喔……』
優子說了好幾個名字，陽菜都說叫這個名字的人太多了。- h/ p6 q, a" o. X4 N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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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覺得呢？」優子終於覺得陽菜可能早已經想好了，於是把球踢給她。. _, C# [2 i) g& D- h( y
『我想……把我們的名字放在一起如何？』陽菜拿起一隻筷子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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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的臉瞬間紅了。把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假裝咳嗽了幾聲後，用依然掩飾不住的驚慌失措的聲音說：「你是說はるこ？哎呀……後面帶こ的女生名太土氣了……」* P$ f& t: ?* c# F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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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心裡暗暗吐槽說猜別人星座十一個不中的明明是優子你吧，自己和優子的名字只有兩種組合方法，優子直接猜了那個最沒勁的。! t% H- q! S6 ]+ [, @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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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是ゆうな啦！優子大笨蛋！』陽菜忍住笑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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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ゆうな……哎呀……」小栗鼠手足无措的害羞样子让阳菜笑了出来。優子更加局促，扭扭捏捏地說：「這樣一看就知道是從我們的名字裡取的啊，超害羞……」
『優子好蠢，』陽菜笑了起來，『換兩個漢字不就行了嗎？』
「換……換什麼漢字？提到ゆうな只能想到我的優字和你的菜字啊。」優子瞬間大腦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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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死了，理由的由，奈良的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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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一瞬間懷疑優子被聯考考傻了。8 ~/ r, ~4 H. y$ ]) T7 h: ]9 w
於是由奈的名字就在媽媽偷笑和爸爸為了掩飾智商降低而埋頭猛翻字典中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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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的畢業典禮在醫大放榜之前。大家商定早晨的畢業儀式結束後，下午換袴（注）來參加畢業祭。於是中午吃飯時間，拉上窗簾的教室裡全是互相幫忙穿袴的女生。3 o9 v# {0 ]! x; L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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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o超贊！』為友美整理好振袖，智美經不住讚歎起來。放眼望去全班幾乎都是紅色系水色系或花系的振袖，例如高橋的一斤染，由紀的薄紅色，麻友的撫子色，北原的石竹色，喵的紅緋色和佐江的空色，唯獨友美是若草色（注：淡綠色）的振袖和二藍色（注：紫色）的袴，風雅的感覺簡直要溢出來了。 h! S: X. h; K
等等，那邊那只蹦蹦跳跳的栗鼠的振袖的顏色也很與眾不同，是黃檗色的……智美覺得穿在優子身上的黃檗色振袖顯得很溫暖。' N1 s: z( P( c: X. P s) _- i
因為身體的原因，陽菜並未換袴。只是和咪醬一起為優子穿衣服。把優子的頭髮用紅色發帶結起來，看上去非常可愛呢！3 C; H2 d6 U1 F+ C- ^
由紀拉優子去合影，陽菜忽然拉了拉優子的手，說：
『小優，我先去一下洗手間，馬上來找你。』
優子點點頭。: q* D, q0 m! x8 k7 {& m(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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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陽菜回來了，優子還在和智美合影。陽菜繞去她身後在耳邊輕輕地說：& {. d' B& Y" S! b. J/ n! e'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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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呢，優子。好像……有一點出血。』/ o8 r5 j: c! {1 {
麻友的相機無意中記錄下了這一刻：周圍歡笑和玩鬧的少女們中間，驟然間失去血色的優子的臉。, m( h0 f) ~, P; D$ C4 Y1 L- E' A9 y
走過婦科急診室的人們無不側目於坐在等候區的一群穿著袴的少女。看起來好像是高中生，也許是剛參加完畢業典禮也說不定。色彩鮮豔的袴和閃閃發光的髪飾說明這場典禮有多愉快。但剛奔跑完的衣冠不整和失去血色的臉似乎又說明有什麼不幸忽然發生。
人們來了又去了，間或有人發出輕微的歎息聲。" q+ k2 b4 z; ]& r' k"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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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請問誰是小島小姐的家屬？」
聽到大夫的聲音，少女們紛紛站了起來。讓開一條道，優子臉色慘白地走了過去。
『大島小姐，請原諒我問一下，您是小島桑的什麼人？』坐在診療室，大夫問，『因為關係到接下來的妊娠監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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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優子字斟句酌地回答。
『我明白了。』大夫點點頭，『我想你也知道，小島桑未滿20歲，初次妊娠，各項指標都有點偏離正常值。』
優子眼神空洞地點點頭。6 w m) y. c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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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雖然只是普通的妊娠初期出血，但是我們也在她的血中發現了組織塊。』, W1 L7 ~- q; H8 }9 S4 k" b%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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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會流產嗎？有危險嗎？」優子急切地看著醫生。
『目前不會。胎心很穩健，胎兒狀況也不錯。』大夫頓了頓，『但是小島桑的狀況並不好，你看過報告也知道，孕酮偏低，羊水過少，HCG偏低……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妊娠滿18周以前已經有兩次超聲波監測……』, n; i- `) l5 w( s
「第一次檢查一次，然後這次也有做嗎？」優子問。
『是的。』大夫回答，『你明白18周以前超聲波會對胎兒產生影響。所以請好好照顧她。18到20周後，可能會不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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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看著醫生，無言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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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休息室門口，優子遲遲沒有進去。
才加和佐江走出來，拍了拍優子的肩。智美小聲對優子說：「進去吧，她從剛才就一直在問你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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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二話不說從後面推了一把，優子跌跌撞撞進了休息室。陽菜躺在床上，看到優子進來，微笑著向優子伸出了手。$ i! J) y;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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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去哪裡了？』陽菜笑著問。『以為優子不要我了呢。』 z3 \+ d$ M6 M* l8 |. H
「……和大夫談一些事情去了。」優子聲音很小，「你……還好吧？」# n& |6 F0 ?9 E/ b( T4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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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些檢查。窺鏡有點難受，其他都還好。』陽菜說，『小優都不來陪著人家呢。果然還是咪醬和智美比較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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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握住陽菜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棕灰色的眼睛裡全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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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什麼也沒說，用手輕輕抹去優子臉頰上的淚水。) m* j7 R. b. W( C& `! `6 ^, @
可惡，明明說要保護好陽菜和由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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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陪著你的……還有由奈……」咬緊牙關想說出完整的話，卻始終沒法忍住嗚咽，一句話被說得泣不成聲，優子握緊拳頭，努力想控制流淚，可是越控制流的越多。# w9 \8 `( N$ K/ [" U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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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亂抹著淚水，振袖的袖子都哭濕了。
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優子，陽菜雖然在微笑，也流下了眼淚。- x# X: \% J7 i* E0 q9 k* A4 Q8 Z
看到陽菜流淚優子慌了，急忙想要去抹去陽菜的淚水：「にゃんにゃん不要哭……醫生說懷孕前三個月媽媽心情不好的話孩子容易生兔唇……我可不想看到由奈生兔唇……」2 C8 i' e%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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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兔唇就叫うさぎ吧。』陽菜笑了起來，用另一隻手抹去淚水。' H: u r9 s a& n% Z5 x$ Y"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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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笑了起來，露出標誌性的栗鼠牙，腮上還掛著淚水。( w7 C% V" t8 Q2 `7 Y* k! u2 j0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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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ゆうちゃん知道嗎？ゆうちゃん其實是媽媽的第二個孩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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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在床邊和咪醬說話時，陽菜在心中默默地對由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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ゆうちゃん其實是媽媽的第二個孩子。
————因為，媽媽的第一個孩子是栗鼠爸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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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袴是和服的一種，確切說是和服的褲裙，女生上身穿的通常是振袖。櫻の栞PV中，女生們穿的就是袴。通常袴是大學畢業式上女生穿的。不過爲了想要表現某些氣氛，另外表達自己對櫻の栞的PV的喜愛，所以讓這群高中生畢業也穿了袴。每個人穿的袴的顏色參考了PV中的設定。
陽菜不穿袴的另一個原因是：振袖只有未婚少女才能穿（笑）
想獲得更多和色的知識，請訪問日本色彩協會和色詞典主頁：http://www.colordic.org/w/
為答謝長期以來的支持放出果醬小番外一個：4 U0 `5 O$ t/ M' t; Q) l" L
高橋（跪）：前田老師！拜託了！請把敦子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B# e( Y& E H4 E+ v3 u0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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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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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踢）：你跪夠了沒啊是不是還等著我爸從遺像里跳出來說「好啦敦子交給你了」啊！
番外：【幻想劇場】如果陽菜的孩子是男生？？【A篇】+ T$ M1 V" R1 M K$ p: L
【產房外】& X0 u! L# l. w9 N! A* J$ a
護士：小島桑的家屬嗎？小島桑生了一個男生呢，真是恭喜。
眾人（鼓掌）：優子當爸爸了恭喜呀。
優子（捶地）：嗚……爲什麽是男生啊我不要啦！！！！！！不喜歡男生啊！！！！！——（急切）話說，陽菜呢？孩子呢？
護士（面露難色）：小島桑消耗體力太多剛睡著，孩子的話……臍帶繞頸三周呼吸困難正在搶救……
優子（瞬間失去理智，抓住護士的領子）：孩子在哪？？帶我去看！！！！！快點！！！！！！！！
【新生兒護理室】7 k+ Q1 \+ O; j2 [
醫生：孩子現在一切平安，不用擔心，等一會就可以進去看了。/ K( R3 X3 u0 B' w$ T' j/ L
咪醬&智美&才加：謝謝醫生。
智美：我先去產房看看陽菜，咪醬你去看孩子，才加你去看看優子。
才加：要不要告訴陽菜優子聽說孩子在搶救瞬間就哭崩了厥過去了正在輸液搶救？# y& d, z. t/ g, }3 ]
咪醬：……! ^( K. _; I: n8 B( W
智美：……口口聲聲說不要男孩太沒說服力了……9 I2 f' A* T2 l7 d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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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陽菜的孩子是男生？？【B篇】2 b) @, R+ s* o8 c- y& }
【產房外】
護士：小島桑的家屬嗎？小島桑生了一個男生呢，真是恭喜。# Y9 h: |: V A1 r+ v9 U, E
眾人（鼓掌）：優子當爸爸了恭喜呀。
優子（捶地）：嗚……爲什麽是男生啊我不要啦！！！！！！不喜歡男生啊！！！！！——（急切）話說，陽菜呢？孩子呢？
【產後護理室】
陽菜（疲倦的微笑）：對不起小優，是男生呢。% Z$ J& K4 j2 D/ x) S$ b! O5 ?
咪醬（扶額）：陽菜別和她說話，她聽不見。……
優子（抱著孩子做各種鬼臉笑容從左耳咧到右耳）：哇好可愛好可愛看看這麼長的睫毛好像陽菜啊嗚嗚臉也好有彈性真可愛啊啊啊啊啊啊啊是陽菜的孩子耶好激動好激動喂喂臭小子我是爸爸啊別光看著媽媽呀好歹也看看我喂……哇笑了笑了笑了好像陽菜啊……小手好小啊手指還在動呢……( t0 M5 I& B6 W! D6 C7 z
陽菜（疲倦地笑，小聲）：原來優子也會喜歡男生啊……
咪醬+智美+才加（扶額）：不知道是誰剛才在外面捶地說不想要男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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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兩個孩子】# E/ u. w( G8 H8 i# R& S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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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由奈（站在廚房門口）：媽媽你比較喜歡誰，是爸爸還是由奈？
陽菜（頭也不回地煮飯）：你們啊……誰先在吃飯前把客廳的桌子收拾好，洗好手幫我端菜我就最喜歡誰。
（優子和由奈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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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
優子：ゆうちゃん不要和我抢洗手液啊喂！
由奈：壞爸爸不要霸占着水池人家要洗手！
優子：寶貝危險啊不能跳到洗面臺上來啊當心滑……- J* Q+ |2 }; t; Z
【陽菜端著湯從廚房走出來】& s; Q; P0 W5 j1 }% L" j
優子：にゃんにゃん桌子是我收拾的。
由奈：爸爸只不過把報紙都放到桌子下面去了！
優子：：にゃん我有把筷子分好喔。
由奈：爸爸昨天沒有好好洗碗筷子上還有飯粒！
（陽菜忍笑忍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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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61樓貼過的果醬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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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跪）：前田老師！拜託了！請把敦子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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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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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踢）：你跪夠了沒啊是不是還等著我爸從遺像里跳出來說「好啦敦子交給你了」啊！
以下這個番外是一個大故事中的一個小橋段
貼出來是因為發現這個小橋段放在整個故事中好像不那麼……有趣？
但其實花了很長時間來想……
而且鑒於還有好久才能到那個故事，所以……
【由奈什麽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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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奈：爸爸。
優子：ゆうちゃん來爸爸抱。
由奈(戳手指）：爸爸……我想問個問題。
優子：嗯？( T1 l8 \- A a: u* o) Y
由奈（鼓起勇氣）：爸爸你是男生嗎？
優子（瞪大雙眼）：啥？/ s F1 h- A4 |; k! E
由奈：就是……在幼稚園被問到今天送我來的人是誰，我說是爸爸……然後大家都笑說，爸爸必須是男生。
優子：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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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臥室）
優子：……所以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們要怎麼和由奈解釋。
陽菜：啊……到底還是要和由奈解釋呢，這樣的事情。+ m- m4 b' I, G B
優子（慌張，流淚，抱頭）：由奈聽了會不會不喜歡我？會不會不讓我送她上幼稚園？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不吃我做的菜？……嗚……
陽菜（抱住優子，鎮定）：我來和由奈說……說起來你什麽時候給她做過菜了？（怒）& x& \8 q% c% N; e+ r
（由奈的臥室）
陽菜：……所以，寶貝，事情就是這樣的。每一個家庭呢，都要有爸爸媽媽和寶貝。爸爸呢其實不一定非要是男生，只不過好多的家裡爸爸是男生而已喔……. F/ h' W& F, S4 Q- H Q
由奈（抱著Duffy熊，不解）：那如果爸爸是女生媽媽也是女生的話，怎麼知道誰是媽媽誰是爸爸呢？( @# @$ j2 W6 `. K. X. z. U# e
陽菜（笑）：吶……生下寶貝的人是媽媽，然後整天在外面掙錢養家開車送由奈上學的就是爸爸。由奈是我生的，所以我是由奈的媽媽喔。
由奈（抱住陽菜）：最喜歡媽媽了。, ~; v8 c i z
陽菜（笑）：爸爸照顧媽媽和由奈很辛苦，爸爸和媽媽一樣喜歡由奈，所以也要愛爸爸喔。
由奈（點頭）：也超愛爸爸的。
【深夜，臥室】1 `& j5 p) W/ h$ V
優子（瞪大眼睛）：你這麼說由奈相信了？8 O( o7 P' a6 }6 f7 j
陽菜（無辜）：小優很過分吶。每一句都是實話呀。
優子（思考）：哇，陽菜好了不起啊。是說如果我們是兩個男生的話，怎麼和小孩解釋啊。又不能說誰生的誰是媽媽。
陽菜（腹黑笑）：那就只能說誰是媽媽是由猜拳決定的。
優子（斜眼）：喂喂，別把小孩子的智商想得太低啊。……
九、沒有你的夏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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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前夜大家在優子家吃火鍋。約好每个人都帶點什麼來，結果發現人人帶的都是鍋。相互一頓吐槽之後，友美和阿醬去超市買菜，南負責幫助把菜拎回來，佐江負責處理生食，咪醬和智美負責處理熟食，優子負責收拾房間和照顧陽菜，陽菜負責則負責在一旁吐槽。
火鍋裡的湯汁翻滾起來，柳肉（注）在深褐色的濃湯汁裡漸漸變白，湯豆腐慢慢浮起來，狹窄的房間裡彌漫著溫暖的香氣。" O& b, c5 c& U" ?
優子先為陽菜夾了一團柳肉。/ ^' T# m: ~; z; Y% Z& i* T) e
陽菜笑著說：『胸肉和尾肉是給智美和友美的。』
友美搶先一步奪過智美的碗，夾了一塊胸肉給她。' o& t$ O q) n8 M.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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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袋（注）是咪醬的。因為咪醬胃不太好。』咪醬夾過紅色的水袋仔細沾了沾調料大嚼大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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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えら和ぬの是南和阿醬的。』話雖如此，えら和ぬの最後都歸了阿醬，高橋只得用筷子沾沾芥末，舔了舔立刻一臉的被芥末炸彈擊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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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的話我就不客氣了。』不等陽菜吩咐，佐江立刻揮舞筷子把黃黑色的皮夾了過去。
所以肝就留給了優子。優子夾起褐色的魚肝，看見大家都在埋頭猛吃，悄悄把魚肝放進了陽菜的盤子裡，自己舀了點蘑菇和湯豆腐。1 p+ l; c$ r( m9 s: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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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看了看盤子裡的魚肝又看了看優子的碗，意思似乎是讓優子把魚肝夾回去自己吃。優子笑著指了指陽菜的肚子。
「魚肝對由奈好。」優子悄悄說。
『優子會疼老婆呢。』坐在優子對面的智美先笑起來，優子一臉無辜看著她，好像在問「隔著一張桌子你怎麼能看清？」# M9 b5 d# c3 x* j) X+ y Q8 L* a
『怎麼看都是高橋比較疼老婆啊。』咪醬邊吃邊說。3 E5 | o6 ^5 Q1 y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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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喜歡吃芥末啦。……」南本想說「其實我不餓」但覺得這句話太勉強；想說「中飯吃太飽」又明顯不真實。只能咽了咽口水違心說自己熱愛芥末。1 ^ v7 a! G7 K; I(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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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在哪裡呢？」佐江一邊撕著魚皮一邊若有所思地說。
咪醬在桌底用腳踢了她一下，小聲說：『這麼傷感的話就不要說了。』; ]( \7 P: _% N; R6 ]2 a* V# N4 T
「優子怎麼樣？咪醬呢？佐江呢？」高橋先問了起來，阿醬立刻加了一大團蘑菇放進高橋的碗裡企圖塞住她的嘴，可惜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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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結束後稍微看了一下標準答案表，感覺情況很微妙，無論如何都只能用『不好也不壞』來形容：並未壞到可以立即自暴自棄的地步，也沒有好到當即可以高枕無憂的情況。只能說如果大家都感覺良好，那也許就會落榜；但如果大家都感覺不安，也許就會上。咪醬說藥學專門考試有一道大題沒做出來；佐江沒具體說哪些題目做錯了，只是和優子一樣，也總說感覺很微妙。 |) K, A- |1 Q"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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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日前夜在一起吃飯，就是為了擺脫這種不安嘛。』咪醬撈了一筷子海帶絲。' d5 Q/ K/ C9 w8 r! V2 `* ^+ ~
『好啦我錯了。請大家喝養樂多。』佐江表示願意認錯。4 H2 c* e* H: C% F# `8 M* `: I
「養樂多才不夠補償我們受傷的心靈咧。」優子笑著打了佐江一拳，「出榜了請大家吃壽喜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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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了一定請客吃壽喜燒。』佐江撓了撓頭。
「拿到獎學金要加船場汁啊！」友美笑起來。
『我對船場汁那種酸酸鹹鹹的東西無愛，』佐江嗆回去，『那種高難度的食物還請你們家智美來做。』* r: o$ `0 T# k( R. G7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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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醬唯恐天下不亂地開始鼓掌，咪醬也饒有興味地叼著筷子等著看好戲。
『說起來，到明年這時候，陽菜的孩子該學會叫媽媽了吧。』在友美露出尖銳的小虎牙之前，南忽然亂入了一句。 z; p* z* z! o: p" E( F: g'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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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先學會說的是：南叔叔該刮鬍子了。」友美相當準確地抓住了槽點。3 F" r1 @: n# z9 s7 |
『我們家的南早就給鬍子做了永久脫毛喔。』阿醬捂著嘴笑了起來，『所以這個槽點恐怕沒有了呢。』6 u B& A0 ~% v9 Q; z1 b: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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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點這種東西就像章魚的腳，被切掉也還會再生的。」咪醬一邊吹冷湯豆腐一邊若無其事地說，「比如說，小學三年級後，那孩子身高就超過了南，到時候每喊一次南叔叔，整個空氣都會充滿微妙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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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說起來是男孩還是女孩呢？現在知道了嗎？』南再次努力試圖擺脫中槍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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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害羞地低下頭，優子箕坐著像個大叔般笑著說：「雖然還沒去看，陽菜說是女生。」& P* R6 Y2 Z1 p+ `$ [" j
『哇，真的？怎麼知道的啊。』智美激動地放下筷子，『好想快點看到喔，小小的陽菜，一定超可愛！』
「就是……感覺是嘛。」陽菜不好意思地說。) Z- c- b4 y! D3 a2 y
『媽媽的感覺最准了。』智美一臉花癡的表情。
「預產期是什麼時候？」佐江問。
『10月15日。』優子回答。
「哇！會不會和優子同天啊。」智美放下筷子，興奮得臉都紅了，友美在一邊眼疾手快扶住差點倒下的碗。
『說不定喔。』咪醬一邊嚼海帶絲一邊說。
陽菜的臉更紅了，優子微笑著搖了搖她的胳膊，撈了海帶絲和湯豆腐放在她的碗裡。, B' `) A+ g# U- p& Z4 c$ z1 y
火鍋在桌上發出突嚕突嚕的翻滾聲。# y e# m0 X1 C2 V
送大家離開後，打算洗澡休息。
坐在浴缸裡，陽菜和優子默默相對。很長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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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火鍋好像有點鹹。』似乎是為了打破沉寂，優子忽然帶著輕鬆的語氣說。. l' b( ^3 V4 H u& c6 g*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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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光喝湯了……柳肉好像還好。」陽菜說。
『那是因為佐江的刀工一貫奇厚，但海帶絲切得又太細，夾都夾不起來。』優子笑起來，『說起來咪醬本打算做味噌鍋，味噌玉都放下去了才改變主意做醬油鍋，結果就變很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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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難怪看智美忽然手忙腳亂打生雞蛋調醬油汁什麼的。」
『說起來，伯父送的那個打蛋器太好使了，』優子說，『智美沒打幾下就出好大一圈泡沫，簡直可以直接拿去做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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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美打得太快了，說不定經常在家裡做蛋糕所以成習慣了。」陽菜笑起來。) U" X7 Y/ _3 c$ m' T0 S
『搞不好真是這樣，友美喜歡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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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起身在陽菜旁邊坐下，把頭靠在陽菜肩上。陽菜的手攬過優子的肩，撫摸著優子的頭。優子有點昏昏欲睡地閉上眼睛。陽菜低頭輕輕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c' v$ I; ^7 N& a6 q+ ~
兩人都沒再說話。* P$ A- y; k- S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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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春寒料峭的夜晚。聯考放榜的前夜。- a; P. W: b; ?% R.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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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優子在玄關站得筆直。% W. m$ m-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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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優子，陽菜一瞬間有些失神。0 I$ U5 i+ ^$ |( o H4 j; b9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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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一定很緊張。……雖然笑成那個樣子。』陽菜把手放在肚子上，『由奈的爸爸是超級笨蛋。……她不知道她緊張的時候，就算笑著，手指都會發抖。』' w0 @0 g) u) h%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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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有時間就會和由奈說話。 s% R- M3 G. {% k6 y( i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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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ゆうちゃん。妈妈也……很担心呢。』
由奈好像聽懂了一樣，在肚子裡動了動。7 G" B6 S+ s. X/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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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ゆうちゃん。无论如何，先和妈妈去超市吧。中午想給爸爸做蛋包飯來著。做點什麼湯好呢……麵包和番茄醬吃完了，還有油要去買……』
『優子！恭喜呀！』佐江和咪醬狠狠地拍打優子的頭。# A5 u: M% X$ }( j3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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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吊車尾有什麼好恭喜的！」優子齜牙咧嘴地打回去，可惜身高差距太大，攻擊力相當虛弱。" G$ `" g* d! g8 s& ^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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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結果，醫學科錄取15人。好消息是，優子有幸以第15名吊車尾入榜；壞消息是，獎學金沒希望了。佐江和咪醬的成績都不好不壞。藥學門錄取20人，咪醬15名佐江13名，看到榜單三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兄妹？）一樣熱烈擁抱涕淚交流。" u0 N) R, f- H8 l; ~3 u) i: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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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奈出生後，優子常說，陽菜懷孕的時候，自己常說要女孩不要男孩，希望孩子像陽菜多一點，最好和陽菜一樣漂亮，……諸如此類的願望不一而足。等到快生的時候，心裡什麼都不敢想，只求孩子能平安出生。放榜當天也是如此。考試前總希望能排位靠前，進入拿獎學金的名次，希望分數高一點……等到看榜的一瞬就希望能上榜就行，獎學金分數名次一樣也不敢求。所以15名已經非常讓人安慰——而且還有咪醬這位15名的戰友呢！2 o0 j K5 W* c: p- L5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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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最開心的事不止是考上大學。開學後第一周帶陽菜去產檢，醫生說陽菜的孩子是女孩。
四個月做超聲波監測已無大問題。在監視器上看到孩子的一瞬間，優子忍不住哭了起來。回頭看看陽菜，眼睛裡也閃爍著淚水。- l- H; H6 K0 h% J5 U) ^
「陽菜，是個女生呢！」優子興奮地指著監視器，激動得語無倫次，「看！在動呐在動呐！大夫大夫那個是手嗎？那是在握拳嗎？哇腿也會動了！……喂喂，由奈這裡是媽媽喔~」& h' i+ p2 R: [- F: P& L1 r( _
礙于在醫生和護士面前，不敢說自己是爸爸之類的話……唔，好像，還是有點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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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死了，她現在還看不見我們啦。』陽菜看著監視器，捂住嘴不讓眼淚流出來。『將來……說不定會是個淘氣的小女生呢。』. d1 U+ l/ R/ O" d, b- ] K
「來吧來吧，我最喜歡淘氣的小女生了！」優子興奮地看著陽菜，「長大以後一定也像陽菜一樣漂亮吧。」- g9 x6 S' Z5 w. f
黑暗的監控室裡，優子的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陽菜清楚記得放榜那天優子回到家裡，眼睛也閃爍著這樣的明亮的溫暖的光。
『三萬……再加上二十萬。』咪醬在紙上寫下23萬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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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陽菜的醫療保險總共能為她支付50萬。」優子左手翻著從市役所和社保拿來的材料，右手在計算器上敲打著。7 `* P4 y- ^ R!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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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保障費，住院費，生產費，低收入產婦補助——包括營養補助和住院補助，新生兒健康福利補助……』咪醬看著材料，一條一條打鉤。『那個生產費前面括弧裡的普通二字是什麼意思？』9 s4 d3 l6 \* M4 B; s0 r+ k5 {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不普通？」優子說，「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m. W; }0 |% k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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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談的結果是，醫療保險只支付普通生產費用，加護費用只能支付百分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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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加護費用的意思是？」優子問。7 x' W' C4 G" V0 l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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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護費用就是在加護病房生產所需要的費用。有些產婦需要家人在一旁陪同生產，就是要在加護病房生產。加護病房需要另外支付費用，和普通病房不同，不屬於醫療保險全額覆蓋項目。』
「我明白了。」優子放下電話。
窗外是一片蟬鳴。不知不覺間到了初夏。! m7 U4 _6 T F' e5 h& b: L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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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了？」咪醬瞪大眼睛看著優子，「你決定讓陽菜進加護產房？」
『嗯。』優子點點頭。
「你和她商量過了？」佐江不相信地用鉛筆敲了敲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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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和她說。』優子搖搖頭。『和她說了她肯定說「普通產房沒問題的，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優子在外面等我就好了」之類的話。但是根本不行。陽菜是低齡產婦，妊娠狀況始終不好。她又容易害怕，到時候那麼疼，沒人在她身邊，怎麼能放心得下。在外面乾等根本不行嘛！』- `) f6 A. A- Y0 {9 W;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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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好喔。」咪醬拿出計算紙，「我們那天算過，加護產房要額外加接近六十萬，另外產後護理費用的話……」
『我想，只能暑假出來打工了。』優子說，『之前學費貸款時和銀行簽訂的協定，從九月開始每個月要還一部分銀行利息。』" ` \$ E% ?- O
「不是畢業後再還嗎？」佐江問。
『現在還貸前四個月免息。』優子回答。+ }$ j8 K: [( Q0 u6 u3 T) y
「暑假你還要在實驗室幫忙吧。」佐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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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大概能給4萬。現在有找到便利店的活，值夜班的話可以多賺一點。但是這樣也不夠，所以還要再找其他的活。』優子說，『打暑假工的學生很多，活不好找。』$ @; U, ?5 [) a1 Q. \, J
「我會幫你多留意。」佐江點點頭，「我再打電話問問其他人，看看有沒有辦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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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暑假也在實驗室幫忙，不過，我可以和優子一起去便利店。」咪醬說，「有點什麼事的時候，可以幫你頂個班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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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暑假回爸爸家住一個月吧。」4 s1 _5 a: N6 E-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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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開始前一周的某天晚上，優子對正在水池洗碗的陽菜說。6 M8 u: `4 v0 ?! p6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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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優子她们吃的火锅是茨城县的名锅鮟鱇锅。出於對鮟鱇鍋的深刻熱愛，儘管普通人家自己處理和烹製鮟鱇鍋有點困難，在這裡還是讓她們吃鮟鱇鍋。& k% Y- r$ ?$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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鮟鱇鍋最著名的是七道具（鮟鱇的七個器官），故事中每個人分到一個道具（器官）。陽菜分到的柳肉是最鮮美的部份，優子分到的肝是最有營養的部份。咪醬分到的水袋是胃，阿醬的ぬの是卵巢。& w' b6 I) R6 b3 ]/ n( q; t(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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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鮟鱇鍋中，七道具之一的胸尾肉叫做とも、因此胸尾肉分給了友美和智美。陽菜在文中那句話的日文是「ともはともともの」，類似繞口令。/ t4 f6 I% O& F0 Z/ o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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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場汁是大阪名鍋，由於友美是大阪人，所以佐江在文中對此進行了吐槽。0 K& k/ u2 m# h# W* t
PS：標題來自小松未步的歌君がいない夏。C某相當熱愛這首曲子。用在這裡做標題當時是採用其字面意思。但是主要是——請聽這曲子第一段的主歌部份吧。這就是優子和陽菜的優子大一暑假的夏天。
十、沒有你的夏天（下）. [1 `$ T; U. F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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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我回去了喔。」陽菜家公寓的樓下，優子露出一對栗鼠般的牙齒笑著說。「要聽爸爸的話，按時吃飯睡覺。我爭取兩天來看你一次，好嗎？陽菜要乖喔。」 \8 u& U8 h3 D' G a8 y$ u
『狡猾。』陽菜把頭別過去，無視那只栗鼠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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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暑假回爸爸家住一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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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的某天晚上，優子忽然對陽菜說。' l, e: d% @% [/ U
『怎麼了？』陽菜一邊洗碗一邊問。& B5 F6 M0 f: B+ _" O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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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暑假的話，」優子咽了一口唾沫，「暑假的話約好和咪醬一起去便利店打工來著。因為……之前沒拿到獎學金嘛。」
陽菜沒有回答，把洗好的一隻盤子放在水池另一側的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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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是因為要打夜工而且白天要去實驗室，都不太在家。晚上的話怕你睡不好，也很擔心……我要是不在的話會怎麼樣呢……所以還是先回爸爸那邊住一個暑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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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撓了撓頭。短而硬的指甲撓著頭皮，發出卡擦卡擦的聲音。0 I0 j1 S( y5 C' x6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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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留下來嗎？』陽菜停下手，扶著水池的邊沿。( E5 z1 g( P! V1 n2 K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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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にゃんにゃん。」優子有點驚慌失措，「啊，我說……」5 x0 m' _/ p$ E. W
糟糕，可能是連續幾天沒睡好，所以總覺得大腦有些缺氧，想不出什麼像樣的話來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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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撓著臉頰，好半天才說：「就一個多月……一有空我就會去看你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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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了一會，陽菜繼續洗碗，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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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好幾天都沒有像樣地說話。優子竭力想說點什麼讓陽菜笑起來，但無論說什麼陽菜只是在那邊沉默著。1 A+ ]( q, ~/ \1 Z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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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陽菜是不同意？」咪醬一邊用筷子夾開雞蛋一邊問。臨近暑假，藥學系大樓的學生餐廳午飯時間人也稀稀落落。
優子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5 Y3 f8 Y8 t& v, w3 k" v1 q
『想也知道陽菜不會同意的吧。』佐江一邊打開飯盒一邊說。佐江每天的盒飯是誰做的一直是個謎。咪醬堅持認為是才加，苦於沒有證據。不過每天看著那些下鍋前色彩各異放進飯盒後一概漆黑一片的蔬菜，只能感慨做菜的人手藝不俗。
『沒有拿到獎學金，這樣的話太沒說服力了吧。』佐江夾起一片漆黑的番茄塞進嘴裡，用含糊不清的口音說，『陽菜肯定是知道你要為了她和孩子打暑假工，心疼了吧！』7 O; W2 Y9 ]9 M$ B5 R
「這個世界沒有這樣的方法嘛，又能弄到足夠的錢，又讓她不心疼。」優子悶悶不樂地從咪醬的飯盒裡夾了一片黃瓜。
『不進加護產房的話就可以啊。』咪醬不甘示弱地夾去優子飯盒裡一片土豆，『但是不進加護你又心疼。你們兩人都很麻煩。』6 i( R$ W; a7 w. m/ s) Q
「怎麼說呢，我再試試吧。」優子毫無形象地大嚼黃瓜，發出卡擦卡擦的聲響，「咪醬你切黃瓜能不能切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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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黃瓜嗎？那明明是醃蘿蔔條！』6 B; }! @5 L: t, Z ?9 u$ b5 o
咪醬真心覺得優子已經為愛獻出了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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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小優，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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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下後，陽菜忽然說。" m/ J8 V: p2 W9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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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當然能感覺到陽菜在哽咽。! G" w" i Q$ M8 M# G1 J4 J
優子沒有立刻翻過身去。過了一會，優子坐了起來，摸了摸陽菜的頭髮，小聲問：「熱不熱？要不要給你扇扇子？」7 _; V$ [( Q1 a) l( m( S" Z
『小優，呐，我一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陽菜抓住優子的手，固執地追問。優子能清晰感覺陽菜在顫抖。
輕輕回握陽菜的手，沉默了很久，優子回答：「嘛。……因為，我是爸爸嘛。」
『呐，小優。』過了一會，陽菜湊到優子身邊，『我有在想……如果沒有由奈的話，我們現在會怎麼樣？』
優子輕輕磨蹭著陽菜的手，很久沒有說話。) Q8 n2 c* b3 n# Z' C# g/ P7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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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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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接下來要說什麼重要話題的預期。陽菜忽然覺得有點害怕，下意識往優子身邊湊了湊。
「我媽以前常說，我是個有長性的人，認准了什麼，就會一條道走到黑。一天不這麼做，就渾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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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優子笑了一下，陽菜閉上眼睛，能聽見優子短而硬的指甲卡擦卡擦撓頭髪的聲音。
「打曲棍球就是。其實潛意識中認定了想要打曲棍球，想要一帶著櫻高的隊伍打去美國，就算偏差值下滑也想去。所以那時候逼迫著自己專心念書不去想曲棍球，才會那麼焦慮。並不是不想當醫生，只是覺得，相比于于未來要做什麼而言，曲棍球更像是一種召喚。」4 ~, [9 N( \3 t# ~0 }" Z5 M |
『嗯。』" D! B" W" _8 X9 N( r: m" w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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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我媽給我兩隻兔子，讓我及時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5 [; R7 R! M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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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Y4 U- u3 \. q* b
「我跟你說過的吧，是由紀偶然對我讀了聖經上的一段話，我才下定決心跑去找你。」6 e, S4 q, y' ?5 n3 H
『你說過的。愛是恒久忍耐……什麼的。……』/ g9 v& {1 r2 M
「其實後來我也有想過，為什麼是這段話讓我下定決心去找你。」優子接著說，「我最初不理解為什麼愛還需要忍耐。認識陽菜前，也有戀愛過，覺得愛是驚喜冒險，最多再加上恐懼，但是從沒想過愛是忍耐。」
『是……忍耐不愉快的事嗎？比如……我懷了別人的孩子？』陽菜小心翼翼地問。1 B; f2 l/ Z7 ^3 \4 O L$ H }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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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喔。」黑暗中能感到優子說出不是時的微笑表情，「是說，人的心是很難相通的。用語言，用動作，擁抱和親吻，都不夠證明愛你。反過來說，就算心裡懷著對對方的愛，也會做出許多不同的表達，比如說吃醋，發怒，煩惱和怨恨。」7 P4 K( K5 k* V& F- l7 ]
「那個時候的自己，之所以會反反復複煩惱痛苦，是因為愛你。煩惱痛苦也是因為想要獨佔你，嫉妒曾經獨佔過你的人，不想要你屬於別人。」優子轉向陽菜，輕輕撫摸陽菜的頭髮，「明白了這一點，就沒什麼氣好生也不會痛苦，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把喜歡你這樣最純粹的心情傳達給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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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不等陽菜回答什麼，優子繼續自言自語般說下去，「忍耐的意思，就是一直等待著混亂的派生物平靜下去，把最純粹最想傳達的感情告訴你。就是這樣。……」
優子聽到陽菜抽泣的聲音，摸索著尋找她的臉頰，想為她抹去眼淚。& x% H/ R4 T, {' }/ }0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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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陽菜」優子說，「如果沒有由奈的話，會怎麼樣呢？——不用說當然會很不一樣啦。」# H: W2 ?7 W9 h4 ?
口氣好像落語師說著逗笑的話語一樣。陽菜任優子的手指在自己的臉頰上摸索著抹去淚水，聽著這樣的口氣，又很想笑出來。
「有由奈之前，最想做的事是和陽菜說很多很多話，去很多地方玩，吃很多東西，也有很多東西想要買給陽菜。」
陽菜捏了一下優子的腰，『就知道吃。』& t( z. V0 L `" X V' {3 ?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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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由奈之後呢，」優子不理會陽菜掐自己的腰，「最想做的事是讓陽菜和由奈都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然後帶你們一起，去很多地方玩，吃很多東西，和你們說很多話，當然也會有很多東西想要買給你們，諸如此類……啊我的意思不是我媽送的那個麵包機。……」
優子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補充，「好像有點胸無大志，你一時問我我也想不起來有什麼其他的……想起來再告訴你啦。」
陽菜很久沒回答。2 C y N+ x, g5 V. J: ?9 Y+ H
「你還在生氣？」優子有點慌張地搖了搖陽菜。0 {/ G" [4 X+ _"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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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快點躺下來睡覺啦。』陽菜拉了拉優子的胳膊。' b- Q$ k( W9 c+ L
「你把我的睡衣哭濕成這樣，得先晾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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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哭！』陽菜不服氣地繼續拉優子的袖子。3 \6 v6 ^* ] X7 j-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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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躺下來，兩人都安靜了一會。陽菜忽然說：『……那個，暑假裡，一個人要按時吃飯，天氣再熱也不要吃太多生冷。』; _) E* ~4 d' |1 W2 d& u: \" G6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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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0 z) U! `* B& o$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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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話，能不爆肝就別爆。早點休息。』8 [ L' I4 v, \5 i1 ]$ f8 [* i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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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熱的時候不要一下子吃很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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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P% y( t5 `& y8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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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衫T恤什麼的要每天都洗。洗衣機打在節能檔就行了。記得第一次開關跳掉之後，要重新設置，蓋好洗衣機蓋子……』
「嗯……」% b6 f; e9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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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的衣服要和淺色的分開洗。你那件APE的襯衫就不能和裙子放在一起洗……』
「嗯……」8 k7 u2 a& V2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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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已經記不清陽菜還說了些什麼，只記得一直到意識模糊，耳朵裡還飄蕩著陽菜帶點鼻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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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陽菜，快點上樓吧，爸爸在等。」優子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陽菜。陽菜打開一看，裡面是郵票和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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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的時候就給我寫明信片吧。」優子笑著指了指陽菜家樓下的紅色郵筒。& ?2 O2 W$ `# t3 H2 \% U8 C/ i
『蠢死了，都有手機傳簡訊幹嘛要寫明信片。』陽菜接過信封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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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優子笑了起來，一瞬間陽菜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看到了那個揮舞著曲棍球棒沖自己微笑的小小的孩子氣的少女。7 _% w& b9 \+ N+ u
「陽菜不寫也沒關係，我會給陽菜寫的喔。」優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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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死了。』陽菜低下頭。今天的陽光似乎過於明亮，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果然是七月了呢。
「呐，快點上去吧。」優子拍了拍陽菜的手，稍稍彎下腰，對著陽菜的肚子微笑著說：「ゆうちゃん、媽媽交給你了，要好好保護她喔。」0 O' [% I5 O! A- m0 B$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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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輕輕打了一下優子的頭。與其說是打，不如說是撫摸。2 X" @* e* W* C3 T' ~! h8 R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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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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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像平時一樣說『早點回來』，陽菜抱著那個裝滿了明信片和郵票的信封，一直站在樓下，看著優子騎著自行車在灼人的熱浪中，消失在遠處的交叉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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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姫様&ゆうちゃん：在家好嗎？天氣很熱，家裡會不會涼快？爸爸有做炒飯嗎？高中時記得你爸沒完沒了頓頓做炒飯，雞蛋炒飯鰻魚炒飯豌豆炒飯納豆炒飯……哇，想起來就沒胃口啊。一個人在家有沒有無聊？我勉為其難給にゃんにゃん唱支歌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怎麼樣，有沒有很好聽？優子上。」$ s; {, Y( m' f7 u! p h# a
『臭栗鼠：完全聽不出你在唱什麼，是不是走調了？天氣很熱呢……每天早晨是被蟬聲吵醒。昨天麻友和由紀有來看我喔。麻友帶了蛋糕來，上面的草莓超大顆。你記得第一次給我買蛋糕嗎？上面的草莓好像沒這麼大顆喔。是說果然麻友比較愛我。PS我覺得由紀好像對麻友不止是對妹妹的感情喔。麻友說話的時候由紀就一直笑著看她，好像呆住了一樣呢。PPS：今天由奈有動，好像能感覺到是在蹬腿？……總之我什麼都不知道啦。啊，寫不下了。陽菜上。』# ?& J5 K! r. r( v( D
「致親愛的姫様&ゆうちゃん：昨天下了暴雨，有沒有涼快一點？館山這邊晚上蚊子奇多無比，昨晚上夜班，腿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3點多想打個瞌睡，但蚊子總在耳邊嗡嗡叫。吸血沒問題，拜託能不能稍微小聲一點。——好啦我知道不好笑。由奈小翅膀硬了還敢踢媽媽？果然是淘氣的小女生。啊教授有在看我，我得快點過去洗試管。——試管好多啊。嗚。優子。」) ?2 ?& K+ W7 b$ N+ d; h6 F+ D# n
『臭栗鼠：昨天做完產檢，叫你留下來吃飯也不留，爸爸燒了一大鍋飯，我們兩人根本吃不掉，只好用來捏飯團。用橘子汁泡出來的白蘿蔔真的是橘子汁顏色的呢！吃起來脆脆的完全不像白蘿蔔條。我包在飯團裡了，還有金槍魚。爸爸說飯團大概能在冰箱保存3天，要快點來吃喔。PS：今天腰沒有在痛了。我爸說多吃點菠菜可以不會貧血，是真的嗎？陽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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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親愛的姫様&ゆうちゃん：菠菜確實可以讓你不會缺鐵性貧血喔。對了，下週三要去做糖篩（注），雖然沒有什麼用，但這周少吃點糖吧。我會叫麻友不要帶蛋糕去看你。嘛，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了喔。PS：實驗室的老師告訴我，如果期末考試能排在系裡前5的話，還能拿到北裡獎學金（注）。我會好好加油的。咪醬昨天在實驗室值夜班，今早要上早班，所以來我們家過了一夜。她加熱牛奶的時候忘記撕開紙盒，結果親愛的雪印（注）在微波爐裡爆炸了——放心啦，就是濺出來了而已。我用我媽給的麵包機做了一次麵包，把牛油放進去後，聽見裡面嗡嗡的聲音覺得很微妙。不過麵包味道不錯啦。我帶著當中飯和晚飯，為了不一次性吃掉，把它撕成一塊塊捏成小團。字寫太小請原諒。優子上。」
『小優：我不在，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把麵包捏成小塊也太心酸了。上次你來的時候帶走的飯團吃完了嗎？沒吃完的話要放冰箱裡，不要沾醬油，否則太鹹了。我知道啦這周少吃糖……很過分呐。由奈也喜歡蛋糕呢，吃蛋糕的時候她也會動。又：有件事一直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這次回來住，經常會遇到認識的鄰居，被問說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沒有看到你先生什麼的。覺得那種眼神很微妙。爸爸的話也不太會應付這種場合。總覺得他好像也有被問，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所以，最近儘量都沒有出去，也就沒有被曬黑啦。陽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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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某天淩晨3點，優子在便利店值夜班正在打盹，忽然手機響了，是陽菜爸爸打來的。從貨架旁邊一躍而起，優子慌忙按下接聽鍵。
『優子……陽菜從昨天起有點感冒，夜裡有點發燒。』6 }2 H# g2 D/ z
「感冒……有沒有吃藥呢？」優子睡意全無，急切地問。" y( Q; ~8 o1 W& @, V
『沒有，她說對小孩子不好，就沒有吃藥，然後也不讓我給你打電話。』
「現在呢？燒多少度？」. j0 p6 ?3 B9 Q) ?
『大概38度5左右。說帶她去醫院，她說很困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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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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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打給咪醬。0 G" L" a3 x+ N; w0 g) b- u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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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現在是三點耶。』$ B4 {$ W6 G# C- j1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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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突然病了，能不能來幫我頂下班？」
『現在？……』
「是的。抱歉。」
『和你一起打便利店的工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刻嘛！』那邊咪醬忽然情緒激昂起來，『我十五分鐘後到，你先把交接班的表格填好，時間就寫6點，反正七點之前店長也不會來店裡。』
「監控器裡能看見吧。」
『他才不會為這種事去調監控。他要會為這種事去調監控店裡也不至於經常丟報紙雜誌電話卡之類的。』( w$ s. h$ F- ^) J8 K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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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四點一刻，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了淡淡的天光，街燈依然亮著，闃無人跡的交叉口紅燈閃爍。優子按了一下換燈按鈕，在路口停了下來。清晨涼爽的風讓人昏昏欲睡，優子努力睜大眼睛，握緊車把小心翼翼地穿過馬路。) Z' T( M7 A" Q0 g; U; R
真困啊。只要能平躺下來，一定立刻就能睡著。即使是騎著車，也覺得下一秒鐘說不定就會被睡眠俘虜，從車上掉下去。優子恨自己忘記臨走前拿一盒火柴，好用火柴棍把自己雙眼撐開。
就在以為永遠也到不了的時候，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陽菜家樓下紅色的郵筒，以及那個長長的上坡。優子更加努力地騎著。1 t# E5 V8 }' S
打開陽菜房間的門，陽菜已經睡著了。身上蓋著薄毯子，額頭上有薄薄一層汗珠。優子立刻去浴室擰毛巾來給陽菜擦，陽菜的爸爸煮好稀粥，正放在風扇下吹冷。
『小優。』陽菜模模糊糊醒來，看見優子的身影。潛意識般舉起手抓住優子拿毛巾的手。
「陽菜。」優子摸了摸陽菜沾著汗水的長髮，小心地在陽菜額頭上擦拭著。2 l4 H' p$ i4 V) r, L* ^; |
『小優，我好想回家。……』陽菜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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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咬咬牙，回答說：「呐，再忍耐一下好嗎？只有一周多一點的時間了。」; ^) o# i9 C4 ?# a0 U9 P' R%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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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聽話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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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去便利店有點晚，好像有點著涼。』陽菜閉上眼睛說。
「為什麼要那麼晚去便利店呢？」優子把毛巾攤開，放在一邊，跪在陽菜的床邊，撫摸著她的手。& X4 F- ~& G2 A3 H-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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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遇到那些人嘛……總是拐著彎問孩子的爸爸是誰，煩死了。……』$ v; P8 Z% Q9 v5 ~4 P
「別去管那些人。」優子拉住陽菜的手說，「孩子的爸爸是我嘛。我會負責的喔！」
不知道是因為太困還是因為難受，優子覺得眼睛異常酸澀。9 U8 }1 f* U" |- L4 `
天快亮了，窗外的天空漸漸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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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最後一周發生了一場小小的地震。優子正在實驗室洗試管，忽然聽見排水管道和防火桌發出細微的響動，緊接著是一陣令人眩暈的晃動，優子抱著試管架躲到防火桌下面，心裡第一反應卻是：糟了，不知道陽菜在哪裡。! p2 Q4 d! I: D+ x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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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便利店的話，緊急疏散會不會被踩到？會不會被擠傷？在家會不會被掉落的東西砸中？會不會停電停水？6 S/ L; _% i5 K3 C# e6 t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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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列車沒有停開，但車站已經滿是等著回家的人。離開實驗室時已經開始下雨，等到了陽菜家時雨更大了。早上出門時還穿著球鞋，從車站出來已經全部濕透，跑起來像漏氣的氣球般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索性脫下襪子和球鞋，在雨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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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陽菜家門，燈亮著，卻沒有人在。手機還放在臥室，閃爍的綠燈提示的是自己到車站時發的資訊。, @0 m2 ^2 r. k$ h0 T4 f" E5 L8 E4 e(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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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去車站了吧。優子想著，打開門跑出去。7 p% t! o' V3 F2 Z&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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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樓下就看見那個身影，打著一把紫色的傘在雨中慢慢走著。天慢慢變黑，路燈下能看得清銀白色的雨線。陽菜在雨中走得有點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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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一頭紮進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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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菜清晰記得自己失魂落魄的瞬間忽然看到優子冒著雨水光著腳朝自己跑來，然後摔倒在那條上坡上，想要趕緊上前扶起她，她卻在那裡一邊拼命搖手一邊努力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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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子的膝蓋部分摔爛了，卷起的褲腳上大片大片的水漬，跌跌撞撞走到陽菜前，優子說：「陽菜，我們回家吧。」& m) }# E/ q/ O2 S
大大的燦爛的微笑與大片的水漬，陽菜分不清優子臉上那是雨水，淚水還是汗水。9 |4 K% q( Z$ b+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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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糖篩是產前檢查的一種，檢測對象是孕婦的血糖。
註：北裡賞是以日本醫學家北裡柴三郎的名字命名的獎學金。. V& ?2 q" Y& x( p) r9 M8 b
注：雪印指雪印乳制品出产的牛奶。C某最热爱的是100ml的咖啡牛奶，所以自作主张在这里插入软广告【被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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