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5 ?4 p" n+ {/ }# V4 ?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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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宗明得大家主柏木宪授意，拟定年内需将九州之内尚未臣服的城池收服，以篠田手下兵力，想要一年之内横扫九州，难度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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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可以扩充兵力，篠田宗明意欲将自家第一家臣高桥家带往柏木家居家城鹿儿岛，亲面大家主，受封大家臣，再分派兵源及领地，如此才能扩张势力，制抓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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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信正自是高兴，能得此机会，高桥家就可跻身柏木家臣之列，与篠田家并齐，而自己前田家与高桥家又是姻亲关系，以后自然也不遑多让。
但高桥南就有些苦恼了。1 I& _3 j# H) \" G/ |
若是不再归属篠田家，自己男子身份，以及与敦子的婚约就成了死约。宗明自不会对同是柏木家家臣的高桥南多加指点，但亦不会贸然否决当日之决定。然而高桥家也不会向同级家臣提出请求解约之举，这般，此前之事将会成约定俗成，无人可改了。9 \- r. }+ {1 ~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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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二人说得兴高采烈，高桥南完全就无法搭口，即使是提出来，以篠田宗明的秉性，难免会生出别样心思，可能会影响高桥家成为柏木家臣之事。当下只得将心中担忧忍下。
晚宴席上，篠田宗明与众家臣喝得东倒西歪，前田信正也是不省人事了。高桥南陪在一旁，虽也吃了不少酒，早有三分酒意，但她心思全然不在宴上，与席上歌舞升平相比，显得有些郁郁寡欢。0 @% H y( E4 h) s& p5 H,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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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吃罢多已散去，留下数位，也是为了照看自家夫君。高桥南抬眼过去，没看见敦子的影踪，抑郁更加，随便吃了一些，就借口不适，先行回房。+ f% u- c) z( B: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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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篠田家准备的客房，侍女道今夜敦子在麻里子寝院留宿，高桥南点着头，心中顿时空落落。两人除了新婚之夜，都是分房而睡，高桥南一直没觉得什么，如今得知敦子在别人房间留宿，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连自己也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倍感不适。3 z" N: {' C/ j# |3 H; A$ 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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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会有如此感觉？是因为敦子不在自己身边？不尽然。是因为敦子在别人房中留宿？也不尽然。还是因为敦子陪伴的是篠田麻里子？8 x# a: v7 ^/ Q$ T
高桥南分不清，但明白这些扰自己心头的不适，全因敦子而起。房中寂静，她睡不下，便躺在廊道的地板上，透过疏落的樱花看着天上的上弦月，长长叹了一口气。9 u: R2 x9 q+ E% k6 I& {
到底由何时开始，敦子就成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牵挂呢？初见敦子的时候，她当真只是怀着一个此乃君言，不从不行的心态相对。此后相处，渐渐又觉得这个看似刁钻任性的女子，其实也有相当善解人意的一面，别扭着哭闹着的时候又当真让人怜惜，心内便想，有如此一个妹妹，也是不错。所以一直纵容她、礼让她、放任她，以致后来终日给她抄书，任由她向自己撒娇，事事顺从于她，样样必以她为先。如今细想，这不是对待一个妹妹该有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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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姿态，只能是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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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慌忙起身，胸口起伏不定，她自顾自地晃了晃脑袋，不会是恋人的，如果是把她当做恋人，那为何自己还肯为她救下那少年？+ \ @5 @1 H+ l
那是因为敦子苦苦相求，然而那少年又非罪犯滔天，所以才出手相救。7 W! @+ W$ ~" B* D+ K+ n/ P
高桥南再次晃了晃脑袋，如果把她当做恋人，为何还要给那少年改籍，许他与敦子终身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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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那时的高桥南秉着救人到底的心，将他托到秋元智门下，而且这人是敦子所爱，又知自己与敦子最终还是要解除婚约的，如此做只是成人之美。但扪心自问，高桥南没让敦子知道少年下落，又不让少年与敦子相见，或多或少，是害怕敦子会离自己而去。- K. ?% [6 o: _; n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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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对于少年，她多少有些优越感，少主身份，军中大将，又是前田家与高桥家的继承人，除去性别一项，毫无可比。然而把这些放到篠田麻里子这里，一切都不成气候了。所以她没有因为少年而黯然，却因为这个无法动弹的篠田麻里子，自惭形秽，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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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样又能如何？自己的身份，于九州就是一个笑话，自己既无能耐回复正常，又不能挣脱这些玩笑豁然开来，谈何去喜欢敦子？自己比不上少年，更比不上篠田麻里子，连喜欢一个人，也不知该用女子身份还是男子身份来喜欢，这样子的自己，何等悲哀？, j. x- h, V7 k0 g3 r& P: Y( k6 V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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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自己是答应过敦子的，是要给她解除婚约的，如此承诺，怎敢有违？
高桥南抬头望天，薄云将上弦月遮去，心中想法却渐渐明朗，又因这逐渐明朗的心情，犹如月光一样，朦上了一层不可言不可为的纱帐。* u8 o% R7 ]9 @5 e% R0 }& t+ y*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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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敦子也没睡下，陪着麻里子聊天。麻里子在午间睡了很长时间，如今虽夜，却毫无睡意。4 ]' J5 u+ Z z+ {' U9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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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敦子，话很少呢。”麻里子看着敦子美轮美奂的耳廓与后颈，柔声道。$ r; V- N H* y- S! Z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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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微微回过头来，“只是麻里子姐姐说得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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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敦子过来，都会给我说外面的事情，此次过来，都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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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早上不是都说了吗？”/ l6 p+ K- d& g9 ]8 Y: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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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早上说的，都是高桥大人。”麻里子微带戏谑地说道。4 k) U) V- I! G! e& D/ B
敦子怔了怔，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有吗？也不见得都是她……”9 ^8 K: M9 h$ y8 l$ H2 l
“如今敦子的心里，都只有高桥大人呢。”麻里子眼中带笑，“心里面都没有我了。”
“麻里子姐姐又胡说了。”敦子被麻里子说得脸上一热，又无从反驳。2 I. S# |5 I- Y& h6 K7 q*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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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也罢了，那人呢？那人也没了吗？”说笑之后，麻里子总是接上让人窒息的话题。) o$ C( C& @5 t0 @0 E
敦子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用何表情以对，只得愣了好一阵，才微微蹙起眉头，又皱了皱鼻子。当初相中少年，心情澎湃却没有一个能说真心话的人，想着麻里子比自己年长，遇事比自己多，便将心底话尽告知。后来少年遭此劫难被救往他处，再无见面之期，麻里子也为此叹息了许久。# O" L, R6 p- E6 a(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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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说起，敦子恍惚了好一阵。她想起成亲前一夜，自己逃跑出去，在城墙脚下成了末路，看着父亲寻得自己，心里面就早与少年道了永别。
“他，还在吗？”麻里子看着她心脏位置，“还在你心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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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捂着胸口，低头想了许久，缓缓抬起头，道：“在的，一直都在。”
“即便如今身边有高桥大人，也还在？”1 N1 l/ L: X0 P. Q$ Y/ [
“怎能用南与他作比较？”敦子不明麻里子何以如此比较。5 k' {8 f7 x4 e, p. {9 _; Z
“原来在敦子心中，高桥大人还是不如那人。”麻里子满意地笑起来，看了看旁边的灯火，“如此，我就放心了。”5 K$ T: r; G1 M7 ~0 K( I
“麻里子姐姐担心些什么？”
“担心敦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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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
“嗯。”麻里子合上目，“担心哪日，敦子的心会由不得自己，落到不该落的地方。”
敦子捂着自己胸口，心跳还在，一直在自己身上，它能落到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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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睡到半夜，就被侍女唤醒。原来是有军情急报，被告知宝满城被敌军所围，高桥统绍此时正带兵往博多，宝满城内只有弟弟高桥谦留守，势单力弱，恐难抵御强敌之攻。留守立花城的高桥家家老北原樱治知此，已与秋元才加即时带兵三千赶去营救，但恐敌军奸狡，便不得不请高桥南回宝满城统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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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悉这等军情，高桥南自是刻不容缓，当即披上衣衫，与前田信正及篠田家家老禀明事情，领着陪同到鹭岳城的五百兵将快马加鞭赶去宝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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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敦子醒来的时候，麻里子还在睡梦中。她看着外面下起了小雨，想到高桥南来了篠田家，会不会也坚持练习之事，便蹑手蹑脚起来，想往高桥南的寝室去，却被侍女告知，高桥南早在寅时带兵回宝满城了。2 F4 V+ p! O* A3 ~: g/ A
想也没想，往外追了几步，才醒起高桥南早已出城，追去也是徒劳。她依在围栏上，看着院子里面花瓣随雨而下，心紧了紧。
高桥南赶到宝满城几乎中午时分。两军刚好对阵了一战，各有损伤，如今正是休整时候。家老北原樱治与才加见她回来，都大喜，连忙请她入帐，将当前双方之势粗略讲了，又将本来之策献上。高桥南看着地形图，又看了看帐外越下越烈的雨，计策就上心头。
才加让人将高桥南的铠甲送入，高桥南才看见送铠甲进来的，是指原莉乃。6 S+ H2 v: y8 u6 i5 |& O
“你可打过仗？”她一边穿铠甲，一边问指原莉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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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随父亲读兵书，但未曾与人对战过。”
“哦？如此说来，当日行刺我，是你初战？”高桥南笑了笑，绑好护额，不理会指原莉乃略有尴尬的神色，“此战你随我同去吧。”7 W% b& y( J% z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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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听此，连忙劝阻道：“少主不可，指原从无对战经验，贸然上阵，只怕……”
高桥南摆摆手，问指原莉乃，“你可愿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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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莉乃想了想，没回话。3 x0 C: B" w% J
“只有在真正的沙场，你才能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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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怔了一下，“属下愿随少主前往。”, i9 j H+ F! B3 r, @5 b' e
“就让我看看才加在这段日子里，教了你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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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当即苦起脸，道：“少主，不是属下不教，只是指原这人，能力有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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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笑起来，看向指原，“那么更应到沙场去学习了。”说罢，带上梵文前立兜，领着众人出帐。$ F, \' G2 _- |1 o/ C2 V- f
此际雨势甚大，几乎连对面的战旗也看不清。高桥南让北原樱治点了一百精壮士兵，解去盔甲，只着布衣带同铁锹将护城河堤挖开。
北原樱治听此一惊，“没了护城河，宝满城还如何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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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老莫担心，你可见如今雨势之烈，想必又将引起洪灾，宝满城一直处高地，占水往下泻之势，若将护城河堤挖断，河水与暴雨齐来，处于低位的敌军，就会不攻而破了。”高桥南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么属下这就命人去做。”北原樱治领了命就去点人挖堤。1 k/ |2 h! T# P0 M9 e.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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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回过身，对弟弟高桥谦道：“虽说宝满城处高地，但这雨势恐是有淹城之危，你且点一百精兵到城外高处挖渠，让雨水顺渠入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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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谦也领命下去。高桥南看了一眼貌似紧张万分的指原，笑道：“你的太刀可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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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歪了一下嘴，“属下连对战也未曾有过，何来杀人呢？”3 k0 [0 ~# L- m5 l( N- }
“你这胆大妄为的家伙，什么都没做过，就敢来行刺我。”高桥南拿起她握太刀的手，正色道：“记住，战场不比家中，你要时刻紧握你的刀，直刺敌人胸口，只有对方倒下，你才能生存下去。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明白吗？”" e1 H3 U5 Z+ b; M"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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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轻点了一下头。; J4 Z1 ~3 x+ W. I$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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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拍了一下她的头，“大声回答。”$ y {( k$ ?4 t; d- o" Y: m$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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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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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花了半个时辰就被精兵挖开一个口子，趁着雨势，河水由缺口凶猛涌出，以急势涌向一里外的敌军阵营。敌军因为雨势过大，并没看见高桥军这边在做些什么，以为下着雨，高桥军还处于休整状态，没料忽然涌来大水，一下子冲倒前方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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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就听见震人心神的战鼓声，以及成千上万士兵呼喝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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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小旗一挥，早已准备妥当的高桥军，如河水一般，杀往敌军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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