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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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野军比预估时间早半个时辰到达，高桥南站在城墙上，看着黑压压的步兵队一下子堵死在城池前，不由锁紧眉头。0 d! x6 d$ d5 i! \) N: V
“少主可有退敌之策？”家老江口问道。3 h4 H+ k5 N!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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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回过头来，看着前田家众家老，道：“诸位家老可有妙计？”- `: u/ K7 C/ j6 s4 P. Q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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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口想了想，“以城内之兵力，贸然出战，无疑是以卵击石。”
指原中和点点头，“江口所言甚是，属下以为守在城中，待主公救兵回来相救，此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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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家老听二人这般说，纷纷点头称是。高桥南看了众人一眼，没接话。众人见此，知道她心中有别样想法，便问道：“少主另有奇策？”, F/ C% ~, G) G$ V*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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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看着城外敌军，“森野军舟车劳顿，今夜怕是不会攻城，如此时机正好。”- s0 a" R& w. T; _! g" s; l
众人相视一眼，不明其意。
“趁夜突击。”高桥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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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万万不可。”指原中和连忙反对，“如今城中兵弱，突击难以抵御森野军的强弩，硬是相碰，形如送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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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家老也纷纷表示坚守城内的决心，以小军势出战，只会消弱自身军力，令立花城陷入困境，一再恳求高桥南不要冒险为之。7 h; u2 m& p( d+ V+ K4 I- n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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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请听我一言，”高桥南听罢众人意见才开口，“城中不止兵弱，且粮草储备不多，因为支援北方战事，所剩粮草，难保城内军民半月。北方战事只怕半月内难以结束，援兵难以短时间内赶回，我们若死守城内，最终会因粮绝而亡。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主动出击，或能杀出生天。”3 A- [" D; n4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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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家老为难地相互传递了一个眼色，最后还是江口开口说道：“少主所言虽是，但出战始终冒险，假若损兵折将，人马削弱，再守城便是难上加难。”( e% o( s4 M+ G; F& d
“是啊，请少主三思啊。”指原中和也连忙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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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一摆手，“诸位是不信我能耐？”3 t6 `5 g1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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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将才惊世，属下怎会不信，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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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不信就好。”高桥南打断他的话，“我已有退敌之策，诸位听我调遣便是。”& O" R9 N) i2 T7 W X! ^
众人面面相觑，见高桥南苦劝不听，都苦起脸来。: p2 D% n9 F; r!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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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你们不想随我出战，这也并无大碍，我自己出击退敌便是。但诸位虽知作战并非由数量决定胜负，而是用出其不意的行动、奇策。今夜乃决胜良机，可一不可再，若诸位贪缩在城内，日后再遇此等阵仗，最终还是会遭敌军屠城。”她身上并没来得及穿铠甲，一身和衣，乌冠被敦子解下不知丢到何处，微微散下的发丝随风翻飞，持着长太刀立在众人面前，顿时有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9 H( U5 K; B4 |( U
家老们知道唯有听命一途，于心叹了一声，便向她拜下，“属下领命。”6 o- }3 H, q9 c+ p6 F) W5 u6 @
高桥南点点头，看见安置好各部各户的才加回来，便让众人退回各处守城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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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我去查探一事。”她看着众人远去，由怀中取出一纸条放到才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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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将纸条展开，看罢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就被高桥南摆手阻止，她低声道：“此事事关立花城成败，着亲信查探，无论真假，绝不可声张。”# h l% I6 H* }- L% b1 G(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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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见她神色凝重，也知这事事关重大，便没再多说，将纸条双手交回高桥南手中，就又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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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看了一眼快将西下的太阳，眉间再次蹙起。她唤了随从，骑马回前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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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没想到大战在即，高桥南还会回家来。听侍女来报，便匆匆赶出来，只见高桥南已经穿好金光铠甲，内里是暗红战衣，鹿皮长太刀别在腰间，头上戴着战用乌帽子和白色护额，一随从在旁给她捧着重藤弓，另一随从则给她端着锹形前立兜与暗红面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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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出来，高桥南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今夜怕是不回来了，我留松井在家，他处事谨慎，有事你都听他之言。”, `* O* b% T5 p(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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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个身着铠甲的老者上前一步，向着敦子行礼，“政之见过夫人。”' U" @4 `/ F' F' _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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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向松井政之点了点头，走到高桥南身前，细细打量着她，适才还是和衣飘舞，如今则铠甲在身，虽然始终一脸笑意，心却不由得紧了紧，“我听她们说，森野军堵在城外，可要紧？”
高桥南笑着摇摇头，“区区鼠辈，有何惧之，你就安心休息，等我明早回来，再对练予你看。”说着由怀中取出一朵樱花，看似方才敦子给她别在发上的樱花，已然丢了大半花瓣，她将之放在敦子手中，笑意满脸，“可惜了这花朵，待退敌之后，我再与你去赏樱，可好？”, {' f2 Q. @( R5 ?
“嗯。”敦子重重点着头，看着她将锹形前立兜与面甲戴上，出门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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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统战部，众家老已齐集，高桥南展开地形图，与众人略略分析当前之势。与森野军正面冲击是完全无胜算可能，唯有用突袭，高桥南先派本家家老北原樱治率一百五十精骑，由南门潜出，绕到森野军后方，直去森野军居家城古处山城，作佯攻，引部分森野军回兵追击。待森野军兵回，就再分散撤回。
与此同时，城内布置了远程铁炮，待家老北原樱治引诱部分森野军追击，城内就发动铁炮攻势，让还处于休整状态的森野军措手不及，铁炮之火燃了森野军前线，瞬间人仰马翻。高桥南见此势，当即带兵由正面出击，步兵持随身铁炮由远处攻击，骑兵则蒙了马眼，以迅猛之势，欺近森野军前线，连取数十首级。( Q7 q- T- ^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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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野军的战马受了惊吓，一直往回跑，坐上兵将无法控制，或是被马摔到马下，或是忍痛杀马，却都被欺近过来的高桥军快刀割去首级。后方军将见此都乱了阵脚，不知何人大叫一声“细作！定是有细作！”话还没说罢，就被不知名者割喉。如此，细作之言更是彰显。为首将领看着那割喉者，认定此人乃细作，便举刀相向，却被另一军将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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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可乱听奸佞妄言，我部下杀他，是为正视听，不让众军陷入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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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将领怎会信此说辞，刀猛力砍去，将此将砍之。森野军见忽生内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被砍军将的部下岂能罢休，愤而回击为首将领。一时间，森野军内部战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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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似早有所料，手中小旗一挥，早已隐在密林中的前田家老大家熊作，率兵从侧面突入，连同已撤回的北原樱治，前后夹击，竟然被高桥军杀去一千森野军。
此战由深夜一直战至天际发白，森野军早因损伤太多，而不得不往后撤了五里，以防高桥军乘胜追击。% P4 |7 s2 K4 Z0 Q3 G- t-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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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军知自身兵源不足，便没再追去，返回立花城休整兵力，并且补及粮草。一众本来反对高桥南突击森野军的家老，见高桥南这场突击成效甚佳，没再有异议，对于高桥南此后提出的多方建议，都点首允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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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敦子并没有睡，坐在房中，听着城外战声雷动。其实敌军围城也不是首次，每次都是父亲前田信正领着兵将将敌军击退，或是为高桥统绍所解围。此前敦子都是窝在母亲怀中安然酣睡，偶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她也只是翻个身，眯了眯眼睛又再沉沉睡去。以致母亲常笑道，这孩子日后即便是身陷战场上，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大睡一场。2 I3 O; T9 {( m*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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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夜她睡不着，坐在窗前，支着脑袋，看着城外红红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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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可是担心高桥少主？”奉父亲大家熊作之命前来守护前田家的大家志津香，看着敦子面向窗外出神，便轻声问道。虽然敦子已经嫁作高桥妇，但作为前田家家老之后，又是与敦子一同长大，她还是没改称呼，依然唤敦子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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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撇了一下嘴，“才不是呢，我是可惜城郊的山樱。被他们这么一场战乱，那些山樱想必也会毁去不少。”
志津香早听下人说起二人早上到城郊赏樱之事，便点了一下头，给敦子换了热茶，“如此战祸，毁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她停了片刻，又继续道：“但较之山樱，守得立花城平安，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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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想了想，“你说，会赢的吧？”
“众臣即便舍弃性命，也会保得立花城平安。”志津香垂着眼帘，沉声道，“虽然此战非主公领战，但高桥少主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定能解眼前之困。”) U$ B1 i; S/ G$ L' }7 }7 t2 L
敦子看着桌面上的水碟，高桥南交给她的残樱用水养着，她随意地拨弄两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不会有事的吧？”5 S o5 _ J/ H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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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志津香微抬起脸。
敦子摇摇头，没再说话。& C: y5 v+ R$ {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由城外传来森野军被迫退去五里的消息，松井政之亲自给敦子送来捷报。敦子在房中听着松井政之有些亢奋的声调，一夜的疲惫，竟褪去三分。) o# T, F: G+ K0 V; z1 f
“少……大军可回来了？”她隔着门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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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野军集结在五里之外，虽无燃眉之危，但仍未能撤去防备。”+ }* n2 ?+ [7 o. w5 M$ f+ o, [
“哦……”敦子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道：“可有人给大军送去食物？”! |8 V" m& X; W" I$ |' U% q+ ~9 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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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军厨随着，夫人大可放心。”5 G9 c' P4 m) b4 Y' M
“那，少主可好？”敦子想了片刻，明白自己不主动去问，这个忠诚的家老是不会告知她高桥南的现况。- W1 L }$ p& d S$ V" g7 Q/ c
“少主一切安好。”只这么一句，断了敦子的后话。- l L! p1 S5 ]2 j6 S
让松井政之退下，她又再看向窗外，城西外浓烟袅袅，可见昨夜战争之激烈。虽然得了小胜，又逼退了敌军，但是早闻森野军善于持久战，又兵马强壮，高桥南虽有奇谋，怕是难以御敌。' e- y1 B% }3 g6 Q# l.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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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可是担心少主？”志津香再次问道。# I7 J' u7 O* Y&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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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还是没有作声。7 i4 d4 u0 p4 X$ m Q; R
“若然小姐担心，不若小人前去一探究竟。”
如此，敦子就再不能掩饰心中所想，点了一下头。她确实想知那人如今如何，看她是否有伤是否有难，但敦子都将这等情愫归咎在守护立花城这一基础上，她只是担心那人伤了，又怎能守护立花城而已。当真只是如此而已，敦子自顾自地点点头。1 Y8 S# X( h: h- l3 N5 J( \4 l
志津香在晌午时分才回来，所报与松井政之所言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当敦子问及可有见到高桥南时，志津香有些为难地说道：“高桥少主一直在城外绕城巡逻，小人等了一个上午，也未能与少主见上一面。” ^8 T% E$ {1 l2 T% W- J- v, i7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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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不由得紧蹙眉头，森野军虽然还在五里外虎视眈眈，但短时间内不会再贸然来犯，她这般辛劳，再是坚韧顽强，也未必能撑得住。但这样的话又不好在志津香面前说出口，唯有让她退下去，自己看着那朵残败不堪的樱花，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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