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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珠理奈面有难色的瞧着一碟意大利肉酱面,暗自打了个饱嗝。- q. \# O( z2 h2 p: o
已经是第三碟了,那个叫露西的服务员似乎有点热情过头。
又或者自己一开始的狼吞虎咽给她造成了错觉,让她误以为自己的胃袋是个无底洞。) u3 v1 I/ ]$ E8 e0 z; U
还有那时不时送过来的关注和笑容算怎么回事?% t. Y' y+ q. N9 `
在学校时,这种近的、远的、躲在角落里的注视,连同一些莫名其妙的告白书,她没有少收到过。
只不过收了就收了,看完以后随手一撂,事情就划上了句号。
因为不关心,因为所有的情绪空间都被某个人霸占了,塞的满满的,连一点多余的缝隙都没剩下……0 d, o: g$ m3 T9 q

门上的风铃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W& o( {/ }4 p5 s$ H, S: V
隔着玻璃,覆盖在夜色下的泰晤士河,缓缓的向前流淌。# G) J, v1 @2 [7 p8 x
坐在高高的吧台前,虽然成长的有点超龄,但是双脚还是够不着地。1 k' P# B; Y7 l0 G5 o
在被人忽略的凳子下,很孩子气的晃荡着小腿。: l$ X0 Q" G2 R( r/ U. O; b8 Y
如果不是冬天,这家餐厅的门外一定很热闹吧。% ?: s$ g3 N- u, `
餐桌在夜空下铺出去,挽手的情侣,亲密的朋友,和睦的家人,成群的游客;
在食物和美酒的簇拥下,会把整条河岸染成节日。) S  G4 I; {' }8 d1 `5 f# W
——那种快乐,是什么颜色的呢?  y% [, ^  \/ |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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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胃口吗?」
露西见她叉着几根面条出神的望着窗外,给一桌客人点完单后,绕回到吧台里,双肘拄在吧台上问她。1 u3 _) L3 p% ?+ H- U" o
「没有……很好吃……」: N( l3 g3 I% q) L# u1 n
珠理奈忙把面条塞进嘴里,给了她一个元气十足的微笑。
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有违武士道精神,被道场文化浸染过的小家伙,努力的咽着面条。: w) S$ t# Y0 x9 J( D, ^
殊不知在西方人的思维方式里,基本上不存在含蓄两个字。: T, ^* `5 A5 x* v* x+ D$ F# i8 z
积极性得到鼓励的露西,马上推开一扇连着厨房的木窗,冲里面喊道:, C7 d3 M4 C0 q7 [
「Avery,加做一份糖酱煎饼,别舍不得糖酱,给我放多点!」
「该死的!露西,今天晚上你已经要了三份没记在厨单上的意大利面,现在居然还要一份甜品,我非要瞧瞧是哪个小子那么能吃!是你相好的吗?」
木窗里探出个胡子拉茬的大脑袋,边吼边瞪着露西。8 k( [$ k) G' X/ H) b+ t4 _, c5 r* u
露西挑起一条金色的眉毛,用同样大的声音回他说:
「这世上比你这头猪还能吃的人还没生出来!Avery,赶快去做你的甜品,如果二十分钟以后我看不见它被送出来,我就进厨房去踢你的屁股!」
珠理奈被他们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说:: h& C' R& D0 ]$ ^
「Avery厨师……很抱歉,今天晚上麻烦你了。露西,不需要甜品了,我已经吃饱了……」8 R8 R1 M  }) D# {& R% F# V
「原来是位漂亮的姑娘,呵呵,别在意,我马上去给你做,放心吧,给你放双份糖酱……哎哟……这破窗子!就不能开大点!」5 _4 g! }* M% y3 [$ J7 P
当Avery看清吃掉三份意大利面条的人不是个小伙子,表情马上缓和了下来。
可是在缩回脑袋时,却重重的撞在木窗框子上,那样子十分滑稽。
珠理奈的紧张感顿时被冲到了九宵云外,随着露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i$ R) W6 u  Q
看到这一幕的熟客们,七嘴八舌的开起了粗野的玩笑。- m! T! I) s) D: }
说什么Avery你是不是喜欢上露西了.......难怪今晚的饭菜全都是酸溜溜的,原来厨房里打翻了一缸醋……8 o& v/ R. P. |' r0 N4 d8 G

一轮瞎起哄过后,餐厅里恢复了正常。0 `8 c' [0 M+ w1 {* o% ?
「嗨,这里有点东西。」8 X8 Y1 X2 V4 V  ~% S
露西见珠理奈脸上沾上了肉酱,好意提醒她。
珠理奈接过她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可是擦完后还有一条红色的酱汁挂在鳃边。
性格直爽的露西见了,想要动手帮忙,珠理奈却把身体让了让,避开了她的手。# U7 \- r) a/ p6 V+ u& T: V  F/ d
反转金属勺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那不是酱汁,而是一条细长的伤痕。+ ?. k$ r0 ]" Q7 x6 o
原来轻松起来的心情,忽然沉寂了下来。
小声对露西说:「我出去呼吸会新鲜空气」, M. U1 P6 {; [: c( h% {1 l0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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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上的风有点大,拂起她垂在肩头的发丝,那些纠纠缠缠的思绪就象凌乱的头发般,理不出一个结果。5 A1 p- k0 _  V. Q$ i  e, E
圣诞节那夜,在布里斯托尔的小旅馆里,疯子亲口粉碎了自己最后的希望。0 q- n8 e4 p& I0 H8 l- }  W
一颗心被愤怒织成了厚厚的蚕茧,无力挣脱。
在那夜,她用拳头伤害了那个令自己绝望的人,也重创了自己的心。; U5 @1 |. J$ ?, h
当走出小旅馆的一瞬间,灵魂变轻了,支撑着身体的骨头仿佛被抽走了似的。) x( }- ~9 t' ~, ~1 H0 A/ r
那个靠恨意支撑起来的天地,崩塌了。
不知道去哪里,世上的每条路都象通往没有意义的目的地。' e( A. ?) e9 o% N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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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天空湿润起来,欧洲低垂的雨雾浸满了她的双眼,一直流进她的心坎里。
——疯子,从此我们是路人了。

漫无目的的在布里斯托尔游荡了几天,第五天的傍晚,她在街角遇到了一些熟人。
这些熟人有几个来自柏木家的警卫队,珠理奈虽没和他们说过话,但认得他们的脸。
他们中有一个却来自西川道场的,是她的师兄。. j8 j& d8 K' h2 I7 {! r: W
师兄说:「松井小姐,我们来接你回家。」
回家……这本该是个温暖的好词,特别是对一个旅人而言。
可是,她拒绝了,还用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口气。
忠于职守的熟人们在劝说无效后,只好采取了同样强硬的措施。
因为比起柏木家主来,血腥的钢琴师更令他们畏惧。
而钢琴师,应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完好无损的把珠理奈送回日本,也是她的嘱咐。
皆因如此,在布里斯托尔的街头,他们上演了一出东方式的打斗剧。
执意不愿回到到处留着那个人痕迹的柏木家的珠理奈,拔出了她的太刀。
一丝苦涩泛过心头,今日拔刀,不是为了捍卫谁,而是为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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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常理,道场的师兄一个人就能和她战成平手,况且还有那么多功夫不弱的警卫。
但是杀一头困兽易,抓一头困兽难,本该早早结束的抓捕到后来演变成了一场持久战。2 `7 }  H: o- E# a1 O! \! @
最终,有个警卫一时急躁,划伤了她的脸。3 {' z' e: `6 |5 M+ E+ m" N
当鲜血渗出来的那一刻,板野友美出现了。
她一拳打飞了那个冒失的警卫,然后象逛街经过那样横插在双方之间。
「喂!你们这些人真讨厌!」
「你......你是那个叫板野的......偶像......你,你.......」有个认出她来的警卫指着她结结巴巴的道。2 W! i$ ~% M3 F9 y2 F5 t6 h' I
「小子,你认错人了吧!」- G# M; J1 k2 y- V/ n4 K4 Z+ t
友美摆出一副凶残的架势,然后问珠理奈道:
「喂,你是不是不想跟他们走?」9 k  u, R; G/ J8 n/ t: j5 K
珠理奈看着她比自己矮小却散发出强大气场的身影,深吸了口气道:「是!」: F. N' M1 G. u0 N5 M) t' R
仿佛对着个答案异常满意,友美高兴的说:* _( H# F, h3 S. Z, `# q$ N% \
「听到没有,我最讨厌有人强迫女孩子!」, k* m% Y7 u9 d1 ?% }
话音刚落,人已像一枝利箭般冲了出去,轮起拳头,一拳一个全部揍翻在地。
接着,返转身拖住珠理奈的手,向一条小巷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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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警卫们从地上爬起来时,两人早已消失不见了。5 H0 p8 i: d1 L
珠理奈的师兄揉在疼痛的肩头,望着巷子深处发了会呆。1 S& p* G' K( P. b' j1 f3 C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对方的武力值是绝对是那种不容自己侵犯的存在。0 A# j0 ~: i% k2 C) L7 U6 [) w
一双肉拳已经练到无视利器的阶段,这个长的酷似日本知名偶像板野友美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v! H+ ?% G+ {+ E- Y" w
唉……事情变成这样,那位钢琴师大人还指不定怎么处罚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3 X  s+ |/ j% ^7 d0 K& ^9 }
想到这里,一股寒气顿时冷飕飕的渗进了他的脊背。. G0 g7 K2 ?9 O  J/ Y) @& Z8 r; m

被友美带走的珠理奈,又在布里斯托尔盘桓了数天,才随友美回到了伦敦。
换了普通人,肯定会追问突然冒出来的友美许多问题,但是珠理奈什么也没问。
虽然她几乎可以确定友美就是那个日本偶像,她的同学中,不乏友美的粉丝,杂志里和电视上也见了不止一次两次。/ @) [' U/ k3 B, V4 M$ Q
尤其那对虎牙,不说想模仿也能模仿得了的。: K. @0 g! @! g( C! Z4 W2 N6 J8 H
一个日本偶像,突然出现在英国,而且身怀绝技,还有什么比这更奇怪的事吗?) R4 S& F& k* C( @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家那个疯子,不是更奇怪……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问。  {  S, ?& A4 d; B& |
相处几天里,两人话虽不多,却并不讨厌对方。
而且,看着一天到晚酷酷的友美,珠理奈心里竟然平静了很多。6 z! f) [) i# t  c8 e3 h: c
也许,简单的人和简单的人呆在一起,烦恼就会自动隐退吧。
后来,友美说:0 X; r  _- G  V  w4 b# V+ C7 k  e
「喂,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回伦敦吧。」
于是,珠理奈就随她回了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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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上吹来的冷风,令珠理奈下意识的抱了抱肩头。0 N% y- x  r8 n
英国的冬天似乎比日本还冷呢……那个人还穿着她那身单薄的红裙吗?她也会感觉冷吗?
「一直站在风里可是会感冒的。」- K0 @- Y" l9 c1 \
回过头,发现友美就站在身后,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嘴里说着关心自己的话,脸上却依旧拽拽的。. F9 D% c2 O7 d2 f
呵呵的讪笑了下,走到她近边说:3 O* Q7 T5 G! b# m' j9 K; i. R
「以后再不敢进这家餐厅了,就快把我给吃撑死了。」
友美微微摆了摆头,示意她跟自己走,珠里奈随即像只可爱的小狗一样跟了上去。+ x6 o& Z/ T7 o7 J4 C4 M
「没看出来,珠理奈,你还挺受欢迎的嘛,露西的脾气不是一般的臭,居然特别优待你!」
「那当然,我是谁啊。」
「你少臭屁了。」
「你说的是自己吧!」% m* ?, p+ [. f
「笨蛋,你是不是想挨揍?」8 u, Q' x; E7 J3 V% J
「来啊来啊……」珠理奈张牙舞爪的挥着拳头,玩笑似的冲友美挑衅道。
友美不屑的哧了声,故意扭过脖子不看她,嘴角上却挂了一丝笑意,低低嘀咕了句:4 ?5 [3 @9 d( f2 i# G
「你就是个小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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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美给珠理奈安排的住处在一个货库里,离湖边餐厅只需步行十来分钟。' k6 v' ^) R1 M
那是排看上去残旧到几乎停用的仓库,耸立在一片以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场上。
空地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两个乱糟糟的建筑工地,有效的隔绝了繁华。" b4 @" `5 l& I: L! \( e
珠理奈住在仓库的最后一间,进去后,有一个集装箱那么大的巨大木箱,靠墙边平放着。
其中一面的木板已被拆了下来,乍一看,这箱子就像一间不关门的小木屋。' G1 W! E% b' f/ _% x
友美在木箱里放了两张床和一些生活必须品,甚至还有一个简易小衣柜。1 B& q+ e' L. X
由于仓库区面积挺大,还自配了休息室和盥洗设备,等她们住进去后,原本住在这里的两个仓管就被放了带薪长假。# S) Y7 ~& U7 i9 ~
虽然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简陋,但是十分自由,偌大的仓库区,空无一人,她们下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珠理奈似乎对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挺满意,每天在仓库里练她的刀练烦了,就跑到湖边餐厅去消磨时间。
由于没到法定年龄,她只能羡慕的看着在餐厅里打工的友美。% x' Z( Z1 g* s5 R8 ?  P
而友美却因为必须要穿那套带着蕾丝花边的侍应生服而心烦到死,每天用凶悍的眼神威胁着阳菜。3 C! p: Q; I. k
如果不是麻里子压阵,估计她早就采用武力威逼阳菜改掉这套轻飘飘的制服。, V7 l" I+ v: n. @& ?, j5 J
至于已经变成了穷鬼的优子,一天三餐赖在餐厅里蹭饭吃,吃饱了就调戏各色人等,连珠理奈也没有逃过她的魔爪。8 y  G4 d8 T+ k. h7 ?
被摸了屁屁的珠理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张若无其事的脸。
只是路过……为什么被摸了?为什么……
「这是你点的汤!」随着加重了语气的「汤」字,滚烫的汤汁从碗里飞贱到优子脸上。
「哇——!」优子被烫的惨叫了一声,一手抹着脸上的汤,一手楸住友美胸前的衣服。
「混蛋!有你这样上菜的吗?我要投诉你!阳菜,你快来管管你的员工!」
「你才是混蛋!谁让你调戏未成年少女!我现在就抓你去警察局!」
友美反手也楸住她衣领,两个人像两头斗牛一样把脑袋顶在了一起。
面露痛苦之色的麻里子,开始扶着胀痛的脑袋,气得说不出话来。1 W4 n  R* a* J4 J7 Y, p- a
隔着柜台,正在打瞌睡的阳菜懒洋洋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j7 s; D0 B, ?) @! \# L
被这种诡异气氛吓到的珠理奈一点点往后退去,企图从火药味十足的战场悄悄边挪开,却不防撞在两团柔软的物体上。4 ?5 Y- k7 }- T4 ]/ ]
回头一看,正对上露西那双热辣辣的眼睛。
「哦,可怜的珠理奈,你是不是累了?如果是就尽管靠在露西姐姐的胸前休息吧。」
「啊——!」
静止了三秒后,珠理奈惊叫了一声,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逃离了这家变态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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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没有谁能抢走你,除非……我死了……+ V8 p5 A5 M# c7 E; g7 u, R3 A

「把她还给我。」2 G- Z: c0 W/ C( F* m1 g4 p
钢琴师进餐厅时,只说了一句话。: h* U( ^, D% Z1 I6 n& k9 x7 [+ O3 y: K
语气听起来既平淡,又理所当然,就这么淡淡的一句。# @$ y* e( h6 r  U- O+ `8 _  @
友美点点头说:「跟我来。」
钢琴师就乖乖的跟了出去,露在短大衣外的肌肤,洁白胜雪,撩得店里的一个男子忍不住吹了声赞美的口哨。; K( v& b) g0 b7 K* n0 K$ a

友美走的并不快,步调里似乎有种刻意压抑的节奏感。+ V& n, y; B6 x3 y
可是钢琴师却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跃跃欲试......是想跟自己打一场吗?% o4 V7 T8 ~: y0 k. W$ \
那天,自己站在一栋公寓的楼顶上,眼睁睁的看着友美带着了珠理奈。
不是不想阻拦,哪怕让她更加讨厌自己,也不愿她被任何人带走。: k7 w, ?- n' ]1 }) {
唯有这点,没有什么好商量。; p. i* L' P  R$ N$ c% p3 {7 g) B
可是,还未痊愈的伤口,却不允许她向同样强大的友美出手。9 j* l4 k+ d" g; p0 K
算了,还是过几天再把她找回来吧......而且那个女的看起来不像有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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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珠理奈的师兄领着警卫们来向她致歉时,她斩断了其中一个警卫的两根手指。6 j  W! V7 @7 Z. R2 l
在她心里,划伤了珠理奈的脸,两根手指已经很便宜了。

「她就在里面。」
推开仓库的门,友美抱臂道。5 S! y: N3 \8 y) ~$ j: B/ k/ @, C
「如果你敢骗我,我马上杀了你。」
依旧是平淡无奇的口气,但是友美知道,这些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
越过拉着门的友美,钢琴师向仓库里面走去。; R, F3 m6 h8 H
悬在仓库两壁的灯并不明亮,空旷而幽暗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柏木家的深室,眉头不由轻拧了下。) B/ O. H" e$ {
在最靠里的墙壁前,她看见了那只木箱子,还有站在箱子前的麻里子。
「晚上好,钢琴师,我是Sado。」
「把她还给我。」0 I7 u# e9 k! [9 F
在无论身高还是气场,都具有压倒性存在感的麻里子面前,钢琴师保持着她一惯的冷漠。" i. _, J, r: A; L' V
麻里子迎着她走了两步,停下来颇为欣赏的看着她。
「她正在睡觉呢。」: |& L# ^& L3 F/ {
把身体稍微侧了侧,令她看到正在床上酣睡的珠理奈。; z  Q8 c* H7 J0 h' j* i; u
抢先赶到仓库的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用一瓶加了料的汽水把珠理奈弄得昏睡了过去。3 ^2 Z, z5 d) ?( w; f$ M% `. {

看着珠理奈那张平静的睡脸,钢琴师的眼中泛过一丝柔色。3 {" v  V- C6 ?
但是当她把目光移回到麻里子身上时,瞬间又恢复了冰冷的机械感。3 k6 o% ?( S+ i0 v  b8 C+ P
麻里子在心里一声叹息,果然如优子说的那样,这个宛如死神般的少女,那根死结始终系在了这小家伙身上。
而且这结已纠缠到了无解的地步,若想解开,唯有彻底斩断。
「你不能带走她。」* i, q, x3 x( D$ Q7 D+ l! g# X' a+ {
挡住她想要迈向木箱子的脚步,麻里子心里的犹豫渐渐褪尽。
钢琴师很听话的停下了脚步,眼帘垂下来盯着地面,沉默片刻后,她就出手了。4 u1 J# R3 |6 a+ C# G5 t" F
麻里子似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将手形变换成手刀,运掌如风,切开缠向自己的无形死线。2 k* [, B$ M3 g( g) B4 r" I
那些死线一旦被她握住,立刻分崩拆离,仿佛她的这双肉掌就是世上最坚硬的利器。2 V2 o" I  {" ]8 g- a, y
站在钢琴师身后的友美,见两人斗的难解难分,心里暗自赞叹。( U+ W7 T$ z+ t$ s! g
能和麻里子在武技上一较高下的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3 T8 j! V4 h% B, L# f% x  i
难怪优子一定要制住她,若与这样的人做了死敌,实在太危险了。% U0 n- ~" x1 U- \3 |; i& [" [/ R
正当她在心里计较着需不需要过去帮忙时,优子和阳菜也来到了仓库。, Z- |# J$ p* ^; \
阳菜一进来,被优子拉着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2 @" L  `) Z, }3 j1 w
优子知她担心正在酣斗中的麻里子,忙回握住她的手说:「没问题的。」) N% @; ~0 o$ j' P" f  o
可是话音未落,几条死线就冲着阳菜缠了过来。
友美忙挡到她身前,几拳击溃死线,因为用劲过猛,拳风过处,摆在她附近的几个货箱全都变成了碎片。& l$ ~! x! y/ Y
已经开了个头的友美,再也忍不住手痒,干脆也加入了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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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想抓住她,而非杀了她,被诸多制肘的麻里子和友美,一时半会竟拿不下她。- e- {  c; {9 f; `2 i) \
观察着战况的优子,见钢琴师虽身受夹攻,但是仍能强撑不败,眼中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孩子过去定是受过地狱般的训练,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光凭感觉就知道所有人中只有阳菜几乎没有武技。1 K  K: Y' W* Q3 k: a  P
刚才出手,是想抓住阳菜来交换自己的妹妹吗?
真是用心良苦啊!- O1 j: I7 [1 I8 \! S
可惜你此刻面对的不是生性耿直的高桥南,也不是行事淡泊的柏木由纪。, O& F6 T3 C$ {3 K6 s% i
你面对的是我,不达目的绝不摆休的大岛优子!# T0 s9 E. ]' d/ W$ a2 g% i9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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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向后一撩头发,霸气顿现。
暴喝一声,麻里子和友美马上默契的同时退开几步。* [" g1 I- U9 y# M/ z) O; w
「松井玲奈,我和你已经见过面,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Y! h; c$ x4 n# ]" I) O* u: ?
虽暂时住了手,但钢琴师还是保持着沉默,呼吸因激斗变的有些急促。1 I& a: h) `# H/ K% z2 [
优子锁起眉头,冲她继续大声说道:
「放弃柏木家交给你的任务,我就让你带她走。」" |! b2 O  [6 N7 X
「我拒绝你的建议,她本来就是我的。」& I3 g: r. w( x5 W3 ]
优子见自己的提议并没有打动她,心知若不顽固,她就不是她了。' X! ]# ]5 v. T* R" Y
「你和你妹妹那点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为了隐瞒真相,你连偶然知道了这个秘密的分家少爷和一众仆人都杀了,可惜这世上没有一件事能瞒过我的眼睛。」1 y" S" e" N/ h  `
「有个人曾对我说过,这世上有两个人不能杀,你就是其中一个,但是我现在必须杀了你,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y$ Y2 x8 J/ e  U' ~- z$ L  m7 H2 Y
就像被刺中了身体最柔软的部分,钢琴师的声音变的暴戾起来。4 N# k; y) S4 l0 \$ _/ Z
一股浓重的杀意瞬间笼罩了优子,无数条密如蛛网的死线自她手中一起放出。/ `5 y! s  t. Z
麻里子忙飞身跃到优子身前,原本空着的肉掌,已在她们谈话那阵戴上了一副厚厚的手套。
双掌向内一拢,把所有死线拢进手中,也不刻意崩断,只死死的捏着。7 X; _& D4 t+ \
优子见她已经得手,动作敏捷的把一个类似电动剃须刀的金属物按在死线上。
拇指一点开关,蓝光忽闪,空气中顿时充斥着电荷的气息。. ?' c5 x4 y# l0 d( _% u$ I8 T
随着这股气味,死线那头的钢琴师,一头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9 c6 B3 ~9 I0 h- P(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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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咧嘴笑道:「我都说了,智慧永远比武力更重要。」
所谓死线,并非空来之物,而是一根根处理成细如蛛丝的琴弦。0 p2 R3 a* i: Z
钢琴师之名,也是因此而来。8 |3 E- |' s  B$ d
但是无论多细,只要是金属的,电流依旧能通过。
「窃,你这叫暗算。」跑去查看钢琴师情况的友美反驳道。# ?" l, U- n0 J' a$ j) b# y. D  c
得了手的优子也不生气,兴高采烈的跟过去。2 O* t# U, P) {8 T
见钢琴师清秀的脸庞一片煞白,忙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心跳。
感觉虽然凌乱却还在顽强跳动,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麻里子摘掉手上的绝缘手套,过去掰开钢琴师紧握的双手。; w, w/ K8 I; h) s% P3 i3 J
见她掌心中各有一个被高压电击后的黑色焦点,心想这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归西了吧。
而且如果自己若没有戴特殊的防电手套,估计下场和她一样。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她关到地下室去。」6 n8 ?/ x" X! Q* @* G( ?
「那小的呢?」
「关在一起。」
回答完麻里子的问题,优子站起来,招呼阳菜道:) q' Y! B7 l) L5 L% K- ^
「你现在就把小家伙的记忆修正过来。」
阳菜瞥了眼昏死过去的钢琴师,脸上掠过一阵不忍之色。' _9 P9 i, g; z! d% H/ C% t+ A
「优子,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d& x! j9 z  h- Z) ?5 L9 I
优子挠挠头,嬉皮笑脸的说道:. o( x" i: s6 S2 f$ Y1 d
「不小心开到了最高档……但是不会死掉的,放心吧。」4 R) N! I5 `* p
这次,却没有人说什么,连最爱和她斗嘴的友美也没有顶撞她。
用这种办法,实在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下手这么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队友。
钢琴师,死神的使者,想要毫无损伤的抓住她,单靠武力征服的确不靠谱。4 f! h' l* \3 P$ h; K5 c
用语言刺激她,让她陷入暴怒,然后一击得手,这是优子定下的策略。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重手在所难免。

「已经修正了。」
将手从珠理奈头顶上移动开,阳菜的神情显得有些黯然。3 c# |$ }; Q; ^& y
麻里子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就势把脸埋在麻里子肩上。0 R; n: [0 C8 i! l9 M( a
「Sado,真希望她们两个能一起活下去……」

 

 

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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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梦。: g4 N$ ?/ O) o6 m6 o# E* l2 Z
嫣红,暗黑,苍白里浑然有色。% T+ f! U% w" @$ k( |
那条熟悉的楼梯就在脚下。
梦了六年,却从来没有走到过尽头。: ?* x3 h6 [* y* l5 A- v9 Q
一次也没有。
仿佛楼梯下是个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y2 ?" S" |5 X8 e  m3 i! L

这一次,多了个小女孩。, V' G( F; f1 }% W) P
穿着印花布睡衣,赤足与我并肩站在阶梯之上。( A0 Y5 r6 z7 a* H- U, _
嘈杂声从下面传上来,小女孩在犹豫,上翘的唇角抿成一线。2 z" Z: Y' q4 S6 y: ^. }
然后,下定了决心,一步步走下阶梯。$ A6 L9 n5 D8 @
自己追随着她的背影,走不完的楼梯,在小女孩的脚下变的短暂起来。$ ]& d: |& D" D2 E

「……别用这种想杀人的眼神看着我,这是你的报应,要恨就恨你那个畜生生父。」
嘈杂声逐渐清晰,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上,我看见了父亲。
一个不一样的父亲;陌生的,恐怖的,满脸野兽的狰狞。
在他的身下,疯子在挣扎,衣服象撕裂的羽翼,散落一地。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_) G4 X5 P" r6 {2 I/ ]# B$ E
我想喊,声音却被锁在喉咙;我想阻止,双脚却被死死的固定在地面上。
眼泪无声的涌了出来,啪嗒啪嗒,滴落在阶梯上。
我用目光哀求着小女孩,求她帮帮我。$ o" e  u: g" l9 i7 E
似受了蛊惑,她梦游般的向他们走去,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 X" r5 e$ v' M6 ]8 h
父亲发现了她,转过身,眼中满是惊恐。( S% v7 i& u/ w  @$ m1 M/ ]/ J
张开的嘴巴还没有发出声音来,心口上就多了一把水果刀。, i' {* x1 |# A. a) ~7 Y+ b& ~
小女孩茫然的举起手,就象临睡前检查自己的手有没有洗干净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 C% x( I( V) j
矮桌上几个冻柿子滚落下来,父亲沉重的砸在地板上,压烂了柿子。
冒着热气的血,从胸膛里冒出来,浸上小女孩赤裸的双脚。
在一片狼藉中,疯子把她抱进了怀里。& s: T! U0 j2 @% J1 C4 j. e$ ?8 N) b
紧紧的抱着,一直抱到她睡着了般闭上双眼……

我看着疯子脱掉小女孩身上沾血的睡衣;看着她抱着她经过我身边。
看着她独自从楼上走下来;看着她拔出水果刀,接连在尸体上捅了十几下。
我看着她穿上被撕破的衣服,看着她的那张没有瑕疵的脸和满是伤痕的身体。5 L2 B/ X6 R4 n- p$ W& f
我看着她神色平静的把染血的印花睡衣点燃,扔进水池里,烧成了灰烬。
我看着、看着、看着;看的泪流满面,看的心如死灰。
空气里弥漫的焦味和失去的记忆重叠在一起,我隔着时光的隧道看着疯子的一举一动。
看着这个剥夺了我记忆的人,看着这个我一直憎恨的人。9 Q' W2 Q# m) X# A7 }6 {
看着这个用血腥和爱隐瞒起来的圣诞之夜。
看着真相。

「珠理奈,很抱歉呢,杀了你最喜欢的父亲。」

从此,爱恨失去了界线。
从此,我们成为对方一扇走不通的门。% N7 C7 q* v8 ]+ E

就象个奄奄一息的溺水者,随着全身急剧的抽动,珠理奈醒了过来。
周围静得要死,除了她紊乱的呼吸声,听不到一丝动静。. D) Y  n# e0 j( K1 p. ~& _- z( N
这是个二十来平方的封闭空间,高悬的顶壁上,只有一盏白炽灯。5 f, A3 {' h: F8 m
她的身下,铺了一床柔软的被褥,隔着一条胳膊的距离,玲奈躺在那里。
红色洋裙被整理的很妥帖,衬着苍白的容颜,看起来宛如一具高级人偶。1 s$ _' d3 ]  W, C' R- ?
珠理奈爬到她身边,跪坐在那里,轻轻地注视着她的脸。
看着看着,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3 g; O" a6 W; l
& [2 h; B. z: \/ V/ Z/ O( F* W( r
一睁眼,见珠理奈就坐在自己旁边,面容隐在发丝后面,看不清表情。
玲奈的心稍许安了些,随即又想起昏迷前的激斗。# C2 c, \) b3 c- v  l* d6 H! s5 s
看样子,自己和珠理奈都落在观察者的手里。  E! P" Y, B9 j- Y' N3 j, z
「珠理奈,你没事吧?」
询问就象融进了空气中,没有换来珠理奈半点反应。
心想着,还在讨厌自己吧。
圣诞节那晚,自己说的那些话,应是把她伤的很重。0 T6 F% _) c0 Z- r1 K% ~
可是,珠理奈,不这样做你会伤的更重……
8 g* ]; R, u& _8 \4 e
暗暗检查了下身体,发现双手的肌肉因受了电击还在失控中。, h  V. C  W% k% I4 A. }
只好蜷起膝盖作为支撑点,用肩头顶住地面坐了起来。; O8 N1 y1 P, i5 r$ r
观察了一圈环境后,平静的告诉她:
「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话音刚落,身体已被珠理奈猛得拉进了怀里。
修长的手臂圈住自己纤薄的肩背,与其说拥抱,不如说是禁锢。
用那种想把自己镶进身体里的力度,死死的抱住。
接着,颈侧就沾上了温热的水珠。- q, Y+ p; v, E% I+ w& V6 Z

「珠理奈……」, V6 I2 Z1 L! _4 E6 u: h2 e
「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什么了?珠理奈,别相信她们的话!」; l. @$ {+ \0 e' T# A7 n) }
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令玲奈惊恐不已。% c: {- l& E& a1 I% B" V' w
沉默了一会,环着的胳臂更紧了些,珠理奈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空洞。: z, G3 m' b& E8 I# S3 N  E" i7 t
「疯子,杀了父亲的人其实是我……」2 v2 g. V! B9 ~) B5 g! C+ B( i. i
「不是!他是我杀的!」1 D2 f9 N7 K! G- J
玲奈几乎神经质的大声否定她的说法。% w  \. t  M+ H- V1 Y3 K; u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骗我?疯子,很痛苦吧,为了骗我杀了那么多人,你的罪孽都是因为我,所以赎罪的人也应该是我。骗了我这么久,真不想原谅你,但是我最不想原谅的人是我自己……」: A/ ~+ j2 O9 l$ g- D5 O
「……不是的……珠理奈,不是这样的……」
我耗尽心血,瞒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不想面对这一刻。
弑父的重量,会压垮你干净的灵魂,那是我唯一想守护的宝物。0 m+ g( p" e3 M6 Z7 A# R  L
珠理奈,别想起来,求你了,别想起来……" Y0 [  p& V. r  n; Y

「杀了父亲的人,是无法走在天空下的……已经不能呆在人群里了呢,所以,疯子,放手吧,让我消失好吗。」3 v3 ~0 j0 M0 J; Q6 U$ C2 ^& _
松开抱着玲奈的手臂,就象梦中的小女孩那样,把双手平摊在眼前,一点点查看着。
既然灵魂已染上了难以面对的浊色,那就放弃吧,连同没有温度的生命。$ L% K2 \/ j* {

「啊——!」( r& \3 z8 k# N, i4 ?4 r
玲奈声嘶力竭的痛叫一声,胸口就象塞满了碎玻璃,痛到无法抑制。
「你看到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X& n; P) p8 b3 S& h0 x2 }+ x
那些从来不曾忘记过的往事,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
第一次抱着她小小身体时的心动,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姐姐时的感动。" Z4 B( b# o- v4 A
第一次被她的手紧紧握住时的柔软,第一次看见她眼神里流露出关切时的欣慰。0 r  d: \! h2 S
珠理奈,无论怨也好,恨也罢,我要你活着!8 ?: C6 |' A! G) b
从你出生起,你就是我的!2 G0 M" s' t# M" J- f/ R
生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I) y: y5 B1 }0 ~9 G' w: l7 h/ Y
没有知觉的手,想要去抓紧她,却一次次从她衣襟上无力的滑落。
绝望中,一口咬在她的肩头,执拗的咬着,身体抖的象风中落叶。- n9 J; b9 H( G1 I" ]
珠理奈,你不能这么残忍。7 W& O3 }* r( K" N7 J
你是我在这人世间,唯一残存的……温暖。2 J+ y6 a& z( s: L0 y5 V; u
嗓子一甜,热血从口角溢了出来,牙齿却依旧死死的咬着。! [( y3 r8 M9 t, }' F! i/ a
4 y% h7 q7 ?0 j, ], g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感和温热感,穿透了珠理奈渐渐关闭的心灵。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疯子,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_# E( d* B. \. ~, _& R: e, h( j+ {
压抑的呜咽声从肩头传来,仿佛一头走到了穷途末路的野兽。
——这世上,自己亏欠最多的人,竟是自己曾经最憎恨的人。+ e* k) D, y: y" T' j
一些柔软的东西,从心底里缓缓地流淌了出来。
双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拥了上去,拥上她削瘦的脊背。
疯子,这么用力的咬着我,是害怕失去我吗?0 q" q) k; P& G, v0 S
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我是不是从小就这么笨拙?$ L$ d/ M: c5 G5 O
虽然要背负上弑父的罪孽,但是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想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W* o% G: U) B5 }: o9 C1 l
将脸颊贴在她的发上,一下下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
好熟悉的气息,就象生命里最后的归宿……啊,居然忘记了这么多年。
肩膀上流了很多血呢。你的,我的,好象已经分不清了。6 k; u+ ]* ?/ Y2 n9 O+ U7 M- p5 z
为我做了那么多,还不想放手吗?
呐,你究竟有多喜欢我?5 m- k8 b  |! H. v7 A
我的——
「姐姐......」
/ N0 l; t3 U+ B) K0 e& p& J7 i
伏在肩上的头颅慢慢抬了起来,蠕动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珠理奈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干干净净的笑了起来。
你没听错,我的姐姐……
谢谢你给予我的一切,其实一声谢谢又怎么能表达出我的心情。2 {+ a% N, v: m" `  u1 g
所以,想亲吻你呢,我的——
「姐姐。」
尔后,俯过身。! X$ P# O/ g& m$ e7 u
就如心里想做的那样,把嘴唇贴在了她的唇上。1 S3 |  X, A% J5 w( Y6 @( Q+ x9 ?
轻柔地吻了下去。
' Y) u* ~$ a$ T  F& K& A
无论是你唇上的血,还是你心里的伤,就由我全部吻掉吧。1 m/ o5 z+ d! T$ m* _. i7 L
, Z# W+ V5 E7 K  x( s4 E. k7 F0 c
「珠理……」: X5 S8 G- H# e0 I) P
这个遥远到几乎遗忘了的昵称,从玲奈的嘴里喃喃吐出。
以无情著称的钢琴师,在这饱含了千言万语的一吻中,泪流满面。) h0 I( H8 \5 _! x! F: P2 |5 m0 k
2 B: {0 j/ d4 e) D9 w/ Q, b' \( b0 w* D
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渗进嘴唇里,苦涩中带着甘甜。' Z8 o0 B4 u# c* B" ]
宛如她们纠缠不清的命运。
宛如,救赎和毁灭,罪孽和希望。

: r4 E  y/ s: q0 T( }

五十四

地下室上方的仓库里,有四个人正在酣斗中。7 U' T3 [& f% I0 \$ |
5 G3 X# Q1 x# L; Q. v: d# k
「不来了!YUKO,你在搞什么鬼,害我输足了一个晚上!」
友美把一张方块恺撒狠狠地砸在床单上,盯着优子的眼睛火花直冒。% |# E$ i9 Z0 M6 |
「不好意思,开了会小差......」
坐在她对面的优子,隔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边含糊的致歉道,边随手拿起牌局的记分单。
「哇!怎么会输这么多?」
记分单上的成绩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谁让你一个晚上都在走神!我宣布,以后凡是牌局,我拒绝跟你做搭档!」
「不要啊!你如果不跟我搭档,我就要选阳菜或者Sado,她们一个出牌慢到死,一个出错一张牌就会被训斥!友美,你绝对不能抛弃我……」* L6 h# P1 \* R, n
两个无辜中抢的人马上一起怒视着她。: L# h& q& G% u0 G
友美斩钉截铁的说道:/ a4 J8 v7 `. c* g' s% V7 e" {$ D; b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已经被我划在黑名单里了!」& A) O( C$ H! w
「板野友美!你真是个蹭得累!」
优子一字字说完后,坏笑了下,接着象只飞鼠一样向她扑了过去。' k6 K; C  V4 K' |& {. s$ [
「……你别死过来!放开我——!」5 S1 J# y/ p/ [" K' s" x8 b
「就不放……咦?你最近好象……胖了?」+ G" |" @( O& M. s* g
才把「胖了」说出口,整个人就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木箱上,然后就象卡通片里倒霉的主角般贴着木板滑落在地。
「我要杀了你!」
曾被万人迷恋的职业偶像板野友美小姐已经完全抛弃了形象,如同超级塞亚人般举着拳头冲着优子未挂的遗骸大声咆哮。

「你们两个吵死了!」
麻里子按住友美的肩膀,把她按回到床上坐下。0 X2 U+ `  U) \0 r, N( P
捂着耳朵的阳菜见优子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就跑过去,蹲在她脑袋前面,用手指捅她的头顶。+ e( T( p+ h. P9 a1 o# \
捅了一会,优子不耐烦的坐起来,刮着她鼻子说:
「很好玩吗?」9 P* D) x. k( D  E$ X
阳菜很无辜的冲她点点头,想了想后说:
「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什么?」
还没等阳菜说话,麻里子指了指床边的地说:
「别装蒜,你一个晚上心不在焉,肯定是偷用了梦境,快点说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哎哟,我现在浑身都在痛,脑袋也被撞坏了,所以记不清了……」
麻里子瞧着她那副耍赖皮的样子,冷笑了声说:
「我借给你的那张卡好象就快到期了哦。」
优子马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以光的速度冲回床边说:
「我好象又记起来了。」( y. W# |+ k7 n( s$ D4 y
阳菜跟过来说:$ k9 [: X6 s' V- n0 N
「不准漏掉细节部分,不然以后别到我店里吃饭。」) J* R5 p* a8 _: e0 i% w
优子见连友美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耸了耸肩说了句:「你们真八。」

四个人凑近了脑袋,优子连比带划的说了一通。; J/ j( p+ f9 {$ S) J9 I8 o
等她说完后,友美歪着头说:/ H! i8 _: f9 G3 O" q( P& a
「居然是小的先……先……」- A$ h" I% E8 Q
「先什么?」9 F% M0 L+ X2 h5 z) e
阳菜腹黑的接过话,友美脸上浮过一阵红晕,别过头不再吭声。* O$ N+ s) |% U( W( ?
优子心里嘿嘿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日本和某个偶像的「先、后」关系。, O" N7 a$ n$ y& K' r/ o! |
「YUKO,虽然看起来她们暂时不会做傻事,但是似乎有点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她们毕竟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这样也可以吗?」
麻里子沉思了会,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s) ^2 F, A6 {- H% f6 v* j
她的问题让仓库里的所有人沉默了下来。' q* F) `$ c, @) q) p) [7 f8 w7 L

似是为了分心,优子把扔的乱七八糟的牌整理好,慢慢装回盒子里。
抬头扫视了一圈所有人,一种沉静的气息回到了她身上。
「可以的哟。」
她采用了肯定句式,接着加重了语气又说道:
「如果她们可以活下来,是可以的哟。这世上有很多大道理,但是摆在人命面前,这些道理就变轻了。每个人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力,好人、坏人、穷人、富人、聪明人、笨蛋,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如果她们活下去的理由只剩下对方,我会接受的。」
「我也能接受。」& \% ~# y- ^6 W" j5 N0 F, F
第一个表态的是经常与优子过不去的友美。
闪亮的眼瞳里就象封锁了某些甜蜜的回忆,变得异常柔和起来。8 \, {4 Q+ R: q9 z" {
「那是她们的私事,我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我也接受。」- k  m7 }1 i! Z2 O; c
阳菜单手托着腮帮子,用极平常的语气说道。

麻里子唇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什么叫不喜欢多管闲事?你一直有在为某人操心吧,其实真正的蹭得累就是你。
想到这里,舒展了下身体说道:8 p/ s9 N+ j2 n8 |1 P$ c, M! }
「似乎提了不该提的问题,差点害大家为难了。既然大家的意见都一致,作为组织的一员,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大家的想法,而且……」  j2 {) `- t; y/ F/ ?: H
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r5 {: X9 |# k" J, z5 H. x) W
阳菜抱着她胳臂,摇晃了几下问:
「而且什么?」
「而且很萌……我要是有个十四岁的妹妹就好了……」0 E5 f8 M7 {& m! [4 s2 ]
「讨厌啦!麻里子你是个LOLI控!」1 `; |4 H, E1 I+ _$ y1 ]
阳菜扔开她胳臂,赌气道。4 c& [5 `- |5 k0 H
麻里子忙哄她说:
「开个玩笑嘛。」
一抬眼,见优子又在发愣,就问她道:* s/ |: i) M. |% `
「喂,你又想干什么?」
「我才看到小的亲了大的,就被友美打飞了......我想看看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说完定下神来,刚想动用异能,其他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配合默契的一起拥到她面前。4 j6 t2 L; p7 H* ^& j; p

「……你们想干什么?」; x! B: h& `2 E5 Q. L
预感到她们想干什么的优子,不死心的问道。
麻里子和阳菜分别架住她一条胳臂以后,麻里子说:
「反正她们暂时死不了,留下友美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 M7 I0 J5 ^5 q7 [3 {! ~7 g
「喂喂……你们想把我拖哪里去?你们这些过河拆桥的家伙!」+ @( n! K% u& U! ?* E
被两人往仓库外拖的优子抗议道。
阳菜腾出一只手按在她额上,边封住她的能力,边不紧不慢的说:
「你拉我们在这里打牌,其实就是想偷窥吧。别忘了,我和你可是心意相通,你让友美往地下室里铺被子时,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4 s# c1 x. \/ D
「别把我说的象个变态!」
「你比变态更高级,你是升级版的变态,YUKO大叔!」
麻里子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Y) X7 ^* F8 V4 |. F

两人一直把她架出了仓库区才松开了她。
优子满脸沮丧的说:, q- y# e7 O$ y" {% }
「呜……那么美型的两个美少女,又是姐妹属性,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再遇到了。」7 s# P0 H3 V( K# n4 w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3 {8 f6 W8 \  B2 L# n1 }$ r8 V
麻里子凿了她后脑勺一下。" W1 S, Y+ r$ K/ @1 o. d9 g4 ?
心里却也在妄想着,那么可爱的LOLI……
汗,自己怎么会想这么变态的事,难道是跟这家伙在一起呆久了?
背上冒出几滴冷汗,为了掩饰慌乱,下意识的把扑克脸绷的更加严肃。6 g. R9 }- s* v. k( }. s0 ?
: D3 |0 j0 S/ I' R( }5 X! [
三个人边聊边走,不多时已走到泰晤士河畔。
刚想进阳菜的餐厅,就听到有人喊优子的名字。
「果子?你怎么来了?」
优子惊讶的看着向她们走来的高桥南。/ `) q: |  R/ `2 B# ^8 t
在她身后还跟了个少女,围了条厚厚的白色羊毛绒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如一双星辰般的漆黑眼睛。
虽不能看到全相貌,但是优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前田敦子。
「打你电话没有打通,我就直接过来了,没想到你也不在家,幸亏你的邻居告诉我你到湖边餐厅来了。」
高桥南一口气把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原委说了一遍,转身拉过敦子又说:
「敦子,你见过的。」! L9 V8 a5 {% F9 I! D) t+ h% x
「当然记得,圣诞节一起吃过饭。」: M7 k% ^/ M5 d* s, ]. e
搭话间,优子拿出手机一看,居然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g/ M3 ?4 ?6 R2 s' F- Q9 n% O
调皮的朝高桥南眨了眨眼,把手伸到敦子面前说:( w9 r" H, O$ {
「晚上好,前田小姐。」
「晚上好,大岛小姐。」
敦子抓过她的手轻握了下。
从体温来判断,观察者从容的外表下,已起了戒备心。* S! d. T# W" G
「嘛嘛,差点忘记了,上次说好的,我叫你敦子,你叫我YUKO,用敬语打招呼实在很别扭。」# e; [& D6 a5 m7 \
优子若无其事的打着哈哈,侧过身介绍道:
「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小嶋阳菜,篠田麻里子。」
「晚上好,叫我Sado就可以。」
麻里子向高桥南伸过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敦子身上。
被她不露声色护在身后的阳菜,异常仔细的端详着高桥南道:- g' {+ Y& ?/ q! Y$ ]/ Y
「经常听优子提起你,今天能见到真是幸会了。」2 Y8 Z/ @% q% |+ i) _
高桥南忙摘了手套,与她们分别握了手。
9 [" Y9 y) v" I# B- b# F
几人见过礼后,高桥南说:  C1 X: z  f5 ]4 d2 A8 V$ _/ P
「优子,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实在有些冒昧,但是有些事想……」
话到这里突然就打住了,然后用眼睛暗示优子说想要单独聊会。
优子点头说:
「明白了。外面风大,不如进餐厅再聊,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没有客人在用餐了。」

 

 

五十五# [( O, G" a7 |% V5 ^
# J+ n3 }6 j# U1 B/ X
优子离开孤儿院时正值午夜,接她的车从傍晚起就候在了院门口。
比她小两岁的高桥南,已睡的很熟,一本翻烂了的漫画杂志掉在床下。
优子把它捡在手里,杂志封面上的蝙蝠侠很夸张的叉着腰,背后的披风迎风招展。
在孩子们的眼里,这就是英雄的姿势。/ G) r) P' g& k" Y, @+ t# C3 g
7 s( `& r( w% L0 _# D/ a/ @
优子选择在深夜离开,是不想告别。
见到前代观察者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自己必须背负的命运。
不需要解释,甚至没有几句交谈,她就知道自己会跟这个人走。& g' E6 h) u& I4 e# Y/ h

这所位于爱尔兰北部的国际孤儿院,收养了由一个秘密基金会送来的孩子。
黑的,白的,东方的,西方的,什么国家的都有。* w4 s8 {% M3 m
也许都长着一张亚洲脸,也许从记事起就被分在一个房间,优子和高桥南的感情相当不错。
正因为相当不错,所以失去了告别的勇气。( @7 T; o* m9 A4 l
不管过了多少年,优子只要回想起自己离开孤儿院时的情景,总有那么一点遗憾。3 e) E- C/ I- |7 ]; o0 Y1 A7 O
按她自己的说法:就像一个逃兵。1 R  o0 ^6 M2 U

小时候的优子长的并不起眼,个子也比同龄段的孩子要矮小。- {+ U) C9 K- {. `* @. c
相貌虽称得上可爱,但是混在同样可爱的孩子堆里就很平淡了。( E6 B$ |! E: R9 i, p- X
可是高桥南却很喜欢优子,死心塌地的信赖着。# e9 R0 }' k- m3 j7 M3 i
时间长了,她们的感情变得稍微有点不可思议。  @# g7 A) d2 Q
粘在一起闯祸的程度,连院里的老师都看不下去。' x/ R! e9 z% s+ {5 N: q5 Q
其实很多时候,祸是好奇心旺盛的优子一个人闯的,但是举手承认的却总是两个。  ?4 |6 `8 j) h/ O4 Y
+ l; R; B" g  x& w3 [& k
白天精力充沛的高桥南,到了晚上会睡的很死。9 l4 y  |8 K/ ~
有时,喜欢捉弄她的优子用水彩笔把她的脸画的像只花猫,因为即便这样做了,也不用担心把她吵醒。6 ?9 X' r7 D+ T8 o; M! o
所以,优子选择在她睡着后再离开。
6 @9 |% g/ r/ l! e. J
离开时,优子把晚餐时分到的一个苹果放在她枕边。$ m7 d, x$ X$ N9 Y- E. n* N* O7 L
苹果中间被她刻了张笑脸,嘴唇部分刻的有点歪,就像她对高桥南使坏时的笑容......: \& ]) G# K6 V' s) z) }7 k
3 d8 `: R2 \" |9 L! x4 h' V4 c
此刻,优子又那样笑了,右边的嘴角移得比左边稍高些,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喂,果子,你好象和你的新室友相处的不错嘛。」
「是不错,不过……」1 t/ H% T+ K. O" z& B5 K. ~  }4 m- t' C
高桥南下意识的看了看与自己隔了几张桌的敦子。2 ]% }' a% e5 f: X5 _
为了方便她和优子说话,敦子被麻里子她们带到了另一边的位子坐着。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即便隔得有点远,可她总感觉敦子的视线一直挂在自己身上。
「不过粘的有点紧。」优子接过她前面的话茬,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
「你这家伙,又拿我开玩笑。」
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的高桥南,想了想后接着说道:6 M- w) O4 ]% F. `  R6 F1 p1 k
「也许上次去瑞士扔下她一个人在家,让她有些不安,所以我回来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她都非要跟着我,虽说多少有点不方便,但是我能理解她的心情。」0 Q' j; d  p# _
「果子你呐,真是个温柔的人。」2 q, m% {+ ?9 n" R
「诶,你的语气听起来怎么像在骂我是个滥好人。」
「你难道不是吗?」5 i5 ^, l( N+ X. ]1 Y
优子嘀咕了句,端起放在桌上的热咖啡。2 c  g, T0 i; r" @
杯中蒸腾的雾气,遮住了她眼中某些模糊不清的情绪。, [6 Y: Y* t$ [: L2 W" C
「说吧,你今天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8 p, E1 Q9 Z) ^/ l
稍微整理了下头绪,高桥南把声音压到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程度说:
「你前几天不是告诉我,血爵士很可能就在罗马尼亚。我回禁魔会查了下,发现分派在全世界的猎人都向总部提供了一个相似的情报,情报显示,近期有大量吸血鬼都在赶往罗马尼亚。」
「想必是被血爵士召集去的。」
「我刚开始也这样想,但是据我对血族的了解,他们只服从比自己更高等级的存在,血爵士还没有能力召集这么多同族,因为据说连长老级别的吸血鬼也有所行动。」6 ^. J$ c% A' X4 @! D
就像遇到了一个难题,优子缄默了许久后,才把目光定格在高桥南紧锁的眉上道:
「果子,你听说过《黑色圣经》吗?」! p9 I7 B& @0 H1 j( G$ _; z0 k  L
高桥南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用充满怀疑的口吻说道:0 W( T9 A6 @- i* R
「你是怀疑血族的王者真的像《黑色圣经》里预言的那样,会在鲜血和原罪中复活,所以吸血鬼们才聚集到一起?可那只是个传说,包括里面记载的灭世之说,已经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人类不都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着……」
优子用一种近似无奈的语气重复着这几个字。
远远瞥了眼正在慢条斯理吃着茶点的敦子,换了一副相对明朗的口气说:
「也许是我想多了,总之罗马尼亚现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火药库。果子,我想你们禁魔会应已有了相应的对策。」
「总部已经开始召集所有猎人前往罗马尼亚,想借这个机会一举歼灭血族。放心吧,到时我一定会救出由纪!」+ s# y: P; Q# L# s, s. a8 c/ D
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下,接着用信赖的目光望着优子道:
「优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8 t0 X+ D/ I& ~/ \& G/ g/ x( u* {
「突然有种很糟糕的感觉,每次你只要用这种口气叫我优子,就一定会决定一些让我头痛的事。」* l# a. C7 u6 @; e- H7 M
「是吗?」
「所以麻烦你还是叫我栗鼠。」7 d2 c0 ^- Q3 O# }
「栗鼠,拜托你帮我照顾敦子一段时间。」3 L, U. ~8 d8 h: l2 X2 n) \
「呃……你果然是个会令我头痛的家伙。」苦着脸把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叹了口气后问她道:" |0 ^' m( f. p' J" o. I/ Y. h
「你准备几时出发?」
「后天,我必须为后面赶来的猎人找到血族聚会的确切位置。」
「虽然很想陪你一起去,但是肯定会被你拒绝,所以,我还是留在英国照顾你的小情人算了。」
「喂!你不要乱说,什么......小情人......我和她都是女孩子!」
受了刺激的高桥南,脸顿时红的就像烤虾,忙不迭的反驳她。
优子冲她嫣然一笑,上半身突然探过桌子,将嘴唇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5 h; o0 z3 x  Q) }
「女孩子也可以在一起的哦。」: Q) V1 O' f! G
然后,在她瞬间石化的表情中,迅速拉开距离,若无其事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w7 X  h. h6 t& q5 H
& c) R$ L" l3 Z, d8 N
「TAKAMINA,我们回家吧,我困了......」
不知何时,敦子已走了过来,她抓住高桥南的一只手,眼巴巴的看着她。
才从石化状态中醒转过来的高桥南,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忙连连点头道: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u& q9 P( q. J* b- [7 q+ ]
向来凡事嫌麻烦的阳菜,却以少有的热情,跟过来挽留她们说:7 k6 K, f2 @3 O. `# F6 C' l
「这么晚了,路上不方便,楼上就有客房,今晚你们干脆就住这里吧。」3 r& R2 E% |) k4 ^* F& s
优子笑眯眯的接口道:& H% [7 b6 z) O
「就是就是,反正从后天起,敦子你就要长住在这里了,今晚就当适应一下。」" r8 }) l& ^  u+ S9 {. ^5 F
敦子愣了下,忙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高桥南。, l8 E* x" P: N6 o
高桥南只好坦言道:9 k8 g8 G% |8 `" z: q$ B
「敦子,我马上又要出差,所以我拜托了优子照顾你一段时间。」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敦子飞快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优子伸了个懒腰道:「闹别扭可是会辜负了小南的一番心意。」. @9 l1 y3 z* D3 F- v4 c6 M
她的这句话顿时让敦子的眼中结了一层霜。6 G! h- L; X4 s7 T& }& t0 I
麻里子心中一凛,身形已换上了戒备状态。% A2 {) }3 D% f0 F# `
完全感受不到紧张气氛的高桥南,抬手扶过敦子的肩膀,清澈见底的眼睛载满了柔色。3 Q5 _+ n9 m' Q5 v  V, N# g
「上次把敦子独自留在家,敦子一定很寂寞吧。因为我的过失,让敦子一直回不了家,心里一直很歉意呢。现在又因为有工作要做,不得不再次让敦子一个人,为此,心里很不安,所以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请不要拒绝我这个任性的安排。答应我,好好和优子相处,我很快就会回来。」
「TAKAMINA……」- Z# X4 u% r- Q8 f. s7 U$ o
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后,敦子陷入了沉默,尔后用力点了点头。1 D4 Y1 Z2 P8 h
「优子,再次拜托你了。」
高桥南又转身望着同样陷入缄默的优子。& o0 b1 F2 X, q
「搞什么嘛!拜托来拜托去的,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死党!」
就象猛然醒过神来,优子表情丰富的捶了她一拳。; e9 E- r" l& U3 p4 y6 J
乘着这大好形势,阳菜赶快说:
「已经很晚了,我现在就带你们上楼去休息。」

当餐厅里只剩下优子和麻里子两人时,麻里子深深叹息了声道:! P# ^* T: z5 B$ ?3 D5 u+ l4 i
「为什么要招惹她?」
优子答非所问的看着她说:
「你见过会吃醋的神吗?」
「优子,小心玩火上身。」
完全搞不懂她究竟想怎么样的麻里子,被她气得掉头往楼上走去。
等她身影消失后,优子摸了摸自己的衣领,那上面有一颗扣子不翼而飞。
「已经上身了呢。」她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自言自语了句。! i0 T2 {) ~1 `, r1 p9 u
敦子,这是警告吗?
如果没有她,你是不是会做的更彻底?
+ R' o8 C$ |" O, d! o: N
! r# p3 h" z$ T0 C
  s% N8 S- b; M# D  ]$ S! b  ?
五十六  M4 f: V9 ]2 U; g! w, L, \. m
2 s. h9 d# O9 ]$ }) I/ g
麻里子心烦意乱的走进阳菜房间,重重关上身后的门。
「真搞不懂她想干什么!」( n! @1 s, q3 T& S- ^
斜倚在一张长沙发上的阳菜,慢条斯理的来了句:+ p6 M8 Z" N) Z, C- R
「其实我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麻里子呆了呆,慢慢走到窗户前,望着远处的灯光。9 X0 w. [( ?+ Z# M
阳菜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盯了会后,突然叹道:# v+ a. r/ C4 r% n* O7 A
「麻里子,人长大后是不是都不愿意说真话?优子是,你也是,你们都把自己的心包裹了起来,所以,我经常感到很寂寞呐。」
「阳菜……」. R- Q8 t! g/ T  V* y( e+ K
麻里子缓缓的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心头沉甸甸的似被什么重物压着。
「其实我很怀念我们小时候的那段时光,虽然那时候的我经常哭,但是心里却并不寂寞,因为有你陪着我。麻里子,告诉我,两年前你为什么要去日本?有TOMO在那里已经足够了,为什么你也要去?」
「因为……」面对阳菜直接抛过来的问题,任何借口都变得十分苍白。* _' S6 c; [% z
「因为你想逃避。」
平时看起来很迷糊阳菜,这次却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不留一点余地。: x) l( t, T. J: |9 m
无视麻里子脸上的震惊,阳菜继续平静的说道:2 g9 D. Y8 D4 C4 }% u7 x. Q& {/ I
「麻里子,我一直认为,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幸福的,但是爱情并不等于幸福,一个人想要获得幸福需要做更多事。麻里子,我是个贪心的女人,我希望自己能得到幸福,所以别再逃走了,不然我会恨你。」
「可是优子她……」
「她不爱我。」
就象厌倦了含蓄的谈话方式,阳菜的话全部变成了直球。
「那你呢?阳菜,一直装糊涂的你呢,你爱的人是谁?」
「麻里子,有时你笨的让我想痛哭。」( }1 F* n+ ?3 {; L5 ?4 j
是不是我不把话说透,太过温柔的你就永远也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0 p7 E7 M0 V3 x
麻里子,从最初到现在,全心全意看着我的人只有你。
可是,当优子被带到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就开始逃避。1 D. T% x, U" H5 B# Q0 D
先是目光,然后是心,最后连人逃到了日本。
麻里子,不想再让你逃走了,所以......
「过来抱我一会好吗?」$ x# L' H9 I" s! |! a" ?1 V
「好。」
麻里子爽快的应了一声,坐在她旁边,手臂环住她后背,将她轻轻拥进自己怀里。

「今天晚上好象发生了很多事,我有点累了呢......」
将身体舒适的依偎在她胸前,这么温暖的拥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阳菜,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提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忘了......」
「你又跟我装糊涂!」
「人家习惯了嘛。」, d' s3 d# K: K- y, W& x/ o+ j
小声撒着娇,时光仿佛倒流了。7 E; z6 p4 @2 Q: T
「真拿你没办法......阳菜,这样真的可以吗?你和优子分享的世界我没有办法看到。」
「麻里子你在吃醋吗?」
「被你看穿了,一直在吃,阳菜,其实你才是最聪明的一个。」
「很高兴呢,无论为了我吃醋,还是夸我聪明,我都很高兴。」
「阳菜……」
「我和优子看见的世界,的确无法与人分享,但那全部是别人的故事,我们只能看着,无论羡慕还是讨厌,也只能看看而已。可是,麻里子,我想拥有自己的故事,而且是好结局的那种。优子她给不了我,她的心已经被另外一个故事填满了。麻里子,也许我天生就是个狡猾的女人,包括爱情在内,都会去精打细算一番,因为我渴望得到幸福的念头实在太过强烈,所以呢,我爱的人,我要的人,能给我幸福的,只是你一个人哦。」7 A+ P) n! p; M5 h
在阳菜温柔而坚定的声音里,一种名为感动的雾气,湿润了麻里子的眼睛。
虽然内心早已被汹涌而来的情感和幸福淹没,她却偏选择了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u( i  T: f- ?1 l
「居然用这种高中生式的告白,亏你还说的这么流利。」& ]: I% O# x6 r9 V7 s; Q
「不喜欢吗?要我换个含蓄点的,还是深情点的?」4 b0 J5 n% `. t4 G: E: ]
「笨蛋,你真想把我弄哭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麻里子虽然比我大,有时却像个大孩子,既单纯又固执,我很珍视这样的麻里子。我想如果我再不说清楚,我怕麻里子下次会逃到北极去。」0 c# z! m' ^! b( K2 t  c
「好象被埋怨了呢......」
这样说着,低下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下。/ h; I( H& @/ ~% B& [; B- A
「阳菜,你一定会很幸福。」: V; H4 ~! T. e: f. @: G( u) j6 A
这句听起来很俗套的承诺,却让阳菜开学的笑了起来。. j' b0 A8 H/ o! X# G* h
掌心抚上她光洁的脸颊,懒懒的说道:6 _3 h$ W" f6 _) ~: E7 D' ^. l
「麻里子,能抱我上床吗?」, t; w( O2 w! s# s" y
「以后要一直抱吗?」0 `& Y: M  O4 c! F9 Q0 F" H
「我希望是这样。」) y) C7 u* _& S
「你啊,果然真是个贪心的女人。」
不过,我也同样贪心。2 x* |* @6 r* k$ B+ O7 s
因为这一抱,我就永远也不会再放开手。% y* }* w# E- @) s3 i# X
; n' L: s' a- R; A
高桥南才睡下,门就被推开了。
「优子?有事吗?」
「咿……这是我的房间,是阳菜带你来的吗?」
「要不我去别的房间睡?」
优子忙摆手阻止她说:3 l+ d9 \% J* _6 M* X
「这里就三间客房,除了我睡的这间,隔壁那间是麻里子的,还有一间是我另外个朋友TOMO的,想必安排给敦子睡了。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了,看来今晚我们只能挤一张床了。」5 F4 d+ I3 f' W+ Z' [
高桥南看了看身下的床后说:
「床挺大的,两个人睡足够了。」  j2 O% s, u( k( J, q" v9 @
「是啊,比起我们小时候睡的床,这张可阔气多了。」' ?! i6 V( I7 z! b
边说边除了外套,又在衣柜里取了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不多时,伴随着水流声,熟悉的口哨旋律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高桥南听在耳里,眼前不由自主的浮过在孤儿院的一幕一幕。% S1 m$ S9 O1 o1 I1 C" a
多少个夜晚,自己就是听着这口哨声进入了梦乡呢......! m3 l2 H9 X, D8 e7 m# b* X
正当她陷在回忆里,门又被推开了,敦子抱着一个枕头走了进来。
「敦子?你怎么还没睡?」) ]: {7 R6 g! s( v: U% L
「TAKAMINA,我能和你一起睡吗?」1 x7 s5 {, t4 H$ N% z- p
虽用了询问句式,但是人已爬到了床上。, b2 H& V& U" U( c
把枕头放在高桥南脑袋左侧,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t: Q8 u) z/ |1 [( a, d. Y" q
「那个......敦子,优子她没地方睡,所以她也准备睡这里,这样会不会太挤……」( X0 x( t! w/ P& a4 S
「你让她睡我房间去。」: {" U: ?2 C, y! B
侧过身,很熟练的揽住高桥南的腰,把头枕在她肩膀上。0 ?7 h! B) h4 {$ g1 L! m9 x! s7 b
自高桥南从瑞士回来以后,每晚都被她用这个固定姿势抱着入睡。4 a# t- u+ Z0 b# y  ~
+ G' K0 g) [  k7 F: w& R- S: T
从浴室里出来的优子,见高桥南旁边多了个人,微愣了下。3 c* q2 r% H4 A; S! [; y9 ^' m
等看清楚是敦子后,马上从柜子里拖出一个枕头。4 u  j) G' w4 Z) R: ?; b
无视高桥南想说什么的眼神,把枕头放在她脑袋右侧,挤进被窝后说:
「冬天嘛,果然一起睡更暖和。」) y1 ]. J+ {9 y! S* A+ \+ M' D
「优子,那个,既然敦子睡在这里了,你可以去睡她的房间。」/ i/ D, E6 [, k4 P, ~+ d5 u
「不行,因为我认床。」0 ?2 `- ]; u6 Y. M
优子一口否决了她的建议。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三人看似睡着了般躺在那里。" s: _2 A, `5 a2 q* @2 f5 H) e
过了十来分钟,被夹在中间的高桥南一下子坐了起来。" z5 b1 X" V+ j( s
「对不起,这样我没办法入睡。敦子,我去你房间睡。」
说完抱着自己的枕头,跳下床,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H" a8 y+ I1 b2 o! ~/ H

「被甩了呢。」
优子嘀咕了句,背过身,望着前方的墙壁。
同时做着这个动作的敦子,赌气似的裹走了大半张被子。
「你好歹是神之子,有点素质行不行!」+ @! T, w: @/ [% c& j. A
优子象拔河一样把被子抢了回去。
「你是不是什么都要跟我争!」! W# g, W/ S) f
敦子干脆撂开被子,坐起来大声质问道。
「喜欢争的人明明是你!」( g: i) b2 i* l0 a$ c+ @$ P
优子不卖帐的爬起来,怒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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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象两个争东西的孩子一样,互相瞪着对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敦子的神情渐渐阴冷了下来。
「观察者,你是不是决心跟我作对到底。」$ L4 E, c$ E3 L
「你错了,跟你作对的不是什么观察者,是大岛优子!」. U1 x, l; i7 X* c' L1 X7 r( M
「不管你是什么,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靠近她,她和我已经有了契约,她是我的。」5 T) o% P- i) R5 ^  |
「前田,你是不是站在高处太久了,所以错以为只要你想要,就能得到。」
「我对其他东西没兴趣,我只要她一个。」
「很遗憾,我最不想让给你的就是她。」! \& B$ K4 J" @+ [/ b) N9 j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杀了你?」- ]! G4 u9 R4 o" a! _3 [5 \
「其实从她离开房间那一刻起,你就想杀了我。但是为什么不杀呢?我帮你回答,因为你杀不了我!至少你今天晚上杀不了我。神也是有束缚的,你为了警告我,居然滥用神力摘了我一颗扣子,所以我断定你二十四小时内用不了时间静止,没有这张王牌,你杀不了我!」
「历代的观察者都很讨厌,你是最讨厌的一个。别以为我不能用时间静止就杀不了你,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异空间,以后就永远不用面对你这张讨厌的脸。」; H$ [; V$ F6 |4 d( T
声线如雪般冰冷,双睛已变成了纯金色,十字星现,房间里的空气粒子开始逆转流动。
「既然你这么有兴趣送我去异空间,那么我们一起去好了。」. _. l1 {0 _. b
优子脸上一凌,一块巴掌大的透明镜片从心口漂浮出来,原本漆黑的瞳孔内风起云涌。4 s+ N) x8 h; @1 ~
& ]. O. d/ Y' M( Y7 o/ M
就在这鹿死谁手的紧要关头,房门被推开了。' u* }1 \8 ?0 \( E0 P, N; S3 f
高桥南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两个已经来不及变回正常状态的家伙,只好停下争斗,配合默契的向她一起出手。
以至于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高桥南就一头载倒在地。! I5 }8 L& y$ X  S- x2 F) ^

两人同时冲过去,一人拖起她一条胳臂,按在脉搏上检查起来。5 K4 q4 _$ O: ^. r! I3 t( Q7 G8 \7 T
优子抱怨道:
「你怎么用震击术,搞不好会把她弄成脑震荡。」% [2 a$ v; J  W+ B# E  r
「你还不是用了晕眩,你的梦镜不是马上可以让人入睡,干嘛不用。」
「这不是来不及吗!还好,只是昏过去了……」5 ]8 a6 a( w: `9 O
「怎么办?」5 q  _0 S& W- j6 E5 M8 }. N' T
「乘她没醒赶快把她送回房间,她从小就比较笨,应该不会发现。」
「不准你说她笨!」2 _6 V- Z& F3 j. L0 e* t( [
「我懒得跟你吵。她要是稍微有点脑子,怎么会把你当成普通人。」
「是我隐藏的好。」
「没看出来,你还有自恋这毛病……喂,你小心点,别把她的头撞在门框上,要是撞醒了,她会起疑心的。」
「你很怕她发现你的身份吗?」9 n/ u1 B- [  \0 W) Q
「是啊是啊,我很怕,怕她知道了就不再靠近我,不再跟我开玩笑,不肯再叫我栗鼠。」+ U' X, \" {: @# g
「我也是……」. R/ n7 e, M: z3 S* H( S8 y8 `5 x
敦子低低的说了句。' {: y8 m# M% z3 B, L/ g/ u

把高桥南偷偷放回自己房间后,两人突然失去了斗志。
虽然说不出来的别扭,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得不继续睡在一张床上。3 o2 V) N) E2 ^4 B" H8 N
也许是吵累了,也许是动用了异能,两人居然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五十七
" c* m0 a. y$ l9 j/ s
人是隐忍的动物,习惯性的给自己包裹上厚厚的外壳。$ z  N* s' a# H7 \1 \0 R, V$ `
一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真情流露,然后或涅盘,或心死。5 I5 Q2 [7 V# s)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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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像一只偷食的猫,蹑手蹑脚的溜进房间里。- ~$ l$ R# w9 r- {6 d1 Y. l2 |
手臂越过还在安睡的优子,在枕头之间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X% V% I( L+ U
昨夜离开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忘了拿手机,心想着回去拿,却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今天早晨醒来时,不但头有点痛,而且竟然记不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回去拿过手机。
也许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神思恍惚......她给了自己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f, I5 I: K/ l  y6 ~
瞄了眼床上两人的沉寂睡容,她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 O) v, f3 p  t; ?/ j* q2 S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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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一关上,床上的两个人就同时睁开了眼睛。
磨蹭了会,优子顶着一头乱发坐了起来,半边肩膀不老实的滑在衣领外。
侧头看了看头发和睡衣整齐到就象没有睡过觉一样的敦子,用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
「她应该什么都没有察觉到。」0 O" ^& q/ N, ]
望着天花板的敦子没搭话,眼睛眨巴了几下又闭了起来,看样子是想睡回笼觉。: k: X$ c+ \- _+ Z+ p, a& u/ Y
「喂,你别睡了,睡了上千年,还没睡够!都中午了,快起来,我还有事要做……」
优子却不给她这个机会,隔着被子拍了她一下肚子,唠唠叨叨的进了浴室。
刚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敦子就跟了进来,脸上隐隐有些不满。; P+ o% m( P" l
优子把一支新牙刷递给她,又往上面挤了点牙膏。
「睡的好吗?」1 ^8 N6 j3 e+ U+ L9 v. ~
敦子点点头,把牙刷塞在嘴里。( _- \# D/ {! u. ?7 N8 O
「我也是。」
说完后,优子也自顾自的刷起牙来。6 q6 ?# i* \5 f9 }! m& j% G/ r9 e0 w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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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从开店起就一直趴在柜台上,时不时埋头打个哈欠。" S+ y+ I. o" G1 C& S/ D2 a
早知道做那件事这么累人,平时就应该多注意运动。7 P8 M2 S3 }! `/ i. t
不过呢,那个武力值破表的家伙到现在还赖在床上,说明这事和运动量也没多大关系。
她忍不住甜蜜的叹息了声,见优子和敦子一起从楼上下来,略挥了挥手以示招呼。
「恭喜了。」优子经过她身边时,小声嘀咕了句。
阳菜摊开一只手说:「如果是真心的就封个红包来。」9 |2 a% |9 @" s! L& a0 y
优子一听就把脸皱成了苦瓜,她把半个身子探到柜台里,凑在阳菜耳边发狠道:4 Z  p) |6 h% r5 x
「你找了个有钱人,居然还问我这个穷鬼要红包!你们这是在作弊,一对腹黑!」( J6 Z+ D9 n3 Y3 C7 G  L; z
「生气了?」
「有点。」4 a$ D3 c* Y2 o9 g  P4 _0 {# x! t7 e
阳菜眯起眼盯着她那张闹别扭的脸看了会,把手放在她头上,宠溺的摸了摸。
「优子,我做人向来都很公平。」
「你在说我一开始就放弃了?」
「你说呢?」
「看来是赖不掉了。」
优子讪笑了下,从柜台上的糖果罐里掏了块朱古力,塞进嘴里说:
「先欠着,先欠着,等你家那位撤了我的处分再补上。」

等来到高桥南的桌前,却见敦子早已毫不客气的坐在高桥南身边,还挽着高桥南的一条胳臂。' W0 U0 g9 A7 @( g1 D+ w+ c
那架势就像她在人世间的公交车上占了个座,除非她死了,否则没有人能把她从这位子上拉开。. e/ m5 V- ^/ X) ]9 t; W( F6 D6 h+ A
优子一阵心烦,抢过高桥南的咖啡,一口气喝完后把杯子重重的顿在桌上。0 m  W, ~  O* T3 Y4 i1 |
又一个作弊的混蛋!
「优子,你脸色有点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高桥南担心的询问道。, X$ Z6 @& f5 w( k  E, d3 N
也许是错感,总感觉只要优子和敦子在一起,周围的气压就会突然偏低。
「刚起床有点低血糖,没问题的。」! c4 N; u8 B7 O3 Q/ K
这个温情的问候让优子脸上的颓意一扫而空。
高桥南见她脸上又挂起了微笑,就叫了个侍应生来,三人分别点了餐。
吃罢饭,明天就要出发的高桥南就带着敦子先离开了。
在餐厅门口告别时,优子说:
「敦子,明天我等你过来,你可千万别迷路了!」
「不会。」# U, D0 Q. d# e( q4 q! w) \
敦子很肯定的答道,眼里流露出「你也别给我玩失踪」的警告。

地下室,与世隔绝的天地。
人类在遭遇灾难时,往往会想躲到地下室。
也许厚实的泥土,能让人安心,又或者每个人的终极归宿,就在土地之下。: ^( i6 M3 Q% o2 r" ?% I
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珠理奈看着睡在她旁边的玲奈,从她醒来,就一直静静的看着。9 P/ j9 [0 Q( Z8 v: Q
地下室里的空气并不沉闷,排气系统运作良好,玲奈的呼吸规律的起伏着。/ P! z3 Q, |2 t0 e1 D
外面早天亮了吧,虽然不知道确切时间,但是能感觉到时间在缓缓流动。
挑起一缕跌落在玲奈脸上的鬓发,发丝轻盈的卡在指尖,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自己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宁静过,宁静到甚至能用指尖掂量出发丝的重量。
那些迷乱压抑的日子,在亲吻她的那一刻,变浅了,变淡了,变透明了。4 x: o) c& @& p+ p0 u1 D, P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永远这样呆着,一直看着她,永远,永远的看下去……: t1 Q9 E( k+ [

「珠理……」# ]9 y! v. e, B1 T1 }
抚上脸颊的手打断了她的思绪,玲奈的掌心有点凉,让她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
「醒了,睡的好吗?」
「从来没这么好过。」% g9 R+ Y5 o! f
笑容从玲奈的嘴角轻轻荡漾出去,这方看不到天空的地下室,也因这个笑容瞬间明亮起来。. K, Q+ e' A) \. w/ g% x5 z+ X
珠理奈沦陷在她的笑容里,痴痴地看着她。3 T5 R' l/ V. {
从不知道她笑起来这么好看,这些年,自己错过了太多好东西……
「珠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g/ \6 e) I$ I0 L
玲奈被她盯的脸上发热,故意打着岔问了句。
自己睡着前,因她的亲吻和那声姐姐,几乎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哭完了。7 R9 s, {' ?( O+ A$ K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果然有点肿呢。
「有!」珠理奈突然很认真的答道,玲奈不禁愣了下。8 a, v- v  g/ e8 f3 o7 \& ^5 b
紧接着,珠理奈就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4 g: }- r! e" C  v4 j6 o
「有让我想一直一直看着的东西,从今往后,我会一直这样看下去!」
「珠理——」玲奈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把她拥进了自己怀里。
珠理奈轻轻回拥着她,年轻而干净的声音如同吸满了情感的海绵般细腻动人。
「所以请你也要一直注视着我,直到最后的最后……」9 x0 O6 C- X2 F, Y
用脸颊轻贴着她的脸,柔声告诉她:「会的,我永远会陪在珠理身边。」% b  f1 ?" F& |  B' T
珠理,其实我从来没有移开过目光,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5 k" c+ h9 I6 [! Z; q
「呐,姐姐,你究竟有多喜欢我?」
还没有学会隐忍的孩子,抛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玲奈沉默了会后,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对着自己道:
「珠理,如果你有天被谁抢走了,我会杀了你。」' [2 w9 X! Y7 V
这个听起来有不近人情的回答,却让珠理奈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哦,永远别让谁从你身边抢走我。」; M! Z8 `4 X7 l' A7 Z/ R- s
这世上,除了自己的疯子姐姐,还有谁会用死亡来传递心意。" j1 Y2 ]" W. h/ o8 F8 N1 B8 ?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偏偏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呢......" `$ \7 e" `5 e2 ]: 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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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两个睡够了没有?」. p! n. i$ @- k* R& p; d
地下室的顶壁被掀了个洞,友美蹲在洞口向下问道:
「珠理奈,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 k2 ?0 o0 l; f7 n
玲奈脸一冷,站起来刚想出手,一条胳臂已被珠理奈死死拖住。6 N  D: x) R/ L" {
「友美,谢谢你把我和姐姐关在一起,不过我现在不想吃东西,我想洗澡。」8 L% j  G( U3 K( W
地下室的角落里配了个小厕所,但是没有洗浴设备,珠理奈的言中之意一目了然。
友美来回扫了她们几眼,有点为难的说:, U4 m  U* i5 s: n
「放你出来倒无所谓,但你旁边的那位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我保证她不会攻击你们。」
珠理奈说这话时拼命看着玲奈,被她看到无可奈何的玲奈,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l) a# Q- x" |6 Q! T$ x
「正好,我们的头来了,你们稍等会,我去跟她说。」
友美说完后,又把洞口盖了回去。2 @. G% j1 A2 Q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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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1 D9 y: i; q$ D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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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孤独的天使,被困在时间的缝隙里。( C0 [7 R, \" M! _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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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恢复了安静,珠理奈把玲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慢慢摘掉她绕在指尾上的一根死线。- r: _7 q- x( `) U! }) @
「别怨她们,虽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很痛苦,但是这份痛让我找回了你。比起你为我做的一切,这点痛苦不算什么。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背负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所以别再为了我杀人,不然我会难过的。」: U. U  P. a; k
这一刻,玲奈仿佛又看到那个站在浴缸里,帮自己伤口轻轻吹气的珠理奈。
一股无言的情愫涌过心间,烫得她眼角发热。
就象抱着世上最贵重的宝物,她将珠理奈轻柔的拥在胸口道:
「放心吧,珠理,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血腥钢琴师了。」5 j; P# `& \) g- z# a
「姐姐......」

当铁盖再次被打开,一条软梯被放了下来。) R0 [) R/ n) D& U' X( [
松井两姐妹爬上去后,见友美、优子、麻里子都在仓库里。
优子笑眯眯的说:「怎么样?我让友美准备的被子还暖和吧?」  f$ g" l$ Q* W4 Z( a& Z- G/ M
尽管除了亲吻没做任何越轨的事,珠理奈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e) L! k* k4 \+ Y3 A- ~
这让优子开怀大笑起来,站在她旁边的麻里子见玲奈的眉头越拧越紧,忙偷偷掐了她一下。! U! Y. o- a4 D
优子这才收起玩笑,揉在被掐痛的胳臂问:
「你们今后准备怎么办?」8 }, V8 M' q+ H5 ?6 o
「还没有想好。」
太多的事情在突然之间发生,两人的确还没有为将来做过细致打算,所以珠理奈只好老实答道。* Y5 v% A  N& z2 O4 k) W
优子把目光移到玲奈的脸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9 l& i% V& Q, S* V0 d: j/ U9 Q
「钢琴师,你的束缚已经解开,从今天起你不用再为柏木家杀人了,但是我想柏木家的家主一定不会甘心,他的势力范围不容小觑,如果暂时想不到去处,就留下来吧,至少留在我这里会比较安全。」
她的话并没有打动玲奈,能让观察者亲自插手的事,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W6 K- ], k' \( A
她沉思了片刻,既没有答应留下,也没有一口拒绝,而是反问道:
「叫我玲奈吧,钢琴师已经在昨夜死了,为什么要帮我们两姐妹?」
「玲奈,其实我这样做也不算是帮你们,我只是不希望柏木由纪死。柏木家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妄想以杀戮来阻止家族诅咒,但是那个诅咒仅仅是漫长岁月里的一个小浪花,她的麻烦何止这么简单。我只告诉你一件事,相信这已经足够解释我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你。」, T8 O  q: l; V+ [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那张用任性狷狂、插科打诨、满嘴胡话装饰起来的脸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如果她死了,《黑色圣经》的预言就会成真。」
「什么!你说她就是……」+ ]9 Y( P4 ?, g! M. i) w- Q) b
优子忙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9 v+ U3 S) j0 O
「明白了,我就按你的意思留下来。」
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看身边的珠理奈,玲奈眼底闪过一阵忧色,接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优子的邀请。
优子和麻里子相视一笑,友美拍了下听的云里雾里的珠理奈说:9 {  |$ I* m7 i- C; m
「大人说话,小朋友不要在那里瞎琢磨,你不是说想洗澡,我现在就带你去。」
「你才是小朋友!」
珠理奈象只炸毛的猫一样吼道。
优子上前几步搭住她肩,边亲热的拥着她往前走,边坏心眼的说:$ O, H8 B$ k4 L- e
「嘛嘛,知道你人小鬼大,不如说说你和你姐姐在地下室都做了些什么......」6 R- e0 q4 ~' ]
「姐姐,她欺负我!」珠理奈心一慌,扯着嗓门吼了起来。
优子瞧她如此可爱,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呵,你还学会告状了!」& l& {/ T1 T5 ?9 n& d. {. r0 b
手还没抽回来,就感到后背上一凉,回手一摸,大衣后面已被切了个豁口。8 ?4 Q" P* s2 S( u
再转过头一看,身后某个人的脸已经阴到快滴下雨来,心想以后还是不要招惹这小家伙了。: u# r" }- w* h) V- T

艾克利西亚,古希腊语中的教会,曾经只被少数人认知和接纳。( u) G4 e1 l' Z, d
现如今,宗教已成为现代人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随之而来的就是遍地开花的教堂。
在伦敦,既有闻名暇耳的圣保罗大教堂、威斯敏特大教堂,后者更因为举行过已故王妃戴安娜的葬礼备受世人关注。
当然,更多的教堂并不出名,星罗棋布在伦敦的每个角落。
高桥南此刻踏入的教堂,就属于不起眼的那种,巴洛克穹顶和彩色玻璃画都与它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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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是礼拜日,放置着一排排长条椅的教堂里空无一人。$ I0 j9 q% T8 I) q( p6 j; s
告别了优子,高桥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叫了辆出租车来到这座位于第八区的小教堂。( j/ u7 _$ ?" x
去罗马尼亚前,她还需要到这个禁魔会的联络站领点装备。
跟在她身边的敦子一路上都在走神,其实这几天,粘住她不放的敦子已经跟她来过这座教堂。7 D8 m) |1 C8 l; N+ z" Y9 D
尽管敦子什么都没有问,但是高桥南还是心虚的解释了一番。
说自己的工作就是帮教会处理世界各地的资产,所以经常要到教会交接工作。
敦子似乎很相信她这个说法,甚至还补充了一句:「TAKAMINA你真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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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你稍微等一会,我去里面交接完工作就出来。」( R' o# k3 F0 N* `, R/ b
把敦子领到最前面的一排长凳前让她坐下,高桥南温和的跟她说道。
敦子很听话的点点头,目送她进了教堂后面。9 T. t% ^; y3 @; n+ K/ t! M
其实一路上,敦子都在想,自己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办?
假如把自己的身份直接告诉她,她没理由拒绝自己跟去罗马尼亚。
禁魔会本就缔属于梵蒂冈,除了教皇,没有谁能违抗自己的命令。
但是为什么偏就说不出口,包括瑞士那次,自己宁可躲着她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许真如观察者说的那样,自己对这个就像这座教堂一样普通的女孩子动了感情。$ ~. `7 a$ N! `4 V
犯了大忌呢....../ h9 ?3 G( Z' U) M3 `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起身走到布道台前。1 ?: s0 X3 i7 e( x. ^" d4 j
布道台的中间,跟所有天主教堂一样,竖着个十字架,被钉在上面的耶稣低垂着他怜悯的目光。% K  G/ i0 Q' R, P* w8 j
「以罗伊,以罗伊,拉马撒巴各大尼?」
也许为了平静烦乱的心绪,这几句耶稣临死前的质问,原封不动的从她嘴里缓缓说出。4 t! x+ K$ m7 M. s* W9 K- V0 `
几千年前,偶尔路过髑髅地刑场的自己,亲耳听到过这个叫耶稣的男人临终前的话语。5 ]" K. G8 c* ?; h, x6 n
啊,时间过的还真快,连这个四处宣扬上帝的男人,如今都成了世人心目中的神......; v& V0 t2 Y2 J# G4 m# h#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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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是谁?」
背后突然传来了问话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脏兮兮的老头站在两排椅子中间,惊恐不安的看着自己。1 {. A' H" o/ q  z
「我陪朋友来办事,一会就走。」4 _) I  s* C4 }4 |; x
不想惹麻烦的敦子,随口答道。
没想到那个老头快步走过来,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躬身说道:
「我是来自罗马尼亚黑教堂的西斯教士,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p7 f( r/ h+ f5 w8 m
以罗伊,以罗伊,拉马撒巴各大尼?
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这段用阿拉姆语说的耶稣临终遗言如果翻译过来世人皆知。
但是教会为了强调《圣经》的权威性,一直强调耶稣临死前说的是希伯来语。* @- O2 E# x1 p$ m
因为即便从死海挖出的古卷,也是由希伯来文写成。
如果冒然宣布希伯来文并非最原始的记录,定会让世人怀疑《圣经》的真实性。  F/ R1 T1 M' }0 \# b
其实,耶稣临终前说的是阿拉姆语,除了教会的一些资深学者,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自己也是帮一个红衣主教整理古籍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了解到教会的核心机密,加上有情报说审判者已来到英国,两者合一,让他生出了试探之心。( `! q, l/ q& C: R+ ^/ N

被看穿了吗?( Y  p$ O9 s5 H0 i
尽管眼前的老教士一脸虔诚,但是敦子隐隐有种厌恶感。
看穿了也无所谓,既然是教会的人,随他去吧。
想到这里,她冷冷道:" f, H# Y$ F$ |# y, I5 F- p+ N
「西斯教士,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请你马上离开。」
西斯心里顿时掠过一阵狂喜,自己居然赌对了,这个女孩子真的就是审判者。
他忙哈着腰说了声:「遵命」,转身快步退出了小教堂。

不多时,高桥南拎了个沉甸甸的运动包回到教堂里。$ S) E  d7 \+ |, x
见敦子正坐在那里低头发呆,远远就招呼了她一声。6 Z4 `0 M8 W& P  ~" E
敦子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前拖住她的手,两人肩并肩的离开了小教堂。5 H% ?/ i- g! i/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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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寓楼底下,高桥南说今天晚上干脆就在家里吃晚饭吧,我来做。
敦子一听就来了精神,挽着她胳臂的手不由自主的更亲昵了些。. d' u5 j6 j) z  p% @+ V8 V
等她们说说笑笑的进了大门,有条瞎了一只眼的獒犬出现在公寓前。1 M  u& d( T) A# C
獒犬抽着鼻子嗅了会,返身跑进一条小巷里,在那里,西斯教士正在等它。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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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递过来的Brook Bond红茶,醇香扑鼻。, Z3 g# z1 ^8 f, O  ?7 m
窝在沙发里的敦子,细嘬了一口,身心顿时有种被俘虏的舒坦感。+ h' p7 H5 ?6 T4 Y0 `- e
晚餐已是无可挑剔,加上这杯红茶,就象庆典结束时的意外惊喜,连余兴都得到了满足。! o' m+ L* H: K

「Minami,谢谢你为我做的晚餐。」: y% c5 a- ?" A; i
偏头看着坐在旁边的高桥南,看她耸着薄薄的肩捧着茶杯的样子,心里涌过一阵莫名的感动。4 Q- R6 d8 Q1 C8 G, h
高桥南抱点羞赫的说道:3 K+ L9 F& M# |/ R7 N( E
「太好了,敦子还是第一次直接叫我的名字。其实真正要道谢的人是我,是我的冒失才让敦子受了伤,可是敦子不但没有责怪我,还愿意把我当朋友,所以呢,照顾敦子是我应该做的事。」- ]0 N" P0 _: ?
「Minami……」
你的这份谢意,实在让我无法安心理得的接受。
一刹那,敦子有种想把一切告诉她的冲动。9 i, V% E+ T8 ^( j( v) @/ p
但是只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剩下的话全部卡死在了喉咙里。! h7 x# i$ N6 i  G
终于明白优子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原来,真的会害怕。( X9 [) f  B+ C8 b% T) t
告诉她真相就等于承认自己一直在说谎,会被她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
真的很害怕,即使面对世界末日,也不会像此刻这样害怕。
害怕她再也不会温柔的叫自己敦子,害怕她从此疏远自己,害怕谎言被揭穿时她难过的表情。2 J) Z7 d, ?7 M! r
害怕到连一字也说不出来......& A+ v- C7 k; ^9 u, h
漆黑如夜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埋下头,无言的喝了口红茶。
原本甘甜的红茶也因难言的心事变的苦涩起来。6 Q# N$ o0 I& b# t8 _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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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光,气氛变得沉闷起来。1 S. B. B/ M6 E1 b1 y4 w
尽管高桥南不停找话题,敦子的回应却并不热烈,似乎一直在开小差。
最后,高桥南只能说:6 ]3 E$ U# E" c# O! @
「敦子,如果累了就去睡觉吧。」( [" y" M% {$ o0 g"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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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躺在绵软的被褥里,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明天就要出发的高桥南,整理好行李后才进了浴室,洗澡时,她习惯性的低哼着一个曲调。
这调子落在敦子耳里,让她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P, s/ R2 p* |' V" H% X2 F
昨晚优子洗澡时的口哨声,竟与此时浴室里传来的曲调不差分毫的重叠在一起。
Minami,在你心里,终究还是她更重要些......4 a; d" G9 S2 {& n2 H1 K7 i) b
也是呢,我与你的相遇太过短暂,又怎抵得过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z9 l+ ^0 R1 C/ r- I
而且,当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将会继续进入沉睡。+ Q0 h% |  m1 B" F! [) }
等再次醒来时,这世上早已没有了你。/ e9 b- A' Z: p- c
有时,我在想,也许我们也曾在岁月的长河里相遇过,可是我只能忘记一切。
因为若不是一次次清空自己的记忆,我想我早已疯了。4 B9 y% y7 Y3 E2 S$ @/ L
即便是真正的神,也因承受不了无尽的孤寂,而选择了长眠不醒。& N  G8 J3 o, s( Q: z
Minami,这样也好,平凡而短暂的一生,应是最幸福的。
到了最后的最后,我会亲手斩断我们的契约,让你彻底忘了我。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礼物。, ?8 b3 J4 {$ d" `* _: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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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些许温暖已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伸手一摸,指尖尽是湿意,不禁怔在那里。  O5 b" S, w3 N5 V2 v9 g( r
自己居然也有眼泪......难道是在人世间呆的太久了吗?

「敦子,你怎么了?」0 H. ?6 m2 _7 k8 j
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已被从浴室里出来的高桥南瞧见。
心中一紧,忙坐到床边问她,冷不防就被她一下子紧紧抱住。
平时的敦子看似柔弱,却很少流露感情,此刻却像一头受伤的小兽,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5 G6 R7 H( v9 c/ O: U
高桥南忐忑的回拥住她,一只手顺着她的黑发一下下抚慰道:" i8 d- p& i$ e0 b3 R
「是不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没关系的,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我会跟你一起分担。」
「Minami,别离开我。」8 z0 \3 S% e2 H1 O# P
原来如此,高桥南松了口气,柔声安慰道:
「放心吧,只是出趟差,完成工作以后我会马上回来。」4 i. f8 @0 r  p2 B
转念想到这次的任务其实并不简单,胸中也掠过一丝感伤,但是脸上却不露一点痕迹。# k# N: `' f/ n; f7 [# f4 i
心中暗暗道:高桥南,无论如何要活下来,你还有责任没有完成,绝对不可以丢下她一人!+ O" |" ?* ?1 h+ d& t
「Minami,你真是个傻瓜。」
与她订了契约的敦子,又怎么会听不到她心中所想。& H' W6 n# a! ^6 `; l2 ~
轻轻埋怨了句,俯身将自己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下去。
高桥南感到唇上一烫,心中不由一阵恍惚,整个人傻在那里。
这个吻,似曾相识……是梦里吧,那股淡淡的清香,自己始终记得。
她心醉神迷般痴痴想着,直到贴在自己唇上的那份柔软移开,才又重新想起了呼吸。
「敦子……你,你……」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Minami……」
托着她单薄的肩胛,将她纤巧的身体禁锢在自己身下。* v/ U, U& t' {% S: @, L  \
催动契约,在她渐渐失神的双眸里,眼泪扑簌簌的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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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乞求你能宽恕我,在结束前,我只想拥有她更多更多……

就像被拖入了一个绮丽的梦境,高桥南在梦里跌宕起伏。
思维和身体化作烟尘,被一个人、一双手彻底融化。! [. H9 y: V  e4 l
双眼仿佛被蒙了起来,可以触摸到那人的温暖的身体,却无法看清她的脸。; w7 h# E. T5 r$ {2 b7 K
只感觉自己的每寸皮肤都变的敏锐无比,渴望她更多更多的索取自己。- ]& R, [' P1 `( p1 d9 _
无法违抗的情与欲,让她想哭泣,流泻出来的却是支离破碎的呻吟与难以抗拒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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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头昏沉沉的。; P. {- G8 H0 @8 l1 H
反撑着手坐起身,身上的睡衣穿的整整齐齐。' T% w! M  |* K6 w' d: ]2 [& \
怎么会做那种羞死人的梦?
一偏头,见敦子也醒了,心里一慌,忙招呼道:「早。」- V! v8 Y; W5 u, b
「早。」敦子低低的应了声。" k  R/ a, b/ }2 W& |
「敦子,你……你还记得……记得昨天晚上我睡觉前做过些什么?」$ F% G9 _' g5 }6 N
尽管身体除了有些麻木感,没有其它不妥,高桥南还是心虚的问道。/ `/ G/ z! M( Z* w, ^
敦子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木着脸说:$ Q4 K: o$ W; f  A# o  m
「先收拾了行李,然后洗了澡,上床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U0 h1 e$ I" A9 d
高桥南搜肠刮肚的回忆了会,好象真的就是这样。8 R9 A2 B% Q2 ^9 k
真是的!最近老是魂不守舍,还做那种从来没有做过的梦,看来要去找个心理医生了。
边这样抱怨着自己,边掀开被子下了床,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是赶快出发吧。0 K3 Q1 ?+ t" ]/ d. I& ?7 b

高桥南离开公寓时,敦子坐在桌子前吃早饭,高桥南从她碟子里抓了块面包,拎着行李说:
「敦子,因为时间关系,我不能送你去优子那里了,你如果找不到她,就给她电话,号码我写下来了,在茶几的信封里,里面还有张卡,密码我告诉过你,你只管花。」
「知道了。」
正在往面包上抹黄油的敦子,避开她的目光答复了她三个字。
高桥南微笑着说了声:「再见」,叼着面包就离开了家。3 F  m& }+ ^- Z* [1 `
大门关上后,敦子起身走到窗前,不一会,一辆大众轿车出现在公寓前的街道上。
敦子认的出来,那是高桥南的车子,她目送着远去的车子,轻轻说了声:4 d# @- t7 i9 P- `
「再见。」1 F6 R0 W. N7 H2 o

优子在餐厅门口直等到中午,才看见敦子的身影。1 i7 [, Z+ M$ A* A6 |
一头迎上去刻薄的说:3 F0 V; z* T4 M% w$ D' `) G
「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吃午饭时才肯出现。」4 m7 o2 w7 c  m1 r5 [, ~3 Q6 X- D! E
敦子没有反驳她,埋在围巾里的脸就像凝固了的雕塑。
优子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会,狐疑的问道:7 P# d* B3 f* H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u# z/ q4 Y, a, N
「没有!」
这次,敦子回答的又快又肯定,这让优子更加生疑。
但是眼前这人的个性就像条干毛巾,任你拼命的拧,也挤不出一滴水来。* C! B  Z, F, [( E1 _
算了吧,与其问她,不如找个机会给她偷偷种片梦镜。
这样想着,脸上也就释然了,边领着她往餐厅里走,边告诉她:" U0 F9 O7 `# b7 i
「我收留了松井家两姐妹,如今客房没住满了,你以后就只能跟我睡一个房间了,而且我也不放心你和其他人住在一起。还有,我睡觉不怎么老实,如果被抱了,或者被踢了,你不要乱来,因为那不是我故意的……」
「你从今天起睡地上!」敦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的唠叨。* \; u" U, u& u4 `
「凭什么!那是我的房间!」* y' P  `' W6 {
「那受伤了不要怨我。」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a, s0 O% L% }7 D8 d9 I
敦子对她的哀号不为所动,乘机还踩上一脚说:
「TAKAMINA说了,我吃饭的钱也由你来付。」
「不是吧!」" F7 @1 n* r7 T8 Y( k0 R9 e) A$ Z
「不相信你自己打电话问她。」
知道她肯定不好意思打这个电话的敦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了这个谎。$ _, q$ d4 u' t6 k  H
其实她还是不知道,她准备勒索的这个家伙,早就一穷二白。: t6 P4 c/ T& @4 z- g0 \
所以,谁吃谁,还不一定呢。2 K: D# A8 m7 u: b7 t4 X
优子破罐子破摔的推开了餐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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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干地区历来是欧亚两股势力的角逐地。
加上民族成分多样,宗教复杂,就象一个巨大的火药库一样依傍在黑海岸边。( B( ?% e1 v. d$ z, N8 ]  H
而处在地理要冲的罗马尼亚,更是历经战火,伤痕累累。/ k. i% \8 ~" e/ N0 I, F

下了英国航空公司的客机,高桥南在布加勒斯特机场货币兑换处换了一笔列伊。. N8 e: d" H# _
由于罗马尼亚货币不得携入或带出国境,她仔细的把兑换收据收纳在钱包里,准备离开时把用剩的列伊换回欧元,。2 _9 g: t! @! C) g% z& ^! W- L
出了机场大楼,叫了辆出租,把要去的地址告诉司机后,车子就向着市区方向开去。
一路上,尖顶的教堂和圆顶的清真寺交替出现,诉说着这个国家沧桑的历史。
罗马尼亚,吸血鬼的故乡。* C- D+ i! R2 q% D4 e: j7 m
可惜吸血鬼的传说既没能阻止罗马人、哥特人、匈奴人、保加利亚人的铁蹄,也没有阻止到日趋严重的经济崩溃。
这片土地,在强者的手里反复揉搓,宗教、种族、冲突,发酵出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即便是异乡人,只要踏上这里,就会被悄悄浸染上这份感伤。

真希望这是发生在这里的最后一场战斗,这个饱受磨难的国家,承受了太多的伤痕。
望着车窗外的天空,高桥南的心里沉甸甸地。) ]% @! p/ t7 C: ?! e/ \* `6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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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市区后,沿着登博维察河来到左岸的老城区。: F2 |; N3 X+ x; y; x' X" L
四处可见的花坛和小广场,让高桥南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X" E/ @% t' X! \4 Y0 C2 Q
出租车停在伯尔切斯库大街的一家香料店门口,用列伊付了车费,她进了这家香料店。+ F. p; x# ]1 {0 e  z
开香料店的联络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把她径直领到后院。7 T6 ^/ Y: H  ~' c  n3 w. G
在那里,三个禁魔会的猎人正在焦急的等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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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著名诗人埃米内斯库,见过哈尔吉塔的夜空后,写下了全世界最长的爱情诗《金星》。& P: w4 k/ H# F8 T  C
去世前,他对朋友说:那片星空是神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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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啊……」2 ^; i" L$ @9 u& H
站在城堡天台上的由纪,望着漫天繁星感慨道。. x2 ~. y. g# T4 l* P
位于特兰西瓦尼亚高原的哈尔吉塔,在东喀尔巴阡山和索梅什河的滋养下,美的不可方物。
而最美的,就是这片澄澈如镜的星空。
就如麻友曾告诉过自己的那样,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星辰。' ?8 C, R& A8 ]: r8 I
想到麻友,稍稍放松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6 `8 X4 X9 z( ^0 c, H% |
自从自己说了那些狠话后,麻友就搬到隔壁房间去住了。
而且每次看见自己,脸上都是一副冷淡到不能再冷淡的表情。, A- |( l7 e# d& w  P3 {( k
就像抵御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彻骨寒意,她紧了紧罩在睡裙外的晨袍。
仰望着夜空的眸子里,愈加寂寞。
有什么可抱怨的呢,事情不正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v' P: {: U$ H6 }  F8 y; n
她越冷淡,就越不会想起与自己有关的往事,自己不正是抱着这样的初衷才对她说了残忍的话。& |* v# s; e7 Z, V
可是,虽不后悔,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疼痛。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多好,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该多好。, J+ c4 G' e/ Z. ~+ z" C4 E
那样就能手牵着手站这片星空下。
她一定会依在自己身边,说个不停。# W  ~. x) G* r- D9 o# Z
现在想来,这孩子一兴奋起来就会滔滔不绝,思维也转换的让人跟不上呐。- R6 l7 U7 P! J
去迪斯尼乐园时,与她谈话的节奏基本就是:麻友麻友麻友麻友麻友,自己,麻友麻友麻友麻友麻友,自己……1 P5 a% O) @4 Q$ {" H' T
那时自己还嫌吵,现在却那么想听到她声音,哪怕一句也好。
听她说那个莫名其妙的法兰西哥哥也好,说奇怪的羊驼也行......
其实一直没搞懂,喜欢吐口水的羊驼究竟可爱在哪里?, p1 a8 s, e8 U" Y2 Y1 D9 \
真应该早点问问她。# W9 h5 _- Q% v9 S6 [: i3 N
对着星空独自笑了起来,那些微不足道的往事,如今想来却甜的很。* l1 A; A& ?8 S
值得的呢,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回忆,什么代价也是值得的呢。* @2 n# q4 w' m1 l& U9 g9 Y' x

「Black,我简直有点钦佩你了。」
鼓掌声伴随着说话声从背后传来,打破了寂静。
听出来人是谁的由纪没有转身,依旧眺望着森林与星空的分界处。
「按照人类的标准,你应是个品格高尚富有牺牲精神的少女,可惜人类那套混乱的价值观,在我眼里一文不值。」4 ^/ o+ [1 \0 l  ~5 O7 y
路易斯边说边走到平台边缘,看了眼她轮廓柔美的侧脸,接着把目光投向同样的遥远处。* M: u0 b4 D5 B
话虽说的轻蔑,心里却别有一番想法。
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洗脑技术和控制装置,在短短的大半个月里就被触发了三次。
第一次时,自己还能沉的住气。
第二次时,本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麻友居然用厌恶的口气让自己滚出房间。
第三次时,自己彻底无语了,难道真如一些灵魂学家说的那样,人的记忆其实不在脑中,而在心中。
不过,王牌就是王牌,只要麻友一天在自己手里,就是赶她走她就不会走。
也许一开始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甚至连镣铐都是多余的。& X7 |0 q: {: c# E1 K2 i" Z
自从被送到麻友的房间后,即使断腿已经痊愈,镣铐也被解开,她也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
可今晚却十分怪异,居然大半夜跑到平台上,好奇之下,自己便跟了过来......8 f$ F6 C6 g) ~2 y9 c! Y4 r

「她还好吗?」) ?. a' L5 t, H7 B5 u5 \$ y
两天没见到麻友踪影的由纪,缄默了片刻后还是问道。
即便不再和自己交谈,麻友还是会送一天三餐来,可这两天送饭的人却换了成个血奴。
这让她开始有些不安,为了排遣这份不安,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位于城堡顶端的露天平台。
「Black,你是她妈吗?」
路易斯的话里透着嘲讽,见她不接自己的茬,继续调侃道:
「这世界上除了当妈的,没有谁会紧张另一个人紧张成这样。」1 Z* f: b) T; a) \3 W9 d1 {3 Y
「随你怎么想。」, c& H/ }' `8 `- ~  S
这片璀璨的星空,也因这个邪恶的吸血鬼变得无聊起来。
知道问不出结果的由纪,干脆丢下一句话,准备掉头离开。
「别这么快就走,再过十天,你就要死了,死前和我交谈会也没有什么损失。」$ T- P" i& s/ F# A  N+ O4 q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 ]( K) z; C7 b
「对你也许没什么好处,但是我们交流得当的话,对她还是有好处的。」) N6 g4 v' n0 H7 E
见她的脚步开始放缓,胜券在握的继续引诱她道:! o/ v$ k4 `9 L: e
「你看,其实结婚对我来说也是件为难的事,跟一个不蕴世事的小丫头成亲实在没有什么幸福可言,所以假如我们聊的愉快的话……」( O. J2 b6 U# \0 D  w* E7 R3 }$ Z
「你想聊什么?」
由纪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对视着他。
这段话虽然不三不四,但是倒有几分是真的。
像路易斯这种对全世界充满恶意的吸血鬼,要他真心爱上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9 V  ]7 Y7 l1 t1 t1 I: d
不择手段控制麻友,甚至跟麻友举行婚礼,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自己。
如果一场谈话,就能消弭他多余的报复心,自己的确能够接受。3 O! u* R  i0 D8 a) K
「聊什么都可以,比如缘分。」
「血爵士,我想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缘分,如果你硬要认为有,也是最糟糕的那一种。」
「Black,最糟糕的缘分也是缘分,其实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快无聊死了。」) i: f3 w0 W! _6 Q" [) }
豁出去的由纪反讥道:& i" g8 _3 ^0 A: X
「笑话,一个死人居然会说自己无聊死!」
路易斯盯了会她唇角那抹的冷笑,啪——的拍了下自己额头说:( m6 }0 m% ]: V3 O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曾经嘲笑我是懦夫的女人。」
「你难道不是吗?」# t) C# H" N! j" }
这句近乎直白的攻击并没有勾起路易斯的不快,反而让他的眼里多了点若有所思。
「很遗憾,你那点微不足道的语言攻击并不能动摇我的心情。说起来,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还是你的祖先,与她比起来,你实在太弱了,你们柏木家,自她以后就没出过一个像样的灵术师。」
「灵术师?」
这个活了千年的吸血鬼居然认识自己的祖先,这让由纪多少有点好奇起来。
「一种已经失传的法术,一个高级的灵术师,仅凭几句话就能致人于死地。」8 C) O) v$ w% t7 X1 b. }& J
解释完以后,盯着她脸上警戒的神情继续说道:+ o( ~/ c- p' [1 `
「Black,你是不是在想,如果自己是灵术师就好了,这样你只须开开口就能杀了我。哈哈哈,你还真有趣,别忘了,就像你说过的那样,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再强大的灵术师也不可能杀死一个死人。」$ C5 d1 K7 `1 u& \$ ^7 `
「别肤浅到为了你的死人身份自傲,她能骂你是个懦夫,说明她并不在乎你。」
「NONO,她是不在乎我,但是不是因为她强大,而是因为那时的我还是个活人。」2 s5 q+ {2 o" t; \" y
由纪愣了下,血爵士还没有变成吸血鬼时,应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吧。
难道那时候,他就和柏木家族有所瓜葛?% G2 q# r+ N  V7 w2 p* v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肯让步,依然冷笑道:
「一千年前的事你还记得,你还真是个记仇的男人。」
「其实我的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好,血族虽然可以永生不死,但是大脑的容量却和人类相同,最多只有容纳下百年的记忆,所以长久以来,我刻意遗忘了许多事,偏偏这个女人,真是让我为难,怎么努力也忘不掉。」# O" Z; z% x3 l0 B: Y6 o/ d9 x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她!」由纪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哈,有谁会喜欢上一个自命清高的女人?而且那时的她可是高高在上的护国姬,朱雀帝最宠信的天照巫女,凡人勿近的存在。」, `# \6 g4 \- d+ P3 S8 n( R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深表怀疑。」2 R* P7 I9 n, Y
路易斯扑哧笑了一声,双臂交叉于胸,不以为然的说道:
「人为恋爱与革命而生,看来这世上的人都被太宰治的这句话一网打尽了。女人总想着前半句,男人总想着后半句。既然你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我们不妨随意聊一聊。不过,如此一来,我又要提及缘分这个词,我与你的确很有缘,首先我跟你一样,都是纯种的日本人。啊,看来我的开场白让你有所怀疑,请别因为我眼珠的颜色有所怀疑,改变颜色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跟我交过手,对我的能力也有初步了解。言归正传,还是来说说缘分,家父在天庆年间是大学寮的长官,虽说那只是个从五位上的官职,但是掌管着天下的典籍、寺院、学府,我们宫泽家在京都也算是名门望族。」# F) v! S, B0 y
沉浸在回忆里的路易斯,声音变的虚无起来。
「你们柏木家和通晓阴阳之术的安倍家,历来负有守护都城和天皇御所的重责,柏木家的本家虽远在萨摩,但是因为女儿成了天照巫女,那一代的柏木家主经常来往于京都。通晓和歌、汉诗、音律、香道和茶道的家父,与同样喜欢这些雅事的柏木家主算是半个至交,也因了这层关系,我有幸被提拔为右卫门佐,负责护卫天照殿。那时的天照巫女,在我的心中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像我这种不如流的小吏,原本一生一世都不会与她牵扯上关系,可是命运无常,如果你稍微有一点历史知识,就该知道在天庆年曾发生过一场惊世骇俗的叛乱。」
「你是说平将门之乱?」由纪接口道。
虽然从小就离开了日本,但是担心她忘了根本的父亲,曾亲自给她讲解过一些日本历史。+ ^) ^& M' P& z9 v
在记忆里,平将门是日本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公然反叛天皇并自立皇号的人。
这样一个人,与血爵士和自己的先祖又有什么关联呢?- b7 C& C/ ]8 i
「看来你还有点常识。」路易斯点了点头,把话题拉回到原处。
「平将门只做了七十多天的新皇梦,就被他的堂哥平贞盛和朝廷指派的征东大将的藤原忠文给诛杀了。可人死了,魂却不散,当他的首级被带往京都向朱雀天皇呈报时,他那副睁着眼睛满脸怨怒的样子,吓的满朝公卿当场失禁,年仅十八岁的朱雀天皇也差点因此一命呜呼。从那时起,京都城里就开始魔影纵横、怨灵交错,那个女人亲自给京都城布了道结界,可是平将门集结的怨灵来势汹汹,没多久就攻破了结界。」
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沉浸在遥远的往事中。
「真是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天夜里,等我赶回家,除了妹妹以外,一府的人都死绝了,我背着像掉了魂似的她,在四散逃命的人群里跌跌撞撞的逃到天照殿,心想着法力高强的天照巫女一定能庇护我们两兄妹,可是她只顾着赶着去天皇御所,根本不理会我的乞求......」
就如说累了一般,路易斯的声音轧然而止。

这段跨越千年的回忆,落在由纪耳中,让她莫名的生出一丝歉意。
「那位天照巫女,虽然是我的先祖,但是她居然见死不救,的确很过份,何况那时你还带着……」
SAE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终是像无法触及的禁忌般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U8 {4 y$ y, ?6 K; D3 {5 i
路易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脸上换回了血爵士特有的阴郁。' l' Z" y% a0 x5 G: f
「故事已经说完了,这足以证明,我和你们柏木家的确是一段恶缘,为了不让这段恶缘不再延续下去,就只能让你去死了。那么,再见了,Black小姐,希望剩下的十天时间里,你能过的称心如意。」" w5 {/ p3 `; Y
「等一等!」' W6 T( ~- U. n0 {& V  F- w, G( [
由纪喊住要离开的他,犹豫了下问道:
「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8 ^7 H$ E+ E! O  H# x- [0 c& H
「那是另一个故事,那天夜里发生了太多事,多到我不想再提及了。」, f$ {7 s$ k1 {) f. ~2 G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路易斯的身影消失平台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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