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 }5 S" L9 `8 [1 Q+ h9 p, I& g
在一次性扣减十五年生命时间之后，麻里子有几个月没出现，也没有请求者找上门。这种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故上班、下班、做饭、看书，生活平静如水。/ t K- ^" ^4 G* U p& F3 w
敦子在之后没再来找我，想来她母亲身体也康复了，她的请求得到实现，自然就不会再来找我。以前的请求者在请求实现之后，也是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并没任何感觉。但这个在我面前尽显悲痛，又企图把身体献给我的敦子，却让我生出了怀念。
我看着平底锅里的蛋包饭，想到她吃饭时的样子，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吗？
申请了年休，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去了北海道。整个海边只得我一个人，我捂着一瓶热牛乳，蹲在海边食店的门口，看着海浪扑腾。果然来错了时间。
“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今天大雪，班车可能会缩减，趁现在时间还早，尽早回去吧。”食店的老板好心提醒。
, ?9 ?- u4 M6 r/ o5 v4 L- M
这个样子的大海也着实无趣，我把牛乳喝完，把瓶子还给老板，顶着风雪走回马路边上。因为风雪太猛，我躲在车站旁边的巨石后面避风雪，发现这块作为海滩标致物的巨石，被到访的游客留了字。想来起初只是纪念性的留言，尔后被各地游客效仿，巨石几乎被写满。
上面的字句，多是祈愿，有祈望升职的，有祈望学业进步的，有祈望恋情开花结果的。我看着种种祈愿，摸了摸挎包，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两用油性笔，在不显眼的位置写了一个“愛”字。如果这是一块可以实现愿望的巨石，那么就请实现我的愿望吧，给予我爱吧。
回到东京是晚上十点，我除了在海边喝了一瓶热牛乳之外，就没吃任何东西。如今饿得饥肠辘辘，在家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速食食品，想着家里面还有昨天晚上剩下的鲜带子炒菜，晚饭就能对付过去了。* h- O4 {: M3 }6 x6 i$ H; t3 M
8 Z0 l9 G8 S& P0 [: E. \9 ]
东京也一直下着雪，我小跑回家，一边跺着脚，一边掏钥匙开门。打开门，亮了灯，正要回身关门，一条人影闪了进来。
" O' D' u A/ F9 q* {4 t
我第一反应是去拿放在门后的长雨伞，但还没摸到雨伞，就看清闪进来的人到底是谁。敦子，那位消失快将半年的小女生，前田敦子。
她看着我惊讶到下巴快掉地上的样子，牵起嘴角笑开来，“赶快关门，好冷啊！”. c* m { \+ n- x W% E, w
1 Q! I+ y' X0 S; n- {
“哦。”我点着头，把门关上，然后上下打量着她。半年没见，她似乎长高了一些，看她的目光由原来的平视，变成现在的微仰。她穿着带有毛绒帽子的白色羽绒外套，下身是绒质百折短裙，里面套了加厚黑色绒袜，以及过膝长靴，这个样子应该不至很冷。身上背着一个小挎包，一手提着保温袋，鼻头红红的，看来在外面待了有一段时间。
我把暖气打开，解开围巾，脱下鞋子，又把沾有雪花的外套脱下，挂在大门后。5 T: x4 j) N% U2 F
敦子学着我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我的外套旁边，然后脱下长靴，熟门熟路地在鞋柜里面找了客用的居家拖鞋穿上，把保温袋放在桌子上。1 Z# R2 M `& J9 D" O+ b
我看了一眼保温袋，“怎会忽然过来了？”她母亲应该已经康复了，她没有道理再来找我才是。& D, Z! t( q0 c$ R, _9 T
“做了蛋包饭和巧克力蛋糕，特意拿过来给你尝一下。”一边说，一边打开保温袋，蛋包饭和巧克力蛋糕分别用保鲜盒盛着，打开盖子的时候，蛋包饭还腾升着热气。
她忽然带着慰问物上门，让我心中有了防备，这个人无事绝对不会登门造访。我吞了一下口水，把刚才在便利店买的速食食品拿出来，“不用了，我也买了东西。”说着，就要拿到厨房里面加热。3 x4 e! h K0 m u3 G
她快步走到我身前，把速食食品一手拿走，“当然是吃现做的，这个先放回冰箱里吧。”不待我反对，她将速食食品丢进冰箱里，然后推着我到桌子前坐下，把勺子塞到我手里，又到厨房给我倒开水。
不知道她今天特意过来是有什么目的，反正我能帮她的已经帮了，再有任何请求都不可能再答应她的。此前的请求，我都没收过她任何交换物，这顿饭，就权当交换好了。这么想着，肚子当即认同地作响附和，我也不管她有何用意，大口扒起饭来。$ d, b) F: ^- P( c7 v( S) q
( `+ ?# W/ B% X( k" C! J8 c3 x/ d
蛋包饭做得相当对我口味，炒饭与配菜的比例适中，味道可口，鸡蛋本来煎得刚刚好，可惜一直放在保温袋里面，以致微微过了火。不过饿到不行的我，并无挑剔，很快把饭吃完，意犹未尽地喝了一杯开水，再把巧克力蛋糕吃下。
敦子坐在我对面，支着下巴看着我狼吞虎咽，嘴角始终漾着一抹笑意。) | P; Z( D8 z( z' i" s7 o
把巧克力蛋糕解决掉，饥饿感才完全消褪。我打了一个饱嗝，低头拭着嘴巴，眼尾余光偷偷瞥了她一眼，她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o; T1 `9 X9 ~( H9 P- h7 i: @ F
“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我尽可能用工作化的腔调与她说话，那日分别的难堪，偶然还会撞入我的胸口，如今再见，不可能当作没事发生过。
“只是想来谢谢你而已。”她坐直身子，向我一躬身，“妈妈得以康复，谢谢你的帮助。”, X7 G( h9 H( {) C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果然只是来酬谢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无需放在心上。”我尽量淡化这件事的严重性，既然我的生命时间已经减少了，事情得到完满解决，便无需告知她真相，让她为此而生出内疚。& e* k% J' v0 Y/ z
她轻轻摇了一下头，“所以，我今天过来，是要向你支付交换物的。”
“哦，蛋包饭和巧克力蛋糕都做得很不错，谢谢你了。”
听此，她如受到嘉奖般，笑得鼻子微皱，“那么以后都做这个可以吗？”9 [. i e. a% ^/ B5 i: Q
“嗯嗯。”我点了一下头，忽然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对，“什么以后？”' ^" z" m6 a! N& P6 X
9 z8 f& `8 ]4 v" g% W# Q, ~! f
“我会尽力去学习其他料理，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每天中午的便当都会给你准备好，一周内绝对不会有重复。你下班回来大概是几点？”她低头数着手指头，“我由学校过来，约莫是下午五点左右，你到家的时候，应该能做好晚饭了。如果你有应酬的话，提前给我电话，我会做另外的东西留给你做夜宵……”; ^) E! Y8 Q* H9 F1 ?* I }2 V
“等、等一下！”我急忙打断她的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兑现我的交换物啊。”她一脸天真无邪。' I! ^& ^4 Q. a2 R* _0 u ^
4 Y2 W' P* N3 c, z( c9 i( u: B8 J
“什么交换物？我和你交换什么了？”给她母亲延长寿命明明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什么时候变成交换了。
“嗯，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能救我妈妈，你要什么都给你，你要我做什么事情都行。”7 f; t" M/ o8 R8 K* c: J: S. C
2 J" ^ K( u( s i ?& m
我捧着额，“但是我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啊！”
“那是因为你还没想到，所以先由照顾你日常起居饮食开始，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她一副了然的样子，把我用过的餐具拿进厨房，然后听见洗刷的声响。
( U+ U- f5 o/ V7 }
我连忙追过去，“真的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今天你给我做的蛋包饭和巧克力蛋糕，已经足够了。”
/ ^/ {7 K6 X; X0 A) i. ^/ E
“骗人。”她关掉自来水开关，一直背着我，“一份蛋包饭和巧克力蛋糕，怎能可能让妈妈活过来？我知道的，如果我不兑现交换物的话，哪天妈妈就又会再病发，就会离开我了。”
原来她担心自己不兑现交换物，我就会借此反口，再次夺去她母亲的性命。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双手扶在洗碗台上，肩头轻微颤动的样子，心中便是不忍。
3 x% _& _1 l7 R) {
“你请放心，未来十五年里，你母亲不会再有任何问题，她能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毕业，看着你结婚、生孩子。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出尔反尔，魔鬼已经实现了你的请求，你母亲不会有事的。”8 z, \# ?( w A/ n7 l4 D/ j. D% U
8 q+ K3 C8 w& m: R
她转过身来，眼眶微红，“真的？”
. [4 W/ f) C2 F* f
“嗯，真的。”7 j& N: G$ j% N3 Q" I
+ X2 I/ b- {! n& C+ l
“谢谢你，非常谢谢你！”她向我深深一鞠躬。3 A7 |( P: _( t. o, f
“所以说，你不需要再做什么兑现，刚才的蛋包饭和巧克力蛋糕真的够了。”
0 z' J! }2 O. V* k/ Y0 d8 [; C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没说话。
我以为她明白我说的话，所以送她回家之后，这件事就彻底放下来了。第二天与同事说着在北海道看到的种种失望，决定夏天的时候再去一次。同事笑言着要是碰上台风怎么办，我扑过去敲她的头，不能这样子诅咒我。
桌面电话响起，前台小姐告知我有访客找我。我狐疑了一下，做着文职工作的我，怎么会有访客前来找我？但亦不敢怠慢，连忙出去相见。8 E' H9 Z/ k; i2 U. e7 P: m
6 e# E v. }: P! S# c' [. O
却没想，坐在接待室的人，是敦子。
2 s1 J! f, q0 Y$ L4 _, |3 w
她穿着冬日制服，双肩书包放在地上，手里捧着保温袋，坐在最靠门边的位置上，一下一下地轻轻踢着脚尖。: {0 _/ N/ ~* @" I# P' T
“敦子？”
听见我的声音，她连忙别过头来，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当即泛起欢快的笑意。她站起来，把保温袋交到我手里面，“早上去你家的时候，你已经出门上班了，所以只能中午赶过来。今天做的是牛油杂菌和免治牛肉，看喜不喜欢？”! a- I# W `- a" L' i% e
我蹙起眉头，“我不是说了……”' @8 i" _$ k$ i1 u6 \
) ^7 e, O' M- x7 q2 p
她没等我说完，把书包背上，“晚上想吃什么？”见我还要拒绝，又再打断，“我做主好了，我先回学校，晚上见。”说罢，快步走出接待室，与前台小姐道了别，坐电梯下楼。/ x; {& I: ^5 ]* \- [7 E% ^
5 _3 ?$ E3 E' c8 y* R! i+ r; K
看着她一阵风似地离开，我捧着保温袋，无可奈何。; _, S s* y2 F7 ?9 t" R0 A
2 }. ^9 r& D; Z' l3 v' g4 m2 @. E
“啊~好可爱的便当啊~”同事十分八卦地围上来，纷纷在各自抽屉里拿出筷子蓄势待发。
; ]* }. t: m1 W, O S$ u s, `) d
我抱着手，看着便当不晓得该给出怎样的表情。昨天晚上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她怎么就没放心上？2 B# \* c& g# i) f/ s
“高桥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已经开动的众人，满足口福之余，继续挖我的八卦。& |) G4 g/ R& p( F$ C: U) i
“就是就是，”另外一人也点着头，“一副国民美少女的样子，和高桥一点都不像呢。”
“喂喂，这样子说未免太失礼了吧。”我斜着眼睛看她们。
" Z) H0 A% Y# a/ {* u7 g. W& Q
“长得这么可爱，料理水平又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她们没管我，继续羡慕着，并纷纷要求我把敦子介绍给她们认识。8 H( c: W0 \" N3 D: a. U d
/ W' E1 W$ t5 I6 q- w+ P
我揉着眉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6 b3 q- I9 Q' c9 d" A7 J' O6 a, A
…………………………………………………………………………………
章七、* a6 M6 k d) e5 T
$ q- g6 }: w; T p8 ]- K5 {- ?8 J
下班回到家，敦子真的就坐在我家门口的石阶上，旁边放着在超市里面购置回来的食物。1 Z" v( C9 `+ f- b+ I+ I# ~+ ]
6 g8 a' m- A% `9 J
“我说，我真的不需要你这样子做。”我没去开门，也不想让她进来。9 U) y; s9 v+ h; a3 z% H4 C! |
她没想到我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话，有些回不过神来，仰起脸，看着我。
4 N3 C, t) C7 ~2 ?7 [. b
“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早就结束了，你母亲不会再有危险，我也不需要你兑现些什么，你快回家吧。”我抬头看了看天际，看似要下大雪了，“你每天跑来我这里，你母亲会担心的，而且她正在康复中，你不是更应该守在她身边，照顾她吗？”7 U, L" @, Z% w. T* {
' B1 l0 _, z4 ~% w% h; v
她只是看着我，始终没说话。, e7 G+ h6 _5 |$ O& |
# W5 B( i/ X1 r0 ?. l' E3 v- y5 s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还要工作，我还要接待其他人，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3 n' z0 U; e ]7 ~- t
“那个……”话还没说完，身后有人在说话，“打搅一下，请问，您是魔鬼代理人吗？”& g' O. q5 Y* S% {, K1 M0 u
我转过身来，只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戴着金丝眼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敦子一眼。看来是请求者，我点了一下头，“是，我是。”
% r2 ^. |& [- N3 ?% J1 F" A9 b
“太好了，我有事想请求您帮助。”
我打开门，“请到屋里说吧。”没待我们进去，敦子先行进屋，换了居家拖鞋，抱着食材到厨房里面去。- U1 Q& L$ y# b; v8 S5 u& Q
在请求者面前不好与她计较什么，请着老妇人在桌子前坐下，然后敦子沏了茶出来，给我与老妇人端上。我拧着眉头，这样子做太过喧宾夺主了吧，但又不好开口责备，唯有忍气吞声。
4 o4 C7 }+ L( g/ l/ J2 s6 Z, y5 w9 B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 m$ T; q; j( m" j9 h
老妇人摘下眼镜，想了一下，向我讲述了她的请求。她的丈夫离世之后，留下了大量的遗产，本来已经立好遗嘱，房子归老妇人，基金与公司股权由两个儿子平分。但是儿子们都觉得不公平，长子觉得自己是家中长子，理应分得大份。而次子又以自己对家里贡献最大为由，极力要求自己分得大份。若只是普通吵闹，老妇人也就罢了，没想两个儿子各出手段，罔顾亲情，这让她既心寒又失望。解决不下，唯有求助于魔鬼。: N4 m( K' c3 X) K$ W' f9 j
我点着头，拿出卡片，让她在卡片上写上请求。
老妇人万分感激，拿出公司的有价股份作为交换。% X! X+ X2 J8 O$ X3 t) [9 Y
; [+ r' L2 O2 }2 j v/ g
“其实不用这么贵重的交换物。”
“我知道交换物必须要与我请求的事情等值，儿子是我的全部，我却只拿出部分有价股份作为交换，这样已经是很惭愧了。所以您千万不要推托，这是您应得的。”老妇人向我一躬身，然后探头向站在厨房门口的敦子点了点头，离开了我的家。0 c+ n w) l. _: t" A5 X
“为什么别人给你的交换物，你一下都不推却？”敦子看着我收拾着茶杯，在我背后问道。
“这是我应得的报酬。”我没看她，拿着茶杯走进厨房。她带来的食材都洗切干净，锅里做着杂菜汤，米饭还有十五分钟就做好，看了看已经打好的蛋浆与鳕鱼碎末，知道她要做炒蛋。
8 u# Q) J" {) S0 j
“那你为什么就不接受我给你的交换物？”她依然执着。, u# ^ H' S0 `( a
“我说过了，那份蛋包饭和巧克力蛋糕就是交换物，你为什么就不相信？”
“因为妈妈的性命不是一份蛋包饭和一件巧克力蛋糕就能换回来的。”她直视着我，一如那天晚上那般死死地盯着我，似乎这样做，我就能退让。
“价值的多少，是我来衡量的，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你快回去，不要再来了。”
她一动没动，盯了我许久，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在害怕？”; E/ f% n: c# _
“我怕什么？”/ T- s& L3 Z1 ^6 P
$ Y$ [4 @5 Z* c% k1 I- i, ]6 s, O
“怕我会做出像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说的那天晚上，自然就是她向我坦露身体的那个晚上。& o7 c1 U" ]' l/ u$ M5 U
0 g3 M8 o# X4 _' K
脸上瞬间一热，我像被她看穿心事一般，怔在那里，哑口无言。的确，我是在害怕，我害怕那天晚上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并不是害怕她会对我做些什么，而是害怕自己会对她做些什么。
她见我如此，有些得意地走到我面前，因为靠得很近，我几乎能看见她眼眸里，呆若木鸡的自己。
+ l0 G8 X8 w( Q
“没关系哦，你救了妈妈，对我做些什么，都没关系哦。”
我再次把她赶出家门。不管外面正下着雪，不管天色已晚她一个女孩子回去会很危险，把大门锁死，将窗帘全部拉上，一个人瘫坐在沙发里。
有些东西总是会在我不为意间趁虚而入，就如麻里子所言，我心里面隐藏极深的欲望一直在膨胀，如今膨胀到一个临界点，急需找一个人作为出口得到宣泄。为什么会看中敦子，我并不知道，按理说，我不可能喜欢女孩子，但回想过去二十二年的人生，没有哪位男生入过我的法眼，那么喜欢女生，可能是天性使然。然而此前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事实，想必是还没出现那个我想要的人。6 ~' I1 q" d) \$ g: {) `+ ]! x
而现在，敦子的出现，打开我心里的开关，让我那些欲望无从隐藏。
有些人在见过一面之后，便会萌生出为之付诸一切的念头。我之所以肯将十五年生命时间交换给敦子的母亲，根本原因，都是因为敦子。然而作为交换物，我一直有所期待的，不是照顾我的日常，不是给我做饭，而是暖和我的心，给予我无尽的爱。: Z- K8 w3 v! [1 N) s* S ?. h7 }) j
只是我清楚明白，这些是不可能如愿的。敦子这般低微地伺候着我，全是因为我救了她母亲的性命，她希望通过各种弥补，对我作出偿还，然后换取良心的安稳。为了偿还，她能把自己的身体献出。是否说，如果挽救她母亲性命的人不是我，换作是其他人，她也能笑着把自己献出去呢？我不要这样子，我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如此地轻贱自己，如此地糟蹋自己。" s) h4 }) W) _# p- }
这一夜睡不安稳，勉强睡下便遭梦靥，彻夜辗转，疲惫不堪。
到公司的时候，前台小姐笑着唤我过去。她由抽屉里拿出一个保温袋，交到我手里面，“这是你妹妹一大早拿过来的，高桥你没和她一起住吗？没住在一起都还给你准备便当，真是难得的好妹妹呢。”
我苦笑一下，把保温袋拿回座位上，要怎么做她才能死心？
" i' \, c; F K- d Y7 O3 J
回家的路上遇见麻里子，她看着我手里面的保温袋，满目笑意，“唷，竟然发展到这种关系了。”3 Q5 L$ u4 I/ m: Q& p
“麻里子大人，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苦着脸，把苦恼尽诉于她。
“みなみ真的没想过接受她的好意吗？”麻里子侧过脸来。- X7 K$ P6 L+ C0 G* d
! S n; o: p3 d. u
“这种交换怎么可能接受……”$ Z& m% t, ]9 p
“坦白说，能换回一个人的性命，她拿任何东西来作为交换，你都接受得心安理得。要知道，你舍弃了十五年生命时间，这个人给你补偿照顾、补偿寂寞，甚至补偿身体，又算得了什么？”! C8 h' |* k+ k1 u
- i4 K+ e# y! R5 f- Y
我脸上一红，“麻里子大人，我帮助她并不是想要这些啊！” Q9 `- |1 s6 Q$ U
8 j" O- w+ _) |0 Q9 B5 c7 z
她戳着我的额头，“真的没想要吗？みなみ不能说谎啊。”
我垂下头，没回她的话。
( R( g; o# B1 x8 s
“明明就是那么的寂寞，心里面明明就想着要是有一个人能陪伴自己就好了，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你却故作正人君子，把人家推开。みなみ这样做，简直就是伪君子。”麻里子走在我前面，回过头来，“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呢？一味地质疑她的用心，一味把自己想当然的事情套在她身上，为什么就不单纯点，接受她给予你的好意？”3 b4 g/ m& Z. }" U: U; z
, [6 w- S6 a0 t5 F2 A
我回视着她，满腔的想法，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X! H6 y8 j% }& Y$ j8 |' Q) \
“不要去在意心里面的欲望，坦然去面对，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你想要的，你今日所抑制的，便是你以后所遗憾的。能在世上遇到想要的人，是一种幸运，许多人到死也没能遇见，你遇见了，而她又肯陪伴于你，是多少人用十五年生命时间也换不来的。”" t+ T/ M- H3 m/ e( Z/ p
麻里子的话，让我豁然开朗。我一直拘泥于这个人是否如我那般喜欢着我，却忘记了，我生命是如此的有限，在这有限时间里，放弃了她，那么我就再不可能遇见另外一个她。
7 r6 ~6 c( o; u; K
“麻里子大人有遇见过想要的人吗？”我小跑地追着她，却总是被她抛在身后。( B# [7 r) A( d, W4 ]
“有啊。”声音愉悦，看来是她相当喜欢的人。( [6 I0 S( n: h7 Z" s: `# e
“得到了吗？”好不容易追至与她并行。
她停下脚步，我始料不及，故而超过了她，才匆匆停下来。/ {2 C6 c* ]7 o7 n
3 W: I* v4 i4 z4 A L3 _$ y; f
“等你生命耗尽，或许就能得到了。”
这时我才渐渐明白，她不取分文地实现人类的请求，到底为了什么。2 F, m% W3 h7 b# T6 L3 F/ h
敦子如故坐在我家门前的石阶上，抱着膝头，有些无聊地看着自己的皮鞋尖。夕阳橘红的霞光透过光秃的梧桐树，洒在她的身上，然后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v `/ c8 i* i
我心内莫名地一软，眼中便泛上湿润。不一定要和这个人开展怎样的关系，不一定要和这个人有怎样的结果，我只要这个人在我回归的地方，守候着我，给我做一份蛋包饭，给我做一件巧克力蛋糕，给我沏一杯热茶，如此就足够。% k) C0 c! Q- E/ }
我踩着雪走过去，她抬头看着我，撇了撇嘴巴，又急忙咬住下唇死命强忍，挤出一个笑容。
, j* o" t1 b* ]6 e& L6 @" @
我蹲下身，与之平视，“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
章八、
( s* ?( |. K8 {6 t8 k; c7 L9 l$ q2 l
后来敦子告诉我，在我答应她的请求，和魔鬼做出交换之后，她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得救了，一直守在医院胆颤心惊地等着医生下最后结论。
9 T" |- m9 `: P! A; g% M$ N* D- r s
到两个月后，母亲逐渐好转过来，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体内癌细胞竟然自动消失，纷纷惊叹着这是一个医学奇迹。直到这个时候，敦子才知道，是我答应了她的请求，母亲才得救的。
" u! z/ p+ ~1 z
之后没第一时间来找我，是因为敦子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毕竟此前那个晚上，她的举动让我勃然大怒，她担心我还在生气，所以想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之后，再来向我道歉。然而就在这段期间，她重遇了那位住在她对面房子的女高中生。' w1 X7 ~+ B1 ?4 p: C
! F5 a% \/ e/ l" r# O, ?: S
这两个在我家里碰过一面的人，因为同样是请求者，都多有感慨。女高中生说起已经复合的父母，笑得幸福，问及敦子母亲的状况，知道安然无恙也很安慰。
2 O" B6 N' m1 H: ^
“敦子拿什么东西交换了伯母的性命？”女高中生提及自己的交换物，虽然要在猪扒定食店里一直供职下去，但她还是觉得值得。$ [% R% X5 B+ |2 F
# y3 E2 y4 V8 ]) j- F% B
听见这样的问话，敦子才醒过来，她并没有给予我任何交换物，竟然就把母亲的性命交换回来了。苦思冥想，想到自己曾向我许过的承诺，便自以为是地认为，我是因为她这些承诺才答应挽救她母亲的性命。于是，就立定决心，兑现自己的承诺。
我扶着额，看着她把猪扒饭端到我面前，连声催着我尝一下。知道我对猪扒饭喜欢到不行，她到处去找做猪扒饭的秘决。供职于猪扒定食店的女高中生禁不得她磨，便把自己知道的秘诀告知敦子，她学着做了好几次，终于有了几分模样。
7 T0 S2 T2 ]6 j
她一如自己所言，每日过来照顾我起居饮食。因为两家距离并不近，她早上到我家的时候，我基本已经出门上班了，所以约定在换乘的电车站碰面，她把做好的便当交给我，偶然还有特意做的小点心和甜品。她放学时间比较早，购置了食材之后，就到我家做好晚饭，然后等着我下班回来，陪我吃完晚饭，我再送她回家。如果碰上我需要应酬不能赶回来吃饭，她就会来帮忙收拾好家里，才自己回家去。; x$ g" F# h& V' Z( o
8 g+ h! Y2 k2 h5 R
每天都能看见敦子，每天都能和她说话，每天吃着她给我做的饭菜、穿着她给我换洗的衣衫，心内确实暖得让我忘乎所以。家里到处都有她的气息，东西的摆放渐渐有了她的习惯，因为她是左撇子的关系，物品大多顺她的惯势，放置在左边。
$ F' l# H: i- C3 |; {
母亲留在家里的痕迹渐渐减少，我看着敦子在家里面忙前忙后，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0 p& s/ E6 i8 A( R+ @
“家里面没有意见吗？”我吃着在做了三十八次之后，终于水平超绝的猪扒饭，看了看对面的敦子。她这样子存在我家里面已经快一年时间，虽说每天都有回家，但作为父母，必定能察觉到女儿的各种变化。早出晚归，每日起一大早给我准备便当，如此的明显，她父母一定会有所怀疑吧。9 C. Q9 i" C2 _" n8 ~- C4 h
“什么意见？”敦子不以为然，见我把伴碟的小番茄弃在碟边，就伸过叉子，把小番茄统统叉走。
“不会奇怪你每天来我家吗？”
“不会啊。”她将小番茄一颗接一颗地吃下，又把叉子伸到我餐盘里面，找了一下，没有发现小番茄的影踪，就随便叉了一块猪扒作罢。她很喜欢番茄，喜欢的程度堪比我对猪扒饭的爱，可惜我是绝对的番茄苦手，每每有番茄出现，都是敦子替我处置的。明知道我不喜欢还一定要给我做进饭菜里面，虽说每次都会笑眯眯地给我处理掉，但我不由得怀疑，她根本就是想戏弄我。
“怎么可能……”我绝不相信，没有父母可以纵容自家还没成年的女儿每天到一个不知名的人家中。/ s4 }1 B" H4 y: ~, y
( }9 |7 O1 Z/ n/ I
“怎么不可能？”敦子反问一句，“我现在做的事情，爸爸妈妈都知道的。”$ a1 O5 ?$ ~; k
# _" T% m% v h4 ]
“事情前因后果都知道？”
4 Y: |( S% Z4 M
“当然不是，就算把真相告诉他们，他们也肯定不会相信有魔鬼存在。”敦子白了我一眼，“我只是坦白告诉他们我去哪里了，去做些什么。”6 t$ }! x6 X' u7 p) v7 |+ M( M
“就是说他们知道我这个人存在？”5 D- k8 ?1 T. x0 i4 c
/ r! U# E& P6 p9 t q7 H# V
“嗯嗯。”她嚼着饭菜，看见自己餐盘里面的猪扒吃完，又来我餐盘里面找。
2 [# q# f: h( [- t, @ _$ [5 s: T
对此，我更是好奇了，“不会奇怪我这个人吗？”
“对于女儿有恋人这回事，爸爸妈妈怎么会奇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敦子没管我，直接和我对换餐盘，把只剩下白饭和酱汁的餐盘放置在我面前。% d, j1 N( C: I9 V3 q' s
6 c5 q! z5 {; q- x9 \
“慢、慢着！”虽说对敦子有着各种想法，但一直以来我都规矩守礼，从来没有过火的言辞或举动，我根本没说过要和她开展恋人模式，怎么她就告知她的父母，我是她的恋人了？
2 O; F. d$ |0 T* e0 A4 ]- G
“猪扒饭是我做的，我多吃一些也是应该，所以反对无效。”敦子头也没抬起来。
“我说的不是猪扒饭的事！”我苦恼地揉着额，“我和你什么时候成为恋人了？”
' q+ c5 Q6 N( W) Z
敦子停下进食的动作，抬起脸，“自从我来你家开始就是了啊。”见我嘴角微微抽搐，便换上只有和她争夺食物时才会出现的黑脸，“みなみ难道是想不承认吗？”# P8 _" A, q+ I2 n2 U( p$ @
/ }, E5 a( N3 v6 `* }- q& F
根本不是事实的事情，让我怎么承认？
: T( _# C5 _) x
“你该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吧？”她丢下叉子，以最快速度由桌子那边来到我面前，迅速跨坐在我大腿上，让我动不得身，双手提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恐吓道：“背弃感情的人要下地狱的你知道吗？难道魔鬼没有告诉你吗！”5 `; l& S5 ]( s
麻里子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这种事情！再者，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恋人的啊……眼下这个状况，这些话我完全说不出来，唯有安抚她的情绪，告诉她我并没有认识什么人，那些有意追求我的人早就被我打发了。得到再三保证，敦子这才半信半疑地松开手，要我发誓不能变心。" t% f! S4 G2 J
我到底要变什么心啊……2 U% y4 ?8 ?- X
事情就这样挑明了，用我始料不及的方式。0 c* G* D- r+ v. G& X
这层关系说白之后，敦子在我面前更是无所顾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开门进来，看见我在家，就对着电话那头说：“先不说了，我家矮子起床了，我给她做早饭去。”谁是矮子啊，谁矮了啊，不就是她发育成功，比我长高几公分而已吗，怎么就小看人了。在一起的第三年，快十七岁的敦子比我高出十公分，我几乎绝望，写了卡片给麻里子，结果非但没给我实现请求，还特意打电话来嘲笑一番。# @- w) Z7 i4 f$ E0 T& Z+ P
这都是什么人啊！不对，这都是什么魔鬼啊！
她在我家的时间比自己家中要多，零食、书本、CD、DVD能搬的都搬了过来，几乎占满了我的客厅、房间、厨房。最初几年还会老老实实地给我做饭，自从我发誓不会变心之后，她翻身的意识忽然强烈起来，发展到后来，她趴在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DVD，然后使唤才下班回家的我去做饭。
( I8 m2 |+ C* K8 B+ y' n. I
我在厨房切着最不喜欢的番茄，敦子走进来倒开水，偷吃了一块，又硬塞了一块到我嘴里面，我趟着泪，这真的是交换物吗？5 X# G( a' T% K# r/ M, F
0 h7 v4 v$ x/ i$ t# n+ M" {2 o
敦子母亲身体恢复之后，每年秋天都会到京都的温泉疗养院休整一个礼拜。敦子的父亲会停工陪她去，而敦子则有了借口，在我家留宿。
由最初的规规矩矩，到现在的毛手毛脚，让我感慨岁月的蹉跎。她会乘我不备偷吻我的嘴角，会在我做饭的时候由后搂着我，会偷偷爬上我的床，霸占我的肩膀与胸口。去洗澡必须把浴室的门上锁，不然破门而入的事情必定会发生。9 D: j- X& c9 b. W. A8 I4 `9 B
; e( K5 b$ Q; s$ J( S
“我搬过来好不好？”嬉闹了好一会，敦子躺在我怀中，忽然提议道。
“我家里只有一个房间，你搬过来的话只能睡客厅了。”我笑着避重就轻。
6 I% @# g& F* l. m* i; {) x6 ~2 K
“像现在这样子就好了啊，床再小一些也不成问题啊。”她环着我的腰，尽可能地用身子贴着我，脸贴在我的耳朵旁边，气息就打在我的唇边。
“你在这的话，魔鬼大人就不敢过来了，那么我还怎么帮助别人啊？”继续避重就轻。' ]6 K+ y& t0 t7 I
“挑我不在家的时候过来就好了，反正现在她也是挑我回家之后的时间才来的嘛。”
麻里子没有出现过在敦子面前，敦子对她并不好奇，估计是明白她身份的特殊性，又或者害怕魔鬼样子的狰狞，所以一次也没提出要去见麻里子。倒是麻里子见过她几次，说每见敦子一次，便觉她比上一次好看一些。
, w, w5 D- B4 L0 U
我看着敦子的脸，已经不是当年稚气的模样，除了身体长高之外，样子也长开了，眼睛始终乌黑明亮，笑起来闪着光，让人别不开眼。
) i3 m% {# D, B0 K( {$ |: R' I
“好不好？我搬过来好不好？”她软着声音央求着，手指在我眉眼间轻轻游走，像在拨动我的心弦。
; I5 X1 [) @: I( W1 U, a+ k3 E
“嗯，等你成年之后，就搬过来吧。”
我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也清楚自己对她是毫无免疫的，但当想到自己命不久矣，给敦子留有不能实现的希望又是何必呢？
这几年接触的请求者并不多，需要我交换出来的生命时间也不多，我不知道是少了需要帮助的人，还是麻里子有意减少我的工作量。敦子十八岁的时候，我还剩八年生命时间。我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我会在敦子二十岁的时候离开人世。
# X5 k6 P0 u! ]1 ?3 P
也好，还能参加敦子的成人式。
-------------------------------------------------------------------------
章九、 X. b& u3 ]2 D/ r
, |7 r% X/ ~* A; T1 U
对于我交换生命时间这件事，敦子完全不知情，她只以为我是被魔鬼选中的人，替魔鬼完成任务而已。+ W; u0 U5 m% { H- \+ b' e
既然是这样子以为，我就随她如此认定，没打算向她坦白真相。& @, I# i8 K5 a4 Z1 t; W' C
4 D, p5 M3 g9 K( T" }3 w6 h+ O
敦子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她母亲让我过去她家里吃饭。我看着敦子在我的衣橱前面翻着我的衣服，万般不愿去，“可以不去吗？”3 ^6 w9 i4 t$ U+ l
“今天是我生日，你说呢？”敦子没回头看我，把她一直很喜欢的连身牛津布裙与鹿皮小马甲取出来，接着又去给我找鞋子。
0 J: C0 [& E3 Y2 k
在敦子生日前几天，我和她逛街的时候，偶遇了她母亲。她母亲看了我许久，终于想起我是谁。
“原来一直照顾敦子的，是高桥小姐啊。”敦子母亲有极佳的记忆力，当日我和她会面不到三十分钟，而且事隔五年，她不但认出我来，竟然还记得我的姓氏。3 e6 T) V: B4 b: ]
我连忙回礼，“其实是敦子一直照顾着我，没能上门向伯母致歉，真是失礼了。”
敦子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亲，对于我们是如何结识的，相当好奇。: a7 F3 Q! r+ m* ] [& Y
8 P C" a$ V5 E+ p- F2 T* e7 b( h
我不好在她母亲面前告诉敦子事实，倒是她母亲笑着告知敦子，我是社区义工，曾受她之托，到医院与她见过一面等等。敦子听罢，瞥了我一眼，她自然明白我去见她母亲的真正目的，饶有意味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p& V" l# ]4 z
/ _- T* C# B7 d7 D. u
这一面来去匆匆，敦子扯着我与母亲挥挥手，说电影快将开场，有事日后再谈。
2 A, v- \2 c" y, z' K
敦子买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位，小小的包厢，旁边的人不能看见我们在做些什么。当然，我没想要做些什么，只是敦子在灯关了之后，直接跨坐在我大腿上，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稍稍庆幸买了情侣座位，不然这样子也太过抢眼了。, I' Y8 v- v! p- |/ w# |
她面向着我，根本就没有看电影的心思。8 ~2 W. V$ O$ E5 y* W
+ x! l" Y6 \$ `) m ?; G
“你那个时候去见妈妈，是不是要摸清我的底细？”敦子压低声音，凑到我面前问。. w5 x* J5 x7 A% L; d
* y- F# u! q2 u) d: a8 F
我翻了一下白眼，微微往后靠，陷在椅背里面，然后在衣兜里面掏出柠檬糖丢到嘴里面，“关乎性命的事情，总是要核实一下的吧。”% {' \# d3 ] ?; {- F& K5 _
“那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她又靠了过来，唇彩的香味就在我唇边。
\+ B1 Q3 K# u6 S+ I+ U* o' z
“也没说什么，就是拜托我好好照顾你这样子。”当日确实没说什么。
7 d7 r" Z9 C8 J
“真的？”! R$ o: z% G; i( L% n& R/ O( @1 I: z
, w5 b( z9 u% D- o
“嗯，想来是预计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就很担心你的以后，所以请社区义工过去，这样子拜托一下。”
敦子静了一会，“みなみ不会是因为妈妈的拜托才接受我的吧？”4 R a) k4 ~3 `( {( Y3 f
“怎么可能……”确实不可能，之所以帮助她母亲延续生命，全因为敦子，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因为敦子，绝对不是拜谁所托才对敦子投诸关注的。5 e8 Z) r H9 L- s" j# o% f) z7 B
“真的？”2 ?3 k5 h& T: A! e
: Z+ `, t3 e9 z9 N
看来敦子并不相信我待她的一切是出自真心。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年来，我待敦子总是一种无奈接受的态度，表面看着，敦子投诸的感情要比我真切几分，比我努力几分，我只是因为没有办法拒绝，才勉强接受敦子而已。7 ?4 u' R: c7 C6 B& m; O
5 Q- X1 P& |4 y7 T, e a, ~
实情是怎样，我没想告诉敦子。只要没给过她刻骨铭心的感觉，等过了她的成人式，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还能好好地活下去。以后，她能认识到她的真命天子，能与那人结婚、生子，然后幸福一辈子。
/ m3 g( {3 V: r, F- d, H
而我，只不过是她年少时邂逅的一个过客，随着时间消逝，最终连影像都会磨灭掉。
' |. `% {( `- y! w" k
我叹了一口气，“真的。”: y9 X1 o/ q$ U$ s; \% t: P
她没作声，只是依偎在我身上，攀着我的脖子，黑暗中仍能感觉她目光的痴缠。
: j8 ]0 G) k/ O
“我也要吃柠檬糖。”
我抽出手，想由衣兜里面取出柠檬糖，却被她一把按住，接着，气息就覆盖在我的唇瓣上。接吻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做过，只是每次敦子都花了许多精力、借口，然后各种偷袭，才得以成功。像如今这般实在又密不可分，却是首次。
柠檬糖很快就在你争我夺之间融化，剩下的，就是苟延残喘的呼吸。以往的小打小闹，我还能眼观鼻鼻观心躲过去，但当敦子的温度与柔软真真切切地在我怀中，舌尖费尽心机地挑逗着，那些抑制似乎毫无用处。
8 H0 f0 t/ L8 L9 x7 b) J
恍惚间，能感觉电影荧幕反映过来的光线，穿过敦子的发梢晃着我的眼。我合上眼，细细品尝着敦子送上来的甘饴。只此一次好了，我如此在心里面劝慰着自己，反正这是电影院，她不可能有进一步的举动，那么就放纵自己一次好了。
明明就那么的喜欢她，明明就希望能与她一生一世，明明就想将这个人永远留在身边，却为了在永别之后她无需太过伤心，而苦苦压抑着所有想法。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压抑得了。那么，这次就稍稍放纵一下，给自己回一口气。
但敦子没想就此了事，一边亲吻着我，一边解开我衣服上的扣子。起初我没有察觉到，毕竟脑海里面早已天人交战，敦子的气息完全占据我所有思绪，没给我留有考虑其他事情的余地，当她的手抚摸到我胸前，我才知道衣服被她解开了。- p4 M2 y1 z* d- B( D% I$ V: Y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挣扎了一下，然而这时的敦子已经忘了情，而且一直坐在我大腿上，根本就挣脱不开。$ x) q- a& b) P, r: D
没有办法，只能用力推开她，由她的热吻中回过气来。
2 a' ]. s% y. P3 h( Q! D
敦子也喘着气，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解，“怎么……了？”想了一下，以为第一次在电影院里面，我觉得尴尬，于是贴在我耳边细声说道：“不如，我们回去？”
+ _; t7 f! g- U% A5 {% N
我微微推开她，然后将她的手拿下来，一边扣上纽扣，一边摇了摇头，“我想看电影。”
敦子怔了一下，忽然靠过来，想继续刚才的吻。
9 B) ^( T. s( W$ O" n
我早有了防备，头一偏，躲开了她的气息，“我真的想看电影，你下来好不好？”
5 z# @ ?7 W9 y8 Y6 P; i" C3 C
敦子没听我的话，坐在我大腿上一动不动。虽然不能看见她脸上的神色，但仍能感觉她的目光直直地投放在我脸上。我靠在椅背里，偏着头，看向荧幕。如果现在不绝情，我一定会听从她说的话，跟她回家，然后做出让我悔恨的事。
4 e/ H( S K5 \' A. h1 p- O( c4 q
这样相持了许久，最终她还是放弃，由我身上下来，拿起挎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9 b; h) y& ?6 Y
8 L* e; n, t y2 S1 q: j2 n8 R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里没有去追。一个人把电影看完，连带最后的演员表也一字不漏地看完，却不知道这电影到底讲了些什么。
一个人走回家，发现家里面一片漆黑。我笑了一下，笑自己妄想，被我这样冷落，敦子怎么可能还来我家里。开门进去，没有开灯，也没有去找东西吃，将包包丢在地板上，坐在沙发里发呆。& ]+ ^4 v. } o: X
$ O! w/ l$ r1 a+ W
沙发那头因为我的出现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想去按旁边的落地灯开关，那个人就靠了过来。带着我熟悉无比的味道，是敦子。
9 Z: a# [6 X! w, d( P) V
我松了一口气，任由她偎在我怀中，想到在电影院里面的种种，疚由心生，便轻轻扶着她的背。/ [, v. s; A. f: l1 `. _% {5 u
“みなみ为什么要拒绝我？”许久，敦子才闷着声问我。
1 [5 g6 t& g3 z4 q
“对不起……”
# I5 z5 `3 H) u5 Q
“是不喜欢我吗？”
& _5 {8 I! n( x4 o/ a A# u
“……”: F3 x! X( M$ Y; D6 I: x4 l, J
“果然真的不喜欢我。”敦子默认了自己的猜想，声音有些哽咽。6 E }8 g8 w2 O/ Y6 W i% c
4 g* B7 x- v5 S z- \8 V6 z i
见她伤心至此，我实在是不忍心，紧了紧手中力度，“不是的。”
& Z( x6 o, b" b O6 G
“那为什么要拒绝我？”
“因为敦子还不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叹着气，“以后敦子会遇到更好的人吧。”) W1 `$ d) G3 o9 ~
7 J4 w y% y: q) p _2 ? U
“为什么みなみ就不相信我！”敦子支起身子，大声地反驳我的话，“喜欢我就接受我，不喜欢我就拒绝我，みなみ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否定我的认真？”& x' @8 q* @4 T& @1 P- m
) U, @0 j: _. K3 U: \$ c
“不是否定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也不可能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不久于人世，只能抚着她的背安抚她，“我知道敦子对我是认真的，所以我也需要认真地考虑，必须要对你的将来负责任。敦子是因为要交换妈妈的性命才和我有联系的，而且那个时候的敦子那么小，能接触的人也不多，我是怕你根本就分不开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出于兑现承诺，还是……”2 ~) M8 w+ e- }8 W+ H0 Q# Z, @$ ^
7 x Q7 z- h* ~# b, }% Y/ [8 u# U
“难道兑现承诺就不能是真心的吗？”敦子打断我的话，再次反驳我，“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你认为我是为了作为交换，兑现承诺才和你在一起。的确，若不是因为妈妈，我们可能有不一样的人生，但当日之所以想要和你在一起，那也是因为那个人是你。你知不知道，みなみ你知不知道？”
面对向我坦露心意的敦子，我没有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这几年我都小心翼翼，害怕做得过火，你会讨厌我，但又怕做得疏离，你会觉得我没有诚意，不是真心。所有事情都战战兢兢，我很累，みなみ我真的很累，你能不能坦白地告诉我，你到底想我怎样？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
声声质问，让我无地自容，她说的都是事实，我自己心知肚明，却又不能向她坦白。
“对不起敦子，一直让你这么难受，真的很对不起。”我握过她的手，已经不再是当年小小的手掌，手指比我纤长，比我柔软，“我喜欢敦子是事实，喜欢和敦子在一起也是事实，却因为我心里面的一些坚持，暂时不能应允敦子一些事情。如果敦子觉得难受，要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能理解，也不会让你再难受下去。”! M0 c5 }0 s% W- ~; O
这番有着放手意味的话，敦子再是愚钝也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她愣了好一会，想来是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听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决定，“你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D; E# w+ \( `3 }1 S8 k
我苦笑一下，“敦子成人式之后。”% H6 K/ d" J4 c" @( R# v3 W
“迂腐。”她低声骂了一句，“那等过了成人式，是不是就会接受我了？”
敦子成年之后，我恐怕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守在她身旁，我鼻子微微泛酸，眼角也泛上了水气，幸好没开灯，敦子并没发现我的难过，“嗯。”
" I3 B6 w+ i! Z! z5 C: `$ [
“好吧。”敦子轻轻执着我胸襟前的衣服，“我等你，但请你不要再否定我，好不好？”
“不会的。”把她搂入怀中，感觉她伏在我肩头，肩膀位置渐渐有了湿意。& M0 U( t4 U$ }$ \0 q! A
敦子当真没再勉强我，偶有亲昵也不过点到即止，想着事情或许就这样平淡下来之际，她就带来要我去她家吃饭的消息。
' t) E, R/ y& w8 C/ Z
我换着衣服，探了头出来，“我和你爸爸妈妈不熟悉，上去你家也太尴尬了吧。”
! i/ Z0 x6 t; A6 _) j: Z( S
“是不是要我妈妈亲自打电话给你才不觉得尴尬？”/ W# v' G8 O `$ C
& ]. P' ^; t M* S w5 h3 A8 r
没有办法，只能听命换衣服陪她回家。
-----------------------------------------------------------------
章十、
" c) B+ E# l& Y1 b* _* N
敦子家境算是富裕，房子前面有花园，草坪修剪得很好，花草都被精心打理。$ K7 K# L3 Q$ e' G: v9 s2 z1 n( ?
; ]8 E+ ]% O0 ^& h
敦子的母亲已经见过我，对我客气热情，倒是情理之内，而敦子的父亲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向我报以微笑，这让我不禁有了些许忧虑。4 H! m: t" Q1 T. v
& r1 @, P( {! h0 X1 O* O
席上谈谈笑笑，多是敦子小时候的趣闻。我没怎么搭话，敦子给我夹了菜，又主动把我带入话题。她用心良苦，我也不好丢她颜面，与她父母谈着琐事，倒也是交流甚多。
. {7 k0 G3 U- _3 W0 I6 s b2 |
餐后敦子母亲与敦子到厨房里面收拾碗筷，敦子父亲则与我在客厅里面喝茶。他想点烟，但见我在，便把香烟和打火机放在一旁，“今天的饭菜，还对高桥小姐的胃口吧？”, W7 D5 R5 b. j2 B4 w
* ?! p6 y3 @7 ^2 h+ Y' M
“嗯，非常美味，难怪敦子会有这样的手艺，原来是跟伯母学习的。”
# c3 j7 f+ F* T: h
敦子父亲点着头，“因为自小妈妈就想着把敦子培养成合格的新娘。”这般说着，看了我一眼，“失礼了，说这样的话。”: C+ Y2 p5 }, g; ?( |
我回了一礼，让我过来果然不是单纯给敦子庆祝生日。/ E$ g7 G& J) g# r
“也不是说高桥小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直视着我，一脸认真，“能被敦子放在心上，又这样地牵挂，想必高桥小姐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只是，我和妈妈还是希望，你们关系单纯一些，这样会比较好。”
我点了一下头，“我和敦子并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这点请伯父伯母放心。不过，这几年里，我又确实耗费了敦子的时间，这点还请伯父伯母原谅。”
% Q6 S7 b" \" W% S3 @
想来他根本没想过我会这般顺从，估计是做好了与我唇枪舌剑、拼死一搏的打算，却没料我把事情都揽在身上，并且诚恳地请求原谅，所以他愣了好一会，“既然如此，高桥小姐到底有什么打算？是要继续和敦子耗费下去吗？”- K# H6 f/ d+ o% A5 P. G
) Z& x- \" z7 F# I4 k; [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既然话说开了，我也不好再隐瞒，“我和敦子，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了。”: |, J, Z% D+ l3 y2 F+ ^4 l( T
& R8 \3 Q- n2 |! g8 F6 e, j. Q
“这……”他看了看厨房那边，里面还有洗刷碗筷的声音，然后回过脸来，“高桥小姐的意思是？”% ~& M0 p) m6 ~, i
7 J& m. e+ p. P; I* {; Z
“等敦子过了成人式之后，我就会离开她。”我将最后时间告知他，“并不是说要霸占敦子的少年时代，只是这个是我应允过敦子的，我不能不守承诺。所以请伯父伯母谅解，等成人式过去之后，我会离开敦子的。” @# b2 c6 Q6 g, R" |
敦子父亲怔了怔，“这事，敦子知道吗？”) K% u* j% @4 y; G- s
( @4 v9 q; c/ c
我笑了笑，“这事伯父知道便好，敦子知道与否，事情都会如此发生。敦子以后，就请伯父多为看照了。”说出这样的话，想想也觉得好笑，我向敦子的父亲，请求他照顾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是本末倒置的事情。但我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敦子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父母，我能依托的，也只有她父母。这番请求，并非笑话，是我心底最恳切的请求。9 v! a. t. {6 L9 t) d7 @
) [$ m; z* C# n# b
“这样的话，我和妈妈先谢过高桥小姐的通情达理。此前一直没与高桥小姐见面，是觉得一直以来可能是敦子自己一厢情愿，以为等她长大了，或者觉得没有新鲜感了，她就会放弃。却没想，她坚持了五年，并且开始就你二人关系计划以后的事情，所以我和妈妈才不得不约见高桥小姐，希望你能谅解为人父母的艰难。”
' H- U" F, b* r: U* p1 m* H5 w
我微躬身，“我明白的，请伯父放心，我不会耽误敦子的。”$ q5 v! C2 }* h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谢谢。”2 F. F. d7 k, G, ]1 u4 c* ]+ G
敦子和母亲出来的时候，端着她母亲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上面写着敦子生日快乐的字样。敦子父亲点了蜡烛，然后关了灯，室内就剩下生日蜡烛的光芒。
) E) ~- [! G3 V4 }; y7 }, m
我们把敦子围在中间，她交握着手，闭上眼睛认真祈愿。
& d' M: B [/ O# e
会许什么心愿呢？身为魔鬼代理人，我忽然希望自己能给敦子实现她的愿望，用尽我仅余的生命时间，实现她的愿望。4 t" I! [1 W) M
许久，敦子才睁开眼睛，笑着环视着我们三人，“我希望明年也要这样地过生日。”0 D, m- g2 R- P5 e- J/ m
三个人笑着点头。: D) Q1 r7 F5 b" ]* X$ S
0 f- B4 I* B0 b
“我希望成人式快点到来！”: R3 {" _0 u& M9 U) n$ ~! E H
. J- z) }0 ?- w. b
三个人依然笑着点头。
& i, \/ H& b6 [3 O
麻里子许久没来我家了，送走难得找上门的请求者，我去超市买了海鲜和咖喱粉，做了她最喜欢的海鲜咖喱饭。麻里子进来的时候，闻到浓郁的咖喱味道，笑着说：“老板，给我大份咖喱饭！”% C' c) }8 [* q8 c# Y6 z
6 a6 g6 \+ [; w
等她吃饱，我便给她沏了茶，“能求你一件事吗？”
& \1 d; b7 K2 |; ]8 y; O% q- d
麻里子拭着嘴角，“就知道你是有求于我，才做这么好吃的咖喱。”
2 @8 g8 V) \# T5 }& {# H; ]
“还是麻里子大人明白我的心意。” u3 {7 k D* q% Q9 x$ l7 D9 _
; z/ P& a2 ~2 ~, k5 T3 o% C
“说吧。”麻里子吃了我的咖喱饭，也是没有办法，“什么事？”
& ^) h# W$ b b' l, o d
“敦子明年就成年了，我答应过要参加她的成人式，我算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怕生命时间撑不到成人式那天，所以想请麻里子大人通融一下，将最后的工作往后延一下，给我留出时间，参加她的成人式。”1 L8 [! G1 U9 ]) D. t7 [ y/ n
) L5 q2 s7 P7 Y( n5 n0 I% l
“哦？敦子也快成年了啊？”麻里子在心里面默算了一下，“都快六年了呢。”
“嗯，看在我平时敬业乐业的份上，请麻里子大人答应我吧！”我向她举手合十。7 A1 w# ?* J. w o* G" e! Q
8 A; ^& I' ~' X" u5 b" N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好吧，最后一个工作顺延一下，安排在成人式那天晚上。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时间已经基本耗尽，所以你完成最后一个请求，就会立刻消耗尽所有生命时间。”她看着我的眼睛，“就是说，你会立刻死掉。”
4 }% g; |0 }# I
虽然早有准备，但得知这样的信息，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剧跳一下，“我明白了。”; O( `& m$ c' r. b: n9 }$ C
“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 Q2 J- [6 R+ ]) I& V
我想了想，“能不能抹掉敦子脑袋里关于我的记忆？”
: I" G/ I6 q7 l. C
“这个不可以，记忆是天使的事，魔鬼掌控不了。”# E9 E7 r$ x/ w& F6 l/ O! U
我垂下头来，如此说来，要敦子一下子忘记我，是不可能的事情。
“みなみ不希望敦子记住你吗？”麻里子有些不解，“被记住不是一件让人心中温暖的事吗？”
8 ]% I5 c/ R6 ^$ m- |' N) O
“如果留给敦子的，是悲伤和痛苦，那么何必让她记住呢？”& ?0 ^4 |+ w+ A9 A9 U7 U; K# ~
3 u% q0 p8 g& Y& r$ k
“人类真是奇怪呢。”麻里子抱着手，“不过也是，人类的记忆不能延续，就算是转世了，也不会记得前生往事，那么短暂的一生，还要留着痛苦的记忆，确实难受。”/ d5 @ r4 _5 ]" J" S
! Y' ]5 d& X- T! o
“魔鬼就能记住所有事情吗？”6 m5 Z) F) ?6 Z2 L% x0 d% ?
“魔鬼没有转世这回事，当然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被封印，在醒来那一刻，还是会记得此前所有事情。”
“不会觉得痛苦吗？”我不禁怀疑，“就算是魔鬼，也应该有痛苦不堪的记忆吧。”! Y9 C9 d/ ]% t' h: i
“确实呢，真的也有痛苦不堪的时候，也有希望被了断的时候。”麻里子看着桌前一点，有些失焦。" B y) r+ M% o
“难道连魔鬼也没有摆脱痛苦的办法？”
" O# H% ~0 `: w( p0 h9 E, [
“也不是没有，”麻里子回过神来，“我现在，就做着摆脱痛苦的事情。”" }7 R% s$ N6 J) c$ V6 X7 F |" [0 q9 H
认识麻里子这么久，从来没问过关于魔鬼的事情，即便是替她做着交换生命时间的事，也没有问及做这事的因由，现在她这么说，倒是让我生出好奇。
9 d7 w4 i/ z' G0 ~# N
“难道说，麻里子大人是通过我，来摆脱痛苦？”+ h1 o3 T5 ]7 r8 S* W4 O: a- Y |
9 R: m6 P% n, o- s
麻里子抱起手，想了一下，“既然みなみ的生命时间也快完结了，那么这件事，坦白于你也不是不可以。”0 B7 R- A3 M+ x' @
7 Z4 d8 ]8 A* v! ^" U$ l& a3 c2 T
“如果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我不去了解也是可以的……”2 o" _2 f M U
. }( q9 l6 v% Y. y# R* `4 k; \
“不是，”麻里子打断我的话，“事情与你有关，本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你。但如我刚才所言，人类的记忆会因为转世而清空，我贸然告诉你，想必你不会相信，甚至不会答应做魔鬼代理人，所以才选择对你隐瞒。一直隐瞒于你，真的很抱歉。”
没想到事情会与我有关，我一直以为之所以选中我做魔鬼代理人，只是因为我命途多舛，原来还有别样的因由。
“みなみ相信前生来世的事吗？”
3 V- x+ d- g8 ] _! r/ I' a7 `9 {
我想摇头，但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魔鬼，便又觉得大概会有前生来世这种事情存在，于是点了一下头。2 F7 w _4 r( R! D+ }) A5 ~
' ^2 {; Z" q8 m+ P+ U" L
“みなみ的前生做了一件很坏的事。”她歪着脑袋，蹙着眉头看我，“一件可以下地狱的坏事。”
我怔了一下，活了二十七年，自问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假若不是做了魔鬼代理人，貌似要过五十年悲惨无比的人生。难道是因为我前生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才有此报应吗？. a3 U' o( }. r! _2 J5 D- e
“有多坏？”+ y& L$ R# f5 Z- Y4 b
“让天使堕落。”说这话的时候，麻里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看着我。眼神对视那一刹，我不寒而栗，她应该是想将我杀掉的。- v7 k- Z z6 `3 t
: v$ e* O6 e7 ]
“结果呢？”
/ p. ^3 `3 R" k& V, n3 l
“天使求爱不得，堕落成为魔鬼，做了很多坏事，于是被天神所封印，永不得超生。”
我又是一怔，“麻里子大人现在做的，就是为了救天使？”
“没错。”麻里子抬起眼，看着餐桌顶上的吊灯，像是在回忆什么，“魔神大人说，只要那个辜负天使的人，能为天使积十个功德，那么天使就能解除封印。所以，由你第一世开始，就是我的魔鬼代理人，用生命时间来为世上人摆脱痛苦，继而积存功德。” L: E! ^( |. v
“现在是第几世了？”# j! C3 x& f9 C+ s
$ S9 Q. K9 K* `
“第十世。”麻里子笑了起来，“还有一年多时间，你就可以完成第十个功德，这样，天使就可以解除封印了。”( t/ w3 ~! L1 p( D' O
原来是有这样的前因后果。我向她一躬身，“抱歉了麻里子大人，如果不是我的过错，天使就不会堕落，你也不用花费这样的精力。” q: P( w/ c( O
5 V8 b X1 x; S( T) m+ V- A6 e
“所以，请你用你的生命来弥补吧。”麻里子收起笑容，“虽然这样子做很强人所难，但是唯有如此，才能把她救出来。”. v- A0 i( Y B/ d2 g' X: O
“我明白的，等过了敦子的成人式，我会如麻里子大人所愿。” w' x7 g2 V3 @: C, ~# Z
“谢谢。”麻里子合上目，一瞬间，似有晶莹在眼角滑过。
留言列表
主果醬 + 其中CP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