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冬夜二日談# x1 u L- q+ a. K2 K& a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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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二天的早晨，晴空無雲，陽光正燄，顏色正藍。1 r3 U. F1 W8 P6 j; h
托昨日無夢、一覺到天明的福，本該是精神亦亦、笑容可掬，打開窗戶空氣流通，與鳥兒對唱、與路人相笑，轉面四周向隔壁不管認不認識的鄰人大聲說聲「早！」本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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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此刻的我，在峰岸的房裡，關緊門窗，蹙眉踱步，來來回回把地板都快磨平，襪子都要穿破。然後是情到深處，我高舉雙手對著天花板大叫了一聲：
「啊～～～～～～～～～～～～～～～～～」) }. Z6 L* O! S" |% q4 r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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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吵死了たかみな！給我坐好吃早餐！別像個太太生產中的先生好嗎！」峰岸從樓下煮上來的早餐三明治和奶茶中抬起頭來，皺著眉看著我。
「咪醬～～～～～」我癟了癟嘴，往地上一跪，半爬半膝走的黏到峰岸身邊，按亮了手機就塞到她面前。
「阿醬傳簡訊來了嘛！」8 f7 x1 f* p" S/ }2 B2 V2 u" P; V
「我知道，妳一個小時前不就說了嗎？」說著峰岸像又想起一大早醒來就聽到我在那大喊大叫一樣，皺了一下眉，跟著咬了一口三明治。' s- ?/ V/ X+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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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一個小時前我還沒看嘛！」說著又把手中的手機往峰岸面前推了兩下。3 b8 H7 C* ~7 s4 p
「…..好，那敢問已拜讀阿醬簡訊的妳，又在嚷嚷什麼？」只見峰岸完全沒打算看的意思，問了我兩句又塞了一口早餐。
「那個，阿醬說…她說….」, b1 H4 ^! \$ _7 \" y
「…她到底說了什麼！」
「她說今天晚上要去我家找我！」
「….喔，然後呢？」
「沒了。」- u4 h# S( s6 X2 W5 `' ]
「嗯～～所以呢？」( F+ @- {* ~$ g$ r
「我很緊張嘛！！」說著說著我眼眶一熱，又要掉下眼淚，峰岸眼看情況不對，放下三明治，用她那油膩的手抓住我的臉，兩手姆指一指一邊，壓著我的上眼瞼就往上推。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痛痛痛痛痛！我…我要翻白眼了咪醬….」雙手在空中無根的揮舞，感受到我的眼球已經翻過世界一周了。8 u: z; ~3 I2 r5 }& y! P! p
「對，就是要讓妳翻白眼，翻翻翻翻翻～～我才想翻咧！」峰岸鬆開了手，用面紙擦了擦手，繼續吃著早餐。
「妳剛剛弄我眼睛還沒擦手呢，為什麼現在反而擦手了！」我揉了揉眼睛。
「那是因為妳臉比三明治油啊大小姐，吶，吃早餐吧！」順手便把我的那一份餐點推到我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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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阿醬要去找妳不好嗎？妳昨天哭成那樣不就是在擔心阿醬生妳氣、不理妳了嗎？」吃完早餐的峰岸坐在一旁轉著空調，回頭看著正把麵包一口塞進嘴裡的我。
「….是…是沒錯啦，沒有不好，只是好像太快了一點。」抽了張峰岸從樓下拿上來的新一包衛生紙擦了擦嘴，我不安的跟峰岸說。
「….不然妳還想演完哪一齣？要不我打給阿醬叫她晚點看到妳直接賞妳兩巴掌，然後妳配合一點下跪認錯，接著兩人抱頭痛哭、相擁而泣如何？最好約個下午四五點，還有夕陽當背景。」 h. F9 q* h! S
「哎唷，不是啦，只是我會緊張…想說不知道敦子要講什麼….」看到又縮成一團的我，峰岸彎著頭想了一下。
「嗯～反正應該是沒事了嘛，阿醬的話，應該也是冷靜了吧。」8 ^: ?7 c9 F9 T' A' A; L
「嗯…」
「總之，たかみな，平常心平常心！以阿醬的個性，昨天那樣失控的場面她說不定比妳還尷尬，妳要是比她還尷尬妳要阿醬怎麼辦？」& W7 R5 O5 N! D D! p4 j
「嗯…」我腦中頓時浮現戴著白兔耳的敦子，從巷口探出頭，而穿著喬巴裝的我也從我家門口探出頭，她一現、我一躲，我一前，她一後，兩人見不到面卻滿身大汗的模樣。想到這又不自覺的笑出來。+ u! s: ]% u0 }+ _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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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好可愛～」/ `$ f1 ?& J7 N- f
「….好噁心。」
「欸？」
「我說妳剛剛笑得很噁。算了，總之聽好了！平常心平常心！」
「是！」
「還有啊，要是妳跟阿醬沒和好，就別怪我們以後不約妳囉。」
「….」
「幹嘛妳什麼眼神，再怎麼想當然都是要選可愛的阿醬那一邊啊！正妹養眼、美女提神，在大考前那麼重要的時刻當然是要顧眼睛、集精神，棄超齡小學生得正妹，人之常情嘛～哈哈哈哈哈。」- S3 A1 r( @6 H, z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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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笑的花枝亂顫的峰岸，我想她一定是說到做到的，為了我美好的校園生活，今天就算敦子打我右臉，我左臉也得伸出去了。嗯！就這樣決定了！來打我吧！前田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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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好的晚上，我在家中房間左等又等，都沒等到敦子打電話過來。想著，是不是太久沒來我家玩忘了路怎麼走了，要不要去車站接她呢。想啊想的，想到床邊手機的未接來電都響過一通了我還沒發現。1 d: G6 g1 R) c; x7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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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敦子….」站在家門前，我握著手機，對眼前的來人低下頭。本就想好要道歉，沒想到先道歉卻是因為這件事。
「….算了，我早就習慣妳一定要打三通電話以上才接得到的事了。」敦子淡淡的搖搖頭，接著又低了下去。我們兩個就這樣在我家門口互低著頭，誰也沒說話。% @/ `3 i& u. x4 O- Z1 ^: ?(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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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安靜，空氣冰冷。旁邊走過一個路人，牽著一隻狗，主人手上塑膠袋沙沙作響，狗不甘寂寞的對著對街叫了幾聲，對街也傳來他狗的呼應。然後人走了，狗也不叫了，只留下剛剛主人手上的那包塑膠袋，正丟在門口的垃圾網裡。直到隔壁樓上房間傳來「鏘鏘鏘」三聲的敲鍋子聲，才讓我們回神，一抬頭，那扇窗戶便以極快的速度關上。住了那麼多年我當然不會不知道，是麻里子。! f- L3 r7 D7 I&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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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敦子先開了口。我想到峰岸說的，平常心，嗯！3 v4 u8 H6 ~) q4 s( L3 |
「阿哈哈哈哈哈，喔好巧喔敦子，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玩？」說完，還對她眨了一下眼以示友善。
「…….」; ^1 J3 I- T5 A
「…….」* K2 ]7 O' c; ]+ `% d( L+ P
「…….」
即使是我這樣已經被吐槽吐慣了的冷場大王也無法抵禦此時此刻的寒風陣陣，敦子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臉上連一絲想吐槽我的暖意都沒有，天啊我錯了，在這個冬天賣萌耍白癡絕對會是我人生中一大憾事。7 D7 U/ C# z+ ]) X2 F+ m
「啊啊啊啊～～」為了挽救此刻的災難，我衝上前去，露出我的左臉說：「來吧敦子，妳就打我吧！」/ E5 Q7 x: i( w& _9 f( I
「欸？」敦子愣在原地，看著我像是數年不見、在街上偶遇的驚訝表情。
「啊，不對，妳還沒先打我右臉。」說著我便轉了個面，把右臉伸到敦子面前，抓住敦子的左手，順帶脫下手套就往我臉上揮去。) h, m. Z$ D$ w" R0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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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たかみな妳有事嗎？」+ g% I7 f: J+ V) Q4 n& K
敦子的手並沒有如我想像中的打在我臉上，而是在我拉著她手使勁揮，剛碰到我的臉便有股力道平衡了我的蠻力。想來還是敦子。) ^- ?5 j1 y! ?5 T3 j5 G;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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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的手包裹在我手裡，就這樣輕輕的覆在我右臉上。我張開剛剛反射神經閉起的眼睛，眼前敦子臉色紅潤，眼神柔得像快化出水一樣。我知道，這是平常的前田敦子。直到很久，敦子才笑了笑，左手貼在我臉上劃過說：/ P* ]. G- C2 ~6 S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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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麻打妳，是我不好…」3 o5 c$ {5 A4 _* J' s7 P. @8 q
「不，不是的，是我沒考慮到敦子和大家的心情，沒跟大家說要去京都的事，而且不只這次，每次都是，讓敦子和…不，讓敦子擔心了，真的很對不起。」我把敦子掛在我臉上的手牽了下來，握在手裡，直直的看著敦子的眼睛說話。
「嗯…」敦子搖搖頭。「たかみな沒有錯，本來….本來就不用什麼事都跟我說的。」
「要的，要說的！因為我跟敦子是很好的朋友，我…我很珍惜敦子這個朋友的。」突然想到優子跟我說過的話，頓時沒了底氣，牽著敦子的手又鬆了下來，掛在一邊，跟著頭也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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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たかみな。」抬起頭，敦子的臉紅紅的，掛著笑，說著便牽過我的手坐到路邊。我們便在外面一面呼著寒風，一面聊著我要去京都的種種，和她要留在東京的種種。天氣很冷，但敦子笑了，所以很溫暖，我的手沒戴手套，但我們牽著手，所以很暖和。
新年第一天，雖然我們吵架了。新年第二天，但我們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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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靠岸前的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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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電車內，喀噔喀噔，我看著手上的手環，露出笑容，喀噔喀噔。9 @0 [% i- f+ T) U
「たかみな妳再笑下去我下一站就要去舉報癡漢了。」一旁的峰岸看來是極度不耐煩的說著。我笑著一手搭了過去放在她肩上說：
「咪醬～～我跟阿醬和好囉！」0 s, O( c! R/ l# d0 E% _
「我知道，妳一個月前說過了。」說著撥開我的手。對於這樣的峰岸，我毫無不悅之情，收回被她撥開的手，順著把另一隻掛著手環的手遞了過去。
「吶吶吶！妳看，這個是阿醬送給我的！」! \! w' ~. E1 J' c
「….我知道！妳從一個月前開始，每一天都說過了！」. @2 R8 n' I"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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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二天晚上，敦子來到我家。3 ]8 h' y/ H. ~. i1 Q
正確來說應該是門口。雖然當晚氣溫十分低迷，但不知為何我們沒轉移陣地，握著手就坐在我家門口圍牆邊，像要把吵架沒聊到的份全聊完一樣的聊著，雖然不過才相隔一天。直到麻里子開了門，要我們進去喝紅豆年糕湯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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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前，就在我們聊到彼此的考試日期時，敦子停頓了一下，從大衣口袋拿出了個年皮小紙袋，遞給了我。打開，是明治神宮的除災招福護身符和一條勾著M字的手環。7 a" x% M; L5 Y2 ]& m
「這個，我今天早上去求的。」敦子指了指那一面是明治神宮，一面是除災招福四字的護身符說道。% x* y% y7 G+ x7 D l
「欸？今天早上嗎？」
「嗯嗯。昨天….就是我跑出去之後，跟陽菜和優子一起去了陽菜家。」% d8 e: V& U# M6 D% {; H& c" r
「啊，我有聽優子說了。住下來了吧？」
「嗯～」敦子搖搖頭。「優子離開後不久我就離開了。」
「這樣啊。」; k$ [9 M& ?- ?
「嗯，然後，我就跑來找麻里醬了。」說著看了看隔壁亮著燈的麻里子家，轉頭對我笑了笑，又繼續說著：! Z- ]& H" w6 _% Z Y7 k. k) I
「雖然剛跑出去的時候還很難過，但一到陽菜家就後悔了…」, I+ w; Y' e# X8 w2 d6 N, B
「就在想要怎麼辦才好呢？要是たかみな生氣了，以後都不理我那該怎麼辦呢？」6 u4 h2 t+ X* {5 Z( x; a
「敦子…」我握緊了敦子的手，敦子笑了笑，用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拍了拍我緊握的手。* {9 v( h/ F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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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能想到的只有麻里醬了。麻里醬跟妳那麼好，妳什麼事她都知道，雖然說這次是我在鬧脾氣，たかみな根本沒做什麼，但總覺得麻里醬一定會有辦法的。」
「那麻里子大人說了什麼？」& J6 @1 h$ }4 Z5 q+ d/ A( I. N
「哈哈，她說：『那種小矮子就不要理她了，反正她現在一定是在邊哭邊騷擾咪醬問說該怎麼辦。妳要擔心的是咪醬會不會被她煩到精神分裂，至於那個小矮子，完全不用擔心。』」5 ^0 n; c6 n6 w- i* m
「喂，太過份了！我也是很煩惱的！」聽完敦子的轉述，我小聲對著隔壁二樓的燈火抗議著。
「呵呵，真的哭了嗎？」敦子彎下了腰，抬起頭仰視著我，問著。
「欸？啊…嗯…..」
「たかみな對不起喔。」敦子蹙著眉看著我。8 b1 a; W# u4 D0 U& U+ V2 d6 `
「嗯～」我搖了搖頭，不想又讓敦子再說對不起，連忙轉移話題，把手環拿到敦子面前。/ |' E" m& r" r$ i# X
「那這個是？」
「啊…這個呢…這個是我做的啦…」敦子臉微紅，握在手心的手突然有些發熱。
「欸？」" S# P; L3 j2 `: N/ C5 S
「本來就想說要做給妳了，當作考試順利的護身符…材料之前都買好了。只是剛好昨天這樣…嗯，所以就提早做了。想說當作道歉的禮物…」
「啊啊啊，完全沒關係的，不用什麼道歉的禮物啦！」/ J0 t( \! f/ d
「….たかみな不想要這個啊….」
「啊啊啊啊啊～～不是這樣的，我很喜歡這個！敦子做這個給我真的很開心，超可愛的這個！只是…只是敦子不要再說要道歉什麼的了啦…我…」
「嗯….謝謝。」然後敦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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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4 k# X9 k, ~5 J, }2 @- I1 h
「…說起來，妳等等就要考試了欸，這樣沒問題嗎？」峰岸看來是已經不想理會持續傻笑的我，換了一個話題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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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沒錯。說來該是要緊張一下的，畢竟今天說巧不巧，就是我大學考試的日子啊！& _* r2 p P. Z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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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後，首先入考的是敦子、峰岸、小嶋桑等人的全國一般入試，再來是優子的京都府醫特別入學考。渡過重重筆試和面試後，敦子和峰岸如願考上青山女子短期大學的文學科和英語學科。而小嶋桑則是在兩間學校中猶豫，最後決定去念文化女子短大的服裝學科。說是沒有要朝頂尖服裝師邁進的意思，只要以後能自己做做喜歡的衣服啦、把買來的衣服改成自己要的款式啦，這樣就能滿足的過每一天了。這樣悠悠哉哉的風格，真不愧是小嶋桑。而不用說，優子以全國第三名的成績進入京都府醫，三月之後就會搬往京都。# X" o1 s4 f' t$ I( T: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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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三小組的最後一人，我，高橋南，今天就是我要報考的大學，「京都造型藝術大學－美術學系攝影組」的入試之日，而已經考上學校的峰岸和約在考試會場的幾位友人則都是我的陪客。6 q# Z& f b'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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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決定要前往京都後，我在專門學校與藝大之間徘徊不定，最終選定了京都造型藝術大學。想著，或許不直線的去念攝影專門學校，而是去念有攝影組的美術系更適合我也說不一定。我從小就喜歡畫圖，甚至比攝影還要早一步在我心中落土，只是沒有落下如我愛攝影般那樣無可救藥的病根。如今要再次選擇，想著，不是那麼專研於技術，而是去培養攝影技巧以外的美感美學，再融入到作品當中，或許更適合我也說不一定。. U4 p; m7 T" ?
抱著這樣的心情在一般入試就報了藝大，但理科出身的我終究是難能在所要求的國語和英語中得到好分數，再加上實技考試，沒正式學過畫圖的我也是一踏糊塗。不死心之下才又再報了這次的特別入試，要是再沒上考，大概也錯過了京都其他專門學校的準備，只能回東京報考測驗時間較晚的幾間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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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晚入試的幾間學校沒有不好，但對於一心想往京都跑的我來說，這次的特別入試，我是該緊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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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聽妳那麼一說，我開始緊張起來了….」我看著峰岸苦笑。而聽我那麼一說，峰岸也抓了抓頭，一臉無奈的看著我。我們倆就這樣沉默著，直到電車到站。一過票口，就看到敦子、優子與小嶋桑。( \" M, v7 N8 ?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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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峰岸高舉著雙手向優子奔去。
「啊啊啊～～～～」優子也張開雙手，與峰岸在票口來個大擁抱，接著兩人笑成一團。
「妳們兩個在玩哪一招啊？」明明是陪我來考試的，卻一副等等就會拿出零食來享用般的郊遊氣氛，我苦笑的看著兩個勾著肩跳來跳去的活力王，接著轉過頭去看被優子等人逗得笑出聲的敦子和小嶋桑。
「怎麼還特地來車站啊？會場離妳們家搭公車比較方便吧？」我問。
「嗯～是這樣沒錯，但小優說たかみな沒有我們從頭加油到尾會緊張到尿褲子，所…」
「喂喂喂！等一下！誰會尿褲子啊！」我大聲反駁，接著一個向前抓住那個活跳跳的大叔。
「大島優子！」. m1 P8 } \+ l8 t' ^0 h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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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麻里子說妳考高中時緊張到拉肚子啊，我想說過了三年妳會不會老化了，一緊張就憋也憋不….」
「停停停！妳腦袋都在裝什麼啊，變態！」看著一臉賊笑的優子，順便在心裡碎唸了一下出賣我小道消息的麻里子，我們一行人走到了考試會場。) f+ D# y+ k1 W& a, ?) M6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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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果然還是應該買神社裡的學業御守的…」在考試大樓入口處，敦子皺著眉，緊張的抓著我的左手，對著那個M字手環左看右看。
「不用不用！這個就好了！敦子做的這個就好了！我一定會考上的！」我反握住敦子的手，笑著用右手拍了兩下跟著牽起，脫離的左手高舉，甩動手環大聲喊著。3 z0 y* W0 e# j) T8 r# S5 b7 t
「嗯！加油！」敦子握緊了被我握住的手，堅定的點了一下頭，然後我倆相視而笑。
「咳….那個，不好意思打擾兩位的小宇宙，但たかみな妳考試時間是不是要到了？」峰岸在旁揮著手，指引我時間。
「啊！對對對！那我出發了！圍陣！」說著我伸出我的手掌，優子也笑著伸出手，接著大家紛紛伸出了手，我們手疊著手，圍成一個圈。$ z0 _( D) A0 b4 o9 E' H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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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たかみな！」優子帶頭大喊。' d x1 o. `/ z |' n, p9 Y: ~
『唷西！』大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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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西！』
「たかみな！たかみな！たかみな～～～～～」
『fighting！！！！』喊著大家一起舉高了手，歡呼似的在空中高晃，然後一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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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造型藝大特別入試可以自己選科採點計分，沒有術科考試，但有面試。選擇了擅長的理科應試，我想是個正確的判斷，一個星期之後，我收到面試通知。在麻里子的陪同下京都當天來回，那之後，再過一個星期就是結果發表的日子。# }) I3 z4 B# V3 F7 x& s1 U(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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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大學入學並不是一切，就算不入學，可能稍微繞條路，也還是能當上攝影師也說不一定。只是，在對未來還茫然的我們，在那個當時，總覺得那張合格通知，就是一張夢想終點的入場券，沒有它，我們連大門都進不去。# K7 l; R, U2 g/ O1 e
但大門沒有還有小門，不管進了哪個大門小門也不一定能走到終點，更重要的是，夢想本身或許是沒有終點的。只是那時的我們還不能了解這些事。/ w( x9 \0 E- Q1 e0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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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是如此放在心上，在收到合格通知信的那一瞬間，我在家門口大聲尖叫，跟著陪我一起回來的敦子、優子、峰岸、小嶋桑和麻里子在街道上大聲歡呼、又叫又跳。然後我模糊的雙眼前，敦子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了聲：「太好了呢。」
這些畫面，永生難忘。0 m4 e( d. o( l* f&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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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都是京都派的我和優子，慶幸我倆學校不算遠，於是決定到京都後找個離我們倆學校都方便的地方一起租房子住省個房租，外加一起開伙也能省生活費。再過兩星期就是畢業典禮，我和優子整天聚在一塊兒忙著規劃去京都後的住處和開學式之前的種種玩樂京都行程。敦子等人也樂著和我們一同策劃，說是等我們安居好就要來找我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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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離畢業眼看只剩一個星期，每天熱熱鬧鬧的完全感受不出要分別的傷感，偶爾提起我和優子就要遠行的事，有點不捨又有些期待，期待著陌生的城市和未知的未來，我們或許就要分別，但未來的我們一定還會有彼此。我手裡拿著京都觀光大全，心裡堅信著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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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有想到，就在要畢業的前夕，新聞部的畢業特輯報刊上，刊出了柏木是殘念少女一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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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過，船要靠岸前總是比較搖晃。人生中不知會有幾次的航行，會有幾次的靠岸。如果說每一次的搖晃都會將人生改變和重組的話，我想，那個時候還以為只是小波浪的我們，一定沒想到我們會是在浪口上，而這樣的大浪，將我們各自的人生，捲向或許一樣，或許不一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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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泥土地的櫻花花瓣 9 a% r; ] e2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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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就沒再見過柏木和渡邊。# n! z! f0 ]7 c( S' R
離畢業還剩一個星期那天，早晨，新聞部發行的三年級畢業特刊上，以『隱身池袋酒吧的大小姐』刊出了柏木和別校數名學生謊報年齡到未成年禁入的音樂酒吧擔任樂團鼓手的事。
內文並沒寫到什麼家庭細節，只說了表面溫和的乖乖牌大小姐，其實是東池袋名酒吧的樂團成員，再附上幾張柏木戴著口罩走進『Beginner』小門的身影，只是這樣。雖然文中並沒指名是柏木，但高三、縮寫「K.Y.」，加上大小姐這稱號，在校中還算出名的柏木很難不被人想到。$ R0 |- @9 t9 A' Y7 Q; O( h+ l6 W
如果只是這樣，也都快畢業了，校內吵一吵，一星期也就過了。甚至柏木不來上學也都可以。事情壞在，我們是升學學校，校內人多，總有幾個特別擔心孩子的「正義家長」，而偏偏有那麼一位就是池袋分局的少年隊隊長。' }. Y5 s w(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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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柏木等人並沒有對「Beginner」老闆玲奈隱瞞年齡，要是脫下平時台上的裝扮，怎麼看都是高中生。而玲奈卻願意讓她們變裝在店內表演，或許是有她的原因。# U/ U& @1 t- N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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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殘念少女」的曲風與玲奈和她已故的哥哥，在那個「Beginner」還是小店時期，兩人最愛在店裡跟客人一起唱的曲子風格很像。應該說，很像「那個年代」的曲子。
的確是這樣，「殘念少女」的裝扮雖然偶爾華麗，有時又像在COSPLAY，但整體曲風一直給人一種懷念感。要我來說的話，像是麻里子中學時最愛的聽的卡帶。在這個搖滾主流的年代，這樣溫暖的曲風給人一種平靜、沉穩又充滿俏皮的感覺。或許，玲奈或多或少，將她們和曾經的他們重疊在一起了吧。0 I+ K: f* X5 k3 l( Q9 e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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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袋少年隊隊長當天回家聽到自家孩子提起這件事後，隔天便前往「Beginner」進行詢問。一直以來我們總是沉浸在那樣美好的音樂環境中，並沒有特別考慮到這件事。未成年孩子，在每周五晚間九點過後還在音樂酒吧裡流連，甚至是樂團表演，說實話，確實是該擔心的。雖然玲奈的店很安全，但那畢竟是酒吧，偶爾喝醉亂場的客人也是有的，大人們的擔心無可厚非。% P }- @1 W) ]$ E) _9 _(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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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的是，這件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據說店裡少數幾位知道詳情的店員、老客人和其他樂團的成員們對此事都大力幫忙，面對警方的偵訊只是回應並不認識柏木等人，甚至有幾名店員更自稱自己就是面具下的「殘念少女」成員。柏木不再出門、校內特刊上的照片又不甚清楚，警方對此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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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詳細情況或是老闆玲奈說了什麼，我們並不知道。因為我們與「Beginner」的聯絡橋樑－峰岸，在那之後她與柏木一樣，再也沒有來過學校，甚至畢業後也沒有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g: V2 }6 N+ F r, @$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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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爆發當時，我們坐在通往頂樓樓梯的轉角。那是午飯時刻，因為當天下了點小雨，我們幾個沒有像以往一樣到頂樓吃飯，而是聚集在頂樓門內下來幾階的小空地上吃著飯聊著天。突然隔壁班的指原拿著報刊邊喊著「峰岸桑！！」衝上來，接而語無倫次的敘述著報刊內容。原來在我們在樓上吃飯的同時，樓下、甚至全校都已為此鬧得風風雨雨，而柏木也已經被叫去老師辦公室了。
指原是不知情者，只是基於知道峰岸與殘念少女成員十分友好，上次也邀到她們來校祭演出，基於此，一知道我們在樓上吃飯便跑上來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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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岸看到報紙臉色一白便衝下樓去，我想留下一定只是慌張不知如何是好，便放下便當跟著衝下樓。我跟著峰岸一路衝到新聞部，峰岸打開門直直衝向一臉慌張的新聞部前部長島田的桌前，將她衣領往自己一拉，用著我認識她那麼多年，從未聽過的憤怒語氣叫道：「為什麼！妳答應過我不會公開的！！」+ ?! d$ ~* U! Z* Q% T0 E
島田結巴的說：「對…對不起…我想說要畢業了…這次特刊內容很…很難找，對…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那麼嚴重...」說到後來島田甚至哭了出來，接下的話語除了對不起再也沒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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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岸曾跟我說過，其實再怎麼滴水不漏，總是會有人知道柏木她們的事，而在幾個月前的校慶後台，新聞部前部長島田同學便在經過後台時，從布簾之後得知了殘念少女一行人的真面貌。峰岸和島田從高中入學就一起在新聞部打拼，兩人都對報導有著熱衷的心，一個想當音樂記者，一個想當社會記者，雖然走向不太一樣，但對報導的愛好讓兩人走到一塊。或許除了我們之外，峰岸高中的校園時光就是島田同學了吧。
而今，面前的島田同學哭紅了臉和雙眼，峰岸鬆了抓緊島田領口的手垂在一旁，看著島田，不發一語。後來才聲音顫抖的對島田說：「不顧情份、不管會不會傷害他人都要爆料，真不愧是未來的社會記者。」說完便轉身向門口走了出去。我看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島田一眼，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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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追著峰岸經過鬧哄哄的校園和走廊，來到通往柏木班級的樓梯轉角。對於我的叫喊，峰岸停下了腳步，我追了上去，站在她身旁。峰岸抬起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跟我說：「たかみな，妳說會沒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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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表情的峰岸，我愣了一下，隨即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說：「當然會沒事！」聽到我這麼說，峰岸眼眶一紅，握緊我的手，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說：「得去找ゆきりん了。」便放下我的手走上樓梯。7 K6 s5 X7 C' L. d/ I$ x
我們剛走到3年D組教室前，校園正打了上課鐘，卻還靜不下來的3D班上，很明顯的有個人被圍了起來，是大概剛從老師辦公室回到教室的柏木。她坐在位子上，靜靜的收著書包，偶爾對著圍在四周的同學點頭笑笑，但什麼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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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那個人真的是妳嗎？」3 N7 X2 l% h4 ]8 v) B$ K/ m
「大小姐，還真的是大小姐欸！妳在酒店上班喔？」2 e( \* f0 {! l( K* Q
「好酷喔，上次校祭的表演真的很棒欸！超喜歡妳們團！」
「白癡不是啦，才不是酒店是是酒吧！」8 h$ @- _% x& n
「我還以為妳是個超無趣的人咧，對妳另眼相看了～」4 c4 q8 ~0 ~1 v w2 ~* v% i& D3 ?
「都一樣啦，不就是喝酒的地方嗎？」. P: z- W) m) c2 E/ ?$ V) i
「柏木！」「柏木！」「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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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聽說妳祖母有病真的還假的？」. C6 |5 O. U4 ], G3 e/ n
大家妳一言我一語，柏木表情越來越僵硬，聽到最後一句峰岸突然衝上了去，擠開了人群，抓住柏木的手喊了聲：「ゆきりん。」柏木看到峰岸表情一沉，隨即又恢復淡笑抽回了手，回頭站起身，背上書包跟大家點了一下頭就穿過人群走出教室。留下被人群擋著，看不清是什麼表情的峰岸。% i8 A$ w2 z8 b% M.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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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走出教室看到站在門外的我愣了一下，跟我點了下頭轉身下了樓，看到追下樓的我輕輕笑了一下說：「幫我跟峰岸說一下，沒事的。」
我看著柏木：「『沒事』是在說這件事，還是在說不會對咪醬生氣？真的不是她的錯，咪醬她...」, s+ `; m4 L8 ?& e
「我知道。」柏木打斷了我，我們邊走邊穿過校園。
「我知道，她不會的。只是我現在有點混亂，我…可能我只是在後悔，不該加入殘念少女的。」, e) I8 G+ h+ |( o4 m; ^
「欸？」" H7 V0 \6 F& w( [& P$ b
「家裡....有很多狀況，總的來說…被家裡知道會不太好....」柏木並不知道我也知情此事，簡單的帶過家裡的狀況，接著說：「剛剛已經通知家裡了，現在很不好，大概真的很不好…或許..要是沒有認識.....」或許柏木她要說的是殘念少女，也可能是我們，但她並沒有把話說完，一腳踩在校門口剛剛雨後累積的小水窪上，腳步斷住便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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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說的是誰？」突然後方傳來一喊。我們回頭，是峰岸。不知何時她已追上我們，現在臉色已不復剛剛的慘白，而已轉為淡紅。
「是我嗎？還是指麻友！」峰岸上前了幾步，看著柏木。- r. x6 v. R0 l4 Z% g0 y
「…」柏木小小的搖了搖頭。
「妳之後怎麼打算？」峰岸突然轉了個話題。
「？」# ]; `6 X4 E0 j& ~8 L3 w
「不，換個話來說好了，要是沒有今天的事，妳本來打算之後要怎樣？妳會上大學嗎？還是妳會回家，就這樣陪著妳祖母一輩子不再出來？」「咪醬！」峰岸越說越激動，我看情況不對，連忙拉住她的手臂。$ r0 H5 |" s: I; G*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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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麻友跟妳說的嗎？」柏木苦笑了一下。! ]) b d1 z; h0 M5 m- F
「是，麻友她很擔心妳妳知道嗎？她一直很擔心妳畢業後會不會就這樣不再跟大家聯絡，會就這樣消失...」) @4 a# U/ V- k. y
「…也是，這樣樂團會很困擾的，大概要再找鼓手了...」. I @. u+ u7 v
「柏木由紀！妳到底在說什麼！麻友她最在乎的才不是這個，麻友她....麻友她喜歡妳妳知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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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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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一個叫喊停止下了動作，一轉身，校門口站著穿著校服、氣喘吁吁的渡邊。
「麻友….」峰岸看著渡邊，渡邊卻已將眼神轉向柏木，現在一臉錯愕的柏木。- s6 J! B H# n
「ゆきりん…」渡邊平順了氣息走向前，避開剛剛的話題小心翼翼的說：「我…夏海接到玲奈姐姐的電話….說她店裡接到學校的電話說妳…妳還好嗎？」& P: `3 `; _% B9 v" O5 \* E, {
「….」柏木一臉說不上來的表情，愣愣的看著渡邊。0 b) _6 @ N' v9 z' K7 M4 X
「ゆきりん，不是的，剛剛咪醬姐姐說的…..我…」渡邊看著不發一語的柏木，一時急了又繞回剛剛的話對柏木解釋著。或許是心裡掙扎，渡邊似乎要駁回剛剛峰岸說的話，但一到嘴邊又不忍的收回，如此斷斷續續。9 f1 X+ {9 ]$ o/ P; k- i1 ~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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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對不起…」
「欸？」: q" T/ j/ o% u! N; ~
「對不起…」+ L) C# q# N" K: h) n
柏木突然說了一句對不起就穿過峰岸和渡邊身旁，筆直的走向已在門口等候的柏木家車，沒有回頭直接坐上了車。車子不理會慌張跑上前的渡邊，引擎聲響，在課堂中的寧靜校園外格外刺耳，然後柏木離開了葉島高。, Z: q1 `: d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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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我…」峰岸和我跑向前，峰岸一臉緊張的叫著渡邊。
「妳為什麼要說….」看不到背對我們的渡邊，她冷冷的說著。. L- J1 A: U4 Q5 }! @
「對不起，我….」
「妳為什麼要跟她說！我有請妳告訴她嗎！我…我一直…妳看不出來她現在很混亂，為什麼要在這種時間….現在…如果再也見不到她怎麼辦…..這兩年我…為什麼要在這種時間…」渡邊越說越混亂，甚至帶著些顫抖。峰岸慌了，跑到渡邊面前。/ V/ X. @. p3 y6 F% S' Q
「麻友對不起，不會的，柏木不會不見的，對不起，我再去找她說我是亂說的，對不起，過幾天就會沒事的，如果她不見了，我就幫妳找到她，我…」
「夠了！」渡邊對著峰岸大叫了一聲，跟著退離峰岸。這時我才能看她的表情，臉一片紅，眼眶全是淚。+ w/ v% Y( [' h; o
「妳憑什麼那麼斷定一切都會沒事、她會沒事？妳是她嗎？找到她？找到她又怎樣，如果她不想見到我，那妳找到她又怎麼樣！妳…」渡邊本就泫然欲泣的臉此時劃下兩道止不住的眼淚：% Q3 `* D7 D7 x$ ]* n4 J8 Y* J
「峰岸南，如果我們沒有認識妳就好了…..」1 P1 ?# X0 }) }6 ]
「麻友桑！」- ?: y" P- V8 Y2 W: M8 p1 a' k
渡邊說完一句轉身就跑離我們，我急忙跑到峰岸面前。峰岸露出了一個比剛剛在樓梯口更難看的笑容，說：
「たかみな，我是不是很差勁？我剛剛這樣，不考慮麻友的心情就擅自說出來，不就跟島田一樣了嗎？」% F/ b- i: x$ I7 ?+ u, C
「不是的，不一樣，不一樣的，咪醬！」我上前抱住峰岸。「妳先別想太多，像妳說的過幾天就會沒事的，由紀桑跟麻友桑都會沒事的，我們先請假回家好嗎？我跟妳一起回去，先不要想了，好嗎？」看著彷彿處在臨界點的峰岸，我除了抱著她讓她先冷靜外什麼也做不到。峰岸靠在我肩上的頭點了一下，接著一抽一抽的哭出聲。 ?6 Y- s+ ~7 [; @4 v9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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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感受不出春的二月冬末，我們就這樣站在校門口，寒冷無比。天空，或許是來自北棟教室外的櫻花樹，一片櫻花花瓣從遠方飄來，在還沒觸及我們便掉落在腳邊的泥土地。) O* H* n/ l+ p( J+ x4 W
然後，柏木和渡邊不再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最後的一星期峰岸也沒再來過學校，甚至是畢業典禮當日也沒出現。
然後，我們就畢業了。2 \: i& U: N4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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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文真正的遲鈍大王可能是柏木www
那關於為何會有其他同學得知柏木家祖母的事，
就如峰岸說的，不可能滴水不漏。
於是在那樣的場合，或許是眼紅平常的柏木，或許是不經意，就是有人這樣說出來了。! f' }* ?1 W- F% Z- n# S
那關於峰岸，她並沒有「喜歡」麻友喔(沒有要寫到三角的意思w)，. F' U; ^& D/ f: e
她是喜歡麻友沒錯，但是對於一個很疼愛的妹妹和朋友那樣。
最後，謝謝大家收看了，! e- m$ c% ?- o0 p' Z7 P: J h" a$ F
這篇文後面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悲傷的氣息，真的很抱歉(苦笑)。
下一章，咪醬會做出一個決定，
然後幾人就會分開各自上大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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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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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現在的尾聲5 w- w5 t. w& L1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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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考慮到止不住哭的峰岸，我們連假都沒請，下課鐘打了後我偷偷溜回去，托優子幫忙帶書包回家，拿了錢包就回到校門口找峰岸，一同回到高島平。回到高島平，坐在房間裡，峰岸不哭了，但我們一句話也沒說。) V" X0 t/ i- y' ^) x$ M$ N$ t6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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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峰岸才突然開口。
「たかみな，妳還記得我們一起去廣島，在原子彈爆炸公園時我說的話嗎？」- ^1 X% Y6 v/ l" L; D, f!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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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吧。」峰岸用著那天般的口氣說著。
「怎麼回事?」被勾起記憶的我像那天一樣的問著。
「怎麼說呢，有種『什麼都沒有的感覺』? 就算留下了什麼，也只能停在這裡等著人來感傷，來懷念。要是沒有我們這些觀光客，就好像什麼也沒有一樣。回憶這種東西，果然只是活在還活著的人心中的吧?」峰岸說完不像那天皺起眉，而是自嘲般的笑笑。; w. K1 J$ J7 o F8 }# @# S
「妳想說什麼？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喔。」我轉向她，皺著眉對她說。( N& I+ s) }7 F F
「如果我不在了，那會不會有人來懷念我？如果大家都不要我了，那我是不是什麼也不是了？」峰岸自言自語般說著。; u" n0 b/ [" j6 }0 X
「....不要講這種奇怪的話啦…妳講這種話比我平常講話還冷。」峰岸本就是偶爾會自我陷入負極圈打轉的人，但來的快去的也快，以往的程度甚至像場鬧劇，可以任人適時吐槽幾句。但這次我停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該回應她什麼，最後吐出兩句無聊話，說著說著自己還眼睛一紅，曲膝縮在峰岸身邊。她沒有再回應我，只是耳邊傳來一陣一陣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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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峰岸說讓她一個人想一下，我便離開高島平回到學校，正好遇到放學拿著書包出校門的敦子、優子、小嶋桑。# w' v) n7 N. E: k* h2 { M" d
「咪醬還好嗎？」我們找了間喫茶店，敦子邊放下書包邊說。她和小嶋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聽優子說峰岸心情不好要先回家，大概優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剛我匆匆忙忙，現在又不好說明柏木家的事，沉思了一下和她們說了柏木和渡邊的事。7 K6 B: j6 v( i, f"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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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糟糕，咪醬她那麼喜歡麻友醬，這下….」優子皺著眉說。
「嗯…咪醬一定很難過…」小嶋桑說。
「對啊，剛剛真的是哭蠻慘的，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咪醬…唉，如果柏木跟麻友桑就真的這樣不再說話該怎麼辦啊？這樣麻友桑一定不會原諒咪醬的…」我說。+ }1 o9 _, O Y( z
「嗯，阿醬覺得呢？從剛剛就沒說話。」優子轉向我右手邊的敦子。& y+ n l" T: O
「啊…沒有啦，只是…能了解麻友的心情呢… 那樣的狀況被說出來，我…」敦子皺起眉。
優子偷偷看了我一眼，與我眼神一對到，露出八重齒笑了一下，我也小小的乾笑回應。
「小優跟たかみな妳們在笑什麼？」真不愧是靈敏的小嶋桑，雖然身體是九十五歲。
「…沒有啊，只是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看著裝作沒事又勾過小嶋桑手騷擾著的優子，我無言的停頓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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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果然呢...」優子勾著小嶋桑的手皺著眉說。: E' }3 [8 q#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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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可以察覺得到，麻友醬對ゆきりん。」小嶋桑難得開了口。- `2 `" U9 s* X |' d3 n \
「連小嶋桑都？真的假的？我倒一直覺得兩人不過就是很好的朋友。」我吸了一口果汁。
「哈，妳大概覺得全世界都是好朋友吧。」優子笑笑，攪了攪咖啡棒。, h; l9 h) y/ b2 k
「才不是這樣，只是她們的相處模式怎麼看都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嗎？」7 }& c! ^) U: h/ y. e+ Z4 N% J3 n
「或許是吧～但無關相處模式，重要的是心情吧。麻友醬根本藏不住她的心情，只是由紀桑太遲鈍了….還有妳也很遲鈍，根本不能當作參考。」看到我似乎想說什麼，優子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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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心情，就算做了什麼也不代表什麼。有了心情，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了。」優子抽回勾著小嶋桑的手，繼續攪拌著咖啡棒。或許是各懷心事，四個人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說話。後來眼看時間差不多也就各自散了，然後就這樣來到畢業前一天。* p1 D0 R6 Z* N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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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醬有跟妳聯絡嗎？」倒數第二堂下課鐘剛打，優子問我。 g9 L+ a+ ^4 Q) C! \: `
「沒....阿姨說她這幾天都把自己關在高島平的房間裡不出來。」
「這傢伙.....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有倒是有，阿姨每天都會放三餐在她門口，她是有在吃的。上廁所啊洗澡之類也都好好的在進行，只是除了這些之外幾乎都不出來，我在門口叫她她也不回，連阿姨也沒看到她幾次…」說著我眼眶又紅了。8 o& r, \% m& p9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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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たかみな在擔心咪醬嗎？」突然我耳邊一熱，原來是敦子從後面靠著我的肩說話。本來敦子就很黏著我，自新年兩人聊開後更是如此。但比起以前動不動抓著我的手晃，現在單把頭靠在我肩上說話更是讓我害羞。雖然說現在也該是習慣，但心跳依舊不受控制。反而更加的不受控制。& h. q6 c, Z2 L+ F7 O/ a
「…」
「嗯？」敦子上仰了疑問。
「啊，嗯…很擔心。就算很想跟自己說：『算了至少她飯有好好吃。』但是…明天畢業典禮不知道會不會來…」我又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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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們今天放學去找麻友醬和ゆきりん如何？」優子突然說。
「嗯，或許她們已經沒事了。」小嶋桑也說著。
「對啊たかみな，說不定她們現在已經和好了、氣也消了，這樣咪醬就不用煩惱啦！」敦子一臉找到好方法似的走到我旁邊，彎過頭看著我。於是我們四個，還沒等到放學便翹了我們高中生活最後一堂課，前往多摩川高中。5 [$ }5 [6 v/ C7 P7 R: V
但等著我們的，是渡邊已經休學了的消息。$ M+ \! g8 O4 w& j: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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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個在多摩高門口等到放學，等了很久都沒看到渡邊出來，最後等到了殘念少女的菊地、平嶋、多田。5 Z. _! h. e& q
「去法國？！」我們四個一起大叫。/ y) m7 N5 h( k;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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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前陣子，嗯…就ゆきりん事情發生那天，妳們應該都知道吧？」平嶋說。" i* d6 W! v7 n5 @/ m
「嗯。」我們點頭。4 x+ L1 q! r1 I& }3 S% G; L9 F
「那天我接到玲奈姊姊打來的電話，一跟麻友說，麻友就翹課跑去妳們學校找ゆきりん了…」
「嗯…我跟咪醬和柏木桑一起遇到她了…」我對平嶋說。
「那那天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一直沒多說話的多田突然抓著我的手。
「欸？」
「因為…隔天麻友來上學很沒精神，問她由紀那事情怎樣了她也不說，那天還早退，說她有身體不舒服，又說她有事要去辦…然後…然後再隔天，她媽媽就來學校辦休學，說她們家要搬到法國，麻友會一起過去，所以…」說著說著多田掉下眼淚。% C2 a0 ~/ ^$ O6 y1 u$ X- z9 L
「愛佳…」平嶋拍了拍多田的背，多田用手胡亂擦了一下眼睛繼續說：' w! ]2 {9 y D8 u& m
「本來她早就會搬到法國去的…我中學就跟她同班了，她爸爸是紅酒進口商，本來就很常往法國跑，高一第二學期的時候她有跟我聊過，爸爸想全家移民到法國自己開酒廠，但還沒正式定案，只是有這個想法。那時我們幾個才剛有心要一起練團，所以麻友說她不會離開日本的。然後後來又認識由紀…麻友她…」多田吸了吸鼻子，大概是顧及渡邊，也並不知情我們知道渡邊對於柏木的心思，所以多田並沒有往下說，只接著說：「我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不然麻友她…我們打給她她也不接....」" t1 Q) w. G+ _( t. I: c& s
「那妳們這幾天有看到ゆきりん嗎？」優子問。
「沒，手機也都轉語音了…我們沒去過她家，不知道在哪…」菊地說。6 W9 ~+ I; L3 L" p
「たかみな，我們回學校一趟。」優子說。
「欸？都放學了，回去幹麻？」/ b5 [5 T6 J$ g" z: s p% @2 Q
「回去問D班的杉山老師，他一定知道吧？」優子說完拉起背包，一手推著我回頭跟敦子和小嶋桑大叫一聲：「有消息馬上跟妳們說！」就往學校跑去。+ {' K% j,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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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優子回到葉高，還好D組班導杉山還沒走，說了我們想把柏木帶來參加畢典，跟他要了柏木家的地址，打給敦子她們後就一起前往柏木家。原以為會上演電視上那種我們得在外面淋雨、哭喊才能放行的戲碼，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按了電鈴說了自己是誰後，門就開了。容易到不可思議......不，或許這才是正常的世界觀。
我們坐在若大的客廳一角，等待柏木出現。才剛想起身晃晃，客廳們一開，入門的女生露出淡然的笑容，是柏木。$ Y1 O( {! l%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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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ゆきりん...」
「好久不見。」柏木笑著點了一下頭。+ e; F6 a, h+ ~+ k5 H$ o
「妳還好嗎？」敦子問。+ S% z/ h1 m# n/ L
「嗯。」柏木又笑了一下。
「…那個，那妳和麻友還好嗎？」我吸了一口氣問。一瞬間，柏木一直平淡的表情中有了些變化，但很快的又隱身下去。6 l6 F5 A, a" ?6 q/ m& {8 o
「她…麻友她前幾天…就新聞部畢刊發行的隔天，麻友她有來找過我。」柏木說。
「欸？」想來就是多田說的，渡邊早退的那次。
「所以見到面了？還好嗎？」優子問。柏木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我請管家叫她先回去....那個時候…我有點混亂....」& I1 c/ S) M2 h* k2 S$ Z4 n* L
「是因為畢刊的事嗎？」我問。柏木搖搖頭。 p0 J3 m6 D' w# |+ Z
「是麻友的事吧？」一直不語的敦子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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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轉頭看著敦子，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為何敦子也知道。但不一會兒大概想來應該是我轉述，露出了淡淡的苦笑，點了一下頭。看到這樣的柏木，我反省我們太過八卦，先是渡邊告訴峰岸，峰岸再告訴我，我再告訴優子她們，現在再由跟柏木不甚熟的敦子說出來。小圈圈也就這樣，大概不會再傳出去了，只是，說穿了我們就是一群跟她們半生不熟的人，讓一群不熟的人得知私事、在背後議論，柏木心裡應該不好受。4 S {$ k' F4 \
突然說對不起反而尷尬，我看著柏木不語。剛好柏木抬起頭，眼神一對上，我連忙愧歉的點了一下頭。柏木大概懂我意思，笑著搖了搖頭，說：
「我沒有想到會這樣…麻友她....可是真的是我太遲鈍了。」柏木苦笑，又說：「也可能是我完全沒想到這方面去，麻友她.....對我來就只是妹妹…說是女兒也蠻像的。」柏木笑。) p9 @5 T. d T9 P4 E* z/ c4 Z
「我真的很喜歡她，我從小就不太常跟人有什麼接觸，一起去玩什麼的是有，但像跟麻友這樣一直在一起，一起說好多話的真的沒有。第一次遇到一個那麼想為她想的人，希望她好，希望她每天都很開心，但....不是這樣的....」柏木一口氣說了好多，說到最後一句，像在確認什麼似的停頓了好久，又自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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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點這樣的想法也沒有嗎？」優子問。) z% r0 G$ ~! O8 N
「…..」柏木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而且我們都是女生。」
「問題不會是這個。」優子正經的看著柏木。「這當然是一個問題，如果妳在意的話。但不會是真正的問題。」
「我祖母她會在意的。」. y4 l; L1 B* k" q3 R
「妳祖母的在意也不會是真正的問題。ゆきりん，真正的問題只會是妳，妳怎麼想的才是問題。」( N% H; K+ e' _# R" ~
「....不可能不管任何人只顧自己想的，他們想的會影響我想的，有的時候，我已經搞不清楚哪些是我想的，哪些是別人想的了....人不就是一直互相影響才變成今天的自己嗎？」柏木抬起頭看著優子，好像講著很複雜的話，但柏木就是柏木，永遠都給人一種很清寂的感覺。即使是事情如此渾沌的當下，柏木始終是一片白。; h$ K, h( e9 j4 `: ]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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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沉默了，最後才自己輕輕的點了幾下頭，抬起頭對柏木說：「妳說的對，抱歉，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柏木搖了搖頭。我接著說：3 U8 K! b$ h7 A6 h
「麻友她....今天我們去多摩高，愛佳她們說麻友辦了休學，再不久就會全家移民到法國，而且麻友跟她媽媽明天就會先過去了...」
「欸？」柏木瞪大了眼睛。& t }/ d0 h3 x% Q+ ]/ T
「麻友有跟妳提起過這件事嗎？」我問。柏木搖搖頭。
「愛佳說她本來高一就會移民的，但因為殘念少女，還有妳…才留到現在，她爸爸本來就一直在勸她，大概上次來找妳沒見成，所以...」柏木低頭不語，微微蹙眉。8 o$ x$ F5 H$ Y% D" f2 V
「還有一件事....那個…咪醬她，上次之後也跟麻友鬧翻了...」
「欸？」5 @* r% O' e& t# X g/ I9 Q
「因為她跟妳說了麻友喜歡妳的事，麻友她一時急了，說了一些話…咪醬她之後也都沒來上學，一直把自己關在高島平房間...」9 n0 ]4 t! x' Z4 b0 _, S7 U
「嗯....」$ E. y# \5 `" |! n
「雖然這個不關妳的事，是我自己私心很捨不得看她這樣… 如果麻友就這樣一走，那很多事就沒有機會了，咪醬她...」感覺到眼淚快湧出來，我擦了擦眼睛，一放下手，就被坐在身邊的敦子牽住。從剛剛說出『是麻友的事吧？』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敦子的手微微顫抖著。很輕微，但此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牽著的我們，可以感覺到敦子在不安著。不知道敦子為了什麼不安，但絕對不是我所樂見的，於是我將敦子的左手心平放在我的右手心，右手姆指一下一下的按過她掌背。 E" @8 g" N. }* s+ m6 J- p"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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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去找麻友的。」柏木開口，雖然臉上沒太大表情，但眼神十分堅定。如果柏木主動去找渡邊，那大概就會沒問題了，我心裡這樣想著，便鬆了一口氣。* E. E- I' ?2 O6 c6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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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抱歉…真的，真的是麻煩妳了。最後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講了很多消極的話，真的很擔心....」
「不，是我在逃避才會讓事情變這樣，波及到峰岸…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家裡的事，麻友的事。我也不知道去找麻友會不會讓事情好轉，不管是我們，或是麻友跟峰岸....但我們的確有很多要聊聊，我和麻友。」說完柏木笑了。不是說沒看過柏木笑，只是往往看到柏木真心笑出來大概都是渡邊她們在的時候，單跟我們在一起時，總是隔了一道什麼。而現在，柏木笑了，在我們面前真正的笑了。又跟在渡邊她們面前有些不同，大概....有些腹黑？
我們幾個對看了一眼，吞了一口水，尷尬的笑了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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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柏木還是沒有來參加畢業典禮，她說她的高中生活有一大半都是殘念少女，還有渡邊。所以或許把去找渡邊來當作自己的畢業典禮也是不錯的。「或許有些事不會改變，但我們的確得要改變了。」那天的最後，柏木在門口對著我們笑笑，說了這樣一段話。) o, s% }5 u)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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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大概指的事她和渡邊之間的關係，還有她和渡邊兩人一直以來沒去溝通過的部份，和她自己與家庭之間。的確，有些事是不會變的，但會變的事還是有的。台上學妹代表致詞，我轉頭看著隔壁排E班方向，小嶋桑正在玩手機，而敦子睡著了。「果然呢。」我心想。; r; N1 c8 k" r5 z. J3 s
我和敦子之間，現在到底算什麼關係，我搞不懂也說不透。新年後的這兩個月，比起以前好像多了些什麼，又好像差不多。只是，一旦開始意識到一些什麼，就停也停不下來。在很多時候，敦子牽著我的手的時候，靠在我肩上的時候，抱著我的時候，好像就差那麼一點，我常想，要是敦子這時開口說了什麼，那我們就會在一起了。' ?4 C) e8 p0 L! y0 b% X
但這樣的事始終沒有發生。 e4 @1 H4 _- w3 O" U
說完全沒有期待是騙人的，只是這樣的期待，是建立在我以為我們會很自然的走到一起，的這個基礎上。或許在我潛意識當中，我把優子和我想的那個「順其自然」，當作前提是我們終會在一起。為何會這麼想，我不知道。我喜歡敦子嗎？大概。是那種喜歡嗎？我不知道。' I# N( s' @, A( m+ u
種種問題，就在這「大概」、「我不知道」，兩者念頭交錯之下，我們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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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柏木晚一步，渡邊提早一天離開了日本。% `, I) Z) m0 R7 x0 M; B
而，就在我們還在吃驚渡邊提早離開的同時，搭上我和優子要前往京都的前一天，我們來到高島平找峰岸，然而峰岸已經不在高島平的小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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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說，峰岸已經不在日本了。/ T( H4 s# X" X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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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搞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當我從阿姨口中聽到這件事時腦袋一片混亂。隱隱約約從優子的詢問聲中，推測出峰岸比我們幾個更早知道渡邊要去法國的事，應該說，在那之後，峰岸與渡邊是有見到面的。聊了什麼、是心平氣和的嗎種種，都沒有人知道。甚至阿姨根本從頭到尾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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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打烊後我跟她爸爸在廚房收拾，她下來一樓，就突然跪下去，拜託我們讓她去英國…」阿姨邊洗著碗邊說。「也沒說為什麼…應該說我們連她為什麼把自己關在二樓都不知道原因。」說完阿姨苦笑了一下。 }* w: P( ?3 q- }: N$ e'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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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妳答應了？她真的去英國了？」完全不懂為何是英國不是法國，如果她是要去找渡邊，那怎麼想都覺得要去也是去法國。阿姨把最後一個盤子放上烘碗機，微微的笑了一下。& r& C3 @2 q B( [/ q0 u
「那孩子是家裡最大的，小南妳也知道我們家不是什麼富有的人家，從小那孩子就很懂事，別人家小朋友買了什麼了、帶出來炫耀了，她回來也從沒吵過要買。要是這個月多賺了一點，想買給她喜歡的東西，她又說先買弟弟妹妹的。大點後又忙著打工，說是想多賺一些自己的零花錢，但等到我們要開店時又拿出來說她要當股東。我們哪會不知道她…」阿姨說著拿起抹布走到店內，我跟優子也跟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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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一個孩子，這幾天把自己搞成那樣，又突然下跪求我們讓她去英國。小南，妳說我跟她爸爸怎能不答應。」
「阿姨…」; g. D H- f; `' p5 S
「身為父母不該答應的…那孩子雖然英文還不錯，但沒出過國也沒離開過家，頂多就是自己跑來樓上小房間住。我們家的狀況也沒辦法讓她不打工就能吃飽穿暖…身為父母或許是不該答應的，但是…小南，妳說，我們是不是不該讓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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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自相矛盾著，一下皺著眉，一下又笑，眉宇之間倒跟平常在苦惱著的峰岸有些相似。但無論阿姨怎麼糾結，峰岸始終是出了日本，去了英國。只留了一句去英國要省著點沒法常打電話，會找時間寫明信片回來。然後就出了海關。# H4 U, U/ K0 C% c8 \9 b4 v#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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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些，都是在我們知道她出國的兩星期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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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前七天開始，我們再也沒見過峰岸。6 G W7 |2 y9 p: G7 U! q
而畢業兩個星期後的夜晚，我和優子在曾與峰岸長聊的高島平店外，席地而坐了許久。夜深，眼皮很重，但我想不是想睡覺的原因。心裡很不平靜，但我想也不是明天就要啟程的原因。我一直以為的那未來，雖然迷惘不清，但藍圖裡始終有著很多人，但現在，我的藍圖沒有變，那個人也還在，卻不在這裡了。她在我的藍圖裡，卻不在我所能想像的未來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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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看著前來車站送行的家人、麻里子、小嶋桑和敦子，我光看著優子與她們說笑，我自己卻沒太能真正笑出來。; ^0 B4 h. U% n0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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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車開還有十多分鐘，敦子叫我陪她到月台上旁邊一點的商店買東西。走著走，敦子順著我們手搖晃的弧度很順勢的牽上我的手，她眼睛紅紅的，但沒有說話。直到我們排隊結帳，才跟我說要我打起精神來，等到我們長大，峰岸沒回來就換我們去找她。我愣愣的看著敦子，她眼睛裡映著我的身影，想必此時我的眼睛裡亦是敦子。她張開了嘴巴，好像想說什麼，但終究是化成一個我看不清的笑容，隨著新幹線進站的樂聲，消失在月台之中。6 S. S; V/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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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寒轉春的三月，我和優子到達京都。/ Q) T, C8 d$ D
嗯，這章就是高中篇最後一章，也就是我所想的《現在篇》。
而接下來就是《未來篇》了，
等短短的未來篇結束後，就是《另一頭篇》了ww9 o4 R) {, g" R2 A* V8 P
大概分成這樣幾段。
那，我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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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我們的對話. C! b# I* R7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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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們買了一樣的包包啊，平常都亂丟在客廳，然後優子她上次回東京還拿錯拿到我的，結果一坐上夜巴就打電話來大叫：『妳幹麻沒事隨身帶換洗衣物在包包裡啦！我才不想帶妳的內褲回老家！』」我躺在床上，抱著數年如一日的喬巴玩偶，邊講著電話。
「哈哈哈哈哈，知道知道，隔天一跟優子見到面她就說了。說她又不是咪醬，一點也不想穿妳內褲。」敦子在電話那一頭用著那要破不破的聲音笑著。$ X6 |7 G, ?( q
「因為西川學長常一時興起就把我們幾個叫去陪他到處拍照嘛，有時就直接住外面了，所以才都帶著衣服，誰知道優子會拿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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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學長是南妳上次回來給我們看妳們系上合照，最前面那個動作很誇張的學長吧？」3 P- C1 m& g: S" Y o O
「對對對，矮矮的那個！」; b% n" @1 F* Q! ?
「哈哈哈，妳有什麼資格說人家矮啊～小矮子。」! C- A) s! A9 ` y9 [
「喂！我有長高的好嗎！最近學校健康檢查，我長高0.6公分喔！」
「嘿～～那不就才148.6嗎？這種增長實在沒什麼好值得拿出來說的。」
「喂！敦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L ^3 j r0 R4 S) l/ n' a(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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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們離開東京，已經三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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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優子從東京搬來京都，住的是我和她學校的中間車站，「元田中站」，建齡26年的2LDK房。原本想省錢的我們只想找間2DK，兩個房間，有廚房和浴室就夠了。但上次跟麻里子來京都學校面試時，偶然認識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的小兒子最近結了婚，因為妻子的父親身體不好，為了就近照顧決定搬到妻子福岡老家，她也會隨著兒子一同搬過去，京都的老房子就這麼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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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到結婚、先生過世到現在都沒離開過京都的老婆婆對新生活十分期待，與福岡當地人麻里子相談甚歡。「如果不介意房子老的話，之後妳和妳朋友可以搬進來住的。」最後，老婆婆笑著這樣和我說。地點剛好在我和優子上學都方便的地方，房租也只要一般2DK的價錢，甚至還便宜一點，老婆婆人又好，於是之後我和優子就這麼搬過來了。5 L' f* r* ]6 `2 W( Q2 d5 G6 f'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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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搬過來的那一天，老婆婆還特地從福岡趕過來，眼睛閃閃發亮的和我們推薦哪裡有好吃的，首推車站附近一間只有早上開著的飯糰屋。「早餐帶個飯糰去學校很方便啊！她們的鮭魚飯糰和味噌湯都很不錯喔。」老婆婆說著。那種講到食物就異常歡樂的眼睛讓我想到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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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最後敦子買的是要給我帶在身上的飯糰，說怕我餓。我想我在她過去的記憶中應該沒有容易餓的這塊印象才對，但我還是笑著接過她遞給我的飯糰。結果一坐上車，不久我就餓了。優子笑說我是一上車就開始想念大家，因為太想念所以餓了。, J! @4 i1 y3 a. z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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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不知不覺，三年就這樣過了。
優子和我都已經是四年級的學生。優子的課業也好，我的實習也好，都焦頭爛耳。即使住在一起也不見得每天都能碰到面說上話，常常我回家了她還在實驗室，或是她回家了但我還在外面跟實習公司的前輩們一起奮戰。; ~# p0 }" j$ G
前面提到的西川學長正是實習公司的前輩之一，也是系上畢業幾年的學長。個子不高，但很有活力也愛跟大家打交道。我大一時他正好在學校當助教，這才認識。之後他被一間小有名氣的攝影工作室錄取，極愛校的他還是有事沒事就跑回來跟我們玩樂或拉著我們到處拍照。大三時也是透過他介紹，才能到他那間工作室實習。等到畢業，應該就會直接去那裡工作了吧。大概。
而不同於總是在外奔波的我，優子從大一就一直非常忙碌於兩種室內，實驗室、圖書館、實驗室、圖書館。雖然是全國第三名考進去，但進去後才開始拼命念書的大有人在，優子並非天才，我知道一直以來她總是比別人多花的心思，這次碰上全國精英，幾次考試下來我從她臉上看到前所未有的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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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藝大沒這樣的筆上硬戰，有的就是每次作業作品的比拼和投稿比賽，壓力還是有的，只是比起醫大，就是多了那麼份悠閒。每當碰到她又有實驗或考試，看到皺起八字眉的她，我能做的，除了做個宵夜送到她房間外沒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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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來，在她考好和我作品受到稱讚時一起大吃大喝，在她考差或我比賽落選的時候一起大吃大喝，已成為我們的定番。但即使如此忙碌，與過年、長假才回老家的我不同，優子每個月都會回東京一次。不常回家的我，也只能等著她，還有想到就打電話過來的敦子、傳大家照片過來的麻里子，等著她們給我帶來老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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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和小嶋桑都已經從短大畢業，現在敦子在一間生活情報類的雜誌社工作，因為還是新人，偶爾會聽她說被前輩罵了之類，但敦子總是笑著抱怨完又說她又打起精神了，然後才掛掉電話。而小嶋桑則是在一間知名服飾的新宿分店上班，過了兩年更加漂亮的她，偶爾還擔任公司報刊的模特兒。雖然不到在路上會被包圍的程度，但偶也會有女高中生尖叫的認出她來。小嶋桑真不愧是小嶋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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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山和山本都上了東京本地的大學，依然在高島平的「ティールームタネ」打工。而峰岸，自那通從英國打來說她已到達英國，之後會有一段時間不會再連絡，但請相信她平安無事的電話後，無消無息的過了半年多。直到葉島高校祭的前幾天，才收到她寄回高島平店裡的明信片。寫給家人、我、優子、敦子、小嶋等人，一人一張的明信片。/ p7 V! c# i" o9 _/ I
之後的幾年也是如此，就像是要我實現那年與她的約定一樣，每到校祭，峰岸就會寄明信片回高島平。那也是唯一一個不是長假，但我老早就預定要回東京的日子，即使峰岸從沒回來過。. s9 A1 f" |* V- K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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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個女高中生就衝到陽菜面前尖叫，陽菜還歪著頭問我說：『我很恐怖嗎？』」敦子學著小嶋桑的口氣。4 j! D3 p5 k0 E' K v4 C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好像，真像小嶋桑會說的話。」
「明明人家只是要跟她合照一張，但也真的是叫太誇張了，超大聲的喔，路人都轉過頭來看，不只陽菜，我也被嚇到了。」1 h( K" _- K5 K
「名人名人！」* B1 }& U. g# u/ p& T; r
「哈哈哈，妳要是這樣叫陽菜，她一定會不理妳。她是嫌麻煩推不掉才拍之前的雜誌內頁的，誰知道那麼受好評，公司又叫她拍，拍到現在都上封面了。」
「那她也是拍出興趣了吧？」
「我也是這跟她說啊，但陽菜說她是懶得說不要。」
「哈哈哈哈哈，什麼跟什麼啦，她總有一天會被賣掉。」6 r/ u8 K- O& w/ U: N8 G4 r
「哈哈哈哈，被賣掉之前陽菜就會辭職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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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優子回來總是帶著大包小包的伴手禮。東京無特產，袋子裡都是遠方家人們和麻里子塞給優子，怕在京都的我們餓著的觀光客名物。第一次回來時優子苦笑著，說：「搞得我真的像外地人一樣。」久了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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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優子帶回來的不只是土產，還有一些，在頻繁的電話中也不被特別提起的事。譬如敦子和她第一個男朋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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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一快結束的時候吧，有次優子回來，語重心長的跟我提起這件事。那次她回去，並沒有看到所謂敦子的男朋友，應該說根本不知道此事，敦子也沒提起，是在店裡喝茶聊天時碰上敦子的大學同學，才從同學們的三言兩語中得知這件事。+ j! j V8 C%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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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敦子漫不經心的說。不是對我說，是對優子。因為我們就算常通電話、就算見面，兩人也不曾聊過這件事。然後，直到大二，優子跟我說敦子交到新男朋友了，我才知道她跟第一個男朋友早分手的事。
第三個男朋友是敦子主動介紹給優子和小嶋桑認識的。/ O3 J) ]- x! E
那年敦子畢業一年，換了一次工作，是敦子新公司的前輩，大敦子三歲。或許，或許在優子拿出手機，給我看她拍的，餐桌另一邊，敦子和那位前輩的合照時，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作痛。照片中的敦子笑著，像以前我們大家在一起時那樣的笑著。敦子以前常說喜歡年紀比她大的人，說喜歡被人管的感覺，或許這次真的找到她真正喜歡的人也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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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說：「妳跟敦子聊過嗎？妳什麼表示也沒有嗎？」我愣愣的看著優子，然後笑著搖搖頭。實在不知道該聊什麼，我該表示什麼？或許我是喜歡敦子的，沒有那麼強烈，只是要說喜歡的話絕對是喜歡的。要是敦子跟我說：「我喜歡妳。」或是「我們在一起吧。」那可能就真的會在一起了。沒有想太多的，只是很被動的，我花了兩年才搞清楚，這就是我對敦子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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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當時是喜歡我的嗎？很重要，又不太重要。因為當時已經過了，敦子現在有喜歡的人了。4 z0 r/ t2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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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上次回去太快了，沒看到她們把攝影部新作品掛到店裡，這次有個新生超厲害的欸。南妳這周末回來看看嘛～」* s0 o$ f# F( |+ I1 o6 U! ^
「不行啊，下星期有展覽，就上次跟妳說的我是這次策展人，跑不掉啦….啊啊～好想念ティールームタネ和麻里子大人的咖哩飯喔～」
「可惜，這兩樣都是我寄不出去的東西。但這樣才會讓妳想念東京～哈。」
「別這樣說，我也很想念妳跟小嶋桑啊。」# z* n: F- H4 m- a" B" b
「陽菜就不用說，人家是時裝界優秀新人，妳才不會想念我。」( w9 w+ I! [! s
「那妳就把自己寄過來，這樣就不用想念妳了。」3 i+ _& e. ^! h; h% A
「…..高…高橋南妳是在京都被調包了嗎？怎麼講話怪里怪氣的？」+ |! S- Z* {" G6 C
「啊哈哈哈哈哈，是上星期月九的台詞啦，那個『大島優子』小姐的最新作品啊！跟優子同名同姓那個，敦子妳沒看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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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大三那年，AKB的絕對Ace從AKB畢業了。
現在的AKB跟當年那個會在校祭被嘲笑的程度完全不同，是個小事都會被放大報導，大事反而會被蓋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國民偶像團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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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小嶋桑把我們帶去看AKB48初出東京外的廣島握手會，以「傳教」之名，一人發給了我們一張握手券。明明跟AKB完全不熟的我，無意排的隊伍就那麼剛好是那位絕對center。雖然只有「妳好」和「我被朋友帶來看表演的」和「啊～謝謝，也謝謝妳朋友喔」這樣短短的對話就被工作人員請出棚外，但很自然的，雖然我沒變成像小嶋桑那樣的小粉絲，但很自然的，開始會關心一下她們的情報，然後默默也過那麼多年。
所以當看到那位Ace在演唱會舞台上說出她決定要畢業，還有接下來日本鋪天蓋地般的報導時，居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2 M8 ]9 y! D7 K2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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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生口中說的新的旅程，是什麼樣子的呢？
大四就快畢業的我，大概會就這樣，畢業後到實習的知名工作室上班，然後一點一點的成長吧。明明是個看似平順又讓許多人求之不得的成長過程，但為什麼現在自己如此徬徨呢？
想到三年多前在不安未來的自己，因為有敦子在身邊才得以找出新的方向，現在呢？敦子明明就在身邊，應該說，就在幾小時就能抵達的地方，我們很常聊手機，彼此的心也沒疏離，但為什麼呢，為什麼覺得敦子越來越遠了呢？* L) m& G1 y4 W$ ]# N6 {1 O
掛掉電話，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被我貼滿的，這三年多跑遍關西各地拍的晴空照。我慢慢伸出手，又慢慢放下，眼皮慢慢蓋上。或許夢裡會有答案也說不一定，我想。- x1 R& t5 ~( Y7 B3 }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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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只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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