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二十一章

六月六,夏至过后,气温快速升高。高桥南带领的独立旅自旱灾开始后,普通士兵的军粮配置开始减半,而最头痛的是食水问题,营地附近的河流渐渐干枯,取回来的水一次比一次浑浊,终于到了快见底的程度。

高桥南心急如焚,虽然军官的食品配置要高于士兵,但是她早就暗暗减了自己的军粮,希望可以让士兵多吃一点。本来友美也想减餐,但是高桥南死都不同意,甚至每餐都在旁边监督,搞的友美浑身不自在。

数天前,平野大辅上将已亲临血色城的指挥部,五师的师长被召去血色城参加军事会议。师长离开后,按照军衔高低,高桥南就成了五师的代理师长。

虽然军中生活日趋维坚,高桥南依旧不失军人本色,天还没亮就已起床巡营,友美和其他军官跟随她,从营房到壕沟把48号防区绕了个遍。

正待她准备离开48号线最南边的防御工事时,突然有士兵大喊:“敌军来了!”

高桥南连忙跳进工事,用望远镜一看,阿尔泰边境那边突然冒出来数不清的军队。她仔细的观察了会,发现敌军的这次进攻规模非同小可,先头部队竟然动用了装甲部队和重装步兵,两者配合默契的往48号线快速推进。

“传令兵,通知全线进入甲级战备状态。”额上的冷汗开始渗出,高桥南命令道。

放下望远镜,她又对身后的军官们说:“你们各自回自己队伍,这次敌军有备而来,48号线地势太开阔,附近也只有一个师的增援兵力,想死守住防线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能拖延点时间,你们以我的信号弹为准,见到信号弹后全师向48号堡垒方向撤退。”

当军官们离去时,高桥南叫住了友美说:“你留在我身边协同指挥。”

片刻后,双方已开始交火,阿尔泰军队密集的火力打的帝国军这边几乎抬不起头来,高桥南见双方力量实在太过悬殊,只好放出一颗绿色信号弹,然后在友美和副官的保护下向48号堡垒方向撤退。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等高桥南的五师撤离防线不到三十分钟,阿尔泰的先头部队已占领了该区域。统领七万大军的渡边亲王,坐在战地指挥车内,接到先头部队已顺利挺进的军报后,立即下令全军向血色城快速前进,如遇顽抗,一律就地歼灭。

和他一起坐在指挥车里的渡边大公心中十分畅快,看来帝国军真的毫无防备,王叔的这步棋下的太高了。



高桥南她们边打边退,一路上不断有士兵倒在追兵的炮火下,友美气的想折回去跟敌军拼命,被高桥南死拽了回来,高桥南抓住她双肩大声说:“不要死的没有价值,留下条命来,才能帮战友报仇!”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场该死的战争!”友美吼道。

高桥南突然用力把她按倒在地,一排子弹从她们头顶上呼啸而过,高桥南压住她说:“友美,不要忘记了,我们此刻所背负的责任!”

她的话让友美停止了挣扎,副官匍匐过来急切的说:“旅长,敌人压上来了,赶快走!”

高桥南一把拖起友美,带着士兵继续向后方撤退。

过了中午,阿尔泰的军队基本上都已经跨过国境线,逼近48号堡垒区,只要过了这个区域,装甲部队傍晚就能到达血色城。

五师在撤离中死伤过半,当48号堡垒终于映入高桥南的眼帘,她站住了脚,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灰土,望着身后密密麻麻的阿尔泰军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举起信号枪,向着天空连发了三枚红色的信号弹,信号弹如流星般扑向蓝天,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上吧,帝国的战士们!”随着高桥南的这句话,铺天盖地的炮弹向阿尔泰军队砸去。

早就埋伏在48号堡垒四周的帝国军开始反击,而48号边境线附近也突然冒出六个混合师,在火炮的掩护下开始切断阿尔泰军的退路,没有防备的阿尔泰军队象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里,迎接他们的是咆哮的子弹。

落在队伍后面的渡边亲王一看形势不对,想要指挥集团军撤回国境线,但是战局已非他能控制,被帝国军切割成一块块的阿尔泰军队彻底陷入混乱中,根本无法统一调配。渡边亲王眼见大势已去,在亲卫军的保护下杀开一条血路,返回阿尔泰的防区内。

渡边大公被眼前的状况弄的有点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军队一批批倒下,他狂怒的抓住渡边亲王的衣领质问道:“你不是说你的计划万无一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七万士兵啊!七万啊!公国三分之一的精锐就毁在你这个该死的计划手里,渡边宗正!你是公国的……”

“陛下,你太吵了,你何不象你父亲那样好好休息下。”渡边亲王边拔出刺进侄子心脏中的指挥刀,边缓缓地说。

大公用难以至信的眼神死死盯住这个一向很疼爱自己的王叔,年轻的脸上满是迷惘,随着他身体倒在地上,渡边亲王用最平常的声音对一个亲随说:“回公国后通告全民,大公不幸殉国了。”

亲随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走出了指挥车。



随着帝国军的全面反击,从后方涌上来的军队不断从高桥南身边经过,再扑向战场。等她才清点完五师人数,一辆坦克在她旁边停了下来,峰岸南从坦克顶上探出半个身来,冲她和友美笑说道:“哎呀哎呀,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狼狈,友美,你有几天没洗脸了。”

“你坐在坦克里说话不腰疼,你给我一个上午跑几十里看看!”友美愤然说。

“知道了,以后我会向友美好好学习怎么逃跑的。”峰岸南继续坏心眼的调侃友美,和友美同住了两年宿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友美的刀子嘴豆腐心,逮到机会定是要捉弄一番的。

“小咪,你就不要逗她了,她刚才差点要去拼命,我费了老大劲才把她拖到这里。”高桥南见友美已经面红耳赤,忙打圆场说。

峰岸南呵呵一笑后,收敛表情行了个军礼,说:“说正经的,没有你们五师诱敌深入,这一仗也不可能打的这么漂亮,我向两位大功臣敬礼了。”

“你都说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要说功劳,优子当属头一份。”高桥南说。

“我差点忘了,优子让你们去48号堡垒找她,你们快去吧。”峰岸南说完刚想钻回坦克里,友美拎着阻击枪爬上坦克,冲高桥南说:“你先去,我这会手痒,我跟小咪走。”

高桥南说了句小心点,无奈的独自向48号堡垒走去。



临时改建成战斗指挥中心的48号堡垒内,各级将领们正在紧张的指挥着战局,机要员不停的把一个个指令发布到战场的每个角落,堡垒内人声嘈杂,电话铃声不断。

而在堡垒最顶层的观察台上,却有四个人安静的站在那里,遥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战场,面对这场即将胜利的战役,她们脸上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

她们分别是大岛优子、小嶋阳菜、篠田麻里子和松井珠里奈。

麻里子悠悠道:“优子,这次胜利多亏了你的周密布置。”

优子表情凝重的说:“不,这次的胜利是由纪、SAE,还有玲奈的牺牲换来的。”

听优子提姐姐的名字,珠里奈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下,麻里子体贴的搂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侧。

望着远处的天空,珠里奈的思绪回到了那个特别的早晨......



一个多月前的早晨,珠里奈刚起床,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打开门,一个和她年龄仿佛的女孩子站在门外,胸前紧紧抱着一只绒布小熊。

女孩子看了她会,带点疑惑的问:“请问,那个……那个,你是松井珠里奈吗?”

珠里奈点点头,女孩子惊讶的说:“你怎么和玲奈姐姐长的一点也不象,你比她还高,可是她说你才13岁……”

珠里奈不理会女孩子怎么评价她,只是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姐姐?”

女孩子说:“我是小野惠令奈,玲奈姐姐让我来找你的,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珠里奈疑惑的接过小野递过来的绒布小熊,把她拉进房间关上门急切的说:“我姐姐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她是不是出事了?”

小野显然被珠里奈的语气吓到了,惶恐的说:“我不知道玲奈姐姐去哪里了,她就交代说让我一定要把这个小熊交给你,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看见她,另外警察也来剧院找过她,还问了我父亲,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珠里奈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姐姐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不然她不会让一个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子给自己送东西,她摸了摸绒布小熊的身体,又取了把剪刀挑开小熊缝在后背的线头,伸手进去在棉花里掏出一卷胶卷和一张便条。

便条上写着:珠里奈,胶卷里面是我们一直寻找的真相,去交给麻里子姐姐。对不起,珠里奈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有你这个妹妹很幸福。

眼泪从珠里奈的眼里涌了出来,姐姐,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要写‘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这种话,这分明是诀别时才用的话语。

“你不要哭......”尽管小野想劝珠里奈不要哭,但是自己的眼泪却快要流出来了。

咬唇忍住悲泣,珠里奈狠狠的擦去脸上的眼泪,问小野说:“小野,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给我送东西。”

小野摇摇头说:“没有,因为玲奈姐姐说这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能来你这里是因为剧团受到巴那图王国的邀请,我是从巴那图王国过来的,团里的人包括父亲在内,都以为我还在巴那图旅行。”

巴那图王国是风华大陆的一个中立国,北部国土与帝国有接壤处,所以来帝国非常方便,而且不容易引起怀疑,珠里奈上次给姐姐寄酒也是跑去巴那图才寄出的。珠里奈稍微松了口气,说:“小野,谢谢你,你送来的东西非常重要,姐姐一定会感激你,但是这件事你永远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小野低头说:“其实我也知道玲奈姐姐让我送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因为玲奈姐姐,还有SAE不见了以后,警察抓了很多剧团的人去盘问,后来又全部放回来了。这次到巴那图王国演出,剧团每个人的行李被检查的很严格。虽然我心里也很害怕,但是想到玲奈姐姐我就没有那么怕了,她对我真的很好,就象亲妹妹那么好。”说到后面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砸在鞋子上。

珠里奈上前抱住她,附在她耳边一叠声的说:“小野,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当小野抱着玲奈送给她的绒布小熊离开时,她说:“珠里奈,你如果见到玲奈姐姐,请帮我转告她,就说小野我最喜欢她,永远也不会忘了她。”

 

小野离开后,珠里奈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麻里子接到珠里奈的电话,马上赶到她们约好的会面地点。

街上的人很多,她们假装不经意的擦身而过,珠里奈把胶卷塞在她手里,敏感的麻里子看到珠里奈微肿的眼睛,知道玲奈应该出事了。想起父亲驻扎血色城时,自己每次去看他都住在松井家,两姐妹与她的感情非常融洽,好象一家人似的。后来父亲和两姐妹的父亲同时遭遇不幸,为了找到幕后黑手,她们也在情报上互相支援过对方,当真相马上就要揭晓,玲奈却下落不明。

尽管内心压抑的象放了块巨石,麻里子还是把胶卷亲自冲洗了出来。读完照片上的内容,她眉头紧锁,因为这件事已非她可以解决的范围,思忖再三,她决定去找鹰司元帅,到如今,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

但是麻里子不知道,从小野找珠里奈,然后珠里奈又把胶卷交给她,一直到她晚上赶去元帅府,有一个人躲在暗处看到了全程。等麻里子走进元帅府不多时,这个人就向元帅府的守卫通报了自己的姓名,求见鹰司元帅。

鹰司元帅看完麻里子送来的东西,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正当他思索对策时,侍卫来报,大岛家的大岛优子求见元帅。

鹰司元帅和麻里子诧异的对视了下,鹰司元帅沉吟片刻后,吩咐侍卫说把优子带来书房。

等优子进到书房时,麻里子已避到书房后面的一个隔间里,贴着门听要她要说什么。

虽然优子穿了一身便装,但是还是给鹰司元帅行了个军礼,鹰司元帅笑道:“大岛优子,你上一次跟你父亲来我家,才十岁左右,转眼已长成国之英才,真是岁月匆匆,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鹰司元帅,想必您的时间非常宝贵,恕我开门见山直说了,我来是想知道篠田麻里子中校给元帅您带来的消息。”

鹰司元帅把脸一沉,生硬的说:“我不明白你的话。”

优子毫不退缩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元帅,这封情报已牺牲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我的同学知己,一个是我钦佩的女孩。几天前我在血色城收到消息,她为了让敌方以为情报已被追回,毅然跳海自尽了。我已发过誓,不会让她们白白牺牲,所以请元帅相信我。。”

“我一直知道大岛家不简单,但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掌握了连我都不知道的情报,大岛优子,即使我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这一局我未必能赢,你真的愿意拿大岛家的身家前途赌这一局吗?。”鹰司元帅一字一句的说。

“大岛家本来就没有退路,我们的命运早就和帝国捆在了一起。”优子坚定的说。

“你父亲生前是我少有的几个值得信赖的人,你很象你的父亲,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当年你父亲为什么想要你来继承家主之位。”鹰司元帅停顿了下,又冲隔间的门说道:“麻里子,你出来吧。”

麻里子推开门走了出来,眼里已满是哀伤,她问优子:“你确定玲奈她已经跳海了。”

优子叹息了声,点点头。

接过鹰司元帅交给她的照片,读完了上面全部内容,优子抬头问:“元帅,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连夜进宫把这件事告诉大帝。”

“不行。”优子马上出言阻止,接着说:“您如果现在去见大帝,对方马上就会察觉,到时他们停止计划或者痛下杀手,元帅您的处境会非常危险,所以我不同意您的做法。”

“但是大帝已经病了,说明他们已经动手了,我如果不去揭发他们的阴谋,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颠覆帝国。”鹰司元帅愤然说道。

“元帅,大帝一定要见,而且越快越好,但是您或者其他重臣去见都不太合适,我倒是有个人选,这个人既可以把消息传进去,而且不会引人注意,并且大帝非常信任她。”

鹰司元帅望着优子灵光闪烁的眼睛,问:“谁。”

“圣女。”优子自信的吐出两个字。

鹰司元帅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欣赏的拍了拍优子的肩膀说:“大岛少校,你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相信你对这事已有应对方案,你现在就说来听听。”

“元帅,虽然敌人的计划异常阴险,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而且考虑周全的话,不但可以楸出这些阴谋份子,还能利用他们的计划打赢一场大胜仗。”优子说。

“大岛少校,我和元帅也是这样计划的,只是在许多细节方面,我们还没有考虑周全。大岛少校提出让圣女送情报进宫就是一个好方法,但是你如何才能把情报交给圣女?”一直在旁静听的麻里子,考虑了会问优子道。

“明晚我就有办法见到圣女,你们静候佳音吧。”优子笑了起来,她的确有办法见到阳菜,但是这个方法有点荒唐,令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三个人在书房里把对策仔细的琢磨了一夜,直到天衣无缝,优子才离开了元帅府。

鹰司元帅站在窗口望着优子的背影感慨说:“真是后生可畏。”

优子离了元帅府后,驱车回到本屋,用一局棋局摆平了本来要出手阻止她的哥哥。到了晚上又弄了一出男扮女装逛妓院的闹剧,在阳菜的寝室,当阳菜给她上药时,她把事情经过跟阳菜说了一遍。第二天晚上,阳菜象往常一样进宫去看生病的大帝,她的举动果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虽然这些事就发生在一个多月前,但是此时此刻,站在48号堡垒上的四个人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优子看了眼法袍加身的阳菜,心里有些不安,把阳菜拉进这个局里来,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终究有些愧疚和后怕。想到前几天在血色城指挥部逮捕平野大辅上将时的情景,心里不由一阵恶寒,当时若不是阳菜赶到,身为前线总指挥的平野大辅只要一声令下,不明真相的军官们会马上击毙自己。好在阳菜及时出现,面对至高无上的圣女,军官们犹豫了。而阳菜带着麻里子拿出一张由鹰司元帅亲笔签名的逮捕令,才稳住了指挥部的形势,一举拿下平野大辅,但是当时只要出一丁点差错,阳菜就会有生命危险……

正当优子内心百转千回,阳菜突然轻声对她说:“优子,我是圣女,保护帝国是我应尽的义务,所以你不需要内疚的。”

她的话让优子心里一热,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麻里子忧虑的说:“这会宫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二十一章完)

========================================

 

二十二章

帝都皇宫内,星野皇后和一帮功勋大臣聚集在议政大厅内讨论王子登基之事,小嶋丞相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被软禁的鹰司元帅。

星野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马上又恢复了镇定,她问道:“丞相,我与群臣正在讨论王子登基的吉日,既然你和元帅都来了,也给个建议吧。”

小嶋丞相也不行礼径直走到大厅中间,笑道:“皇后,我看此时此刻就是个好时辰。”

“小嶋丞相,你简直是目无皇后,不要忘了这是议政大厅!”星野亲王怒道,群臣们也纷纷指责小嶋丞相的失仪之举。

鹰司元帅走到小嶋丞相身边,也不看星野亲王,朗声对群臣说:“既然星野亲王觉的王子此刻登基不合适,本帅建议取消登基之议。”

星野皇后冷冷说道:“鹰司元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王子登基吗?”

“本帅确有此意。”鹰司元帅笑道。

“你不愿意王子登基是想取而代之吧,本后早就看出你的叵测之心,来人,给我拿下这两个乱臣贼子!”星野皇后拍案而起,怒道。

站在大厅两侧的宫廷侍卫听到皇后下令,马上利刃出鞘,把鹰司元帅和小嶋丞相围在中间。

这时,跟随小嶋丞相一起进来的几人中,有个身披斗篷低头静听的人突然大喝了声:“住手!”

他的声音让议政大厅里的所有人愣了下,快步走到大厅中间,他摘下戴在头上的斗篷帽子,赫然正是已经去世的大帝秋元康。

群臣发出一片惊呼声,星野皇后更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象中了定身法,秋元康微微一笑说:“很惊讶吧,我的皇后,你没想到已死的人还能还魂。”

“你……你是人还是鬼。”星野皇后颤声问。

“虽然你很希望我已经是鬼,但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秋元康冷笑几声后,大喝一声:“来人!拿下这帮乱党!”

门外立刻冲进来一群特种兵,领头的军官正是秋元才加,在她的指挥下,特种兵转眼间下了所有宫廷侍卫的武器,并且将议政大厅团团围住。

面对黑洞洞的冲锋枪,大厅内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星野亲王更是瘫坐在地,倒是星野皇后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依旧维持着仪态站在那里,她平静的看着大帝秋元康说:“秋元康,成王败寇,你想怎么处置我随你意。”

想到多年夫妻一朝反目,秋元康多少有些痛惜的说:“皇后,你已贵为国母,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星野皇后宛然一笑,说:“贵为国母又怎样,你的心里还不是全是她,如果事情不败露,你与她生的这个孩子,我迟早也不会放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毒是我下的,军情是我偷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如果你真念旧情,杀了我一个就够了。”

“你认为你一个人抵的过这个罪吗?”秋元康冷冷的说。

“自无帝王皆无情,秋元康,不要妄想我会求你。”星野皇后把眼一闭,不再看他。

秋元康心中愤恨到极点,走到星野亲王身边,狠狠踢了他一脚说:“老丈人,你生了个好女儿!”

星野亲王顺势抱住秋元康的腿,一副贪生怕死的嘴脸,哭诉道:“大帝,老臣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对您是忠心的。”

“哈哈,你什么都不知道。”秋元康拿出几张照片扔在地上,星野亲王一看这些照片上的内容,沉默了会竟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已一改窝囊相,说道:“没有想到这封信还是落在你的手里,渡边宗正真是个不足为谋的庸才!”

秋元康一挥手,上来两个特种兵把星野亲王反绑了起来,秋元康缓缓说:“四年前,你利用你女儿的妒忌之心,挑拨她开始偷阅军部给我军情文件,然后出卖给阿尔泰公国,导致我军多次失利,最严重一次连血色城也被攻下。数月前,你认为时机成熟,就和阿尔泰的亲王渡边宗正定下盟约。你指使皇后给我下毒,等本帝死后就让阿尔泰出兵,好在本帝中毒未深时就知道了一切,为了让你确信你的计划已经成功,本帝布置了装死这个局,没有想到你真的信以为真,果然让阿尔泰那边按计划出兵,这会阿尔泰的军队应该已被我军歼灭的差不多了,本帝要谢谢你给我送来的这份大礼。”

“我千算万算漏了个圣女,没有想到圣女也会说谎,她说把你的尸体带回教堂是怕我发现你还没有死吧,而且你被下毒的事应该也是圣女告诉你的,那段时间除了她,没有人见过你。看来是天要亡我星野一族,秋元康,即使我今天功亏一篑,你这个帝位也坐不长久。我之所以起了反叛之心,就因为帝国早已摇摇欲坠,有朝一日,阿尔泰攻下帝国,我们星野家族作为你的姻亲又岂能完璧,所以我才和渡边宗正订写协议,如果我帮他攻下德罗贝,他会把帝国现有的土地分一半给我,并且结束这场战争。这场战争本就是你们秋元家族和渡边家族的私怨,却把整个德罗贝牵连了进去,我想取而代之有什么不对,只不过天意弄人,天意弄人!”星野亲王说完这番话后狂笑不止,被特种兵拖了出去。

不多时,在秋元康大帝的御令下,凡是与星野家族有牵连的人全部被带了下去,当皇后路过秋元康身边时,秋元康说:“其实本帝一直知道蓝妃是你指使人毒死的,但是我不忍心责怪你,还把她的孩子交给你抚养,没有想到你连这个才四岁的孩子都恨之入骨。”

“那是你太不了解女人了。”星野皇后平淡的说,傲然走出大厅。

秋元康叹息一声,走到小嶋丞相和鹰司元帅面前说:“这次多亏两位了,如果不是你们运筹帷幄,本帝恐怕真的已经死了。”

“大帝,这都是鹰司元帅的功劳,臣这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行事。”小嶋丞相谦然说。

“丞相你过奖了,如果不是你演技好,提出软禁我这个方案稳住他们,我估计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我。”鹰司元帅笑道。

秋元康见他们两人互相谦让功劳,居中说道:“元帅,丞相,你们都不用自谦了,两位都是帝国顶梁支柱,这次本帝可以转危为安,两位的功劳非同小可,等事情结束后,本帝要论功行赏!”

“如果大帝真的论功行赏,为臣倒是有几个人想要推荐,这次如果没有她们,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解决,甚至会导致无法想象的后果。”

“元帅,你仔细说给本帝听。”

于是鹰司元帅开始详细的向秋元康大帝说起整件事的始末,听到最后,秋元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对元帅说:“把她们都叫来帝都,本帝要亲自见见她们。”

 

战争是死神的盛宴。

战场上,帝国军乘胜追击,阿尔泰军死伤无数,到了傍晚时分,已突破阿尔泰军第一道边境防线。渡边亲王虽无力挽回败势,但领军多年,经验丰富,当机立断下令残余部队撤到洛基那斯山脉后的第道二防线内,配合预留在那里的后援军,总算稳住了阵脚。

等帝国军攻打到第二防线区,不但遭遇了阿尔泰军顽强的抵抗,而且在该防区十公里内全部是雷区,阻扰了帝国军长驱直入的脚步。帝国前线指挥部接到前沿战报后,决定在雷区前构筑工事,继续采取与阿尔泰军对峙的战略方案。接下来的几天里,帝国军重新部署了边境兵力,由于已突破了洛基那斯山脉,原本蔓延分散在绵长国境线上的帝国边防军,现在可以集中调到30—48号防线附近的开阔地,扭转了帝国军一味挨打的局面。

前线局势才稍许稳定,召集优子等人晋见大帝的文函也抵达前线,文书名单上被点名的几人分别是大岛优子、高桥南、板野友美、篠田麻里子、指原莉乃、峰岸南、片山阳加、松井珠里奈,除了篠田麻里子和松井珠里奈外,剩下六人竟全部是鹰院19期毕业生。虽不在名单内,却与她们同行的还有小嶋阳菜和河西智美,由于阳菜身份特殊,血色车站已在一列开往帝都的火车上给她们预留了三节车厢,前后两节给侍从和教会卫队乘坐,中间一节由阳菜自主支配。


优子她们随了阳菜上了列车,阳菜走进车厢一看,见车厢里原有的座位已全部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相对摆放的长沙发,沙发中间隔了张长条桌,铺了雪白的桌布,上面还摆了水果和一些点心,看来是精心布置过。她在上首的长沙发中间坐了下来,优子和麻里子分别坐在她两侧,而高桥南就挨着优子坐下,麻里子招呼珠里奈坐在了她旁边,其他人依次坐在下首的长沙发上。

车厢里除优子外,其余人对顶着圣女头衔的小嶋阳菜多少有些敬畏,尤其是指原,从见到阳菜起就没敢抬头正视过阳菜的脸。

优子见状悄悄对阳菜说:“你说些话,太严肃会吓到她们。”

阳菜小声嘟囔:“我又不是你,天生自来熟,你让我说什么好。”话虽如此,但为了缓和气氛,阳菜还是主动与大家搭了会话。

列车启动后,车厢内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昵称“哈酱”的片山阳加,自军校毕业后就被派去了炮兵团,这两年多来还没有见过其他同学,今天突然见了这么多同学,情绪有些激昂,她刨根问底的问优子:“这次的联合行动,平野大辅上将耳目那么多,你究竟用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么多部队调到48号堡垒区的。”

优子笑笑说:“我从帝都一回来就去找了高桥南和友美,连夜定下了诱敌深入的作战计划。但是联络各部队集结的确是件很棘手的事,一直想替代鹰司元帅已投靠星野亲王的平野大辅在军方的关系错综复杂,并且前线通讯科里也有星野亲王的人,在没有布置好一切前,又不能打草惊蛇逮捕他们,所以我虽然持有鹰司元帅给我的前线调防全权委任令,但是竟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把指令传递下去。”

“那你究竟是怎么传下去的?”阳加见优子只说了一半就卖关子不往下说了,追问道。

“这事你要问友美。”优子看了眼坐在她对面正在给河西削苹果的友美说。

“说起来超麻烦。”友美有点不耐烦的说。“TOMO,还是你来说吧。”说到TOMO时语气却马上温和了下来。

优子和高桥南不禁相视一笑,心里同时吐槽友美你喜欢一个人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

河西捂嘴笑了下,又从友美手里取过削的象被狗啃过的苹果,边自己动手削起来,边慢条斯理的说:“那几天,我所在前线医疗队正巧驻扎在48号线附近的小镇,是友美来小镇拜托我,让我把手令送去指定的部队,前线医疗队流动性本来就大,所以我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也没有引起怀疑。”

“诶——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什么我这里不是你送的信,而是小指直接在通讯科发令过来的?”阳加惊异的问河西。

“哈酱,你在军校时就喜欢提问题,现在还是这样。”峰岸南忍不住插话。

“不怪哈酱好奇,是优子安排的太周密了。”高桥南究竟是个厚道人,忙替阳加解围道。

“我还是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不然以哈酱一板一眼的脾气肯定会缠死人。”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优子接着说:“哈酱,你所在的炮兵团本来就离48号堡垒区不远,如果有什么行动,两天内必定能够到达,但是你们团的团长是平野大辅的嫡系,高桥南所在的五师师长和第三集团军的军长也都是平野大辅的嫡系,为了不让平野大辅觉察我们的计划,我就让指原以平野大辅的名义,发电报把他们几个叫到血色城开会。等他们一到血色城,篠田中校就带了军情局的人秘密逮捕了他们,然后圣女又亲临前线指挥部,帮助篠田中校逮捕了平野大辅。平野大辅和他的爪牙落网后,我们掌握了主动权,那时我才让小指发电委任你为炮团的代理团长,而时间上也足够你团赶到48号堡垒区域埋伏。小咪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也是稳定局势后才调动的,她所在的是机械化部队,行动起来更快捷。而才加,我见过高桥南后就去找了她,让她带上特种营赶去帝都听候小嶋丞相的差谴,毕竟那时宫里的形势也很危急。这次事件大致经过就是这样了。”

片山阳加听完优子这番话,由衷的赞叹道:“我向来知道你脑子好使,没想到智谋到如此地步,竟然算无遗漏,这简直都可以出书了。”

“过奖了,如果不是大家配合的好,计划再好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例如河西帮我们把军令传下去这事,完全是机缘巧合,原本不在计划之内。这次召见名单里漏了她,就是因为鹰司元帅也不知道有此事。”优子说着说着就想伸手去拿河西削好皮并精心切成片的苹果,与她隔桌而坐的友美,动作灵敏的把碟子抢到身前,虎视眈眈的说:“要吃你自己削!”

“哎呀,你不是那么小气吧。”优子拧身对阳菜一脸委屈的撒娇说:“我也想吃苹果。”

众人被她此举搞的全部愣在那里,虽然隐约知道她和圣女不但早就认识,年少时还当过同学,但是毕竟身份悬殊,于是大家的眼睛全部盯住阳菜,想看说话行事都淡淡然的圣女会怎么做。

却见阳菜悄然一笑,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重重的塞在优子手里,随即收敛笑容说:“我可不会削皮,你连皮啃吧。”

看着优子捧了那个苹果有点茫然的样子,峰岸南马上落井下石说:“你天生一副栗鼠牙,比水果刀管用多了。”

这下子,连一向冷傲的友美也经不住趴倒在桌上大笑起来,珠里奈更是笑倒在麻里子膝上说:“我笑的肚子都痛了,你快点帮我揉下。”

优子微红了脸,狠狠的咬了口苹果怒道:“你们懂不懂,连皮吃更营养!”

众人听她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越发大笑起来,把一节车厢里弄的热闹非凡。

 

三天后,她们到达帝都,秋元才加亲自开车来火车站接她们,众人与她见面,又少不了欢语一番。才加说大帝和元帅、丞相他们已在宫里等你们,大家见完大帝以后再好好聚下。

除了阳菜在侍卫的簇拥下回了教堂,其他人随了才加,不多时就来到宫里,等进来议政大厅,周围气氛顿时肃穆下来。

秋元康端坐在议政大厅东首的宝座上,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等她们行过礼后,他微一抬手说:“不必多礼,本帝今日非常高兴,帝国能拥有这么多有胆有识的年轻人,是国之幸事,虽然你们都是女子,但是巾帼不让须眉,帝国到现在还没有出过一位女将军,本帝很期待你们有天能够开创这个先河。你们这次的功绩,元帅已陈述过,本帝一向赏罚分明,今天把你们召来,就是想当面嘉奖你们。”

“元帅,你现在就把军部对她们的嘉奖当众宣布了吧。”秋元康又吩咐鹰司元帅道。

“遵陛下之命。”鹰司元帅取出一份军部的嘉奖令,开始宣读起来。

按嘉奖令所书:优子、高桥南、麻里子升为上校军衔,友美、才加升为中校军衔,峰岸南、指原、阳加升为少校军衔,八人分获得一枚银鹰勋章,记一等军功一次。

宣读完嘉奖令后,鹰司元帅又重新调配了她们的职能范围,高桥南以上校军长的身份授命为先锋军团作战指挥,友美任副军长,大岛优子调去高桥南所在军团担任总参,峰岸南、阳加统领机械师和炮兵团加入先锋军团,指原虽还留在血色城,但是升迁为机要局一科科长,麻里子升迁为军情局情报署的署长,才加则被留在帝都担任宫廷虎贲营营长。

一口气宣布完后,鹰司元帅询问秋元康大帝:“不知道陛下对军部的安排有没有意见。”

秋元康点头说:“元帅的安排甚妥,星野老贼这些年收买的人一定非常之多,可惜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他就自杀了!起用与老贼没有瓜葛的年轻人统领军队让本帝更为放心。”
“大岛优子上校,你上前来。”秋元康略一思索后说。

优子从人群中向前走了几步,在宝座台阶前止住脚步,秋元康打量了她一会,满意的说:“这些年大岛家族为帝国作了不少贡献,这次你又让本帝见识了你惊人的智谋,本帝已经让丞相下诏,赐你哥哥伯爵头衔,从此,大岛家已从商人身份升格为世家贵族,与帝国荣辱共存。”

优子脸上神色平常,但是心里已知秋元康这番话背后的深意,躬身一礼后说:“感谢陛下对大岛家族的垂爱,想必家族中所有人都很感激陛下的封赏,我与我的家族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帝国效力,以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秋元康听后笑道:“本帝此生从来不亏待忠诚之人,你的忠心本帝收下了。”秋元康把目光放在珠里奈身上说:“刚才元帅表彰的只是在职军人,松井珠里奈,你和你姐姐这次的功劳也很大,你姐姐松井玲奈虽然为国捐躯了,但本帝已为你姐姐在帝国陵园内建造了衣冠墓,以供国人祭奠,你父亲原本就有爵位,本帝已让内务部把爵位予你继承,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再担心将来的生活,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谢谢陛下对姐姐的厚爱,我没有其他要求。”珠里奈听秋元康提到姐姐,眼里已蓄满泪水,麻里子在边紧握住她的手,希望借此抚慰她。

秋元康有些不忍再看眼前女孩的神情,移转视线说:“大家都是有功之人,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言不讳,本帝会尽量满足诸位的要求。”

优子刚想开口,高桥南已抢先道:“陛下,我有一个请求。这次我们可以顺利颠覆星野家族和阿尔泰的阴谋,有功之人不止站在这里的人,军情局的情报员宫泽佐江和柏木由纪为此献出了生命,我请求陛下也给予她们烈士称号。”

秋元康皱了下眉,随即又和颜悦色的说:“你的心情本帝可以理解,据说她们与你有同学之谊,宫泽佐江虽然没有把情报送回帝国就遭到了杀害,本帝依然可以给予她烈士的礼遇,同样在帝国陵园为她建墓。但是柏木由纪绝对不能冠以烈士之名,她与敌国亲王女儿的诽闻已经传遍了整片大陆,而且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没有通敌判国,所以柏木由纪此事,你们以后不要再提。”

“陛下,以我对柏木由纪的了解,我相信她不会成为叛徒,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高桥南朗声说。

其他鹰院19期毕业生也全部齐声说我们都可以用性命担保柏木由纪的清白。

“年轻人,不要冲动,有道是人言可畏,如果有一天你们找到确切的证据,本帝可以考虑为她平反,这是本帝唯一可以给你们的承诺。”秋元康感到有点疲惫,这些年轻人太过热血,还不懂得政治的艰险,要知道民众往往只相信眼前看的到摸的着的东西,舆论的奥妙又岂是你们可以参透的。

“陛下,我会找到证据的,请陛下不要忘了今天的诺言。”优子目光坚定的说道,接着又把河西的功绩向秋元康说了一遍,秋元康听完后饶有兴味的问河西要什么封赏。

河西看了眼身侧的友美后说:“陛下,板野友美中校在战役中多次负伤,军医虽然要她静养,但是她为了守护边境,一直没有遵守医嘱,我希望陛下允许我调去板野友美中校所在的军团,以私人护理的身份照顾板野友美中校。”

秋元康笑道:“这个虽容易,但是这不算是封赏。”

“除此别无他求。”河西说。

“河西智美,你虽非正规军人,但是身份也在军籍,就给你颁发个银鹰勋章以示嘉奖。元帅,这事你来处理,你代表本帝给她们办个庆功宴,再给她们放段时间假期,本帝还有其他国事,你们可以先退下了。”



众人出了皇宫,麻里子带了珠里奈先行告辞,临别前,麻里子说:“这次虽然我们获胜了,但是就象陛下说的那样,投靠星野家族的人不止我们抓到的那么少,军情局和军队里一定还有漏网之鱼,还有星野隆一跑掉了,宪兵队已经全国通缉他,但是到现在没有抓到,我估计他已经不在帝国了,这是个祸根,他对我们一定恨之入骨,大家以后还是要谨慎行事。”

她的话让大家心情沉重起来,过了会,才加想起前田公爵的事,就告诉高桥南说:“前田伯爵已放出来了,爵位和府第也都赐还了,但是财政部长之职还是被罢免了。”

高桥南心中一喜,忙说:“平安出来就好,我现在就去看他。”

优子拉住她说:“既然放出来了,你晚点去也没关系,先把大家的住处安排好。”

“优子,还是住你那里,这样说话做事都方便。”峰岸南说。

优子又询问了大家一遍意见,大家也都说可以,于是才加开了车把所有人送到优子的住处。

除了阳加与河西外,大家都在这里住过,所以也没有太多拘束。由于这次人比较多,不能一人一个房间,于是才加和峰岸南住在一个房间,指原就拉了阳加一起睡,河西和友美理所当然般的被分在一起,而优子和高桥南还是一人住了一个房间。

几人长年在战场上征战,难得能够享受到这么悠闲的时光,整个下午都泡在客厅里聊天。到了傍晚,优子拉着峰岸南去市场买菜,回来时却抱歉的说没买到什么东西。

晚餐异常简单,一大盘烤土豆,两条麦皮面包配上杂菜汤,优子想到去年与高桥南她们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情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打个电话去本家,什么样的食品应该也能弄到,但是一则天已晚了,等吃的送过来时大家早已饿了;二则年景那么差,如果弄了太多食物反倒象显摆似的;所以只把市场里买到的食物现煮了。

优子叹息说:“今年受灾后,物资已匮乏到极点,市场上基本没有食品可卖,只好让大家将就一餐了。”

高桥南剥着一个滚烫的土豆说:“时局艰难,普通老百姓还不知道怎么渡日,有这些东西吃就很不错了。”

“家里上个月写信来说快断粮了,我已把军饷全部寄回去了,希望可以度过难关。”指原黯然说。

“我家不在产粮区,镇上早已经断粮了,幸亏父亲和镇民都是猎户出身,估计只能靠打猎熬过今年了。”才加想到家里的光景,也愁眉紧锁起来。

高桥南在军中时,配给已是减半,但是由于没有家人来信,不知道内地灾情已严重到这个地步,这会听指原和才加这么一说,想到敦子独自流落在外,日子一定过的异常艰难,心中不由一紧,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去到敦子身边。

气氛有点沉重的吃完这餐晚饭,高桥南思前想后还是对优子说:“明天早晨我去就前田府,然后去把敦子找回来,如果军部有宴会,你帮我推了。”
优子知她此时心情,点头说:“速去速回,我们等你回来。”



半夜,优子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终是悄悄下到客厅给本家的总管去了个电话,要他给十来个家里条件不好的同学送点粮食去,还特别嘱咐给才加家里送双份的去,因她知道SAE去世后,才加让父母就把SAE的妈妈接到家里一起生活。

挂上电话后,优子回想起下午大家聊天时,刻意避开与SAE和由纪相关的话题,大部分原因就是怕才加伤心,虽然才加性格十分坚强,但是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的SAE必定是她心中的一个禁忌。

如果这场战争继续下去,还会有无数年轻的生命毁于一旦,但是怎么才能结束这场战争呢?优子静静的坐在客厅里思考着,直到东方发白。

(第二十二章完)

=========================================

 

二十三章


次日,高桥南来到前田府,按了许久门铃,管家才慢吞吞的出来开门。府内的仆从自前田公爵坏事后四下遣散,如今公爵虽放了出来,但是大部分仆从都没有回来,缺乏料理的院子内荒草丛生,已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

走到熟悉的主楼前,高桥南深吸了口气才跨进大厅,见前田公爵垂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坐下说话吧。”前田公爵眯眼看了会高桥南后说。

高桥南依言坐在侧边的沙发上,仅一年多未见,前田公爵头发竟白了一多半,神情间布满沧桑,连挺拔的脊背也弯曲着。虽非至亲,也曾朝夕相处,高桥南心中不由掠过一阵伤感。

“公爵,恭喜你得以平反。”

“无妄之灾,前田家族的前程已毁在了我的手里。”

“公爵,人没事就好,相信陛下以后还会起用大人的。”

“高桥南,你成熟了。”前田公爵叹息了一声说:“过去府门前车马若流水,如今却是门庭可罗雀,我倒不是向往过去的权势,只不过人心冷暖让我有些感慨。反而是你,过去很多地方待亏过你,你也不嫌弃,还来看我。”

“公爵,我还是那句话,前田府对我有恩,我高桥南绝对不会忘恩负义,这次来我是想告诉公爵,我会把敦子找回来。”

“你知道敦子在哪里?”一直打听不到敦子下落的前田公爵激动的追问。

高桥南从军服衣兜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公爵,照片上的敦子微笑着站在一群孩子中间,高桥南说:“她现在在罗宁市的一家孤儿院,我此刻就准备去接她。”

似要把女儿深印在脑海里,前田公爵仔将照片看了许久才把它还给了高桥南,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敦子,她和你一样年幼丧母,虽有我这个父亲,但是我一直忙于追求权力和财富,最终还是连累了她,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母亲。”

高桥南听着公爵泣不成声的话语,心中亦是疼痛万分,无力改变敦子命运的自己,何尝不是充满内疚。

劝慰了公爵几句,高桥南才辞了出来直奔火车站,因带了军官证,从特殊通道直接上了一辆路过罗宁市的列车,第二天中午,已抵达罗宁市。



罗宁市是帝国北方第二大城市,由于它位于产粮区,很多边境难民选择逃到这里,但是今年的旱灾和蝗灾,令这片被称为“帝国粮仓”的地区颗粒未收,加上庞大的迁移人口,导致这座城市岌岌可危。高桥南一下火车,就看见火车站内挤满了面黄肌瘦的难民,扶老携幼的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在火车站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见是个校级军官,怕不给钱还把车征用了,又不敢反抗,战战兢兢的把车开到高桥南所说的地址,直到高桥南付了钱他才松了口气。高桥南说你能不能在这里等会,我进去接个人还回火车站,耽误的时间我可以付你钱。司机连忙答应了,把车停在孤儿院大门口等着。

高桥南敲了一会孤儿院的大门,门上有个小木窗被拉开了,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大婶探头问有什么事?高桥南把照片拿出来说找照片上的女孩子,那女人一见照片上的敦子大惊失色,问高桥南你是她什么人?

高桥南把自己和敦子的关系简单说了一遍,大婶见高桥南身穿军服,说话时又正气凛然,忙开了门把她让到里面。

大婶犹豫了会说:“你来晚了,十天前,前田老师和莎菲老师带了孩子去公园玩,被一帮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抓走了,那帮人还抢走了院里的一对双胞胎姐妹,莎菲老师也被他们打伤了,院里后来去报了警,但是在这么乱糟糟的时候,我想警察也不会在意失踪了一个孤儿园老师和两个孤儿,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真没想到前田老师竟然是公爵的女儿。”

大婶的话让高桥南的脑袋嗡了一下,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大婶见她脸色刹白,忙把她扶到门口的一间小房间里,让她坐在椅子上。高桥南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努力理清自己的思路,这里没有人知道敦子的真实身份,所以也不会是绑票,难道是复仇?但是以敦子有点内向的性格,不可能得罪谁。她的脑中有如走马灯般快速转动,突然一个最糟糕的想法在她心头掠过,她忙问道:“那位受伤的莎菲老师在哪里?”

大婶说:“昨天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带我去见她,我想问她点事。”高桥南站起来急切的对大婶说。

大婶领着她来到莎菲老师的宿舍,高桥南进去一看,莎菲老师头上还缠着绷带躺在床上,大婶过去把高桥南的来由跟莎菲老师说了一遍,而高桥南在房间的书桌上找了笔里纸,一边回忆一边画了起来,画好后拿给莎菲老师问:“那天抓走前田老师的人当中有这个人吗?”

莎菲老师端详了会,点头说:“的确有这个人,而且这个人好象还是他们的头。”

她的证言让高桥南无比绝望,因为她画的那个人正是星野隆一。

恍恍惚惚回到火车站,高桥南给优子去了电话,优子听说敦子被星野隆一掳走了也是大吃一惊,又怕高桥南受不住打击,强压中心中焦急说自己有星野隆一去向的消息,让高桥南先回帝都再作打算。

心急如焚的高桥南再三追问星野隆一的下落,优子坚不肯说,说你除非回帝都,不然绝对不会告诉你。

高桥南只好挂了电话,登上返回帝都的火车。



远在阿尔泰公国的渡边府内,麻友友依旧象往常那样坐在窗前看书,石原总管推门进来说:“公主,亲王回来了,而且……”

“让我猜猜。”麻友友放下书打断石原总管的话,她有点怪异的笑了笑说:“而且我堂哥已经殉国了,你说我猜的对不对,石原总管。”

“公主真是天资聪颖。”

“不是我聪明,是我那位美男子堂哥太蠢了,其实这场仗无论输和赢,他都回不来了,可他偏要跟去送死,你说他是不是愚蠢到了极点。”

石原总管面无表情在站在那里,虽然嘴上没有回答,但是心中却思绪万千。渡边家的人仿佛是天生的权谋家,除了公主和她的母亲,但如今公主也开始显露出这方面的天赋,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耳濡目染,也许公主过去的兴趣没放在这里,所以才那么天真无忧,可是命运无情,还是把她拉进了这个大染缸。既然踏进了权力争斗的大门,越无情就越没有弱点,在这点上,石原很放心,因为让公主有情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看来父亲很快就要登基了。”

“恭喜公主马上就要成为公国第一公主了。”

“第一公主。”麻友友象是在细品这四个字,站起来走到窗口,背对石原管家说:“做了十七年的公主了,真想换换口味,想必父亲也是做腻了亲王才让堂哥殉国的。”

“公主,我倒感觉有个称号比公主有意思。”

“说来听听。”

“王储。”

“石原管家,那应该是哥哥的头衔吧。”

“公主,历史书上难道没有写,年长的不定能当王储。”

“那些都是庸才。”麻友友回首笑道:“我的哥哥可是谋略胆识过人。”

石原总管与她相视一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说:“亲王这次还带回来个人,原来是德罗贝星野亲王的儿子,听说亲王已收他为义子,还送了宅子给他。”

“呵呵,那我岂不是又多了个哥哥,希望今后两个哥哥之间能相处的好。”

“公主,依我看他与王子相处的不错,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看来他们是情趣相投。”

“可以这么理解,公主。”

麻友友离开窗口说:“管家,这么久没见父亲,突然之间很想他,你说我今天穿什么衣服去见父亲好呢?”

石原管家略一思索,进了衣帽间取来一套粉色的礼服裙说:“公主,不要忘记佩上那条粉色的珍珠项链,琪王妃穿这条裙子时只戴那条项链,亲王每次都赞不绝口。”

麻友友深长的说:“管家,谢谢你的提醒。”说完接了裙子走进更衣室。




星野隆一满身酒气的回到住宅,接过仆人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又喝了杯滚烫的热茶才压住了酒劲。虽然渡边亲王收了他为义子,又赠了这座精致的宅地,但是比起他过去在帝国时呼风唤雨的光景毕竟是寄人篱下,回想起刚才酒桌上亲王对渡边麻友超乎常理的溺爱,星野隆一有点后悔太早巴结渡边敏行了,象这样的家族,兄弟姐妹之间为了争权夺利基本上各自一派。虽然酒喝的有点高,但是他依旧发现渡边敏行看妹妹时那种妒忌的眼神,看来以后要小心行事,如果站错了队,最先遭殃的肯定是自己这个外人。

什么养子!这次的功败垂成完全是因为渡边亲王这里泄露了情报,如果自己手上没有掌握一些没漏底的人士资源,渡边宗正你会这么好心收留我吗?想到父亲和姐姐都已命丧黄泉,自己有如丧家之犬,星野隆一不由恨意满怀,无处发泄的他腾的站起身来,冲到楼上的一个房间前,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见他满眼血丝的走过来,连忙打开门让他进去。

房内光线极其阴暗,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件家具,每扇窗户都被一根根木条钉死,只露出少许缝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敦子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坐在地毯上,见星野隆一走进来,下意识的把孩子搂的更紧了些。

星野隆一狞笑着说:“来人,把这两个小崽子关到别的房间去。”

两个保镖马上冲过来抢人,两个孩子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前田老师,敦子死抓住孩子的衣服不肯放手,星野隆一见状上前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鲜血顿时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但是这个巴掌竟然没能让她放开手。星野隆一气急败坏抓住她头发,狠踢了几脚,才让她松开手。

“星野隆一!你想把她们怎么样。”见两个保镖一人拎了个孩子走了出去,敦子忍住身上剧痛,厉声质问。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星野隆一把敦子的手反扭到身后,用力把她提到自己身前,这种凌虐的姿势令他心中充满快意,伸出舌头在敦子的后颈上舔了下,他刻毒的说:“如果你敢自杀,我马上送她们两个给你陪葬,而且是一寸寸的割碎了给你陪葬,虽然她们还不算是女人,但是我不介意在她们死前先让她们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星野隆一,你是个畜生!”本想咬舌自尽的敦子听言只好作罢,她知道星野隆一绝对做的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想到如果自己一死了之后那两个无辜的孩子要遭受的罪过,心中不由如刀割般疼痛。

“不要忘记了,你可是被我这个畜生干过。”星野隆一狂笑着把敦子扔在地上说:“当初你为了高桥南那个贱人让我下不了台,后来她和她的同伙可是把星野家害惨了,这笔帐我以后会慢慢跟这个贱人算,现在先用你当利息。”

“不许你污辱小南,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敦子听他口口声声的骂高桥南为贱人,忍不住怒斥道。

星野隆一象发现了一件新奇的事物一样玩味的看着敦子,这个女人自落在他手里后,不管怎么折腾她,她都从来不出声,仿佛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一样,今天仅仅骂了几声贱人,她竟然这么激动,他试探着问:“前田敦子,你该不是爱上那个贱人了。”

“我再说一遍,她叫高桥南,这里除了你是贱人外,没有谁是贱人。”

“果然是这样,你爱上了自己的仆人,还是个女的,笑死我了。”星野隆一虽哈哈大笑,但眼中神情却越发阴狠,他又说:“如果让你选择,你愿意被送去妓院当妓女,还是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选前者。”恨透了他的敦子决绝的说。

“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宁可被千人骑万人压也不愿意被我碰?”

“星野隆一,你听清楚了,如果这是我必须背负的命运,那么我宁可去当妓女,也不愿意被你碰,这世上唯有你,比猪狗还不如!”敦子倔强的抬起头,直视着星野隆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

星野隆一被她的话噎在那里,脸上彻底失去了虚假的笑容,过了片刻,他说:“前田敦子,你让我很失望,甚至让我有点伤心,所以我这次不会强迫你,我会让你自动投怀送抱。”

“你做梦!”

“是吗?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游戏规则是你不能中途自杀,不然我就用那对双胞胎来代替你,如果你熬的过一个月不求我,我就放了你和那对双胞胎。”

敦子平静的说:“虽然我不指望你说话算数,但是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因为我别无选择。”

 

天堂也分两种,一种是每个人向往的美好归宿,一种是披着华丽外衣的地狱,就象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那样,此刻星野隆一手中拿着的那支金色液体,虽然名叫“天堂”,实际上是魔鬼的毒液。

把针管插入瓶内,星野隆一小心的把金色液体全部抽进针管内,须知道这每一支“天堂”的价值都足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这些“天堂”可是化了星野隆一一笔数额不小的金钱,而且由于“天堂”是大陆每个国家禁止的物品,所以让他也费了不少精神才凑齐了三十支。

大陆上有个传说,发明“天堂”的是位药物学家,他为了向仇人报复,研制出了“天堂”,但是当他给他的仇人注射完第二十九支“天堂”后,他扔了把利刃在地上说如果你把你的心脏取出来给我看看是什么颜色,我就把第三十支给你。他的仇人竟毫不犹豫的剖开自己胸膛,硬是扯开胸骨露出跳动的心脏,虽然内脏和鲜血流了一地,但是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药物学家手里那支“天堂”,药物学家把“天堂”扔在地上,他的仇人爬过去捡起来,肠子被踩在了脚下也没能阻止他把第三十支“天堂”注射进身体。

药物学家的仇人死后,他开始失眠,每个夜晚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为了追求片刻的安宁,他开始给自己注射“天堂”,当注射到第三十支时,他把自己的脑袋塞进炉子里烧成了灰烬,于是人们传言他是被魔鬼纠缠上了,因为他发明的“天堂”本应是魔鬼的专利,所以连魔鬼都开始妒忌他。

药物学家死后,“天堂”的配方流落了出去,许多别有用心的人开始利用它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被注射了“天堂”的人象中了无解的诅咒,为了得到下一支“天堂”,他们连灵魂都能够出卖。它的恐怖威力让民众产生恐惧,这些人里也包括各国的国君,试想如果自己被人注射了“天堂”,那么是不是连王位也会拱手让出。这种担忧令大陆的每位君王都颁布了严苛的禁止令,可惜总有野心家会欣赏上“天堂”的实用能力,甚至有些官方秘密机构,想整垮对手或者套取情报时,还是会超越底线的使用它。

表面上,这种有如魔鬼的毒液般的药物似乎已经绝迹,但是暗地里它从来没有离开过大陆。

星野隆一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他可以确定,第五支“天堂”的药性已在敦子体内发作,他拿起第六支天堂离开了房间向楼上走去,帝国军情局有个资深审讯员曾经告诉过他,即使受过严格训练视死如归的特工,也从来没人能熬过二十支“天堂”,到时想让他说什么他都会告诉你,甚至让他学狗叫他也会学给你听。

当时的星野隆一好奇的问,那如果超过二十支呢?审讯员说没见过有人超二十支还坚持什么,其实用到二十支时,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即使停药也会彻底崩溃,而三十支是极限,没有任何人在用了三十支“天堂”后还能活下去。



前田敦子蜷缩在屋内的地毯上,四肢上都系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被固定在墙壁上,稍一动作就发出金属的摩擦声。自从被注射了星野隆一拿来的药品,她终于知道了生不如死的滋味,那种象万蚁噬心、钢刀刮骨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拖延的时间的也越来越漫长,如果不是为了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她真想一死了之,但是现在连死的权利她都无法拥有。

几分钟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再次出现,她知道用不了一会,星野隆一就会进来看好戏。

果然,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星野隆一令人作呕的话语传到了她耳中。

“敦子,你今天的状态不错嘛。”门外的保镖抬了张扶手椅,星野隆一在敦子对面的墙边坐下后说:“第五支“天堂”发作时间有两个小时,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求我,我劝你还是早点开口的好,不要吃够了苦头以后才开口,那样太不划算。”

敦子没有搭理他,死咬着牙关,浑身颤抖的缩成一团,昨天的疼痛与今天比起来已是天壤之别,她想不通,为什么世上有人会研制出如此恶毒的东西,身体的每根神经都敏感无比,即便是身下柔软的地毯,也变的象锋利的钢针一样,更不要说骨髓里那种抓不到摸不着的疼楚。她竭力对抗着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理智一点点的离开象要裂开的脑袋。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把头抵在地上,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这丝毫不能减轻她的痛苦,她开始嘶吼起来,绝望的惨叫声在屋子里一遍遍回荡。

星野隆一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宁可在地上翻滚悲鸣的敦子,明明只需要说出求你给我几个字,自己手里的“天堂”就可以把她拯救出疼痛。

当年看中了敦子的美貌,弄到手后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内向文静的女孩子有着难以形容的倔强,身体虽然已被自己玩弄了,但是内心始终没有被征服过。星野隆一沮丧的想,如果连个女人都征服不了,又怎么能征服天下,这是他无法接受的结果,所以他宁可放弃强暴敦子,而是费时费力的想让她主动求自己,可是即便采用了这么极端的手段,她还是不肯低下头来。

他有些烦躁的把玩着手上的针筒,开始怀疑这东西真有人说的那么厉害吗?正当他恍惚时,敦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向他冲去,但是冲到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被手脚上系的铁链拖倒在地,星野隆一惊讶的看着神智几乎疯狂的敦子,而敦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针管,用力伸出的手把铁链绷成了一条直线。星野隆一知道注射了“天堂”的人在发作时力气会象疯子那么大,所以一开始就给敦子系上了铁链。他开怀大笑起来,这个钱化的果然值得,他把针管凑到离敦子很近但是刚好够不着的地方,劝诱说:“想要吗?”

“给我!”敦子再次扑过去,想要夺取针管,剧烈的动作让手脚上紧扣的铁铐把皮肉磨的鲜血淋漓。

“求我就给你,这是游戏规则。”星野隆一狞笑着说。

想要解脱痛苦的强烈念头令敦子几乎屈服,但是内心深处始终有股力量阻止她这么做,高桥南温暖的笑容象一丝阳光般停留在无尽的黑暗中。

好痛苦,好痛苦……小南救救我!快要失去理智的敦子在心里呐喊。

如果小南知道自己哀求星野隆一,肯定会再次心碎,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此刻还疼痛,那就是小南伤心的神情,哪怕自己要承受来自地狱的烈火,也不愿意看见心爱的人有丝毫的难过。

“不——!”象从灵魂中发出的最强音,她抗拒了恶魔的诱惑,当身体再次跌落在地,汗水被地毯瞬间吸收,了无痕迹。

二个小时过去了,药力从敦子身上渐渐退去,用尽所有力气的她昏昏睡去。

星野隆一无奈的把手中第六支“天堂”注入敦子的胳臂,“天堂”如果不能连续使用,被注射的人熬过几天就能摆脱痛苦,当然那必须是在二十支前。

他充满挫败感叫来两个女仆,吩咐她们乘敦子昏睡时帮她清理一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星野隆一的精神越来越疲惫,已经用了十四支“天堂”了,每次似乎看她已撑不过去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求自己的话。由于药力发作时间已变成了四个小时,星野隆一的睡眠时间受到了严重影响,今天他双眼布满血丝的去见渡边亲王商量登基的事,直到傍晚才得空回府。

才回府没多久,仆人来报,渡边敏行前来拜访。星野隆一心里有点纳闷,白天才见过,怎么晚上突然来找自己,难道有什么话只能私下与自己交谈。

不多时,渡边敏行随着仆人走进客厅,与星野隆一敷衍了几句,就直奔主题道:“星野兄,听说你家藏了个风华绝代的佳人,能不能让弟弟我也开开眼界。”

星野隆一心中一惊,看来府里的仆人中已被安插了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亲王府那边都了如指掌,以后行事更是要小心谨慎,想到这里,故作尴尬道:“渡边老弟,什么风华绝代,残枝败柳而已。”

“哥哥是怕小弟夺人所爱,所以才不肯示人。”渡边敏行笑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俩兄弟还分彼此,弟弟你要是看的上眼尽管拿去用。”说到尽管拿去用时,两人猥琐的相视而笑。

 

星野隆一领了渡边敏行来到楼上,保镖打开房门,渡边敏行迫不及待的走进里面,见一个容貌端丽的女子倚墙坐在地上,咋一看并不出奇到哪里,但是多看几眼后,却再也移不开视线,似有种天生的魅力从骨骼里透散出来,令人由衷的赞叹。

渡边敏行生性好色,端视了会敦子如星空般清澈的眼眸后,叹说:“早听说德罗贝有双美,一直无缘得见,前田公爵的女儿有如深谷幽兰,的确当的上风华绝代几个字,哥哥你真是好福气,羡慕死我这个当弟弟的了。”

“她可不是什么深谷幽兰,她是带刺玫瑰,弟弟你小心被她刺到了。”

“哈哈,不试试怎么知道究竟是什么。”

渡边敏行再也按捺不住,匆忙走到敦子身前,把鼻子凑过去深吸了下说:“美人,你好香。”

敦子也不看他,只怒视着星野隆一质问道:“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星野隆一摆出一副无耻嘴脸说:“我是说过我不会强迫你,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不让其他人碰你!这位是渡边亲王的儿子,我的干弟弟,未来的王储,论身份配你这个公爵小姐绰绰有余。论相貌,我这弟弟可比我强多了,至于床上功夫,他可是身经百战,包你吃过回味无穷,怎么样,我对你够好的吧,你可不要辜负了我这番好意。”

“哥哥你太会说话了,如果不介意小弟现在就尝尝。”

星野隆一无所谓的耸耸肩,渡边敏行马上心花怒的朝敦子扑过去,敦子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渡边敏行被打了后不怒反笑,抚脸笑说:“够辣,本王子最喜欢烈马,骑起来更带劲!”说完下露出狰狞面目,把敦子按倒在地,敦子拼命挣扎,奈何这段时间天天与“天堂”对抗,身体已虚弱到极点,哪是年轻力壮的渡边敏行的对手。

星野隆一看着苦苦挣扎的敦子,充满怨毒的说:“前田敦子,你可以把这当作是游戏的一部分,如果你现在求我,我倒是可以劝我弟弟停下来,但是我相信你是不会求我的,因为你说过,宁可去当妓女也不愿意我碰你,你现在正好练习下怎么当个好妓女。”

两行清泪从敦子的眼角淌下,她突然停止了挣扎,将眼一闭,如同死了一般静躺在那里,渡边敏行见她不再反抗,几下就撕开她的衣裙。

敦子洁白无暇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如玉山倒塌般令人痛惜。

渡边敏行在敦子的身上狂乱的亲抚了几下,细腻的肌肤令他血脉贲张,他掏出凶器塞进敦子的身体动作了起来,但是动了会后,发现敦子毫无反应,不禁有点扫兴。心想美倒是美,但是怎么象在强奸死人似的,我就不相信你能熬的住,想到这里,他喘着粗气捏住敦子的乳房用力揉搓。

冷汗顿时从敦子额头上冒了出来,但是她依旧咬牙关一声不吭,渡边敏行越发败兴,竟用牙齿在敦子身上又撕又咬。

站旁边看好戏的星野隆一苦笑道:“亲爱的弟弟,你不要弄坏了她。”

“这样也太扫兴了!”渡边敏行冲地毯啐了口口水说。

“想要热闹也容易,你等着!”

不一会,星野隆一一手拎了个小女孩走了进来,两个小女孩子见渡边敏行压在一丝不挂的敦子身上,吓的大哭起来,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前田老师。

她们的哭叫声让敦子睁开了眼,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星野隆一,星野隆一把两个小女孩按倒在她旁边说:“多两个观众应该能让你兴奋起来,两位小妹妹,好好看看你们前田老师现在的样子,以后说不定你们要代替她哦。”

啊——!敦子发出一声惨叫,她从没想过人竟然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她拼命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渡边敏行,眼看渡边敏行就要按不住她了,星野隆一忙把保镖叫了进来帮渡边敏行死死按住敦子。

绝望已极的敦子胸中一阵剧痛,喷出一口鲜血。渡边敏行兴奋的用舌头舔了她嘴角溢出的鲜血,色眯迷的说:“味道果然不错。”

敦子面如死灰,侧头对两个泪流满面的孩子喃喃道:“米雅、米娜,听前田老师的话,快闭上眼睛。”

两个小女孩果然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嘴里依旧哭喊着她的名字。

星野隆一本想威胁两个孩子睁开眼,但转念一想,如果逼的实在太紧,搞不好真会把她逼死,这样太不划算。而且看时间天堂的药力就快发作了,一旦药力发作,神经会异常敏感,即使想晕过去也是万万不能的,而渡边敏行正好可以成为药力发作的帮凶。他狠狠的想,我就不相信你今天还不低头!

他对两个保镖嘱咐道:“你们把她按紧了,她一会的力气可是比现在大的多,要是弄伤了王子,小心你们两个的脑袋。”

“前田敦子,我们的游戏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今天可是很期待你的表现。”星野隆一取出第十五支天堂,缓缓说道。




(二十三章完)

========================================

 

二十四章

帝都火车站,匆忙来往的人群,仿佛四处迁徙的倦鸟,各自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优子守在出站口截到表情沉重的高桥南,两人见面仿佛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沉默的对视了许久后优子才说:“星野隆一已叛逃到阿尔泰公国。”

“优子,我知道你家的商船有办法去阿尔泰,把我送过去,我要把敦子找回来。”高桥南急切的说。

优子摇摇头说:“高桥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也许就回不来了,你现在是支撑帝国将近一半边境线的指挥官,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

“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去,因为我不能坐视敦子再次落入这个恶魔的手里,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我将来一定会后悔!去了,哪怕因此而丧命,我都会安心些。优子,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加入军队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她,所以我请求你,帮我去阿尔泰。”

看着高桥南坚定的神情,优子心中一阵酸楚,自己的这位好友在感情上比自己还坎坷,老天似乎一直在刻意折磨她,如果这事发生在阳菜身上,自己应已崩溃,由此可见,高桥南的内心其实比自己要坚强。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做的。”优子突然伸手按住高桥南肩头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冒险!”高桥南连忙拒绝。

优子哪容她拒绝,在接到高桥南电话那一刻,优子心里就充满了内疚,自己一直忙于应付星野家族的阴谋,竟忽略了前田敦子的安全,没料到星野隆一象条毒蛇,临走还要咬一口。昨晚她连夜赶去本家,甚至不惜在静舍外跪了半夜,才让哥哥同意动用影子军,因为她知道以高桥南的性格,知道敦子下落后一定会不顾性命前去搭救,而自己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高桥南身陷险境。

“高桥南,你冷静点听我说,星野隆一不但逃到阿尔泰公国,如今还是阿尔泰即将要登基的渡边亲王的干儿子,他的权势一点也不比在帝国时少,光凭你一个人去,不但救不出敦子,还会白白送了性命。就如你说的那样,现在大岛家是唯一一条可以送你过去的途径,可是如果我不陪你去,你根本动用不了家族里的影子军,那么你又凭什么去救敦子,所以我也求你,求你不要拒绝我的帮助。”

“优子!”高桥南心中涌过一阵激荡,抓住优子按在自己肩头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两人互相握紧对方的手,优子笑道:“执子之手!”

“死生契阔!”高桥南回应说。
(3000写到这里拍桌道:叔和哥的确是一对好基友,滚地中,我也想要这样的朋友!)


早有安排的优子带着高桥南上了一列开往加尔市的火车,火车上,高桥南询问优子其他人也都知道此事了吗?优子点头说都知道,而且她们个个吵着要陪你去,但是大家的身份都是现役军人,如果一起去动静太大,即使把敦子救回来了军部那边也无法交代,所以我没有让她们来,军部正好批了我们一个月假,如果一切顺利,只要十来天,我们就能返回帝国。

高桥南见优子事事安排妥当,心中十分佩服。两天后,她们到达港口城市加尔市,到了码头,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前来接应优子,优子介绍说:“他是针,这次去阿尔泰的行程和影子军的联络全部由他安排。”

针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只与高桥南点了点头就领着她们上了一艘货轮,为了赶时间,货轮上没有装载任何货物,船速极快,只用了二天半的时间就已到了银月国。在银月国,她们又换乘了一条名为鲸鱼号的客轮,优子介绍说:“这条船名义上虽是银月国一家财团名下的财产,其实几年前这家财团已被我家秘密收购,现在船上的人全部是大岛家的人,非常安全,救了敦子后我们就乘这条船直接撤回德罗贝。”

高桥南也是个聪明人,稍一想就已明白鲸鱼号在救完敦子后肯定会暴露它的真实身份,暴露后只能放弃银月国到阿尔泰国这条航线,这个损失对大岛家而言也是巨大的,没想到优子为了自己竟做到如此地步。有道是大恩不言谢,高桥南只在心里默默的发誓道,优子,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必须牺牲一个,我一定会把生机留给你。




三天后,高桥南和优子混在旅客中踏上了阿尔泰的国土,针给她们的假护照毫无瑕疵,两人很容易的就过了海关。出了码头,早有车辆等在那里,等针坐上副驾驶位后,指令司机把车开去巴兰市,经过八个小时的车程,几人才到达巴兰市。

高桥南曲指一算,距离敦子被抓走已经整整二十二天,心中有如油煎火烹,优子一直在旁安慰她,才令她强压住内心的焦躁。

针把车子开到郊区一个看似极普通的农场,农场的主人是上了年纪的一对老夫妻,对于高桥南她们的到来好象早就思想准备,领了她们进了屋子后又端了点吃的来,高桥南和优子连日赶路几乎没时间吃饭,见了吃的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把食物塞进了肚里,等她们吃完东西,针从外面走了进来,把一张手绘地图交给优子说:“二当家,这张图是影卫送来的,上面是星野隆一的住宅图,你看这里。”针用手在图上指了下说:“你们要救的人就关在这里,两个孩子在隔壁房间,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保镖轮换值班,还有楼的这里和这里,都埋伏了保镖,星野隆一很谨慎,怕帝国派人报复他,在住宅内装了很多摄像头,全部连接到警卫值班室,如果要硬闯会比较困难,只能先占领值班室。”

“针,你做事一向谨慎,怎么占领值班室你应该已有对策。”优子说。

“影卫已经重金买通府里的一个仆人,这图也是他给我们画的,他会接应我们进去。”

“时间呢?”

“星野隆一现在还没有正职,出入时间不定,但是渡边宗正本月底就会登基,所以最近几乎天天把他叫去渡边府,因为不能确定他出门的时间,我们只能在他住宅附近埋伏,等他离开后再进去。”

“能不能乘他出府时除了他?”高桥南恨死了星野隆一,问针说。

针略想了下后说:“不能,他出入坐的车是防弹车,而且前后都有武装车跟随,他的府邸离国安局只有三条街的距离。”

优子接过针的话说:“大岛家在阿尔泰虽然有影子军,但是影子军分两种,一种是纯粹的影子,以收集情报为主,就象这座农场的老夫妻,他们大部分是普通人。有战斗力的是影卫,因为时间太紧,能聚集到的影卫太少,杀不了星野隆一。”

“这次便宜了这个狗贼,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他的皮,把他碎尸万段!”高桥南无法舒展心中恨意,咬牙说道。

由于天色将晚,只能在农场休息一晚等待明天再行动,夜里,高桥南被恶梦惊醒,在梦里,敦子的身影向地狱般的深渊堕去,想要去拉住她,身体却被无数条荆棘缠住,怎么也挣不脱这些荆棘,只能痛苦的听着敦子不停的叫喊着:小南,救救我,好痛苦,救我。

醒来的高桥南,回想起梦中的敦子,心中已是血流成河。



地狱与天堂,其实只有一步之差。在这座城市里,同样失眠的还有一个人,与高桥南比起来,这个人的灵魂丑陋无比,他就是星野隆一。

从那间地狱般的房间回到卧室,星野隆一有种疲惫不堪的感觉,他象发泄似的把手中的针管砸在墙壁上,针管的玻璃四下飞溅,有如他破碎的自尊。

第十八支“天堂”同样成为他人生的败笔,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高高在上,在他心里,人生出来就有贵贱之分,象他这种口衔权力而生的人,生来就是要统治其他人的,如果有谁敢反抗他的意愿,那么他会毫不怜悯的摧毁他们。至于女人,在他眼里只有两钟,一种是用来寻欢作乐的,一种是用来利用的。自从认识敦子以后,他前所未有的挫败,所以他喜欢折磨她,他希望她可以哭泣、求饶、痛苦,这样才能弥补他残破的自尊,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他想不明白,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向强者低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前田敦子,你明明已经千疮百孔,贱如尘泥,何以这双眼睛,还象初见时那么清冷,让自己产生自惭形秽的卑微心理。

既然得不到,只有毁了你!

他打开一瓶烈酒,大口大口的灌进嘴里,然后把酒瓶摔了个粉碎,他开始砸烂房间里每一件可以砸烂东西,最后颓然的跌坐在一堆破烂里。

第二天上午,贴身侍从进来告诉他,渡边府请你过去,他只能强打精神换了衣服出了卧室,刚想出门,有个保镖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不耐烦的说:“不吃就硬灌下去。”

“但是不管谁靠近她,她都又抓又咬。”保镖小心翼翼的汇报说。

“我不管你们怎么对她,但是就是不能让她死了,她几时死必须由我来决定,不然你们几个全部给她去陪葬!”星野隆一说完这几句话,丢下不断点头称是的保镖上了车,司机帮他关好车门,在几辆护卫车的保护下,离开了住宅。

 

星野隆一离开后不久,有人领了两个伙计来到府门前,守门的门卫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见是天天给府里送东西的杂货店老板,检查完伙计抬来的东西,就把他们放了进去。三个人把东西送到厨房后,有个仆人前来清点物品,见没人注意他们就悄悄的说衣服在厕所。

三人中马上有个伙计假装肚子痛,来到厕所,在里面找到一个袋子,换上袋里准备好的仆人制服,他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而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仆人早准备好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四杯茶和几块点心。冒充仆人的伙计端了托盘来到警卫室,把茶和点心分给四个注视着监控屏幕的警卫,有个警卫还高兴的说:“平时磨蹭半天也不给我们送过来,今天倒是挺快的。”

伙计没有吭声,依旧端了托盘走了出去,但是走到半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折回了警卫室,却见四个警卫都已趴在桌上睡死过去了,他从腰后拿出一个对讲机说了句“可以动手了”。

优子接到顺利清除障碍的信号后,本想与高桥南一起潜进去,高桥南说你还是在外面接应比较妥当。优子想了想后没有坚持,让针带了四个影卫随高桥南一起进去。

由于掌控了警卫室,几人很顺利的从北面围墙翻进宅子,四个影卫身手有如鬼魅,一路上不着痕迹的把挡道的保镖和侍卫全部干掉,十来分钟就来到关押敦子的小楼里。

高桥南猫身潜上二楼,走到拐角处探头一看,见有个保镖靠着门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随着她身后的一影卫把一个钢管放在嘴里对准保镖用力一吹,一根淬了剧毒的吹箭扎进保镖的脖子,让他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就靠着门缓缓倒下了。高桥南冲上去,一脚踢开保镖的尸体,悄无声息打开门闪了进去,一看里面的情景,不由怒上心头,原来那个被星野隆一训斥了的保镖喊了个帮手,把敦子压在地上,硬往她嘴里塞东西,而敦子不停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象野兽般的咆哮声。高桥南哪里受的了这个情景,不等两个保镖反应出来,已拎住其中一的后领衣服拖离敦子,匕首在他咽喉处用力一划,几乎切断了这人半个脖子,手一松,尸体扑倒在地,而针也上前把另外一个家伙的脖子瞬间拧断。

“敦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高桥南担心敦子受伤,连忙问道。

敦子爬起身,坐在地上两眼定定的看着高桥南,高桥南走过去,蹲下身想抱住她,却抱了个空,原来敦子见她靠过来,马上四肢着地的爬到墙角,浑身发抖的缩在那里,嘴里反复的说:“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高桥南心里顿时如刀割般疼痛,她慢慢的走过去,见敦子骨瘦如柴,手脚上系着长长的铁链,手腕和脚腕处的皮肤全被磨烂了,露出里面的嫩肉,原本光泽动人的头发凌乱不堪,眸子深处一片空洞,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强忍住悲伤,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柔声说:“不要怕,我是小南,我来接你回家。”

敦子眼中露出一丝迷惑,小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她注视着高桥南的脸,虽然没有做任何动作,但是也不再逃开。

高桥南抑制不住如江海般翻涌的情绪,跪在敦子身前,轻轻扶住她瘦弱的肩膀,象拥抱易碎的珍宝那样把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自被渡边敏行侵犯,加上“天堂“药力发作的那晚,敦子终于承受不住,身心彻底崩溃,疯了以后的她谁想靠近都会遭到她野兽般的撕咬,连吃饭都需要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共同强喂才行,但是也许在她已失去清明的头脑深处,依稀残留着高桥南模糊的影子,所以此刻被高桥南抱住,她竟然没有反抗,反而把身子缩进高桥南怀里,就象凭着动物的本能一样,高桥南身上的气息令她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敦子,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你独自跌入地狱,那一刻我的心碎成粉末。所以哪怕要下地狱,让我们一起去,别丢下我一个人,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轻抚着敦子的后背,从此,不会再放开怀里这个受尽苦楚的身体,哪怕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哪怕她推开自己,哪怕她变成一团荆棘,我都会将你纳入怀中。

针从一个保镖的裤腰间取下一串钥匙,交给高桥南后,又派了两个影卫去隔壁房间把那对双胞胎姐妹救了出来。高桥南试了几把钥匙后,找到了可以解开敦子手上镣铐的那把,小心的把镣铐从敦子四肢上取了下来,脱了罩在T恤外面的白棉衬衫,撕成布条,帮敦子把手脚上皮肉绽开的地方包扎好,在包扎过程中,敦子象个孩子一样把头抵在高桥南胸前抽泣说:“好痛......”

高桥南心疼到双手颤抖,但是天气已经很热,敦子的这些伤口如果再不处理,不知道会不会感染,所以边柔声安慰边尽量放轻手脚。处理完这些后,高桥南抱起她,与针和影卫一起下了楼,其中两个影卫一人抱了个孩子,空手的那两个影卫打开楼门出去探路,才打开门,就被门外射来的子弹击倒在地。

高桥南情知有变,连忙抱着敦子躲到大厅的沙发后,针和两个抱孩子的影卫也躲到相对安全的位置,针移身往窗外看了眼说;“我们被包围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如果乖乖的投降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下场就和刚被打死的这两个人一样,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时间一到,不要怪我不客气。”国安局一个官员冲着屋内喊话。

星野隆一得意的站在一群枪手后面,他早就预料到帝国迟早有一天会派人过来找自己的麻烦,所以早有防备,警卫室只是他设的一定陷阱,其实最隐蔽的摄像头就装在警卫室,线路直接通到三条街外的国安局,离开住宅没多久,他就被告知府里被人潜入,于是他带了国安局的人杀了回来,夺回警卫室后,他发现潜入他家的竟然不是帝国军情局的杀手,而是想要救敦子的高桥南,真是冤家路窄,想到这里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大声说道:“高桥南,你今天是自投罗网,我和你这笔帐等我抓到你以后会跟你好好算的。”他停顿了下后故意说:“敦子,我马上就来救你,我们还有游戏没做完,哈哈,你要等着我。”

敦子听到星野隆一的声音,条件反射似的用手抱住头,嘴里发出恐惧的惊叫,高桥南忙搂紧她说:“不要怕,敦子,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碰你。”

等敦子稍许平静,高桥南才冲外面说:“星野隆一你这个狗贼,想我落在你手里简直是做梦!我高桥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有本事冲进来试试。”

星野隆一知道高桥南恨他入骨,想要劝降根本无望,干脆下令攻进去,高桥南让一个影卫看住敦子和两个孩子,自己拔出枪走到窗口往外射击,阻止企图想冲进来的国安局士兵。国安局士兵人数虽多,但是高桥南久经沙场,加上针好的出奇的枪法,国安局士兵一时之间竟然攻不进去,双方驳火了有十来分钟,高桥南的心越来越冷,子弹已用的差不多了,再耗下去真的是死路一条,如果只是自己、针和影卫,还有可能杀出重围,但是带了敦子和两个孩子,无论如何的脱不了身的,她回首看了眼不知惊恐的敦子,毅然对针说:“我掩护你们,你和影卫杀出去。”

“不行,既然二当家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不能全身而退,我是不会离开的!”针斩钉截铁的说。

“这样耗下去谁也跑不了。”高桥南有点急了,冲针大吼道。

针还是摇摇头,继续冲外面放着枪,这时负责后面窗户的影卫头部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高桥南冲过去,击毙了一个靠近窗口的士兵。换上最后一个弹夹,高桥南开始在心里报数,必须留两颗子弹给自己和敦子,哪怕亲手杀了敦子,也绝对不会让她再落入星野隆一手里,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星野隆一是怎么折磨敦子的,但是冲敦子听到星野隆一的声音就那么恐惧,自己也绝对不忍心再让敦子再面对这些。

——虽然残忍,但是我会陪着你,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你,敦子。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有个侍从跑到星野隆一身体边耳语了几句,星野隆一听完后气急败坏的下令所有人停止攻击。

这时,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开到小楼前,隔了门,高桥南听到优子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高桥南,你们快点上车。”

高桥南忙抱起敦子走出大门,只见星野隆一和国安局士兵退的远远的站在那里警戒,却不敢朝车子开枪,高桥南狐疑的打开优子坐的那辆车车门,看见优子坐在后座上把一个少女揽在怀里,一只手却用枪顶着少女的太阳穴,那少女也不惊慌,见高桥南有些发愣,嫣然一笑说:“你好,我是渡边麻友。”

“赶快上来。”优子催促道,又冲麻友友说;“你就不怕你的干哥哥抓狂连你都杀了。”

“他还没有这个胆量。”麻友友轻笑着说,把身子更舒服的靠在优子身上,优子无奈的冲高桥南耸了下肩。

说话间,高桥南上了优子那辆车,而针和影卫带了孩子上了另外一辆,负责开车的影卫把车头一调头,向府门外冲去,路过星野隆一附近时,优子威胁说:“如果有谁敢跟上来,我马上杀了人质。”

而麻友友则满脸恐惧的冲他叫唤道:“哥哥,救我。”

星野隆一额头上顿时冷汗直流,眼睁睁的看着两辆车消失在眼前,这才回过神来冲一个国安局官员说:“快去通知亲王,派人跟着她们,但是绝对不要开枪,要是公主死了,我们就全完蛋了!”



两辆车把车速提到最高档,向停靠着鲸鱼号的码头飞驰而去,等车子顺利的开出巴兰市后,高桥南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

敦子靠在她怀里早已睡着,脸上神情十分安祥,高桥南柔情的看着她,仿佛看着这世上最宝贵的所在。

麻友友的心底涌过一阵感动,曾经,也有个人会用这样的眼神凝视自己,但是那就象一场绮丽的梦,当梦结束时,爱亦时难,别亦难。

高桥南发现麻友友痴痴的望着自己和敦子,略一想,终于记起她是谁,那张她与由纪的照片在帝国的每份报纸上都刊登过,忍不住问:“渡边公主,你能告诉我由纪的下落吗?”

提到由纪,麻友友瞳孔猛的收缩了下,随即淡淡的说:“她死了。”

虽然猜测过许多次由纪已经牺牲,但是亲耳听到麻友友把这个死讯说出来,高桥南和优子都黯然神伤。

过了会,高桥南叹息说:“我们不相信她会叛国,但是苦于没有证据,真希望有天可以为她平冤昭雪。”

“对不起,暂时帮不不到你们。”麻友友平静的回答。

“不一定哦,把你带回德罗贝,由你来澄清倒是个好办法。”优子注视着麻友友的眼睛说。

麻友友笑了笑,说:“你认为德罗贝的人会相信一个敌国公主的话,而且我和由纪的事已经传的满世界都知道,我记得德罗贝是不接受同性相爱的,所以我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这是在试探我,大岛优子!。”

“哎哟,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渡边公主,你那么凑巧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星野府附近,难道是想故意被我抓住。”优子挑眉说。

麻友友故作惊讶的说:“我本是去探望星野哥哥,没想到就被你抓了做人质,你居然怀疑我别有用心。”

两人相视一笑,神情间象极了两只小狐狸,而高桥南则郑重的说:“谢谢你,渡边公主,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都已经死了。”

“高桥南,你这认真的性格一点也不好玩,还是渡边公主深得我心。”优子冲高桥南做了个鬼脸后,别过身对麻友友说:“你该不是看上我们其中一个了吧,才舍身来救我们。”

“呵呵。”麻友友轻笑出声,说:“由纪曾经跟我说过,她童年时有几个好朋友,其中有个叫优子,鬼点子最多,脸皮最厚,让我有天如果遇到了,一定要躲的远远的,省得被带坏了。后来由纪去了以后,我让人调查了有关她的一切,才知道你是她在军校时的同学,大岛优子,你知不知道你和高桥南都很值钱,特别是你,我想如果谁抓到你,拿你去换几十条船还是没有问题的,甚至还可以换到更意想不到的东西。”

优子把手伸到麻友友脸颊上轻抚了下说:“你想要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和平。”麻友友把脸贴在优子的掌心上,轻轻吐出两个字。

优子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大痛,这是由纪最后的愿望吧,所以这孩子才如此执着,她收敛笑意,认真的说:“这条路艰险无比,你真的想踏上去。”

“我已经在走了。”麻友友同样认真的说。

优子点点头说:“我期待有一天由你来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在此之前,大岛家族留在阿尔泰的影卫你都可以动用,就当是你今天救我们的回报。”

“也许我们有天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麻友友不领情的说。

优子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缓慢而有力的说:“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为了达到终极的理想,我愿意与你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二十四章完)

==========================================

 

二十五章

车窗外的清风中夹杂着海洋的气息,说明车子离码头已不远了。

睡醒过来的敦子,偎在高桥南身上,无论是睡着时,还是醒过来,双都手一直紧紧抓住高桥南的衣襟,似乎害怕一松手,眼的人就会消失那样。

优子估计大家都饿了,翻了袋面包出来,先取了块递给开车的影卫,又分给麻友友和高桥南,本想拿一块给敦子,但是拿面包的手才伸过去,敦子的眼神马上狂暴起来,躬起脊背警惕的盯住优子。

高桥南忙揽住她,用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安慰说:“不怕,不怕。”

敦子这才渐渐平静下来,高桥南把自己的面包掰碎,送到她嘴边一点点喂她,敦子居然顺从的张嘴吃了下去。

见此情景,麻友友眼中满是忧色,犹豫再三后她才说:“高桥南,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星野隆一给她用了……用了天堂。”

“什么!”优子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急急追问道:“第几支了。”

麻友友深吸了口气,她实在不忍把这个消息说出来,但是如果不说出来,等敦子药力发作时,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她鼓起勇气说:“如果情报没有误差,昨天晚上已用了第十九支。”麻友友怜悯的看着天塌下来都与自己无关的敦子,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说的天堂是什么?那个畜生究竟对敦子做了什么?”不知道“天堂”为何物的高桥南听的云里雾里,但是通过麻友友和优子沉重的表情她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优子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般,扶额沉思了会才对高桥南说:“你看下她的瞳孔,是不是多了条金线。”

高桥南凑上近前仔细一看,发现敦子瞳孔的中央真的有条细长的金线,惊异的问优子道:“这是什么?”

“天堂其实是人间最可怕的地狱。”优子缓缓的从唇间吐出这句话后,就把“天堂”究竟是什么详细的跟高桥南说了一遍,最后又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因为我没有见过有谁被注射了第十九支天堂还能戒掉。”

听完优子的这番话,高桥南心痛到无以复加,虽然猜的到敦子肯定受了很多折磨,以至于连神智都已经模糊不清,但是万万没料到敦子受的罪已超乎自己想象。她抬起头,用力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倒流回身体里,她对自己说,高桥南,不能流泪,如果此刻哭泣的话就是向命运认输了,不管痛苦也好,悲伤也好,敦子,从现在起我都会陪你一起承受,就算失生命,我都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

敦子似乎感觉到一直抱着她让她很安心的人此刻有些异样,下意识的松开抓住衣襟的一只手,用指尖细碎的摩挲高桥南的脸。

高桥南感受着敦子指尖传递过来的暖意,心中虽悲伤莫名,脸上却露出一个很灿烂笑容,低声说:“敦子,你会好起来的,等回到家,我们还象过去一样,去花房屋顶上看星星,你说好不好?”

她的笑容似乎感染了敦子,敦子也高兴的笑了起来,把头倚在她肩上,不多时,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车到码头,几人挟裹着麻友友直奔鲸鱼号,一直走到跳板前,优子才轻声对麻友友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扔下麻友友,几人飞奔上船,早就做好随时起航准备的鲸鱼号马上离开码头,向无尽之海驶去,等星野隆一带着国安局的部队赶到码头时,只见麻友友似受了极大的惊吓,独自坐在栈台上哭泣,而高桥南她们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船一启航,优子的心就定了下来,为了应付紧急情况,鲸鱼号早就经过秘密改造,与普通客轮的航行能力不能同日而语,即使派出军舰,想追上也是白日做梦,在这一点上,优子对自己家族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吩咐过影卫照顾好两个小女孩后,针就领着优子和高桥南来到船舱顶层的贵宾间。

从找到敦子开始,高桥南始终抱着敦子,一刻也不愿意放手,她在贵宾房里找了张沙发坐了下来,把沉睡中的敦子放在自己腿上,对针说:“麻烦你去找点沙布和消毒药水。”

针离开后,高桥南询问优子道:“天堂怎么解?”

“全凭个人意志,熬过药力发作期,不再继续注射后药力会慢慢散去,但是敦子她中毒太深,药力发作时间应该有六个小时,而且要持续一周才能脱瘾,我还没有见过有谁中毒这么深还能戒掉。”

“我相信她能。”高桥南坚定的回答。

“我马上准备个空房,天堂药力发作时,全身剧痛无比,神经细胞异常敏锐,任何尖锐的物体都会增加她的痛苦,必须把房间里所有东西搬空,地面上也要铺上柔软的地毯。”优子又建议道:“她现在神识混沌,你如果在她药力发作时呆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攻击你,所以还是把她绑起来比较安全。”

高桥南摇摇头说:“我不会把她捆起来。”她心疼的看着包扎在敦子手腕上的布条,即使敦子攻击自己,自己也绝不忍心象对待野兽一样对待敦子。

“优子,我和敦子进了房间以后,七天内请你不要让任何人打开房间,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动静,也不要打开门。”

果然会这样做,优子苦笑了下,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高桥南了,优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我现在就去安排”就离开了房间。

针带着沙布和药水回来后,高桥南接过来放在沙发上说:“麻烦你在门口候着,除了优子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敦子的衣裙上沾满了污迹,这些污迹都是被两个保镖强行喂食时弄脏的,高桥南很想帮她洗个澡再换套衣服,于是抱起她走进贵宾室的浴室。等进了浴室,高桥南轻轻摇醒她,放下她让她站在地上,试了试水温后把浴缸放满,又在壁柜里寻了两条浴袍出来备用。在她做这些事情时,敦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高桥南走过去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说:“敦子,洗个澡好吗?”

敦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微微点了下头,但是当高桥南去解她衣扣时,她突然抓住高桥南的手,高桥南心中一痛,柔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轻轻拉开敦子的手,高桥南解开一个个扣子,当衣裙缓缓除下,高桥南呆住了,她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幕,一道道青紫交错的伤痕布满了敦子柔嫩的肌肤,那些掐痕和咬痕触目惊心,象一个个震雷一样直击高桥南的心底,让她痛苦的一下跪倒在地,泪水终于克制不住的喷薄而出,一滴滴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她死死的掩住自己的口,不想让哭泣声从咽喉里传出来,但是无法阻止铺天盖地的悲伤。

一双手抚在了她的肩上,她抬起头,见敦子跪在她面前,脸上也满是泪水,嘴里喃喃说:“为什么我看见你哭会这么难过。”

高桥南一把把她拖进自己怀里,就象要把她镶进自己身体里那样用力拥抱住,身体颤抖的象风中落叶,她边用嘴唇一点点吻掉敦子脸上的眼泪,边轻轻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高桥南强咽下悲痛,脱了自己衣服,把敦子抱进浴缸里,适中的水温令敦子眯起了眼睛,高桥南象对待最易碎的物品一样,轻轻帮她擦拭着身体,在高桥南的记忆里,敦子的身体有如良玉般美好,明月般皎洁,虽然修长但是骨肉均匀,而今却伤痕累累,瘦骨嶙峋,乳房下的肋骨根根分明,高桥南抱她时就感觉到了,敦子的体重大概只剩下七十来斤,短短的二十多天,竟被摧残成这样,可见她吃了多少苦。

“敦子,我会让你变的象以前那样健康,无论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都由我高桥南帮你治好。”抓过敦子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敦子,你可否感觉到我的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洗完澡,帮敦子换上浴袍,系好腰带,又用毛巾仔细帮她擦干头发,高桥南这才给自己换上浴袍,依旧抱了她回到贵宾室,优子已坐在那里等她,望了眼她微肿的眼睛,优子已猜到她刚哭过,不想再勾起她的伤心,就指着桌上一个保温罩说:“房间准备好了,吃点东西再去。”

高桥南点点头,却先拿了消毒水和沙布帮敦子把手脚上磨破的地方全部包扎好,才打开保温罩取了食物喂给敦子吃,等敦子不肯再吃时,她才胡乱吃了点东西。

优子等她们都吃完后对高桥南说:“你再看看她的眼睛。”

高桥南看完后说:“那条金线变粗了。”

“看来药力就快发作了。”优子心情越来越沉重。



随优子来到通道最尽头的一个房间,却见房门上被开了个一尺见方的小窗,上面装了铁栓,看样子小窗只能从外面打开,优子说:“这七天我都会守在门外,有什么需要你就敲三下门,我从窗口给你递进去。”

“谢谢你优子!”高桥南道了声谢抱着敦子就进了房间,喀哒一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屋内四壁空空如野,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连墙壁上也钉上了软垫,房间东北角有个小门,门后应该是个小浴室。高桥南见屋子中间放了床绒被和毯子,就把敦子抱到那里放下,自己则与她面对面的坐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敦子眼里的金线逐渐扩散,她开始狂噪不安起来,先是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低吼声,随着疼痛的加剧,她开始发出阵阵惨叫,声音如遭受酷刑般惨烈。

高桥南见心爱之人如此痛苦,心如刀绞,跪爬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身体,不断的在她耳边安慰她。失去常性的敦子开始又撕又打,力气大的出奇,高桥南怕弄伤她不敢用力,竟被她压倒在身下。

这时的敦子,眼中散发出野兽般的光芒,喉咙深处重复的吼着——给我!她狂乱的在高桥南身上翻找,把高桥南身上的浴袍撕了个粉碎,高桥南任她在自己身上发泄,只用手掌托住她后脑勺,把她的头揽在自己肩上。

被疼痛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敦子一口咬住她肩膀,牙齿竟直抵骨殖,高桥南痛的冷汗直流,双手却更用力的抱紧她,让她完全贴在自己身上。

敦子,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如果咬我可以让你没那么痛苦,那么尽管咬我吧。高桥南在心中祈求,如果真有神的存在,那么请把敦子承受的一切转移到自己身上来,自己百般都可以忍受,惟独不能忍受敦子遭受折磨,这比让自己尝遍世间酷刑还要痛楚。

突然,敦子仰起身凄厉的长啸一声,眼中的瞳孔已彻底变成金色,再低下头时,脸上已没有了人的表情,她象个没有意识的人偶般掐住高桥南的脖子,高桥南呼吸一滞,想要掰开她的手却掰不动。

不多时,高桥南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心中苦笑了下,死在敦子手里总比死在沙场要心甘情愿,只是如果有天你清醒过来,千万不要因此而难过。

举起手,放在敦子的面颊上,敦子,没有了我你会孤单吗?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敦子,我爱你。”

虽然声如蚊呐,却让敦子呆住了,掐住高桥南脖子的手也松了开来,空气瞬间回到高桥南的肺部,她大口喘息着,高兴的说:“你终是舍不得这样做,说明你心底是有我的。”

“你是谁?”敦子疑惑的问。

“我是你的小南。”高桥南深深的看着她,眼睛一遍遍的描绘着她的轮廓,似要把她看进灵魂深处。

小南是谁?明明很熟悉,为什么我想不起来……象是在无尽的黑暗中行走,遥远处虽有一丝光明,但是却怎么也追赶不上,敦子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颅,蜷缩成一团,为什么记不起来,为什么!不容她再思考,欲裂的疼痛再次侵占了她的身体,就象抗拒灵魂中最绝望的枷锁,她对着虚空吼道:“星野隆一!我不会求你!永远不会!”热泪随即滚滚而下,滴落在高桥南赤裸的身躯上,滚烫的似要把高桥南的皮肤灼伤。

高桥南悲鸣一声,不顾一切的把她抱在胸前,用颤抖的双臂紧紧拥住她,原来你是为了这才受尽苦楚。

高桥南回想起敦子悄悄离开自己的那个晚上,因为星野隆一的玷污,敦子竟然说自己很脏,所以你宁可被百般折磨也不愿意让他再碰你,敦子,你知道不知道在我心中,世上没有谁比你更干净,即使你身受屈辱,我高桥南除你以外别无所恋。

想到此处,心动如弦,情不自禁的寻到敦子的唇瓣,深深的吻了下去,这个吻柔情似水,不带一点欲念,只把满腔爱意温柔的传递了过去。

敦子瞳孔中的金色在那一瞬间黯淡了许多,身上虽依旧疼痛不堪,但原本绝望冰冷的心里竟多了一丝暖意。

潜意识里象找到了最渴望的所在,敦子开始回抱住高桥南的身体,虽痛哭呻吟,却不再做出任何伤害高桥南的举动。

六个小时漫长的象一生,熬到药力结束,敦子已汗湿透被,马上进入昏睡,高桥南也抵抗不住困意,扯了毯子盖在自己和敦子身上相拥睡去。

睡醒之后,高桥南把敦子抱进浴室,清洁好她的身体,又把她抱回被铺里,在她做这些事时,体力透支的敦子一直没有醒来。安置好敦子后,她自己也去洗了个澡,因浴衣被敦子撕烂了,她只好围着浴巾来到门口。敲了三下门后优子从外面打开窗子,见高桥南露在浴巾外的皮肤上布满抓痕,最严重的是肩膀那里,已被咬的皮开肉绽,不由心里一紧。昨晚她坐在门外,听到里面动静很大,好几次想打开门冲进去,最终都克制住了,没想到高桥南这个笨蛋还真的受了伤,明明接受过擒拿训练!

高桥南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讪笑着说:“优子,麻烦你帮我拿两套浴衣来,再弄点吃的。”

优子瞪了她一眼,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骂了句“笨蛋”狠狠的关上了窗,高桥南被她莫名的火气吓的咂了下舌。

优子把东西送来后,高桥南见优子拿来的东西里还有创药、消毒水、沙布,就往肩膀上随便抹了点创药,穿好衣服后,又帮敦子换了手脚上的沙布,这才叫醒敦子,把吃的东西一样样喂给她。敦子困意很重,吃了几口就不肯再吃,高桥南想到晚上还要恶挺一番,就想让她再多吃点,神智不清楚的敦子行为有如三岁小孩,耍起了脾气,高桥南连哄带骗才让她再吃了点。

到了夜里,敦子的药力再次发作,依然把高桥南搞的筋疲力尽,身上的伤又多增了几处,但是敦子发作的时间却比昨晚短了许多,这让高桥南看到了希望。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敦子的药力渐渐减退,到了第七天,敦子只发作了十分钟,眼里的金线终于彻底消失,高桥南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这一松懈,积蓄多天的疲劳爆发了。当优子打开门进到里面,见高桥南脸色绯红,探手一摸额头滚烫的象着了火,连忙叫来船上的医生,一量体温有39度。优子叫了副担架来,本想把高桥南抬走,但是敦子死抱住高桥南不放手,优子想去拉开她,差点被她咬一口。

高桥南怕敦子再受刺激,就让医生给自己打了支退烧针,等身上略好一点,背了敦子出了房间,走到甲板上才发现,鲸鱼号停靠在加尔市的港口,原来她们在三天前就已回到了帝国。

 

敦子虽摆脱了“天堂”之毒,但饱受摧残的身心依旧十分虚弱,回帝都的路上,高桥南不顾惜自己身体,对她倍加呵护,而敦子也似稚子依恋母亲般粘在高桥南身边片刻不离,看的优子很是眼热,想有天阳菜也如此对自己,即便马上死了也甘心。

回到帝都,高桥南别了优子,直奔前田公爵府,进了府里才知道前田公爵在得知敦子被掳的消息后马上病倒了,现如今已奄奄一息。忙领了敦子来到公爵病床前,见公爵面如死灰,两颊深陷,呼唤了许久才微微睁开双眼,见高桥南与敦子站在床边,顿时泪流满面,叫了声女儿的名字伸过手去想要拉住敦子的手,敦子却躲到了高桥南身后。

公爵久经世事,看着敦子无知无觉的眼神,意识到女儿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已不认识自己,心中越发悲凉,他平复了会心情,对高桥南吃力的说:“我为过眼云烟一般的权势争了半生,最后却失了最重要的东西。高桥南,人生恰如一场梦,我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敦子,如果你还念前田家对你的好,答应我,帮我这个没有尽到责任的父亲照顾敦子。”

“公爵,我答应你,只要我高桥南一息尚存,我都会好好照顾敦子!”高桥南把敦子拉到身前,用臂弯拢住她,把她拥到公爵床边坐下,又软言说道:“敦子,不要怕,这是你的父亲,他是你至亲的人。”

敦子木然在坐在那里,高桥南忍住悲伤,硬抓过她的手放在公爵的掌心中。

到底是血浓于水,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敦子这次没有抗拒,手象猫爪一样轻轻在公爵手中抚摩,似是在安慰公爵。

公爵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眼眸中满是舔犊之情,他对敦子说:“乖女儿,为父其实一直知道你喜欢小南,如今把你托付给她,你应该心满意足了吧。”虚弱的闭了会眼睛,再睁开时,公爵热切的望着高桥南问:“孩子,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父亲?”

高桥南胸中一热,单膝跪倒在地,郑重其事的喊了声:“父亲!”

“好!好!好!”公爵连说了三个好字后,神情马上委顿了下来,高桥南见情势不妙,连忙把候在门外的医生叫了进来。

在医生的抢救下,前田公爵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乘清醒时,叫了律师进来,把名下财产平分给敦子和高桥南,又指定高桥南为敦子的监护人。折腾到到夜里十点,前田公爵终于灯尽油枯,带着满腔遗憾魂归天外。

失了心智的敦子懵懂无知,静静的坐在那里,任凭府里的众人忙忙碌碌,高桥南心中又怜又痛,想到自己父亲去世时,敦子天天陪着自己,而今敦子却连自己父亲死了也意识不到,比起当时的自己更加可怜,不由更加痛惜起她来,暗暗发誓,今生今世都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前田公爵因失了权势,葬礼简单了许多。大帝念前田家开国有功,派内务府象征性的送了点帛金,而势利的高官和贵族豪门也都只派了下人前来慰问,倒是鹰司元帅,亲自来了一趟,见高桥南神色疲倦,说你现在已是公爵的义女,按律有一个月的守孝期,所以你先安心处理完这边的事再回前线。眼看假期快满的高桥南正愁如何向军部延假,听了鹰司元帅的话后不由喜出望外,忙谢过了元帅。

三天后,前田公爵的丧事料理完毕。落葬时,敦子面无表情,不知悲喜,但高桥南发现她的手冷的象冰块。

优子她们也赶来参加了葬礼,众人见敦子这副不知人事的摸样,心里也都不好受,纷纷落下泪来。

友美得知高桥南还能在帝都多呆一个月,就说你安心呆着,部队上有我和优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优子也劝慰她说敦子在药力发作时还能控制住自己不伤害你,说明她内心最深处还残留着与你有关的记忆,她现在是蒙了七窍,如果你处理得当,她也许能够恢复神识。

高桥南说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坚信敦子总有一天会想起自己,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都会尽力尝试,若真的好不了,自己也心甘情愿的照料她一辈子。

她的话让众人十分感动,论起人格魅力来,高桥南在大家心中一直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离开墓地时,天空中开始下起雨来,云层渐渐积厚,仿佛众人压抑的心情。

上了车,敦子望着车窗外阴霾的天空发呆,高桥南扳过她身来面对自己,说:“敦子,从今天起,你唯一的亲人只有我,我唯一的亲人也只有你,从此我们要相依为命了。”

(二十五章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Haruk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