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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是松井家的玲奈小姐?”咖啡店的独臂老头有些不敢确定。

“汉森老伯,好久不见了。”

“啊,真的是玲奈小姐,那这位一定是珠里奈小姐吧,瞧我这半瞎的眼神,珠里奈小姐长的我都认不出来了,几年前只有这么高。”他比了比高度,想了想又把手往下压了几厘米说:“对,就这么高,如今比姐姐长的还高,光顾在这里唠叨了,老汉森马上给你们做份特大号的焦糖松饼,记得你们小时候最爱吃这玩意儿了。”

“现在可以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兴高采烈的老汉森离开后,高桥南抱臂看着眼前的两姐妹,给自己手巾的那个应该是姐姐,尽管看上去比妹妹要矮二厘米左右,堪比优质牛奶的白色肌肤,过于纤细的骨骼,即便在少女中身材也算是柔弱的那种,但是神情举止明显要比妹妹成熟的多。

“高桥上尉,我妹妹珠里奈偷拿了我的记者证跑来采访你,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在这点上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调皮的妹妹!”稍微停顿了下,松井玲奈接着往下说:“不过我此次来血色城的确是专程来采访你的,所以请高桥上尉务必给我们报社一个机会。”

这两姐妹真是亲姐妹吗?高桥南诚心中暗暗吐槽,气质沉稳的姐姐和古灵精怪的妹妹无论长相和性格都失之千里,在姐姐跟自己表示歉意时,那个小家伙竟然满脸不服气的冲自己翻了几个白眼,高桥南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只对姐姐说:“那个,松井玲奈小姐是吗,道歉之类的话太过言重了,但《小道社》是非军方报纸,如果没有军方新闻部的批准文件,现役军人不可以私自接受地方报纸的采访。”

“高桥上尉,请看下这个。”

松井玲奈从随身携带的手袋里拿出一张折成两半的纸,高桥南接过来一看,竟然正是军方新闻部的批准文件,随即松井玲奈又从妹妹那么取回记者证递给高桥南,高桥南对照完批准文件上的记者名字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有批文,自己就不便再推辞了,况且自己对这两姐妹并不反感,特别是那个冒充17岁的小家伙,一直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向自己表示抗议,很明显是在申诉自己骗她喝了那杯黑咖啡,把文件和记者证一并交还给松井玲奈后问:“不知道贵报社想采访什么?”

咖啡馆的午后静谧地让人昏昏欲睡,老汉斯端松饼出来时,感觉到松井家的大小姐正和那个女军官谈论些很严肃事情,而二小姐单独坐在离她们很远的位置上,其实那是高桥南不想让年纪小小的珠里奈听到自己讲述血战时的惨况,所以采访开始后就暗示松井铃奈把妹妹支开了。老汉斯默默的把松饼端到珠里奈坐的那桌上,又干脆关了咖啡馆的店门,自己也退到柜台后的厨房去了。

整个下午,屋子里除了高桥南和松井玲奈低低的谈话声,只剩下墙壁上那只老挂钟发出的滴答声。三个小时过去了,松井玲奈终于关上采访用的小录音机,48号线的这场战役过程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谢谢高桥上尉能接受我社的采访,我一定如实让民众知道前线战士的英勇。”

“不客气。”高桥南用力呼出一口气,因为再次回忆了一遍不愿意谈起的夜晚,心里憋的很难受。

“另外还有个小问题,高桥上尉就读军校前是不是一直住在前田公爵府上?”

调查的还真够仔细,不愧是报社的记者。“是的,我从小在前田公爵府长大。”

“如果前田公爵知道高桥上尉的英勇事迹后,一定会以高桥上尉为荣的。”

一种奇怪的感觉悄然而生,但是究竟奇怪在哪里,高桥南也说不清楚,只好说:“虽然我从小在公爵府长大,但是我只是花匠的孩子,如果不是蒙公爵大人收留,也许活不到今天,所以引以为荣这种说法我不敢当。”

当高桥南说这番话时,松井玲奈极其专注的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寻找点什么,但是所见的皆是坦坦荡荡。

“英雄不问出处,高桥上尉谦虚了。

高桥南瞄了一眼墙上挂钟,与优子约好见面的时间就快到了,便开口说:“松井小姐,我还约了人,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要先走了。”

“请慢走。”微一躬身,姿势十分得体。

高桥南看的出来,只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名门小姐才能把礼节做的那么信手拈来,起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问:“松井小姐过去是血色城的人?”

“是的,我是在血色城出生的,不过早几年搬去帝都了,高桥上尉怎么知道的。”

高桥南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以示回答,松井玲奈是聪明人,已知道她是从自己和老汉斯的谈话中判断出来的,笑笑不再多问什么了。

高桥南刚离开,松井珠里奈就端起吃的只剩下三块的松饼坐回到姐姐旁边。

“姐,有没有什么线索。”

松井玲奈摇摇头,拿起一块松饼咬了一口,沉思片刻后说:“但是我相信她并不知情。”

“为什么?”松井珠里奈好奇的追问,自从那件事后,姐姐除了自己很难再相信一个人。

“因为她的眼睛,她有一双正直的眼睛。”


血色城的军官俱乐部,设在一栋三层高的花园别墅内,典型的大陆风格建筑,黄色的外墙十分显眼,楼下包括延伸的花园部分改造成了餐厅,二楼大部分房间被打通,可以举办小型舞会,顶层有休息室,那里只有校级军官才能使用。

高桥南才踏进别墅前的花园,惊喜的发现不但优子已在那里,旁边还坐着才加和小指,她兴奋的边走边向她们打招呼,而才加也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飞身过去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怎么来了!”用力捶了才加一下肩膀,这家伙比军校时更结实了。

“我来城里办公事,优子说你也来了,把我高兴坏了,不久前听说了你和板野的部队在48号线发生了激战,我担心的不得了,但是我坚信你和友美会没事,果然你们都挺过来了!”

“见不到你们,我是不会去见神圣之主的!”秋元才加还是那个充满热情的个性,高桥南心中涌过一股豪情。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那么煽情,过来坐下再聊,我把小指也叫来了,高桥南,你快点来帮我搞定她,她哭的我头都痛了。”

听到优子这样说,高桥南与才加相视一笑向餐桌走去,高桥南更是加快几步来到小指面前,见小指眼睛都哭肿了,不禁心疼的安慰说:“小指,不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听了这话,指原莉乃不但没止住悲泣,反倒“哇——”的一声趴在高桥南肩上哭出声来了,高桥南费尽心思才把这个爱哭鬼哄好了,大家这才坐下点好餐,等酒送上来后,才加建议大家为了这次相聚干一杯,大家举杯在手,带着重逢的喜悦干了这一杯。

上菜时,小指想起还住在医院里的友美,差点又要掉下泪来,她说:“要是友美在,这些菜肯定不够吃。”

“我给陆军医院挂过电话,友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一周就可以归队了,小指不用太担心了。”

“是啊,是啊,我听说陆军医院的饭菜是全军最好吃的,友美在那里一定会长胖。”优子害怕小指又哭起来,赶紧补充道。

席间,优子又把对这次战役的疑虑说了说,这次不但才加的神色凝重起来,连小指也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才加压低声音说:“优子,你分析下,这件事和48号线的事有没有关联,三天前,我带着侦察连的人越过6号线去侦察敌情,发现有人在和对方的特务接头,想要上去抓活口但是被发现了,打死了一个,另外一个服毒自杀了,在自杀的那个身上搜出一封密信还有前线机要科的中尉军官证,经破译,密信里详细写了二个月内前线军队的调防情况,今天我到血色城就是为了这事。”

“已经证实了那个送密信的人是我们的人吗?”高桥南问才加。

“证实了,这人是半年前调到前线机要科的,任密电组组长,所以我怀疑45—48号线2个师的调访也是他泄露出去的。”

优子思索了下说:“有可能,但是他只是小棋子,机要室虽然能够接触第一手军部指令,但是每个组只负责部分翻译,能够知道军队整体调访情况的只有军部或者与军部有特殊关系的高层,这事水太深,一般人踩下去马上会引来灭顶之灾。”

“优子说的对,军部传达到前线的命令从来都是分开给不同组翻译的,而且你所说的这个人我见过,几天前就听说密电三组的组长突然失踪了,原来已经死了。”同属机要科的指原很支持优子的分析。

高桥南点点头说:“我也同意这观点,这人只是个小喽罗,真正的黑幕是我们完全想象不到的大人物。”

“这几天血色城里的气氛有点诡异,陌生面孔很多,我猜军情局已经介入了。”优子说。

“我也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散发的味道太特别,我闻的出来。”从事侦察工作的才加虽然刚到血色城,但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正当四人陷入沉思时,有人走到她们身边说:“高桥上尉,我们又见面了。”

高桥南一抬头,看见松井玲奈站在那里,忙起身说:“松井小姐,太巧了。”

又见优子她们用探究的眼光望自己,就把下午自己被采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优子听完后就马上站起来,热情的伸出手与松井玲奈握了握说:“松井小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高桥南也邀请说:“相见不如偶遇,就请一起吧。”

松井玲奈却极有礼貌的推辞说:“不了,我那个调皮的妹妹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正寻不着她,很巧又遇到高桥上尉......各位请不要客气,下次有机会再来打扰。”

几人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挽留,目送着她离去。

出了俱乐部范围,在一个转角处松井玲奈突然停下了脚步。不一会,嘴里含了根棒棒糖的松井珠里奈就走了过来,两姐妹手拉着手向前方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血色城傍晚的街头。


俱乐部花园里,松井玲奈才离开,高桥南就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她问:“怎么样?”

优子淡淡一笑说:“她不是军方的人,我握了她的手,没有握过枪的感觉。”

“但是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的眼睛给我一种猎人的感觉。”才加说。

“帝国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各方面的手都伸过来了,优子不由感慨帝国的风雨飘摇。

且不理种种疑问无法得到答案,许久不见的四个好友还是尽兴的聊到深夜才散去,高桥南回到军方安排给她的住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度过了这个夜晚。

 

银月共和国的常春藤女子学院,闻名两座大陆,拥有四百二十年的悠久历史,先后出过六个皇后,培养了无数顶级的艺术家和名流淑媛。

在世人眼里,可以在这座少女的花园里就读的女孩们本身就是美的象征。

常春藤女子学院的傍晚是缓慢而优雅的,没有任何一个学生会在学院里奔跑,那是悖离典雅传统的无礼举动。但是此刻学院的小湖边,一个身穿常春藤校服的少女正在漠视这条校规,她拎着一个藤编野餐篮沿着湖边奔跑,背影象头轻盈的小鹿,夕阳穿过湖边的榛树叶子,随着她的马尾辫活泼跳跃。

跑到了湖岸前一片葱郁的小树林边,她一头钻了进去,不一会就来到湖堤边。此时,平静的湖面上泛着金鳞般的细碎光芒,如同千白颗碎钻同时扔进了水里,而湖提下的草坪上,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的少女正望着湖水出神,背影纤如修竹。

堤上的少女喊了声“由纪”,就顺着小坡往湖堤下跑去,还没跑到底,脚下一滑,等她以为自己会摔个仰面朝天时,却被那个叫由纪的少女快步抢上前,揽进了怀里。

“麻友友同学,你又冒犯校规了。”由纪放开怀里的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帮她擦去额上的汗水。

其实这个孩子做错什么都没有谁会忍心真正责备她,从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叫渡边麻友的女孩,就惊讶于这世上还有如此可爱的存在,有如精灵般美好的容颜,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的透明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保护她。

“由纪,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渡边麻友显然还很兴奋,“猜猜我今天带了什么来了?”

“塔丽水果蛋糕,又或者苏斯奶油手卷。”由纪抿嘴笑道。

“一点也不好玩,每次都被由纪你猜中。”麻友友有点懊恼,自己无论做什么,柏木由纪都能猜到,不过这样也好,说明由纪有注视自己,想到这里又高兴起来,拉着由纪一起坐在草坪上,从野餐篮里拿出一个苏斯奶油手卷,分给由纪。

“我还带了你最喜欢的红茶,我倒给你喝。”

“还是我来倒吧。”由纪连忙阻止她,把苏斯奶油手卷暂时放回野餐篮里,又从篮子里取出一个密封保温瓶和两个细瓷红茶杯,拧开密封保温瓶的盖子,茶香扑鼻而来。

记得麻友友第一次带红茶来,半路上就弄洒了一大半。还有次倒茶时竟然倒在自己手上,皮肤烫红了两天。从那次起,自己就不再让这个冒失鬼倒任何热的饮料。但是刚认识时,麻友友带的总是果汁或者牛奶,后来知道自己爱喝红茶以后就只带红茶了,这孩子的心象水晶一样透明,只需要稍微注意下,就能发现她对自己的好感。

“麻友友,其实你不必每次都带红茶来,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红茶的味道。”

“由纪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我现在超爱喝红茶。”大口的喝了口红茶,以示抗议。

看来是无法说服她了,不如换个轻松点的话题。“今天又是什么主题?”

“庆祝我和由纪认识两个月整。”

已经有两个月了啊,离开了炮火连天的祖国,在这座少女的花园里,时间过的象没有了痕迹似的,一抬眼,正和麻友友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那目光里写满了对自己的信赖,由纪的心紧缩了下,有天你会不会用完全不同的眼神看我。

“由纪,你又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回过神来,习惯性的在她头顶象抚摸小狗一样抚摸了几下,从自己第一次这样做以后,似乎已经停不下这个动作了。

“由纪,你身上有股茶叶香味,很好闻。”被摸的眯起了眼的麻友友闻到由纪身上淡淡的茶香味,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柏木由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干脆把鼻尖凑到麻友友鼻尖上顶着,逗她说:“麻友友你越来越象只小狗了。”

“诶,由纪你坏心眼。”麻友友脸腾地就红了,呆在那里不知该退开还是继续保持这样的姿势,由纪稍稍往后退开点距离,又马上将唇凑到麻友友的耳边小声说:“奶油全沾在脸上了哦。”

心慌意乱的麻友友想用袖子去擦嘴上的奶油,被由纪按住了手臂。

“还是我来吧,这是我对麻友友的谢礼,谢谢你让我遇到了你。”

与你相识的这段时光那么美好,美好的让我不敢正视,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因为遇见你的以前和未知的以后,我都不想拥有。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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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每个人都拥有回忆,美好的,痛苦的,残酷的,感动的,柏木由纪也不例外,两个月前她与渡边麻友的相遇是她此生中最不可思议的记忆。

虽然听闻过常春藤女子学院的各种传说,但还是没有估计到这座学院有那么大,尽管在教导室办入学手续时已详细问清楚了去教室的路怎么走,可惜不多会就迷路了。

柏木由纪苦恼的托着下巴站在紫藤花架下,给自己指路的老师究竟是怎么说的,往前直走还是向右拐弯,怎么想不起来了。学院八月份就已经开学了,这个时间学生都在教室里,想找个人问下路也找不到,怎么办?退回教导室再问一遍,惊讶的发现,竟然连折回去的路也记不清了。

正在蹉跎中,感觉花架深处有什么东西,走过去,咦,一个睡着的天使吗?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背上那对洁白的羽翼就快被压的折断了。

轻轻说了声“贵安”,没有反应,拣起天使身边的图画本,青蛙王子气鼓鼓的样子很有趣,看来除了睡觉,画画也是天使的超能力。

蹲下身,用手指捅了下她的脸,皮肤的触感象很可口的布丁,但是只抽搐了下鼻子就又沉浸在睡梦中。由纪想,如果不是迷路了,真不忍心叫醒她,这个背着天使翅膀的女孩子纤细的睡颜就象易碎的琉璃,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怜爱感,但是,没有办法,课已经上到一半了吧,所以对不起,只能让你醒来了。

把手环到天使的肩后,单薄的身体,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扶坐了起来,醒来的天使睁开眼,大部分神智却还留在梦里,两眼迷茫的望着柏木由纪。

“这位同学,贵安,请问艺术系B班怎么走。”

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答,天使上身前后晃动了几下,头一偏直接倒在由纪胸前又睡着了,而且为了寻找更舒适的位置,脑袋磨蹭了好几下才满意的不动了。

由纪脸上发烫,这孩子怎么象只小动物似的。算了,还是不要问她了,想要把怀里的人放回到草坪上,发现她的手竟牢牢环住了自己的腰。

苦恼的由纪只好坐在那里,被人当成了大抱枕,又不忍心再次叫醒她,许是这个戴了天使翅膀的孩子气息太过安稳,不多时,柏木由纪也昏睡了过去。

等她被来寻她的老师叫醒来时,衣服上沾满了紫藤花瓣,天使却已经消失了......再三的道歉后,跟着老师走进教室,却看见那个天使打扮的女孩子正站在一堆同样打扮的同学中唱赞美歌。



常春藤是全级制学院,从小学到大学一体具备,渡边麻友在这所学院里生活了八年,因为在绘画方面极有天份,15岁已是艺术B班的学生,等于普通高中二年级生。

“我叫渡边麻友......友。”渡边麻友第一次向插班生柏木由纪介绍自己时有些紧张,舌头差点被咬到,错把名字多读了一个“友”字。

柏木由纪憋住笑说:“渡边麻友友同学,我是柏木由纪,你可以叫我由纪。”

从那开始,柏木由纪就一直“麻友友,麻友友”的这样叫。

隔了些日子,渡边麻友还是忍不住问由纪:“那个......那个,由纪来学院报到的那天上午我是不是......是不是靠在你身上睡着了?我明明睡在草坪上的,为什么醒来时靠在你身上,后来我看由纪睡的很熟,上课时间已经快过了,就没有叫醒你先走了,由纪知道我们为什么睡在一起吗?”说到最后,声音已低到几不可闻。

“让我想想,我好象也不记得了哦,但是我有梦到麻友友象天使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然后一头就载倒在我怀里睡着了......”由纪故意逗弄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而且就坐在自己的前排,老天真是会安排。

“呜......由纪你骗我。”

收起笑,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这孩子还没完全长开就这么可爱了,简直是自己的克星,连逗弄她都不敢太过份,怕她真的着急生气。

“是真的,麻友友对我来说,就象天使那么可爱。”

“由纪。”其实你何尝不是我的天使,那天醒来时,你一袭白衣,睡颜是那么的美丽,风轻拂起你垂到腰际的黑发,丝丝分明,花落如雨中,你微微皱起眉,身体的温度一直传递到我的心底,那一瞬间,生命中第一次心如鼓点,想要帮你抚平眉头却又没有那份勇气,最后竟只能悄悄的离开了。


人生如只初相见......很多年后,渡边麻友平静的坐在灿如锦霞的樱花树下,手持杯酒,低低叹出这句话。

如果今生没有遇到由纪,自己也许会静静地在这所古老的学院度过少女时期,既不会产生强烈的喜悦,也不会陷入揪心的痛楚。但是如果让她再一次选择,她依旧会无怨无悔的选择与由纪再次相遇,即使生命轮回不止,命运残忍无情......

 

般的璀璨,这里白天商船纵横,夜晚歌舞升平。

如往常那样,Starry酒吧拉开了夜晚的序幕,当气氛达到最热点时,门外走进来一个披着深色披风的女子,披风上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塞给带位的侍应生一张整钞说:“给我找间最僻静的包间。”

侍应生赶紧把整钞藏进袖子里,心花怒放的把女子带到二楼最靠里的一间包房,女子又说:“听说你们这里有个调酒师会调一种很特别的酒,能帮我请这人来单独调一杯吗?”

侍应生离开后不多时,一个身穿调酒师服装的帅气女子推着移动调酒台走了进来。

“sae,我来了。”女子把兜帽移到颈后,露出清秀的脸庞,恰恰正是在常春藤学院就读的柏木由纪。

宫泽佐江仔细的打量了会好久未见的由纪,虽然气色不错,但是眼里似有些疲倦的感觉,她温和的笑了笑说:“那边又有指令发来,所以我才留了记号让你过来一趟。”

“那边怎么说。”由纪接过佐江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口问道。

“指责我们进展太慢,前段时间48号线差点全军覆灭,但是依旧挖不出那颗钉子......由纪,上面说如果你再不加紧行动,后面的计划会全部执行不了。”佐江说完这番话后,心情极其沉重。

当初军情部来军校秘密挑人,首先相中了由纪,又找自己谈话,问自己愿不愿意和由纪一起加入军情局,自己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再后来自己和由纪共演了一出逃离军校的剧目,被抓后表面上是被判了刑,实际上是和由纪一起去秘密基地接受了特训,可自己没有预料到,她们要执行的这个任务竟是如此难以言表......

“她现在已经很信任我了,有必要再进一步吗?sae,她还是个半大孩子,她和这场战争没有什么关系!”

“由纪,你的身份生死一线,她家族的人已经开始注意你了,如果你无法取得他们的完全信任,你会有危险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由纪身陷危险中,哪怕要说出最不愿意说的话,做出最违背心意的举动,也想尽可能护她周全,而且加入军情部那刻起,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sae,让我再想想。”心乱如麻,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只要想起八岁时那个血色迷离的傍晚,即使面对死亡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复仇之心,难道自己的意志在见到这个孩子后被慢慢消磨掉了吗?

“她可是阿尔泰公国的人。”由纪,我很了解你,在你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钢铁般坚定的心,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事造就了你如此特别的个性,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你此时此刻的犹豫,难道你对她动了真情,你忘记教官曾说过的话吗,一个情报人员最不应该动的就是感情,特别是面对需要利用的人。

“我很清楚她是阿尔泰公国的人,是敌方的人,但是在见到她之前我没有预料到,我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敌人,一个我什么都没有做就完全信赖上我的敌人。”想到那孩子晶莹剔透的眼睛,心不由地疼痛了一下。

“由纪,死了太多人了,高桥南和友美差点因为那颗钉子战死在48号线上,如果再不把他挖出来,还会死更多人的,这些人里面也许就是我们在军校时的知交好友,所以在这件事上,对不起,我无法认同你的想法。我再等你十天,到时我会动手......我必须提醒你,她投入的感情越多你就越安全,抓紧最后的时间,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已经没有退路了吗?自己的生死可以置之不理,但是那些也许因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必须面对死神的战友,自己又怎么能坦然处之......苦笑了下,站起身来说:“SAE,就按原计划行动,十天后我等你。”

叫住想要离开的由纪,递给她一杯调好的酒,一字字道:“这酒是专门为你调的。”

由纪沉默了会,将酒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虽极少,却一线而下,灼的她胸中隐隐作痛......



柏木由纪回到学院,翻进墙后换上藏在暗处的校服,借着月色向艺术系的宿舍走去,路上也遇到几个巡夜的校工,受过特殊训练的她很轻松的就避开了。来到宿舍前,门已从里面上锁,她观察了下,见四周无人,退后几步借力攀上墙壁的凸处,打开早已做了手脚的二楼走廊窗户,翻进去后悄悄走到三楼自己房间前,推门进去,却看见麻友友坐在房间的地板上,身前还放了个大盒子。

“由纪,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屋子里只开了盏小台灯,显得有些昏暗,但是由纪还是清楚的看到麻友友脸上欲哭的表情。

“在花园里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已经这么晚了,啊!已经一点多了,麻友友怎么还没睡,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不起,又一次骗你,有天你一定会因此而恨我吧。

“我本来想和由纪一起吃生日蛋糕的,但是一直找不到你又担心你,只好坐在这里等你......”

“对不起。”跪坐到她对面,紧紧揽住她,身体冷的吓人,这个体弱的孩子竟然一直一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等自己......不但忘记了你的生日,而且跑出去就是为了商量怎么算计你,你让我情何以堪。

“没有关系的,由纪没事就行,虽然已经过了12点,但是我们照样可以吃蛋糕,由纪,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久违的泪水不知不觉中已掉了下来,已经止不住了吗?八岁以后第一次流下的泪水竟然是因为你,一个敌国世仇的孩子,而我一开始就抱着利用你的目点来到你身边,此刻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汹涌而来的悲伤,已无法用语言表达这份疼痛,唯有俯下身,在她的嘴唇上亲吻下去。

麻友友,你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意吗?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麻友友愣了片刻,这就是由纪的亲吻吗,舌尖温柔地轻抵开自己的嘴唇和牙齿,带着眼泪的味道探了进来,随即又霸道的追逐起自己的舌头,被含住后舔吮的美妙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发出叹息般的呻吟,这令人羞耻的声音是她过去所无法想象的。

在由纪的亲吻中,自己融化的那么彻底......努力回应着亲吻,虽然只是凭着本能,但已足够点燃已经燃烧起来的火焰。

“由纪......我想我爱上你了。”嘴唇稍微分离时,麻友友将深藏在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其实第一次在你怀里醒来、呼吸着你的气息时,我已爱上了你,在这个深夜,你的亲吻是我步入十六岁最好的礼物。

由纪用更激烈的亲吻回应她的表白,真羡慕你的坦荡,唯有这句话我不想对你说,也不敢说,即使它其实早已存在,但是如果说出来,有天你会伤的更重,所以,所以让我在你的嘴唇里沉沦吧。

心痛与欲望重叠在一起,就象彼此纠缠的身影,由纪感到自己的胸中滚烫的象着了火,只想更多更多的接触冰凉的皮肤......抱起麻友友轻轻放在床上,羞涩的连睫毛都象蝴蝶翅膀般颤动的你,我想拥有更多。

脱去阻隔亲密接触的衣服,麻友友纤细美好的身体象玉石般横陈在她眼前,用最轻柔的亲吻抚慰她紧张的心情,嘴唇细腻的从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子、微肿的嘴唇、优美的颈项一路向下,最后在鸽子般柔软小巧的乳房前停住。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左边那小小的突起,却听到身下人发出一声沉溺的呻吟,这轻微的声音落在耳中,有如世间最有效的催情剂。

放下少女的全部矜持,轮流舔抵她两边的突起,身体越来越热,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将手伸到她的两腿间,温热的液体已湿润了整座花园,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果然如想象中的那样甜美。将嘴唇离开已经被舔弄的完全挺起的蓓蕾,沿着柔软的腹部亲吻下去,用手心轻轻打开她滑腻的大腿,啊,原来连稍微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吗?轻咬了下嘴唇,由纪把头发全部撩到身后,俯下身伸出舌尖轻舔在她水迹泛滥的秘部,才触到柔软的中心,压抑不住的呻吟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全部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因心疼她会害怕,忙柔声安抚她说:“不要害怕,我不会弄痛麻友友的。”

“......我不害怕,只要是由纪,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麻友友喘息着说,从未体验过的情欲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但是对方是自己最喜欢的由纪的话,她可以忍耐这种令她阵阵晕眩的感觉。

这孩子总是能拨动自己心底里那根叫“感动”的琴弦,用力握住她的一只手令她安心,专心舔噬起这片温热的秘所,甚至用舌尖啄食着中间小小的突起,希望自己的温柔能让她的第一次充满甜蜜的感受。

“嗯嗯,由纪……不行了,这样太……”麻友友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在由纪手和舌的亲吻抚摩下,体内的快感侵泄而出。

已快到极限了吗?由纪探身过去,把同样白皙的身体覆盖在麻友友的身上,麻友友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搂抱她。呼吸凌乱的在她耳边说:“第一次可能稍微有点痛,如果受不住就说出来。”

“嗯......”麻友友把脸深埋到由纪的胸前,细密的汗水早已浸透两人的皮肤。

左手稍稍用力支撑住身体,即使自己的体重也很轻,由纪还是害怕压到了身下脆弱的身体,右手慢慢探到柔软的花瓣中,用指尖轻轻揉搓已经变硬的小核,麻友友随着她的动作无法控制的扭动着腰肢,细密的呻吟声有如天籁之音,一下下撞击在由纪的脑海中,狠了狠心,并起自己两根手指顺着液体流出来的方向用力一顶,身下的人还是痛呼出声,连忙停住动作,用亲吻安慰因疼痛而绷紧身体的麻友友,过了一会,麻友友低声说:“已经……不痛了。”

由纪这才敢在窄道内慢慢抽动手指,随着动作的节奏越来越顺畅,麻友友已语不成声,而由纪也被窄道内热润紧致的感觉弄的神魂颠倒,只想给予你更多更多的快乐,所以请放下羞耻,全身心的感受吧。

“由纪,由纪,啊,啊啊!呜呜……”突然,麻友友后背挺起,双腿不自觉的夹紧,身体绷成一线,由纪知道她已到了,怕她太大声被隔壁房间听到,连忙用嘴吻住她的嘴,把她的惊叫全部含进嘴里。

高潮来临的一刻,麻友友全身抽搐的厉害,下身一阵阵的痉挛,由纪紧抱住她,直到她平静下来。

等她呼吸完全平稳后,由纪去浴室打了盆温水出来,帮她仔细擦去身上的汗水和体液,麻友友累的全身象被抽了骨头似的,还没等由纪帮她擦拭完就睡着了。

帮她盖好被子后,由纪才去浴室给自己洗了个澡。洗澡时,她喃喃自语道:“sae,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调的这杯酒。”

其实与麻友友做爱做到一半时,她已知道自己如此难以自制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喝了SAE调的那杯酒......怕自己不忍心吗?怕自己犹豫吗?其实即使没有这杯酒我还是会这样做的,sae,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回到床上,已经睡着的麻友友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象只小猫一样钻到她怀里。

由纪轻轻搂住她的背,麻友友迷糊的说了句‘由纪,不要离开我’后又睡着了。

“不会离开你的,一生请多关照。”由纪柔声说道。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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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渡边麻友象只家养的猫缩在由纪的身前,自己原来不是这样子的,与周围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虽也会微笑着参与同学的谈话,多半神游太空,敷衍了事,而此刻的自己却不着寸褛的贴在由纪身上,而且想更多更多的抱紧她,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你醒了。”由纪轻轻抚摸小小的赤裸的脊背,昨夜任性的自己让你受累了。

“由纪,我做了个梦,梦里就象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你靠在花架上睡着了,我想叫醒你,但是你怎么也不肯醒来,我想要摇醒你,手指才碰到你,你就消失了,我望着空荡荡的花园,心里好害怕。”

“那只是个梦而已,我是不会从麻友友面前消失的,所以请放心吧。”牵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仔细的看着她,令她安下心来。

心中尽管还弥漫着梦境的哀伤,麻友友却微笑着说:“我信你,由纪。”

你的脸如此光洁、柔情,注视我的眼睛那么沉静、明媚......由纪,你好象世上最让我向往的去处,一触上,我就出不来了。


当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那个属于你的怀抱,从此就无法独自一人。

自偷吃禁果的那晚开始,麻友友每晚都在由纪的拥抱中入眠,这些天来,彼此的身体越来越熟悉,气息越来越渴望。每当巡查宿舍的校监离开后,麻友友就开始等待由纪的到来,而今晚同样充满了期待,甚至早早准备好由纪最爱喝的红茶,想到由纪喝的红茶时满足的叹息声,麻友友的心跳不由加速。

听到浴室里似乎有些声响,也许是自己洗完澡后没有拧紧水龙头。麻友友走进浴室,却见水龙头关的好好的,正在疑惑间,突然从浴室门后闪出一个蒙面人,一手卡住她的脖子,一手执一把雪亮的匕首,抵住她的咽喉沉声说:“乖乖跟我走,如果你敢挣扎或者大叫我马上就杀了你!”

麻友友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呆在那里,那蒙面人刚想取出绳子把到手的猎物捆上,外间的房门被推开了,由纪走了进来,见屋内空荡荡的浴室门却半掩着,以为麻友友正在洗澡,于是边朝浴室走去,边笑言:“麻友友你是不是又在浴室睡着了。”

麻友友听到由纪马上就要走进浴室,本来已吓的浑身发抖的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向浴室门外大喊一声:“由纪,你快跑!”

由纪听她声音不对,心中一紧,不退反进冲进浴室,正看到那个蒙面人高高举起匕首往麻友友背心插去,来不及思索,抓起洗漱台上的一个花瓶砸过去,蒙面人见有东西飞来,忙收回匕首挡开,花瓶掉在地上砸个粉碎。

乘着这空隙由纪抢到麻友友面前,一把将她拖到自己身后护住,蒙面人见由纪和他争抢猎物,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向由纪刺去,由纪一矮身,闪过锋芒,双手擒住蒙面人拿匕首的那只手,回头冲麻友友说:“快跑!”

麻友友虽听到了由纪的话,但始终无法扔下由纪独自一人面对危险,站在那里不肯离开,就在由纪分神间,蒙面人已把匕首换到另外一只手上朝她刺去,由纪避的慢了点,匕首深深刺入她肩膀,鲜血顿时就顺着她白色的睡袍流了下来,麻友友见到由纪受伤,不由发出一声撕肝裂胆的惨叫。

蒙面人想拔出钉在由纪肩上的匕首,但是匕首已卡在肩胛骨中,加上由纪忍痛抓住他的双手不放,拨了两下下竟没能拔出来。而此时的由纪感觉伤口疼痛难忍,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自己马上就要力竭,只好厉声说:“麻友友,你快去叫人......我撑不住了!”

麻友友克制住强烈的恐惧飞奔出浴室,冲到宿舍走廊里大喊道:“快来人啊,救命……”

人声开始嘈杂起来,蒙面人见惊动了整栋宿舍,知道再想抓住猎物已是不可能的事,只好用力推开由纪,飞身跃出浴室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由纪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病床上,肩上的伤口已包扎好,被蒙面人用力推开时撞破的额头也缠了绷带,稍一转头,看见麻友友趴在床沿边睡着了。

由纪轻叫了她一声,麻友友马上就惊醒过来,见由纪虚弱的看着自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由纪失血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心有如被扔在油锅里反覆煎熬,那种害怕失去由纪的恐惧感时刻噬咬着她每条神经,不管别人怎么劝她,她都不肯离开病房,直到刚才实在支持不住才睡过去了。

“由纪,由纪,由纪,呜……呜呜,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伤……”

“......别哭......我知道了,我不会死的,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想象平常那样伸手去摸摸她的头,稍微一动作就痛的差点哼出声来,又怕她听到了哭的更伤心,硬是强忍着把痛哼压在喉咙里。

“由纪,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想活了。”如果没有你,活着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折磨,经历了这次以后,我更是无法放开你的手,哪怕一秒钟都不要。

一个须发皆白、身材高大的老人推门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他走到由纪病床前微微一躬身说:“柏木小姐,你好,我是渡边府的管家石原龙贵。”

“你好,我是柏木由纪,恕我有伤在身,失礼了。”

“由纪,石原管家是来接我们走的。”麻友友说。

“接我们去哪里?”由纪不解的问。

“柏木小姐,我家主人已经知道小姐差点被绑票的事,吩咐我前来接小姐回国,希望你能跟我家小姐一起回国疗养,学校那边我也已经帮你办好了停学手续。”石原龙贵不慌不忙的向由纪解释清楚,然后静待由纪的答复。

由纪思忖了一会感觉还是不妥,推辞说:“这样太过麻烦,你把你家小姐接回去就行了,我就留在这里养好伤再回学校。”

“不要,如果由纪不跟我回家,我也不离开这里!”麻友友倔强的说,口气里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石原龙贵宠溺的朝正在闹脾气的麻友友笑笑,看的出来这老人极其疼爱麻友友。

他有点为难的说:“柏木小姐,我们阿尔泰公国一直在与德罗贝帝国开战,虽然柏木小姐不是风华大陆的人,但是也应该知道这事,我家主人怀疑这次绑架小姐的人是德罗贝帝国派来的人,所以小姐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而柏木小姐为了救我家小姐身负重伤,也是我们渡边府的恩人,请柏木小姐不要再推辞了。”

“是啊,如果不是由纪,我可能已经被抓走了,所以由纪你就跟我回去嘛。”麻友友怕由纪不答应,用乞求的眼神望着由纪说。

“真拿你没办法。”由纪扛不住麻友友小狗一样可怜的样子,只好答应。

又说:“那就有劳石原总管了。”

石原总管点点头,击了几下手掌,进来几个黑衣人,他们把由纪移到一张带滑轮的救护床上,然后推着她出了病房。一出门,由纪看见走廊里还站了十来个黑衣人,到了医院楼下,六辆防弹车停在那里,上车后她们直奔港头,在那里早已停了一艘专程用来接她们的阿尔泰公国的轮船。



同一天,Starry酒吧的宫泽佐江向老板提交了辞职,当她拎了简单的行李离开这条街区时,有一个身影悄悄地站在酒吧对面旅馆三楼的窗口注视她,直到宫泽佐江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后,她才从窗口走回房间。

房间里还有个女孩正在收拾行李,床上凌乱的放在照相机、长镜头、护照、衣服等东西,其中一个打开了一半的档案袋里露出几张照片,上面分别有柏木由纪和渡边麻友坐在湖边嬉戏的样子,柏木由纪走进Starry酒吧的瞬间,身穿调酒师衣服的宫泽佐江,还有几张压在下面看不到是什么。

“姐,看来她们的计划挺顺利的,渡边家的那个小姐还真够单纯。”说话的女孩正是前段时间冒充姐姐采访高桥南的松井珠里奈,她边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件往手提箱里放,边和松井玲奈说话。

松井玲奈走过去拿起护照放进随身小包里,点头说:“跟着她们,这次也许可以找到真相。”

“一定能!我会陪在姐姐身边的。”珠里奈坚定的说。

“不行,这次太危险了,等会到了港口你就先坐船回国。”

一听到姐姐要赶自己走,珠里奈扔下手头东西反对说:“我不要一个人回国,我要陪在姐姐身边,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危险珠里奈我都不怕。”

“珠里奈,松井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这些年你已经陪我冒了太多险,如果你要出点事,我怎么跟父母的在天之灵交代,这次算姐姐我求你,求你回去好吗?”玲奈说到最后声音已哽咽起来。

“姐,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珠里奈抱住眼泪已经流下来的姐姐。

“我答应你。”玲奈郑重的说。

在异国小旅馆的房间里,两姐妹就这样久久的相拥在一起,久的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天际微微露白,安静的军营里雾气弥漫,身穿校官服的高桥南步出营帐。在48号线战役中升为上尉的她,在接下来几个月里,又参加了几次激战,不久前,她已被任命为第五步兵师加强旅的旅长,少校军衔,而她的老搭档板野友美也以上尉的军衔接任了团长。

走到马廊前,从墙角的麻袋里掏出几把燕麦,喂给一匹暗红毛色的军马,喂完后拍了拍军马的脖子,军马嘶鸣一声以示亲热。高桥南笑着打开栅栏,牵出马来说了句:“烈火,我们去溜溜。”翻身上马,两腿轻轻一夹,军马向着军营外的荒原飞奔而去。

风从四面八方穿过她的身体,纵情奔跑了一阵,她才在一座小坡前拉住了马缰,而后闭目的坐在马背上深吸了几口荒原的空气,那股特有的混合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让她的胸腔中充满感动。在她心里,这片大地是活的,因为在它之下沉睡了无数忠诚的灵魂,除了这里,没有哪块土地能让血色花盛开的如此灿烂.....

纵身跃下马背,放任军马在坡下吃草,自己顺着一条蜿蜒小道爬上坡顶。此时,朝阳刚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那种磅礴气势与她舒展的心胸交相呼应,经历过铁血般的战斗,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军人的高桥南,对这片土地产生了寸土不让的强大决心,因为在她身后的帝都有一个她想用生命守护的人,为了这个人,她不会退缩,除非踩着自己的尸体,敌人才可能越过这片土地。

这里真美啊!高桥南在心底默默感慨,如果有天自己倒下的话,她希望战友们可以把她埋在这座小小的山坡上,这样她每个清晨都能眺望东方升起的太阳,每个夜晚都能凝视漫天闪烁的星斗......

等太阳完全升上地平线时,高桥南回到了军营,营房门口的哨兵向她行了个军礼说:“报告旅长,前线参谋部的大岛上尉来了,她正在指挥室等你。”

高桥南忙把马缰绳交给哨兵快步向指挥室走去,撩开帐门,见到优子和友美面对面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优子见她进来,连忙站起来说:“高桥南,好久不见了。”

“优子,你怎么来了?参谋部有什么军情吗?”高桥南以为又有什么战斗任务,以至于优子和友美的表情才如此严肃。

优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坐下再说。”

等高桥南坐定后,优子沉默了会说道:“我这次不是为公事来的,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接着道:“前田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高桥南急切的追问。

“据我了解的消息,军情部找到了前田公爵通敌的证据,陛下亲自下令彻查,又发现他贪污了财政部的多笔经费,上个星期,他已被宪兵逮捕,现关在帝国第一监狱接受进一步审查。”优子心情沉重的把始未解释了一遍,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把高桥南搞的有点不知所措,片刻后,她猛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站起来抓住优子的双肩问:“那敦子呢?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受到牵连,我现在就回帝都,这种时候我不能让敦子一个人面对!”

“高桥南你冷静点!”优子拦住想往外走的高桥南说:“自从前田公爵被逮捕后,前田小姐就失去了踪迹,我已经通知家族里的人去追查她的下落,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所以即使你现在去帝都也见不到前田小姐。况且你现在身为守境军官,擅离职守会被军法论处!”

“敦子!”说出这两个字后,高桥南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友美冲过来和优子一起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连神通广大的大岛家也找不到敦子,难道敦子已经遭遇到什么不幸,不安和恐惧象魔鬼的双手,紧紧掐住高桥南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不能去,你和前田家本来就有关系,如果你现在扔下一切跑去帝都,你想想军部会怎么看你,他们肯定会怀疑你和前田公爵的案子有关联,所以我坚决不同意你这样做。”友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对高桥南说。

“友美说的很有道理,我之所以连夜兼程赶来就是怕你冲动,你放心,我会动用家族力量全力以赴帮你找到敦子,而且六月份你们部队就会换休,你有一个月的假期,到时我和友美陪你回帝都。”

在两位好友的劝慰下,高桥南渐渐冷静下来,优子看了看腕表后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参谋部,友美,你帮我看好她,不要让她做傻事。”优子很清楚这个平常看上去很理智的朋友,如果遇到与前田敦子有关的事就会乱了方寸,她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其实你此时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如果失踪的是阳菜,也许自己更冲动。

友美用力点点头说:“放心吧。”

精神恍惚的与优子告别后,高桥南回到指挥室,敦子的音容笑貌不断的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的心如被噬咬般疼痛,跟进来的友美见她脸色苍白,知道她心里一定是难受到了极点,就说:“如果不舒服就去休息会,其他事我来处理。”

高桥南看了看眼中满是担忧的友美,这样的友美平时很难一见,看来自己的样子真的很难看,以至于让友美象转了性子一样安慰自己,想到这里,强打精神说:“我没事,倒是友美,整个晚上都在咳嗽,是不是伤口又发作了。”

“伤口没什么,天气变暖了,有点夜咳而已。”友美淡淡的说道,从桌子上取过一叠文件开始阅读起来。

在不久前的一次战役中,友美又受伤了,为了救自己的副官,她被刺刀捅伤了肺部,从医院回来后天气只要稍有变化就咳个不停,加上那次在48号线落下的旧伤,上了钢钉的肩骨经常疼痛不堪、彻夜难眠,本来就不结实的友美越来越清瘦,高桥南想尽办法弄了各种营养品,企图让她恢复过来,但是收效甚微。

不想让精神已经很不济的友美再操心自己的事,高桥南把友美手里的文件抢过去说:“这些文件我来处理,你去补会觉,下午巡防时我再来叫你。”

“优子让我看住你,从现在开始,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友美很坚决的否决了高桥南的建议。

“板野上尉,这是命令!”

高桥南有点火大,抬出了上级的身份,但是友美不吃她那一套,“休息可以,但是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说完在指挥室挑了椅子坐下,把脚搁到另外一张椅子上说:“我就在这里休息。”

高桥南知道这已经是友美可以让步的极限,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处理手上的文件,等那叠的文件全部处理完,她揉揉发酸的眉心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看见友美已经睡着了,怕她着凉,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友美皱了皱眉似乎在表示什么不满,高桥南心想,该不是梦里也在耍性子吧。



帝国陆军医院的院长室内,上谷院长正艰难地面对一张申请表,半响,他才抬起头问河西智美。

“你决定了吗?”

“决定了!”河西智美用力点点头,露出甜美的笑容说:“还请院长大人不要再浪费时间劝我了。”

“前线急救医疗队的生还率只有26%,比拿武器的正规军人高不了多少,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去吗?”上谷院长不甘心的说。

“即使只有10%我也要去。”

“为什么?”鬼迷了心窍吗?

“这是个秘密哦!”智美说到秘密时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上谷院长扶住额头思考了会,头再次抬起来时,眼神竟象苍老了十岁似的,他取过一支钢笔,在申请表下方一笔一划的鉴上自己的名字,河西开心的接过申请表,仿佛那是张金额巨大的支票,而不是生还率只有26%的前线急救医疗队申请表。

“智美,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上谷院长对已经走到院长室门口的河西说。

河西的身体顿了顿,但是没有回头,她背对上谷院长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但是按照月光族的说法,世事连神也预料不到......我想今天就在这里叫你一声父亲,请原谅我一直不肯这样叫你。”

“智美!”上谷院长颤抖的声音被关在院长室内。

对不起,父亲,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这样叫你,更对不起要让你担心我,但是,我必须去到那个人身边,哪怕离她近一点也好,我怕她再次倒下后就不会再醒来,如果这样,我的心会象泡沫一样四分五裂。

——所以再见了,这里的一切。

——所以我来了,这世上另一个TOMO。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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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加尔罗尼河一直向东流,没有人知道它要流到什么时候才停,就象我们永远不知道神何时才会带走人世间的痛苦......

前田敦子坐在黑暗中,世上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了。她空洞的望着窗外的雨夜,稍有些阅历的人都可以发现,那是双心如死灰的眼睛。

从外面上锁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好象预知敦子不会瞧他一眼似的,径自走到敦子身前。

“前田小姐,你不吃不喝是不想活了吧,真可惜,这么漂亮的脸蛋死了就不好看了。”他在黑暗中故作姿态,浮夸的说道。

敦子坐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其实你真要死我也不拦你,但是你父亲……”他故意停住要说的话,虽然依旧没有反应,但是神色明显松动了下,男子很满意这个结果,他接着说:“你父亲的案子已经搞的整个帝国家喻户晓,真没想到,帝国最古老的前田家族竟出了个叛国贼。”

“星、野、隆、一!我、父、亲、不、是、叛、国、贼!”恶毒的污蔑终于让敦子忍不住一字一句的咬牙反驳道。

“不要激动嘛,其实我和父亲跟前田公爵相交甚深,我们也不相信前田公爵会做出卖国求荣之举,但是陛下和满朝臣民都不信,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到如今除了我们家还有谁敢帮你父亲说话,不过呢,这也要看你前田小姐怎么做了。”星野隆一试探着把手摸到敦子脸上,敦子象石像一样没有任何动,光滑的手感让星野隆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三天前你求到我门上,但是我一提条件你马上掉头就走,我强留住你以后,你干脆跟我玩起了绝食,哈,我之所以没有对你用强,因为我知道你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是不会不管父亲的死活,只要有这个把柄还在我手里,顺从我是迟早的事!他假装苦恼地叹了口气说:“监狱里的审问官都是势利小人,为了讨好陛下和军情部的人,肯定使了不少手段,想公爵年纪又大了,估计还没有澄清冤情就被活活折腾死了,我倒是想求父亲帮公爵说说情,虽然不一定能弄出来,但是至少不用受罪,但是我和你无亲无故,我也不便跟父亲讨要这个人情,所以前田小姐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如果再晚点答复我,我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番连威胁带哄骗的话让敦子眼中流出两行清泪,静默了片刻后,敦子突然嘿嘿的笑出声来,绝望的笑声把星野隆一吓了一跳。“星野隆一,你就那么想要我吗?我真有那么好吗?如果你那么想要就拿去吧,但是我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你这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你终有天会后悔。”

已经认命了吗?星野隆一欣喜的说:“能够得到风华绝代的前田小姐我怎么可能后悔。”

“从今往后,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前田敦子这个人了,她死了!”敦子冷冷地说。

“哈哈哈,那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死了。” 星野隆一在大笑中撕下最后的伪装,向敦子扑了过去,他想用身体征服这个垂涎已久的女子。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冲刷着帝都的每个角落,但是它冲不走人心的污秽。

那一瞬间,系在敦子手腕上的绳子绷断了,一个银色的小天使跌落在尘埃中。



在加尔罗尼河的西岸,篠田麻里子端坐在军情局的办公室内,桌面上摊了一堆凌乱的文件和照片。夜已很深,大楼里静悄悄的,起身走进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端着杯子,她来到窗前,窗外的大雨如倾如注。

推开窗,她深吸了几口夹杂着加尔罗尼河气息的空气,站在窗前沉思起来。

有多少阴谋隐谧在这雨夜之中,那些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点的人,把罪恶的爪子一次次伸向无辜,而貌似强大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血色城那场充满耻辱的战役让她失去了父亲,让帝国失却了一名上将,三年多了,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藏在暗处的敌人始终没有露面,篠田麻里子甚至想,他们一定在偷笑吧,讥笑自己的愚蠢。

一种无力感逐渐在她内心弥漫,当她关上窗口转过身,却见鹰司元帅正静静的注视着她。

她忙放下杯子敬了个军礼,问道:“元帅,请问有什么事吗?”

“篠田中校,恭喜你升为中校。”鹰司元帅沉稳的回了个军礼。

“元帅,我想您不会为了恭喜我升职而专程跑来军情局......”

他这个好朋友的女儿从小就心细如发,跟聪明人谈话真是件愉快的事情,鹰司元帅笑了笑说:“这次军情局破获的前田案你是军方主要负责人,你能跟我谈谈你对案情的看法吗?”没等麻里子回答他又补充道:“请不要用官方的那套说法回答我的提问,我想听的是你个人的见解。”

麻里子思索了片刻,走到桌前取了一张照片交给鹰司元帅,“关于前田案虽然看似证据很确凿,而且连前田公爵本人也无法解释清楚,但是这一切太过凑巧,我怀疑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个阴谋。”

“哪里凑巧,你说来听听。”鹰司元帅找了张空椅子坐下,又示意麻里子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麻里子坐下后说:“自从在边境6号线发现我方机要科三组的组长给敌方输送情报后,军情局就顺着这条线索一直在追查,不久前,我们追查到与此人有关系的人,刚想深挖下去,这人突然就死了,接着就在此人的住处发现了前田公爵竟与阿尔泰公国的情报处处长有密切接触的照片。”

鹰司元帅仔细看了会手中的照片,照片里的前田公爵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家餐厅里用餐,从表情上来看两人相谈甚欢,而偷拍此照的人技术非常好,充分抓住了当时的气氛。

“你继续往下说。”鹰司元帅放下照片,对麻里子说。

“前田公爵申辩说,照片中这个男人是他五年前出访塞国时认识的,这人与塞国的二王子很熟,职业是古董商,喜欢收藏古董的他跟这个男人买了些收藏品,而这个男人给他的价格异常优惠,令他在回国前无法拒绝对方共晋晚餐的邀请,这照片上的镜头就是在那时被偷拍的,他申辩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阿尔泰公国的情报处处长。”一口气说完大致案情,麻里子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前田的这些辩辞没有凭证,陛下是不会相信的。”鹰司元帅肯定的说。

“就如元帅所说的那样,陛下马上下令逮捕了他。可我感觉这一切都象精心布置好了那样,我们走的每一步棋都在对方预料中,线索突然中断,嫌疑人突然死亡,偏偏留下这么重要的证据,让我们轻而易举的抓到了幕后黑手——前田公爵。元帅,以你的睿智,相信你和我的判断是相同的,真正的黑手似乎在故意把我们的视线引向前田公爵,好让自己继续潜伏下去,并且这招棋他在五年前就已埋下伏笔。”

“那你看这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我们必须让这个藏在暗处的人放松警惕,他越放心我们越容易抓到他。”

“怎么个放心法?”

“牺牲掉前田公爵。”

鹰司元帅对麻里子的这个建议半天没有表态,只静静地看着她。这孩子为了抓到害死父亲的凶手竟然开始变的冷酷无情,他暗自叹息一声,说:“麻里子,不要让仇恨的火焰灼伤了你的心灵。”

“前田公爵虽不是幕后黑手,但他贪污帝国军费这条罪状证据却很确凿。”

“帝国的高官哪个没有贪污过公款?”

“您!”

“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进宫去见陛下......至少要保住他的性命。”

鹰司元帅离开后,麻里子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直到天色发白。

 

军用卡车在荒原上飞驰,板野友美坐在副驾位上,远处血色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颠簸了一天,肩膀的伤愈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驾车的副官见她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来,知道她旧伤又发作了,想要探问下,但是当眼睛瞥到友美那张一贯冷冷的脸时,开口的勇气马上烟消云散,直憋到车子进了血色城内才说了句:“团长,血色城到了。”

“你直接把车开去后勤部把物资装好,我要去指挥部开会,夜里开车回营地不安全,今晚就留在城里,自己挑个地方住,明天早晨七点在城门口等我。”友美用军人式的口气对副官作出了指令。

副官驾车离开后,她从衣兜里拿出几颗药片吞下,抹去额头的汗珠,挺着笔直的腰杆走进指挥部。

军事会议开到夜晚八点半才结束,由于指挥部的食堂已经关门,指挥部的军官安排参加会议的人去军官俱乐部用餐,友美本想推辞,但是听说陆军医院新派来一批前线医疗队员正在军官俱乐部开舞会,心中象有预感那样咯噔了下,就没有提出先走。

在去军官俱乐部的路上,好几个年轻的军官本想要跟她套近乎,最终被她冰冷的态度彻底击沉了,等走进俱乐部,大家都跟友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好象她会吃人似的。

指挥部的接待军官早定下了俱乐部一楼的餐厅,等几十位军官坐下后,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就送了上来,众人早已饿了,相互也不客套直接开怀大吃。就餐期间,二楼的音乐和笑声不断传到楼下,挠的军官们心里直痒痒,甚至有几个年轻点的悄悄约定用完餐就上去凑热闹。

又一阵迷人的笑声传到楼下,仅凭声音判断,这笑声的主人定长了张魅惑众生的脸,但是他们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啪——”的一声把手中的叉子狠狠的拍在餐桌上,把心猿意马的大家吓了一跳。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陆军第五师的板野上尉满脸怒色的冲上二楼,然后楼上发出一阵混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地板上,并且有许多人同时发出惊呼声,用餐的军官们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板野上尉拖着一个女子的手腕冲下楼梯,接待军官想上前问明情况,被板野上尉一声冷到骨髓里的“让开”镇的闪到一边,明明军衔比自己低,但是偏偏被她瞪一眼就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板野上尉象是劫匪一样拖着那个似乎还在偷笑的女子扬长而去。



友美憋住一肚子的火气,也不说话,拖着女子走进一家旅馆,掏出军官证扔在柜台上,旅馆老板见进来的这个年轻女军官面色不善,忙以最快的速度登记好军官证,取了把房间钥匙连同军官证一起交还给年轻女军官。

友美看了眼钥匙吊牌上写的房号,拉住女子就上了楼,一口气走到三楼一间客房前,打开门走进去,又用力关上房门,这才松开了紧撰着的那只手。

“友美拉人家来开房想做什么?”女子吃吃的笑着说,一点也不害怕眼前这头象小老虎一样的友美,甚至伸出手想去抚摩她气鼓鼓的脸,手在半空中却被一把抓住了,心想还没有抓够吗?这么用力,明天说不定就青了。

“TOMO,你为什么要参加前线医疗队?”河西智美你在搞什么,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警惕她那句“TOMO很快就会和TOMO再见”的告别语,友美生气的想。

“因为TOMO想离友美近一点,因为友美很容易受伤,因为TOMO喜欢友美。”

河西边说边一点点走近友美,直到近到已是暧昧的距离,无视自己的手被对方捉在半空,继续探过去直到摸到友美经已滚烫的脸,捏住她手腕的手早已软弱无力。

友美心乱如麻,难道你不知道在帝国女孩与女孩之间的那种喜欢是禁忌吗?但是自己为什么拒绝不了她的擅自表达,甚至听到她说喜欢时心里有种甜滋滋的感觉。但是,但是你怎么能为了这份禁忌的喜欢就乱来到加入前线医疗队,三次战役五师死了三个随军军医,你这个连走路都不稳当的家伙,你想急死我!

“你给我回陆军医院!”友美咬牙切齿的说。

“啊拉啊拉,友美把陆军医院的调令当成电影票,即使是电影票没有理由也不能随便退票。”河西说,“友美那么生气,该不会因为刚才的事吧?”想到刚才友美突然冲进舞会把一个想邀请她跳舞的军官推了个四脚朝天的情景,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才不会因为那种事生气。”友美愤然道。

“不是就好,我还以为友美吃醋了。”又脸红了,其实酷酷的友美很腼腆,自己老是这样捉弄她会不会太过份,但是忍不住想看她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河西坏心眼的继续逗弄着友美。

“我......我是......我是担心TOMO才生气。”友美有点心虚,想到那个军官竟敢去拉友美的手,她就有种想把对方碎尸万段的冲动。

“谢谢你的担心,TOMO很高兴。”收起顽笑,河西深深的注视着比她还略矮一点的友美。

互相凝视了会,空气渐渐粘稠起来,友美尴尬的说:“突然把你拉到这里,舞会应该还没有结束,我现在送你回去。”

“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友美说不定会跟人打架哦,这个房间不错,啊啦,老板给你的是单人房,他明明看到我们两个人上来的,真是的。”河西环视了房间一圈说。

“你该不是想住在这里吧!”友美吃惊道。

“我是这样想的呦。”河西打开壁柜,见里面只有一套浴袍,不满的说:“浴袍我可以让给友美穿,但是你别想赶我走。”

看了眼呆在那里的友美,又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什么?”快石化的友美没有反应过来。

“洗澡啊。”河西捂嘴笑道,把浴袍重重的塞到友美手中,“还是我先去吧,你在这里慢慢发呆。”

巧笑一声,河西走进了浴室,不多时里面水声大作。

 

必须找点什么事来做,河西在浴室里的那段时间里,友美突然心慌意乱,她见房间的茶几上放了台收音机,就坐到沙发上拧开,收音机里放送的基本上都是战况分析或者帝国时局等节目,调了好几个台以后正想关掉,河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全身湿漉漉,只围了条白色大浴巾,浴巾下白皙的双腿裸露在空气中。坐在沙发上的友美,视线正好与这双还被水珠亲吻着的双腿相遇,顿时心跳加速,逃也似的抓起浴袍冲进浴室。

河西无奈的笑了笑,慢慢用毛巾把刚洗过的头发擦干,又把收音机调到个有音乐的频道。

想到不久前,友美因刀伤再一次被送进陆军医院,自己的心有如刀割般难受,看着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友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友美了,因为那种恨不得代她去死的心情若不是爱还能是什么呢。

些许伤感的情歌从收音机里流泻而出,似在帮河西倾诉内心无法言明的情感。

你的一点一滴 虽然只是凝视著
内心就得到满足 化为温柔的情绪
仲夏的夜晚 辐射著爱情的热力
日暮前的那个吻 还残留在唇上哟
远处的焰火虽然看不到
却听得见声音
在内心深处升上天空
已经爱上 你的全部
如果你能 抱我的话
一瞬燃烧的我 将会化为灰烬
就这样让我 消失的话
也没任何怨言
与其不能触碰你 就这样化为化石
宁可...
……

叹息一声,原来自己真的很想把友美占为己有,就象歌词里唱的那样:与其不能触碰你 就这样化为化石。就这样爱上了她,可以肯定,就象人必定会死一样肯定……她的友美可以褪色,可以拒绝,怎样都可以,但是自己只要望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怅怅地转过身,却看见友美站在身后,神情间象注视了她一辈子那么久。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彼此用深遂的目光持久的注视对方,呼之欲出的渴望在两人之间逐渐弥漫。

河西慢慢解开围在身上的浴巾,坦荡的向她走去,这次友美没有羞涩或逃避,静静的站在那里。

解开浴袍的带子,当浴袍滑落在地,友美蜜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就象拥抱最贵重的珍宝,轻柔的将她拥进怀里,在肌肤相触的那瞬间,友美咬唇说:“TOMO,我喜欢你。”

没有感天动地的表白,没有至死不渝的约定,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简单明了的一句我喜欢你,河西的眼泪却涌了出来。

用手指轻轻抚摩友美脸上滑腻的肌肤,友美的双肩很消瘦,骨骼分明,顺着脖子而下,长了一对小小的乳房,乳房下的肋骨上有一条细长的疤痕,河西俯下身,用嘴唇亲吻这道几乎夺去心爱之人生命的伤口,她问友美:“还痛吗?”

一声近似叹息的呻吟从友美唇齿间泄露而出,河西的每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她欲望的褶皱,月光族女孩的魅惑力也许是天生的,无论大腿轻碰,唇瓣相触,都象搅人情绪的精灵,情欲简直要从身体里直接流淌出来,她轻声说:“TOMO亲过就不痛了。”

河西有点惊异,这个和平时大不一样友美,也许只有此时才能看到。

“那这里呢?”用舌尖轻舔友美肩膀上明显的伤痕。

友美没有回答,用手心托起河西的下巴,向妩媚的嘴唇吻了下去,而河西更用力的回应她的亲吻,舔拭她尖锐的虎牙,两人的舌头象要讨伐对方一样纠缠在一起,发出令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拥吻着一起倒在床上,河西躺在那里,庸懒的眸子里写满了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这种眼神让友美彻底沦陷,密集的亲吻在河西身上铺展开来,而河西的每个细碎呻吟都如红尘深处的妖娆,让她迷醉。

“嗯......嗯嗯,友美,啊.....友美……”河西在喘息中叫她名字,仿佛溺水的孩子般柔弱无力。

“TOMO,我在。”友美将唇舌离开她温润的乳房,眷恋的应道。

“不要紧吗?和女孩子这样,友美不是月光族的人。”河西仰起头望着她,眼中有一丝顾虑。

友美往耳后撩了撩头发,这些天然卷曲的发丝象流苏一样披散在她身前肩后,随着她的每个动作或聚或散,犹如夜空里散漫的流云。

她缓慢但清晰说:“我板野友美喜欢上了一个叫河西智美的人,而她正好是个女孩子,即使神不赞成这样做,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背叛自己的心,所以无论谁反对,即使是神,我也会这样做的。”

“友美,用你的方式要我。”你是月光女神赐给我的宝物......河西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被融化了。

心意相联的两人已不再需要任何语言,随着身体之间的配合越来越密契,每个抚摸、亲吻,甚至噬咬都那么自然而然,仿佛她们生来就是一对……

夜空中月牙如钩,即便是一个无情的时代,依旧阻挡不住爱情的到来。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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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到了五月,前田公爵的案子定了下来。优子接到消息后给高桥南去了电话,她说公爵的命虽然保了下来,但是通敌和贪污两项罪无法洗脱,削爵后判了终于身囚禁并没收全部家产。

电话那头的高桥南沉默了会问敦子找到了吗?优子狠狠心说没找到。

此情此景下,两人如哽在喉,竟再也寻不到话说了。

挂了电话,优子胸中憋闷不已,晚上拉了指原找了家酒馆,酒入愁肠,几杯下去已不能自持,指原虽是糊涂性子,也感到优子心事重重,就自作主张买了单扶她回住处。

半路上,优子终是哭了一场,断断续续说了前田家的事。指原听了也掉下泪来,想到高桥南要知道敦子已被星野隆一占为己有还不定怎么伤心,就追问优子怎么办?

平时足智多谋的优子在这件事上也无可奈何,因家族派去调查的人说,敦子似是自愿和星野隆一在一起的,所以即便想救也无从着手。最后只能对指原说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

帝国最古老的前田家族终被历史的车轮碾为齑粉,随风飘散在这冷漠的世间。过不了多久,除了历史学家,又有几个人会记得这个曾经繁华到极处的世家。



五师军营里,友美挑开指挥室门帘,见高桥南怔怔地站在帝国军事地图前面,身影落寞,眼神及处正是帝都位置。友美犹豫了下,放下门帘悄悄退了出来。

自得知敦子失踪后,高桥南虽还象过去一样履行自己的军中职责,但是彻底失去了笑容,空下来就望着荒原的天空眉头紧锁,也不象过去那样跟友美开玩笑,只有到了打仗时,她的眼神才会燃烧起来,仿佛只有在枪林弹雨中的她才是活着的,这种玩命的作战方式连友美看了都心悸。

上个星期,参谋部全面部署了一次名为雷霆的战役,因为战局时机和诱敌方式都把握的很好,帝国军打了个大胜仗,陆军五师这里夺回了120公里的国土,但是即使这样一场准备很充分的战役,高桥南也犯险冲在最前面。当友美带着后续部队杀进敌方阵地里,看到高桥南满脸是血的站在一个坑道里,手里佩剑的雪亮剑刃上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血,周围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敌军尸体,友美喊了她好几声名字,她才慢慢抬起头,用一双冰冷到绝望的眼睛望着友美。友美心中一痛,走过去用尽力气掰开她的手,夺过她手里的军用佩剑,这时高桥南说了句:“为什么我杀了那么多人还保护不了她。”眼中已流下泪来,与脸上的鲜血一起蜿蜒成两行血泪。

这是友美最后一次见到高桥南流泪,从那天起,那个动不动就感动的高桥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如坚冰的铁血军人。



凡在前线服役的帝国军人,满半年就能休整一次,普通士兵半个月假期,军官一个月。

六月一到,高桥南所在的独立旅就从防线上撤换下来。高桥南接到军部发的假期通知后,竟没有了刚知道敦子失踪时恨不得插翅飞回帝都的迫切心情,反而磨蹭了两天以后才在友美的催促下动身,已经了解爱是怎么回事的友美很理解她的这种退缩,是在害怕吧,害怕更糟糕的结果,害怕自己无能为力……

两人来到当年来前线时下车的血色车站,车站和来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挤满了赶赴前线的士兵和准备撤离前线的伤员。不多时,知道高桥南和友美已经出发的优子也带着指原赶到了,四人为了节省时间,找了一列直达帝都的军用货车就上去了。货车车厢内的货物已经全部卸完,空荡荡的地板上的积了很多灰尘,指原打开随身带的军毯铺在地上,几人坐了上去。过去很喜欢粘着高桥南的指原这次却没有坐在高桥南旁边,因为她感觉到现在的高桥南与过去有所不同,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这种从血战中带来的味道让指原很不安,于是她谨慎的坐到了优子的旁边。

来前线不到一年,四人的气质却已和刚毕业时大不相同,而其中变化最大的当数高桥南。

风从半开的车厢门外吹进来,在雷霆战役中充分凸显才华的优子也已是少校军衔,她告诉其他三人说才加和峰岸早两天已经出发了在帝都等我们。

众人各有心事,本来很爱说话的指原也因为要隐瞒敦子的事不敢多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她们都在睡觉或者发呆,饿了就啃几口带的军粮,三天多的旅程有点死气沉沉。

到了帝都车站,大岛家的人已准备了一辆轿车,优子取了钥匙就让司机离开了。上车后,优子建议大家不要住军方安排的住处,大岛家在帝都拥有多处房产,其中一套在繁华地段又一直空在那里,所以假期里大家不如全部去那里住。本来就没有地方可以去的高桥南说无所谓。家虽然在帝都的友美说反正也没有家人了所以她也无所谓。倒是指原推辞了下,因为她想回趟老家探亲。

优子说:“假期很长,你住几天再走,好象才加也要回老家,到时你们一起走,现在就先住下吧。”

等指原应允了,优子就载了大家去到才加和峰岸南所在的宾馆。几个朋友终于聚到了一起,情绪顿时高仰起来,连许久未笑的高桥南神情也放松下来。尤其是峰岸南,除了才加,其他几人从毕业后一直没有见到,激动的抱了这个抱那个,搞的过去与她同宿舍的友美脸都红了。

高桥南见到才加眼稍上多了条刀疤,就问:“受伤了。”

才加呵呵的笑笑说:“比起友美来是小意思。”

“切,你是想说你比我厉害,所以伤的比我少。”友美不服气的说。

“怕了你了,你是不是又想要和我比试。”才加想起在军校时因为格斗分数比自己少而不服气天天缠着自己比试的友美,忍不住打趣说。

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象要打架似的。”峰岸南扶着额头装出很头痛的样子说。

指原附和说:“好在没有把她们放在一条战线上,否则敌人还没有打,她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我们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暴力!”才加和友美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众人全部大笑出声,两人尴尬的相视一笑,才加说:“你不要太拼命了。”

友美点头说:“你也一样。”

优子说:“才加和小咪收拾下行李,去我那里住,我们到家再好好聊。”



优子带她们去的住处在一条商业街区,临街两层小楼,楼下是客厅、餐厅和厨房,还有两间工人房,楼上除了主卧室,还有6间客房和一个小休息室,小休息室里装着壁炉,因天气已热,等于是个装饰品。整栋小楼建造的古朴典雅,看上去很有些年头,家具也都用料考究,楼上楼下都铺了地毯。优子说这本来是个酒商的住处,后面卖给了我们家,一楼厨房下面还有个地下酒窖。

众人各自挑了一间房间,高桥南住在主人房右边,进去放下行李后就走到窗前,推开窗,繁华的商业街尽入眼底,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前田公爵府离这条街区并不很远,大概步行40分钟就能到,她思忖着明天去那里看看。

傍晚,优子和指原开车去市场买了一堆食材回来,又亲自下厨,才加打下手,弄了一顿海鲜火锅,众人吃的痛快淋漓,友美为了一只螃蟹差点把衣服全弄脏了。

晚上大家因车旅劳顿,聊了会天就去休息了,高桥南刚洗完澡换好睡衣,优子就敲门进来了。

“帮你把头发吹干再睡,她们那里我也各送了一把去。”优子说完,把手里的电吹风插到插座上。

高桥南没说什么,在梳妆台前坐下,优子拨开她湿发帮她吹了起来,等头发半干时,高桥南说:“你想说什么?”

优子的手顿了顿,笑说:“我就不能专门为了伺候你来的。”

“你想伺候的人肯定不是我,有话就说吧。”

优子抓起她一把头发凑到风筒前,赌气道:“真是让人讨厌的性格,你就不能活的轻松点,所有同学中就数你最没有幽默感,难怪大家在背后都叫你冷场大王。”

“真没什么?”高桥南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真没什么!”优子放下风筒,帮她把吹干的头发理顺,“明天去前田府小心点,我怕还有军情局的人在那里,其实我很想劝你不要去,但是我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谢谢你优子,总是让你为我的事操心。”

优子看着镜子里望向自己的高桥南,心里一热,从背后抱住高桥南的肩背,说:“高桥南,我喜欢你......所以别做傻事。”

高桥南用手轻拍着优子环到她身前的手说:“我也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起。”

笑意渐渐从优子眼中荡漾开去,她松开高桥南说:“我们这样的对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一定被误会。”

离开高桥南房间,优子脸色就沉了下来,她走进主人房关上门,狠狠的在厚重的门框上捶了一拳,然后背抵在门上半天都没有动弹,刚才她本想鼓起勇气把敦子的下落告诉高桥南,但是当她面对高桥南时,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这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让她既无法接受也无法抗拒。

 

前田公爵府大门上贴的封条,让高桥南思绪翻滚。她克制住把这些封条撕个粉碎的冲动,悄悄绕到公爵府北边的院墙边,那里距离敦子住的楼最近,观察了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动静,纵身跃入墙内,穿过熟悉的景物,来到敦子居住的楼前。楼门被铁链条捆锁住,同样贴了宪兵部的封条,她脱下外套包在手上,走到楼后落地窗边,击碎一扇走了进去,楼内客厅里东西扔了一地,看来宪兵已经把公爵府里每个角落都翻检了一遍,空气中散发出一股久不通风的怪味。直接走上楼梯,来到敦子卧室前,随着门缓缓被推开,前尘往事铺天盖地的向她迎面扑来,敦子的每个身影、每个笑容、每次小南小南的叫自己……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却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卧室里同样凌乱不堪,抽屉和柜子门都半开着,里面的衣物扔了一地,高桥南慢慢走到敦子的床边,坐下来,用手轻轻抚摸床上四散的被褥,动作温柔的仿佛在抚摸深爱的情人,她自言自语说:“敦子,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静静的坐了片刻,她心中已拿定主意,前方纵有千难万险也要把敦子找回来,哪怕生不见人、死也要见尸,不然自己将永不甘心。

离开卧室时,脚下似踩到什么东西,高桥南低头一看,原来是敦子过去一直摆在梳妆台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敦子小时候与父母的合照,因敦子的母亲在她十岁时就去世了,敦子很是爱惜这张有母亲在的合照,高桥南捡起相框,抖去照片上的碎玻璃,抽出照片放进贴身衣兜里。


翻出公爵府后,高桥南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顺着围墙走到最北面,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其他住宅区,入了小路还没走几步,一棵大树后闪出来一个人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她一瞧,竟是优子,连忙小跑两步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优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把她拉到大树后藏好身影,片刻后,一个女孩从她们藏身的大树前走过,高桥南偷看了眼,感觉这女孩似曾相识,仔细一想,想起她是采访过自己的松井玲奈的妹妹松井珠里奈。

等珠里奈走远了,高桥南才敢出声说:“那女孩我认识。”

“我知道,上次那个记者的妹妹,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公爵府看看,发现她一直跟着你。”优子边说边拉着高桥南向珠里奈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跟着我做什么?”高桥南不解的说。

优子说:“等会就知道了,现在换我们跟她,这丫头人小鬼大,你小心点,不要被她发现了。”



前田案发生后,因德罗贝帝国与阿尔泰公国不通信息,珠里奈马上转道去到风华大陆的一个中立国,在那里她与松井玲奈通上了电话,松井玲奈听完妹妹的汇报后并没有欣喜反应,她说我这边跟着的两个人还在按原计划行事,前田案不象官方所说的那样,至少军情局并不完全相信前田公爵就是幕后黑手,所以他们才没有撤回两颗棋子。

珠里奈听完姐姐的分析后有些气馁,本以为追查了三年多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到头来还是云里雾里的不清不楚。玲奈安慰了她一番,又叮嘱她好好上学,等我回来。

但是珠里奈回国后没有老老实实的按姐姐的嘱咐去做,而是经常在公爵府周围观察,留意有什么人出入那里。她年纪又小,样子又单纯,来来去去竟没有被谁怀疑,今天她又如往常一样去了前田府附近,却看见了高桥南,她躲在暗处看着高桥南翻进府里又翻出来,正想跟下去,转了个弯就把人跟丢了。

多少有点沮丧的珠里奈回到住处,刚脱掉外套就听到有敲门声,她以为是报社的福伯伯又来看她了,毫不在意的打开了门,却见优子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她用力一推想把门关上,没想到优子动作比她还快,伸脚就把门卡住了,然后不客气的就推开门和高桥南走了进去。

紧张的珠里奈见到跟在优子身后的高桥南,脸上马上换了一副甜美笑容说:“高桥上尉,不,现在是高桥少校,你怎么来了,上次我姐姐的那篇专访可是让你成了帝国家喻户晓的战斗英雄,你这次来是不是还想让我姐姐再写一篇,可惜她出差不在,你下次再来吧。”

高桥南不至可否的站在那里,而优子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珠里奈被她们看的有些烦躁,就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就请走吧,我要休息了。”

高桥南冷冷道:“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珠里奈抵赖说。

优子呵呵一笑,走到客厅一张书桌前看似无意的拿起一个相框,又玩味的看了一眼死死盯住她手中相框的珠里奈,一字一句的说:“松井铃奈,今年18岁,松井珠里奈,今年14岁,父亲松井裕宏,原血色城城主,母亲浅江博美,三年前血色城破,夫妻两人双双殉城而死,而他们的女儿,也就是你和你姐姐因在帝都的外婆家渡假逃过一劫,你父母死后,你姐姐一直在追查血色城事件的真相,两年前她进入你父亲生前好友办的报社,以记者的身份继续追查此事,而你也渐渐参与进来,珠里奈小朋友,我说的对不对?”

优子的话让珠里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岛小姐,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珠里奈咬牙反问道。

“证据嘛,这个就是。”优子把手中相框交给高桥南,高桥南拿在手里一看,照片上是年纪尚小的松井两姐妹和一对夫妻在一栋小楼前的合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高桥南有点不解的看了看优子,优子说:“你再瞧瞧那房子。”

高桥南再细看了会,猛的想起来,那栋小楼竟然就是血色城的军官俱乐部。

优子看高桥南已经有所领悟,接着说:“我调查过了,血色城现在的军官俱乐部原来是松井家的家宅,也就是你们两姐妹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们是血色城主的孩子也不代表我们会追查什么真相,我和我姐姐都是普通人,这些事交给宪兵去做好了。”珠里奈决定死撑到底,绝对不被眼前这个一脸奸笑的女人问出什么来。

优子象头痛病犯了一样揉了揉太阳穴说:“松井家的人真够顽固,你父亲那时完全可以弃城而逃,但是最终还是死守殉城,我非常尊敬这样的顽固,可你也不要太小看我们大岛家的人,从你姐姐和你去银月国开始,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甚至我还知道你们和军情局的某人有来往,只不过我们并非敌对,所以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珠里奈终于有点沉不住气。

“我不希望你姐姐为了所谓的真相做出什么伤害到我朋友的事,你姐姐是个聪明人,但是太聪明的人往往会自以为是。”

“呵呵,你是想威胁我和我姐姐,虽然大岛小姐你很厉害,但是我们松井姐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大岛小姐,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一件东西。”看似没有退路的珠里奈突然开始反击,她笑看着优子,眸子里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光泽。

优子“哦”了一声,悠然道:“什么东西?”

“一件也许会颠覆这个时代的东西,虽然这是我姐姐无意间发现的,而且我们对你找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是大岛小姐太过关心我们两姐妹,说不定我们也会热心回报。”

“看来你们是不查到真相不会罢休,我很理解你们想报父仇的心态,但是如果你姐姐做出什么不当举动连累了我的两个知交,那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当她说到两个知交时,一直在边静听的高桥南心中有如被雷电劈中,“优子,你说的两人是……”

优子不等她把话说完就阻止她说:“我等会跟你解释,”随即又对珠里奈说:“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仔细考虑下我的建议。”

“不必了,我姐姐心地善良,永远不会害到谁。”珠里奈打开房门做了个逐客的动作。

优子说了句“最好如此”就走向门外,当高桥南经过珠里奈身边时,珠里奈突然说:“高桥少校,今天的事对不起。”

高桥南愣了下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姐姐说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不应该跟踪你。”珠里奈答道。



离开珠里奈家,两人在街上不便多谈,回到优子住处,友美和峰岸南陪了才加和指原出门去买回老家带的手信,屋子里很安静,正好可以谈话。

优子去厨房泡了两杯茶出来,整理了下思绪后说:“虽然官方论定前田公爵就是出卖帝国情报的幕后黑手,但是我认为他不是,松井家两姐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们继续在追查这件事,而军情局内部也有分歧,某些人和我的看法也一样。”低头喝了口茶,优子继续说:“我知道你很在意我刚才提到的那两个人是谁,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她们的确是由纪和sae,我派去银月国的人已经证实了。”

“在军校时你就说过她们两个从学校逃跑很蹊跷,是不是从那时起你就开始调查了,她们处境危险吗?”高桥南忧虑的说道。

优子微一点头,“如果她们留在银月国,我还有办法护她们周全,可是她们现在已经去了阿尔泰公国,即使是大岛家也无能为力了,而且松井玲奈也跟了过去,我估计她已经猜到军情局要由纪和sae执行什么任务。知道这事的人越多,由纪和sae就越危险,我本想让小家伙把她姐姐叫回来,看来是失败了。”想到人小鬼大、油盐不进的松井珠里奈,优子苦笑了下。

“既然公爵大人是被冤枉的,优子你有没有办法把他捞出来。”高桥南忙问道。

“捞他比油锅里捞钱难多了,出于各方利益和目的的考虑,前田必须呆在监狱里,除非有天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沉默了会,优子感慨道:“生在这个时代,人人都象水中浮萍,随波逐流,我们在前线也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多想也是无益。”

高桥南点头称是,但心想优子连那么难查的事情都能调查的一清二楚,为什么偏偏查不到敦子的下落,想要追问又怕优子怪自己不信任她,徘徊数次终是把问话咽进肚里。

优子见她脸上依旧闷闷不乐,就说:“明天是帝国年庆,你陪我去市场再买些食材,明天我们吃顿大餐。”

高桥南应了,与优子一同出了门,在去市场的路上,高桥南问:“珠里奈说你一直在找件东西,是什么东西?”

“一件也许可以实现我梦想的东西。”

高桥南再问时,优子却笑着再也不肯回答了。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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