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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今年正值德罗贝帝国建国三百五十年整,所以纪念活动特别隆重,秋元大帝将在帝国广场上亲自主持庆典,圣女为国祈福结束后还有大型烟花盛会。

峰岸南从下午就开始吵着晚上大家一起去看烟花,指原、才加和友美也纷纷响应,高桥南本来心中郁结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是听说圣女也会来就偷眼看优子,见正在准备晚餐的优子也是一脸向往的表情,想想如果自己不去优子一定放心不下,说不定会赖在家里陪自己,于是掩饰住低落的情绪也表示赞同。

指原说今晚去参加庆典全部不准穿军服,自从进了军校大家都快忘记怎么打扮自己了,今晚绝对要让见到我们的人全部羡慕的流口水。

大家被她这番言论笑翻在地,友美吐槽说除非你穿睡衣出去不然看见你的人最多流鼻涕,还是被你冷的。

吃完晚饭后,她们还是各自进了自己房间,等再出来时全部换上了私服。六人互相打量对方,却见优子脸上薄施妆面,上身穿一件开领镶蕾丝边的黄色半袖衫,下身一条瘦身牛仔裤,半高腰的运动鞋鞋底很厚,衬的她个子高了几分,身上并无太多装饰,只有脖子上挂了一条十字架的银链,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尤显俏皮。而最后一个从屋子里出来的高桥南极罕见的穿了一条黑色短裙,配了一件同色连帽长袖T恤,高高扎起的头发上竟别了个粉色蝴蝶结。

峰岸指着她的蝴蝶结大笑说:“哈哈,你的品位还真是特别,这么可爱的东西跟你的气质一点也不配,笑死我了。”

高桥南红着脸反驳说:“我哪里不可爱了!”

穿了一身蓝色连衣裙的友美整理着头上的宽边帽说:“这里有个更不可爱的。”

“小指,你穿成这样准备去大扫除,好好打扮也是你提出来的,穿的最随便的也是你。”才加顺着友美的目光看着指原说,原来指原穿了一件咖啡色的针织衫,配了条灰色运动裤,还把运动裤的一只裤管撩在半腿上,活脱脱一副准备在家搞卫生的样子。

“这叫随意混搭,我看过一本银月国的杂志,今年最流行的穿法。”指原不满的说。

优子圆场说:“好了好了,青春无敌,怎么穿也难看不到哪里去,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

帝国广场离住处只有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几人决定走路过去,在路上,脱下军服的她们与城市普通少女并无太大区别,出众的样貌气质果然引起很多路人的目光,甚至有几个男人还冲她们吹口哨,才加差点冲过去敲这帮小子一顿。


到了广场才发现来的有点晚,广场上已挤满了人,才加、峰岸和友美三人不想被人群档住视线,竟暗暗使上了格斗技巧,硬是连拨带推的挤到人群最前面,剩下三人也借着她们的势头跟了上去。等她们刚占好位置,广场钟楼就开始敲起钟声,惊起群群白鸽,钟声一停,秋元康大帝携着星野皇后出现在民众视线里,等他带着功勋贵戚顺着铺好的红色地毯登上临时搭建的观礼台后,广场上的民众齐声高呼万岁,他略一摆手止住欢呼声说:“我以德罗贝帝国第七十五任大帝的身份,祝愿德罗贝帝国国运昌隆、万民幸福。”广场上又是一番震耳欲隆的欢呼声。

待大帝坐定后。一列由教士组成的队伍缓缓走了过来,队伍中间一个女子身穿白色法袍骑在一匹骏马上,正是帝国圣女小嶋阳菜。
到了观礼台前,阳菜在近侍的搀扶下下了马,向大帝行了一礼后就走到礼台旁的一座高高地祭祀前,独自一人登上祭祀台顶层。

这时天宇清澄、星光流转,代表智慧、公正、坚忍和奉献的帝国圣女站在天地之间。一阵夜风吹来,圣洁的法袍和修长的发丝随风舞动,如玉般的脸上一双堪比星辰的眸子令人无法正视,全场民众心绪澎湃,近乎失控的欢呼起来,有些体弱的信众甚至激动的晕了过去。

似乎能够穿透夜空的吟唱从小嶋阳菜的口中流淌出来,这些古老的祷文抚慰着广场上每个人的心灵。优子站在人群中,眼中已是湿润,此时此刻的阳菜有如真神降临般美好,但是却离自己越来越遥远,明明好象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到她,但是真的伸出去了,触到的只有虚空,因为神本来就是没有感情、没有肉体的存在。

随着最后一句祷文飘散在空中,小嶋阳菜退下祭祀台走上观礼台,坐在大帝左侧,纵观整个观礼台,有座位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而能够与大帝并排座在一起的,除了皇后就只有阳菜了,证明圣女的身份在帝国高贵无比。


大帝微一点头,主礼司仪上前宣布烟花庆典开始,在民众期盼的目光中,一枚枚色彩绚丽的巨型烟花在夜空中瞬息绽放,又瞬息消散。峰岸南每看见一枚烟花炸开就会发出一声惊呼,高兴的象个小孩子一样,大家也都迷醉在烟花的美仑美奂中。这时,高桥南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快看快看那不是前田公爵家的小姐。”另外个人说:“什么前田公爵,叛国贼一个,他的女儿也是个贱人,父亲下台不到几天就傍上了国舅。”又有人插话说:“听说塞国王室公使已经到帝都了,想必是来退婚的,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这些谈论想钉子一样一颗颗敲进高桥南的脑中,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看见星野隆一登上观礼台站在他父亲星野亲王的旁边,而跟他走在一起的女子,正是失踪了的敦子。高桥南呆呆望着台上毫无表情的敦子,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直到星野隆一把手搭到敦子肩上,而敦子居然象冰雕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动,高桥南才被激的缓过神来。不可能,敦子不可能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调戏敦子,自己可能不会成为一名军人,回想起敦子那时对星野隆一厌恶的态度,高桥南相信敦子不可能喜欢这个男人,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敦子,我现在就来救你!

其实敦子才出现,优子已看到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当优子感觉高桥南想冲出人群,知道她想上台去找敦子,马上拦腰抱住高桥南。高桥南发现自己被人抱住后下意识的拼命挣扎,优子眼见自己快抱不住她,忙冲才加和友美吼道:“帮我拦住她!”

友美见高桥南眼中满是杀气,连忙擒住她一只手扭到她背后,而才加又扭住她另外一只手臂,即便这样,高桥南依旧用尽全力在挣脱,甚至不管手臂会不会脱臼。优子怕她弄伤自己,而且她们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护场卫队的注意,无奈之下朝才加做了个击晕的手势,才加一掌劈在高桥南后颈,高桥南的身子这才放软下来。

几人已无心再看烟火,才加背起晕过去的高桥南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广场,因没有开车,只好一口气把高桥南背到住处,好在今晚是年庆,大街上到处是喝醉酒的狂欢者,所以她们的样子并不引人注意。


回到住处,才加把高桥南放在客厅沙发上,友美去厨房端了杯凉水来浇在她脸上,被凉水激醒过来的高桥南嘴里喊了声“敦子”就想爬起来往门外冲,又气又急的优子抓住她胸前的衣服用力把她抵在沙发上说:“你如果想要找死我不拦你,但是这样做会害死前田小姐的!”

“优子,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高桥南怔怔的看着压住自己的优子,她无法相信优子一直在骗自己。

面对高桥南迷惘到心碎的眼睛,优子心痛的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开口,因为我太了解你,如果你知道这事一定会拼命的,我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

“优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难道你会坐视不理。”高桥南痛苦的说。

优子见她渐渐冷静下来,松开她站起来说:“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但是我调查过了,前田敦子是自愿和星野隆一在一起的,我甚至让人偷偷送过信给她,但是得到的回答是她不愿意离开。”

“我了解敦子,那种眼神的敦子一定很不开心,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她的想法,不然我一定要带她走。”高桥南用坚定的口吻说。

“好,我可以让你亲口问她,但是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不准白白去送死。”优子想了想后对高桥南说,她知道如果高桥南没听到敦子亲口跟她说清楚,肯定不会罢休。

才加说:“优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我的确需要你帮忙,还有其他人如果愿意的话也请一起帮忙。”

“我可不想一个人回部队去,算我一个。”友美抱臂说。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要一起参与,优子说:“想见敦子必须潜入亲王府,咪酱,你对车最熟,你现在就出去弄辆车来,弄到了停到个隐蔽点的地方再回来。我和才加去弄点要用的工具,这次的事情越隐蔽越好,所以用的东西最好全部不是军方的,以免引起怀疑。友美和小指你们在家陪着高桥南,不要让她出门。其他事情明天我会安排。”

 

第二天清早,优子交给指原一封信,又跟她交待了个地址,说如果到傍晚我们不回来你就去我告诉你的地址把信交给住在那里的人。

峰岸南开着优子的车载了大家来到了个偏僻处,那里停了一辆她昨晚弄来的面包车。才加拎了两个包,进面包车里后把包里的连帽运动服、手套、口罩发给大家,大家换下自己的衣服,戴好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优子又从另外个包里取出五个个烟幕弹和五把手枪分给大家,说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开枪。

全部准备完后,优子拿出一份亲王府地图给所有人说了一遍地形,最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建筑物标志说:“前田小姐就住在这里。”

高桥南用心记住方位后说:“要大家跟我冒险,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友美说:“切,你真肉麻,换了我们有事你难道就不帮。”

“过意不去就等救出前田小姐以后你天天给我们做饭吃。”峰岸南一边发动面包车,一边回头对高桥南说。

“何止要做饭,还有洗衣服、拖地板、洗厕所全部由她包了。”才加落井下石的说。

这些玩笑话听在高桥南的耳朵里竟让她心中一热,她郑重的说了句:“谢谢大家!”

她那种认真的口气反倒让大家沉默了下来,最后优子不满的说:“高桥南,你真是个冷场专家。”

开车到了亲王府附近,优子看了看手表说:“再过半小时星野亲王和星野隆一就会分别去宫里和军部,到时我和才加、友美、高桥南一起潜进去,咪酱你把车开到我在地图上标的位置,等我们出来,如果两个小时内我们不出来你就先撤,而且不要再回我住处。”

峰岸南说:“就凭你们几个,千军万马都杀的出来,不要说一个亲王府了。”

才加说:“世事难料,你就按优子的话做。”


时间一到,峰岸南就把车开到亲王府后面的小路上,亲王府的围墙很高,才加下车后见周围没人,就半蹲到墙边,友美踩着她的肩窜上墙壁,向墙内观察了会打了个安全手势,随后高桥南和优子也用这种方式翻上围墙,最后上去的优子又把才加拽上围墙,四人全部进去后就朝敦子居住的小楼进发。

虽是白天,但是府里植物树木极多,路上遇到的人也都是没有受过训练的仆人,她们很轻松就来到敦子的住处,到了这里,优子说:“注意点,这栋楼是有保镖的。”

大家躲在树木后一观察,果然有两个黑衣人站在小楼门前,才加说:“友美,我们一人一个。”

友美点点头,两人借着遮挡物悄悄绕到楼的两侧,又同时潜到两个正在聊天的保镖身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被才加和友美击晕过去。把他们拖到灌木丛里藏好,才加说:“楼里面应该还有其他保镖,我们从二楼进去,然后从里面把他们弄翻。”

友美点点头。不多时,从二楼窗户潜进去的友美就从里面把小楼的大门打开了,高桥南和优子冲进去一看,客厅了躺了三个已经昏迷的保镖,优子小声问才加说:“楼上安全了吗?”

“安全了,楼上就一个人,已经被我处理了,你带高桥南上去,我和友美在楼下守着。”又转头对友美说:“我们去把外面两个晕了的家伙也搬进来。”


优子带着高桥南上到二楼,走到最靠里的一间房间门口说:“你自己进去吧。”

这扇普通的房门象有千斤重,高桥南用尽全身的力量才鼓起勇气推开了它。

走进去后,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一座无人的坟墓,在屋子中央有一张挂了帘幕的大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被子中,高桥南失魂落魄的走过去,见到敦子侧着身躺在那里,她感到自己喉咙象被无形的巨手掐住了似的,想喊敦子的名字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终于,她走到敦子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摸在敦子散落在枕间的发丝上。

“不要碰我。”背对着她的敦子突然冷冷的说。

高桥南一愣,马上就明白敦子这句话是在对谁说,心中如万箭穿心般疼痛,颤声说:“敦子,是我。”

本来象石像般一动不动的敦子听到此话后,身体猛的一震,慢慢的转过身来,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高桥南,喃喃说:“南,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你没有做梦,真的是我,敦子,我是你的小南。”高桥南无法抑制汹涌的情感,把敦子紧紧抱进自己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让敦子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真的是南来了,但是你来的太晚了,晚到我和你之间已经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压抑住心中的百感交集,敦子用平静口气说:“你还好吗?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很高兴。”

“我很好,就是很想你,对不起,我没办法把公爵大人救出来,但是我会带你走。”高桥南全身心沉浸在相见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感觉敦子说话时的淡然。

“走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高桥南有点不相信的把敦子从怀里放开,看着敦子冷淡的眼睛,敦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陌生,她试探的问道;“你真的想留在这里?”

“是的。”敦子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帮你说出来,你想说我是被星野隆一强迫才留在这里,其实你想错了,是我自己跑来找他的,也是我自己要留下的。”

“不可能,你过去那么讨厌他!”高桥南感觉自己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

敦子依旧用淡淡的口气说:“过去我是很讨厌他,但是人是会变的,即使没有星野隆一,我也是要嫁给塞国的二王子,这是命运的安排。”

“你说的不是真的。”高桥南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嘶吼道:“不!我不相信,敦子,我一定要带你走!”

快要失去理智的高桥南抓住敦子的一只胳臂,想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挣扎间,敦子睡衣的袖子从手腕处被掀开,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竟然布满了青紫相错的伤痕,这些伤痕落在高桥南眼睛里,把她惊呆在原地。

敦子忙把衣袖拉回手腕处,盖住臂上的伤痕。

“是不是星野隆一这个混蛋干的。”高桥南眼中似要滴出血。

敦子苦笑了下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我要杀了他!”高桥南从牙缝里一字一字的蹦出这几个字。

敦子指着房门厉声说:“你凭什么要杀他,你只是我家一个花匠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请你马上离开这里,而且以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高桥南,你现在就给我走!”

如同一场醒不过来的恶梦,高桥南脚步踉跄地退到房门口,无处发泄心中之痛楚的她,握紧拳头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顿时皮开肉绽,她用带血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敦子,我这里明明没有流血,为什么这么痛。”说完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当房门掩上的那一刻,一直面无表情的敦子眼中已流下泪来。


优子见高桥南脸色苍白的冲出敦子房间,手上还在流血,猜到高桥南已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答复。等她陪着高桥南走到楼下,才加问道:“人呢,怎么不带她走。”

优子在高桥南身后摆摆手,才加再看看高桥南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友美说:“我们撤吧,有什么我们出去再说。”

优子想了想说:“你们稍等一下。”然后又返回到楼上,不多时肩上扛了一个木箱走下楼梯。

才加问这是什么。优子说是酒。才加还想问。优子说:“你扛着这箱酒,等会我告诉你为什么拿这个。”

四人撤离时,优子让友美在前面探路,才加垫后,自己看住精神恍惚的高桥南,一路上还算顺利,翻出围墙后。已经等的有点心焦的峰岸南见她们顺利出来,终于放下心来。上车后,几人也不多话,把面包车开到隐蔽处扔在那里,换上优子的车子又故意在城市里兜了几个圈才往住处方向开去。

归途中,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接着就下起了暴雨。

高桥南突然说:“停车。”

峰岸南以为发生了什么状况,就把车刹住了,高桥南拉开车门就冲进了雨中,等才加和优子追下车去,已找不到她的踪影。

回到车上,优子说:“她心里不好受,让她发泄下也好,我们先回去,我怕晚回去了小指会把信送到家族联络点去。”



高桥南在滂沱大雨中奔跑,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哪里,去到那里以后做什么,她就象失去了知觉一样,一直一直的往前跑着,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了又摔倒,直到筋疲力尽,才倒在加尔罗尼河的河岸边上。

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静静的躺在地上,敦子的每句话都象一把利刃割噬她的灵魂,自己还能相信什么,还能相信谁,也许心痛到不能再痛就会麻木。她象疯子一样躺在雨中大笑,如果可以的话,神,请带走我这副快要破碎的躯壳,所谓的命运是如此残酷,自己渺小的愿望仅仅是想守护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推开了自己,用冰冷的话语,用决绝的神情,把自己的梦撕个粉碎。

原来伤心到极处是这种虚无的感觉,昏迷前的高桥南想,请不要再让我醒来。


当高桥南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优子坐在床边看着她。

原来她们开车回到住处,优子把交给指原的信要了回来后,始终放心不下高桥南,又带着才加开车出去找她,直到雨快停时,她们才在河岸边找到已经晕过去的高桥南,优子连忙把她弄回住处,又叫了私人医生过来就诊,医生说发现的及时,所以没有什么大问题,静养几天就可以恢复。优子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身体上的病好治,心里面的病不好治,

在高桥南昏迷期间,优子一直为此事苦恼,她怕高桥南醒来后萌生死意,以她一条筋的性格,到时神也拉不住。

现在高桥南终于醒了过来,优子忍不住说:“你这算什么,如果你那么想死,好歹死去前线,如果被雨淋死了,你会变成全帝国最可笑的军人!”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高桥南看着优子因没有睡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内疚的说:“我不会去寻死。”

“你发誓!”优子说。

“我发誓,我高桥南绝不会象个懦夫一样去自杀,即使要死,我也会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

“我靠!”优子生气的说了句粗话。“你前半部分说的很好,后半部分说的是屁话,总之,无论是什么地方,你都给我老实活着。”

真是个蛮横的女人,高桥南怕优子再发脾气,赶快说:“好,我活着。”



过了两天,才加和指原离开帝都回老家探亲去了,友美也说离开几天就消失了,住处只剩下三个人,刹时冷清了不少。潜入亲王府第四天时,帝都报纸头版头条刊登了《蒙面大盗闯入亲王府,抢走塞国王室赠送给星野亲王的贵重礼品》这样的新闻。

峰岸南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偷笑,说:“优子你真神,这样一来他们就摸不清我们去那里究竟是做什么,这样就追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优子说;“正因为没有救到人,所以我干脆虚晃一抢,不过那箱massandra葡萄酒还真是好东西,就是塞国王室也剩下不到100支了。”

“真有那么好,那我现在就开瓶来喝。”峰岸南马上蠢蠢欲动的要去地下酒窖,优子忙拦住她说:“不行,统共才八瓶,喝一瓶少一瓶,等胜利那天,叫上所有同学一起喝。”

高桥南象是自言自语的说:“胜利那天是哪天啊。”

“会等到那一天的,我坚信!”优子说。

优子的话让高桥南沉默了整整一个下午。


到了第六天,峰岸南一大早就出门去买东西了,而优子也说她有点事要出去,又说高桥南你给我出去逛逛,不要老闷在房间里。

等优子走后,高桥南想了想,随即下到酒窖,打开那箱massandra葡萄酒,取出两瓶来,又怕优子发现,就找了两瓶其他葡萄酒放在最底下,又把箱子原样钉好。

用纸袋包好两瓶酒,高桥南就出了门,乘了几站电车,又走了一小段路,她来到松井珠里奈的家门前,敲门不多时,珠里奈给她开了门,见是高桥南有点惊异。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高桥南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珠里奈侧身往门边让了让,高桥南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去。珠里奈关了门,又给她倒了杯水,才问她:“高桥少校,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桥南笑笑说:“如果方便的话,请把这两瓶酒带给我两个朋友。”

珠里奈接过来打开一看就笑了,说:“原来亲王府的偷酒贼是你啊。”

高桥南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两个朋友是谁。”

“知道。”珠里奈点点头说:“交给我吧,我一定让你的朋友喝上这酒。”

高桥南说了声谢谢之后就离开了珠里奈的家,珠里奈趴到窗台上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想,还真是个怪人。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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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金色玫瑰剧院新推出的音乐剧《Infinity》风靡了整个阿尔泰公国,扮演男女主角的两个演员唱功华丽、外形俊美,特别是担当男役的女演员SAE,无论气质还是样貌竟比美男子长的还有韵味。自这出描写吸血鬼执着爱情的剧目开演后,颠倒了无数观众,许多年轻小姐抛头露面的守在剧院门口,只为了等SAE出来时看上一眼或是索要个签名。而平时看似淡定的绅士们,也暗地里托朋友找关系,只为了能与女主角玲奈小姐见上一面。

金色玫瑰剧院建筑面积并不大,每场只能容纳1500名观众,但是剧院历史悠久,内部装饰金碧辉煌,音响效果华丽璀灿,每年的大公国新年音乐晚会也是在这里举行。除了普通席位外,剧院二楼还有八个包厢,用于接待显贵名流,而位于剧院最中间的一个豪华包厢,平时不予使用,那是专给皇室预留的位置。


今晚正是《Infinity》公演第三十八场,剧院里坐无虚席,渡边麻友和柏木由纪坐在正中间的包厢里,聚精会神的看着演出。

这时舞台上的剧情演到吸血鬼流华因爱人麻里亚的离开而痛苦不已,随着激烈又悲伤的音乐,扮演流华的演员SAE用令人心碎的声音唱着一首表达自己绝望之情的歌曲,当她唱到“我自己将羽翼舍弃,头朝下直线坠落,内心淌着鲜血,赤红夕阳般的爱情传奇,如果两个人不曾相遇,也就不会失去你”时,视线正好与二楼的由纪相遇,由纪的心猛的刺痛了一下,往事象潮水般涌动而来,那些与SAE相依为命的艰难时光,那些冷酷无情的训练课程,那些似乎走不到尽头的黑夜,搅动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根脆弱丝线。

尽管自己抱着义无返顾的决心加入了中情局,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必须为此付出的代价,训练课教官象蛇一样冰冷的眼神,那场让自己几乎崩溃的毕业考试,如果没有SAE,自己可能熬不过去......而SAE就象她唱的那样,自己撕下了自己的羽翼,如同最后那个夜晚她在自己面前微笑着脱下衣服说:“如果是我,相信由纪可以做到。”

自己欠SAE的实在太多了,如果有一天自己和SAE之间必须牺牲一个,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自己,但是如果要选择的是……


“由纪,你怎么了?”麻友友的声音把由纪的思绪拉了回来。

“很感人的一幕,让我看入神了。”

“我都哭过两次了,那个演流华的演员真象个王子,等会我们去问她们要签名。”麻友友兴奋的拉着由纪的手说。

由纪笑说:“渡边公主是不是看上流华王子了,很般配的一对哦。”

“由纪就会欺负我。”麻友友耍起小性子来,侧过身不理由纪。

由纪宠溺的说:“对不起,以后不欺负麻友友了。”

“那你等会陪我去要签名。”在由纪面前,麻友友的生气时间总是超不过一分钟。

“好的,我的麻友友公主大人。”

“讨厌,这样叫难听死了。”

……



演出结束后,石原管家去找了剧团团长,团长听说渡边大公的堂妹渡边公主想见主演,哪有不答应了的事,赶快安排好一切等候渡边公主驾临。

麻友友和由纪进剧场休息室时,SAE和玲奈已候在那里,两人给麻友友见过礼后,SAE说:“渡边公主能来观看演出,我深表荣幸,我代表剧组向公主表示衷心的感谢。”

麻友友看着还穿了一身帅气男装的SAE,居然有些脸红,答礼说:“请你们不要太拘礼了。”又介绍由纪说:“这是我的同学兼好友柏木由纪小姐。”

SAE微笑道:“由纪小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由纪也微微一笑说:“SAE小姐,你好,你和玲奈小姐的演出非常精彩,如果方便的话请给我们签个名。”

麻友友忙打开手中两张《Infinity》海报,一张是SAE和玲奈睡在花瓣中的画面,一张是SAE和玲奈相拥亲吻的画面,两张海报都拍摄的美仑美奂,麻友友说:“麻烦两张都签上名。”

SAE和玲奈相视一笑,玲奈注视了会由纪说:“听闻由纪小姐和渡边公主都就读过常春藤学院,想必由纪小姐对音乐也很有研究,不知对我们这次的演出有何评价。”

跟着渡边公主回国的柏木由纪,以及她们之间的一些传闻已在阿尔泰公国社交圈流传开来。阿尔泰公国历来崇尚奢靡的生活方式,贵族之间盛行断袖之风,他们不但不反对这种同性之间超友谊的关系,反而认为这是种高雅的情趣,所以麻友友和由纪之间的暧昧关系,不但没有人反对,还让很多人羡慕不已,两个美少女之间的感情,光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因此,玲奈可以说出由纪就读哪所学校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由纪是受人关注的渡边公主的身边人。

“非常精彩,剧情和音乐都深深打动了我,玲奈小姐的歌声很有穿透力,麻里亚这个角色简直是为玲奈小姐量身定造的,可以观看到这样的演出我非常愉快。”由纪礼貌的回答道。

玲奈签好名后,把海报递给SAE,目光却始终放在由纪脸上,“其实由纪小姐的清丽气质也很适合演出麻里亚这个角色,SAE,你说是不是。”

SAE也分别在两张海报上签了名,不动声色的说:“由纪小姐的美丽完全可以胜任任何一部剧作的女主角。”

“我很赞同两位的说法,由纪什么时候要不要尝试下演戏。”麻友友边说边把目光在由纪和玲奈之间来回扫射,今天同样身穿白色裙子的两人气质倒是很相似,说话举动也都有大小姐的风范,但是由纪给人的感觉要内敛些,玲奈小姐看上去更尖锐点,对比之下,还是自己的由纪毫无缺点,这种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主观情绪令麻友友瞬间作出判决。

由纪掩嘴笑道:“渡边公主,你以为演戏是吃饭,那么容易的话世上人人都可以成为名演员了,玲奈小姐和SAE小姐是在说客气话,公主你就不要跟着凑趣了。”

“我说的并非全是客套话,由纪小姐真的有当一名好演员的潜质。”玲奈眼里笑意更浓。

SAE心想玲奈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很少见她说这么多话,于是圆场说:“由纪小姐出身高贵,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入了我们这一行反倒埋没了她。”

“SAE你说的也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我和由纪小姐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说了些冒昧的话。”玲奈在桌子上拿起一瓶早已准备好的葡萄酒说:“我这里有件小礼物想送给公主和由纪小姐,这是我的一个戏迷送给我的,但是我不会喝酒,就借花献佛转赠给你们了。”

由纪推辞了下没推掉,麻友友说:“既然是玲奈小姐的心意,我们就收下吧。”

正当几人气氛十分融洽之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年纪看上去比麻友友还小的女孩子闯了进来,嘴里还嚷着玲奈姐姐你怎么还在休息室,见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就愣在了那里。玲奈朝这个冒失的女孩招招手,女孩走到她身边看着麻友友和由纪。

SAE介绍说:“这是我们团长的女儿小野惠令奈,小野,这是渡边公主和由纪小姐。”

小野惠令奈吐了吐舌头,给麻友友和由纪行了个曲膝礼后就躲到了玲奈的身侧,玲奈转身摸了摸她的头,眼中的光泽变的异常柔和。

麻友友看看时间不早,就说:“SAE小姐、玲奈小姐,已经很晚了,我和由纪就不耽误两位休息,如果有机会,我很欢迎你们来渡边府作客。”

等麻友友和由纪走后,小野就象牛皮糖一样粘到玲奈身上,为人处事很清淡的玲奈也不嫌她闹,SAE从旁看着这一幕,摇头感慨的说:“玲奈,我真怀疑你是个妹控。”

玲奈笑道:“我要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就好了。”

 

由纪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身边的麻友友睡的很安祥,轻轻帮麻友友掖好被子,她悄悄下了床,走到桌边倒了杯凉开水喝下去,恶梦的余韵才渐渐从她心中消退。

初夏的夜晚非常宁静,推开阳台门走出去,渡边王府内树影摇曳、花香浓烈,由纪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刚才的恶梦开始时,梦里的景象就如同眼前的景象一样美好。由纪知道,自己梦到的那片星空是自己童年时最爱的想象,她清晰的记得,自己骑在父亲的肩背上,在夜晚的小镇里穿行,头顶上的星星象无数漂亮的眼睛一样朝自己眨啊眨,父亲身上有股青草和雪茄的混合气味,连同厚实的背让由纪很安心,经常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她就睡着了。

母亲见父亲背着她回来会用温柔的声音责怪父亲,你怎么去什么地方都要带上她。

自己从父亲的背上传到母亲的怀里,母亲的身上很香,衣襟上有淡淡的茶香味,有时还有牛奶的香味,在母亲在怀里,自己更加困倦了,朦胧中听到父亲说,马上又要到樱花开的季节了。心里不由开心的笑起来,那是自己最爱的季节……

由纪的梦每次都是从最美处开始,然后演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梦,所有温暖的场景全部象玻璃一样瞬间粉碎。小小的自己蜷缩在黑暗中,因为父亲说如果由纪乖乖呆在这里不出来就给你买十根小熊棒糖,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黑暗的壁柜里睡着的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爬了出去,找了好久,才看到母亲安静的躺在厨房的地板上,身上没穿一件衣服,自己跑过去叫她起来,但是怎么叫也叫不醒,伸过自己的手一看,手心里沾满红色的液体,母亲身上那股好闻的茶香味不见了,能嗅到的只有浓重的血腥味。于是她哭着走出门,她想找父亲来帮忙,如果父亲在的话,母亲一定可以醒过来,她这样想,小小的身躯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的樱花树象巨大的华盖一样撑在月夜里,父亲就站在树前眼睛睁的大大地看自己,抽泣着跑过去,脚下一滑倒在地上,地上铺满了母亲身上流出来的那种的红色液体,她挣扎着爬起来,拉住父亲裤管拼命的摇晃,但是父亲一动不动的靠在树上,她看见父亲胸前钉了一根长长的钎子,她想跳起来帮父亲拔出来,但是够不着。一阵风吹来,樱花花瓣纷纷飘落下来,她茫然的用手去接,细小的花瓣落在她血色的手掌里。她死命的哭,象要把一辈子的眼泪一次流完。无助她想起镇子里的那些叔叔阿姨,就向镇子里跑去,鞋子掉在半路上,她想捡回来却寻不着了,赤着一只脚她走遍了整个镇子,但是所有人都象父亲和母亲一样躺在那里不说话,甚至连平时最爱叫唤的狗也不叫了。她漫无目的地向镇子外面的旷野走去,希望可以遇到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她就这样走下去,但是除了满天的星辰和无尽的黑夜,她什么都没有遇见......



由纪关上阳台门回到房间里,也许是在阳台上站的有点久,当她钻进被子里时,麻友友被她冰凉的身体弄醒了,迷迷糊糊的问:“由纪你去哪里了,身上怎么这么冷。”

“我睡不着去阳台上吹了会风。”

麻友友挪动身体贴到由纪身上说:“我身上热,抱着我睡吧。”

“这样搞不好连你也会着凉。”由纪稍微往旁边退开了点,麻友友执着的粘了上来,用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她说:“前段时间由纪因为我受伤一个人躺在床上,我就快难过死了,所以以后要生病就一起生。”

也许是今晚自己的思绪太乱,也许是每次恶梦过后的软弱感,由纪感到自己怀里的麻友友象世上最温暖的所在,她甚至嗅到牛奶的味道,那是记忆里最动人的气息,她不由自主的向这个最温暖的所在吻去,好象这样做了以后能够吸取更多热量。

 

麻友友被突如其来的吻彻底弄醒了,她从由纪比平时更强烈的亲吻中感觉由纪好象有什么心事,等这个激烈到让她晕眩的长吻结束后,她喘息着问:“由纪你不开心吗?”

“没有,有麻友友在我就很开心。”由纪边轻咬麻友友的耳垂边轻轻说。

“你……你这样……这样说我好高兴。”激烈的亲吻加上半夜突然醒来,麻友友感到很渴,她说:“由纪,我要起来喝水。”

“我来给你拿吧。”由纪从被子里爬出去倒了杯水端过来,麻友友刚想坐起身来喝,由纪按住了她,笑了笑后,从杯子里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俯下身找到麻友友的嘴唇贴上去,又慢慢地把含在自己嘴里的水吐进她嘴里,麻友友红着脸顺从的咽了下去,由纪又接连这样了几次,才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钻进被窝,这时的麻友友已经浑身滚烫,竟一翻身压住由纪说:“你,你搞的人家睡不着了,你要赔我。”

“怎么个赔法啊?”由纪仰头笑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眼睛快滴出水来的麻友友,调侃说。

麻友友愣了下,说:“把你赔给我。”

由纪伸手抚摩她有如凝脂的细嫩脸颊说:“我不是早赔给你了。”

“哼!每次都是你在上面,这次我要在上面。”麻友友说出心中的不满,与由纪数次亲热都是她吃了自己,自己却一次也没有尝过她,倒不是自己不想,但是每次想逆转形势时自己都已有心无力了,所以今天一定要在上面。

听到我要在上面这种言论时,由纪吃吃的笑出声来,她说:“在上面在下面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也想让由纪很舒服。”麻友友撒娇一样的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由纪静静的躺在那里,过了一会后用温柔的声线说:“如果麻友友想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由纪。”麻友友动情的吻了下去,当柔软的嘴唇和湿滑的舌尖相触时,欲望就象燎原之火,烧去了所有的理智。

解开由纪睡衣的衣扣,洁白似玉的身体就象被打开的礼物一样呈现在麻友友眼前,发育很好的乳房紧贴在胸前,随着由纪每个细微动作展现出优美的弧度,在麻友友心里,由纪是那种世上少有的从身体到心灵都特别干净的女孩子,但是当由纪象赤裸裸的婴儿那样完全映入自己的眼中时,她竟然看到了妖冶之美,如同山崖上独自盛开的雪莲,纯洁中带着冷傲,让人有种想要摧毁它的致命魅力。

细细的舔噬着由纪的肌肤,淡淡地茶香味从由纪的毛孔里散发出来,麻友友突然有点伤感,因为她认为红茶是一种寂寞的饮料,而由纪的身体里却无时无刻的散发出这种气息。低头含住由纪胸前一边嫣红色的突起,又用手指轻捏住另外一边,叹息似的呻吟从由纪嘴唇里流泻而下,让寂静的房间里有种似梦如幻的不真实感。

由纪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沦陷在情欲中,是自己这个老师当的太好了,以至于被学生吃掉时竟没有一丝抗拒的力气,也许在内心里,自己根本心甘情愿的被她握进手里,然后辗转反侧的发出自己永远意想不到恼人的声音......感觉到麻友友的嘴唇已经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她不由紧张的连身体也绷紧起来,麻友友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抬起头来说:“由纪要是不想的话就算了。”

由纪无力的摇了摇头,散落在枕间的长发让麻友友感到她如同一个脆弱的气泡,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中,一种害怕失却的情绪让麻友友更想贴近她的身体,她象由纪对自己做的那样,把身体轻轻滑到由纪的两腿之间,顺着滑腻的大腿慢慢往下亲吻,直到看到两腿之间那道粉色的裂隙......用最柔和的动作把嘴唇贴了上去,由纪如被电击,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麻友友忙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十指交缠住她无处着力的双手,然后把舌尖探进缝隙中上下舔噬......象最致命的地方被麻友友含进了唇舌间,由纪忍不住颤声说:“那里……啊啊......麻友友,那里不......不行......”

一句很简单话竟被说成了几段,麻友友不禁有些得意,更加卖力的轻舔起来,甚至还用牙齿坏坏地轻咬缝隙里的粉色突起,这种猛烈的攻势终于让由纪全线崩溃,花道内的液体如泉般涌出,麻友友全部把它们吮吸进嘴里,就象刚才由纪嘴对嘴喂她喝水一样吞了下去,那种有些故意发出来的吞咽声让由纪羞耻的想马上死掉,想要阻止麻友友这样做,却全身无力,嘴里只能发出细碎如珠的呻吟声。

就当由纪感觉到自己就快被身上的这个小魔怪折磨死的时候,麻友友把身体探了上去,凑在她耳边说:“由纪的味道很好哦,要不要尝一尝......看看跟我的比起来哪个好。”

由纪在心里发出一声尖叫,果然越单纯的人在做这种事情时越无顾忌。麻友友看她半眯着星眸不睬自己,脸上的神情如醉酒般娇羞柔腻,爱欲不由自主的填满胸中,直接迎着她的嘴唇亲了下去,由纪见她舌尖上还带着自己身体的味道就伸了进来,想要用自己的舌头把她顶出去,但是一来二去,又纠缠在一起,甚至连口腔最深处也被她细致的舔弄了一番。

当双唇间带着一丝银线缓缓分开,两人喘息的如同跑了5000米长跑,麻友友因怕压到了由纪,一直用手肘撑着自己的半边身体,此时已有些脱力。由纪怕心中不由微叹一声,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将她拉在自己身上伏着,两人躯体如连体婴儿般紧贴在一起。麻友友稍许平复了会喘息,将左手环到由纪颈后,右手顺着由纪身体的曲线探到两腿之间,来回轻轻抚摩了几下,就并起两根手指探进湿润来源之处,进去不到寸许就感觉有东西阻住了去势,已猜到那是什么......想自己第一次和由纪做这事时,由纪一定也是这般的感受,于是手腕稍一用力就破开阻碍直探到底。

由纪感到两腿间一阵疼痛,知道麻友友已把好事做全了,下意识的弓起腰想舒缓痛楚,又怕动作太大惊吓到麻友友,于是一咬牙挺在那里不做任何动作,可是额头上冷汗还是渗了出来。

麻友友也是心细如发的女孩子,由纪稍一变化,她已知道自己弄痛了由纪,忙停下动作细细亲吻由纪的身体,过了一会,由纪湿润之处更加润滑,麻友友思忖应该差不多可以动作了,小心的抽动了几下,见由纪没有露出痛苦神色,就放开了胆。她这么一放开就苦了由纪了,麻友友前面那些举动已让她腰酸背痛,现在更强烈的感觉一浪接一浪的向她侵袭而来,让她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更糟糕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在她身体深处蠢蠢欲动,那种感觉抓不着摸不到,但是偏偏那么强烈,让她顾不上难为情什么的矜持想法,只想赶快让这种感觉发泄出来,不然自己就快要疯了。

感受着由纪越来越炽热的欲望,麻友友也完全沉浸在由纪带给她的妖艳绽放中,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她感到包裹住自己手指的灼热处开始剧烈的痉挛,本已气若游丝的由纪发出连绵的绝叫呻吟,贪心不足的麻友友竟不罢手,又把拇指贴到由纪娇嫩的突起处揉搓起来,这一来,本来还能发出声音的由纪颤声喊了声麻友友后,一口气没接上,竟死了过去,吓的麻友友连忙停住了动作,抱住她连拍带揉的弄了好一会,才让她的呼吸缓了回来。

睁眼看到麻友友要哭不哭的望着自己,由纪又气恼又好笑的说:“你......你是不是想把我压你的一次性全部压回来。”

哇的一声,麻友友竟哭了起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由纪,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在上面了,呜呜,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这个小笨蛋......”由纪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帮她抹掉眼泪说:“我没事.......我......我刚才是睡着了。”

“啊......你骗我,我有那么差劲吗!?你竟然睡着了!”

“吵死了,我说睡着了就是睡着了。”由纪开始蛮不讲理起来。

麻友友狐疑的看了她几眼后,说:“那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什么话?”

“就是以后再不在上面的话。”

由纪心想,以后还真不能让这小魔怪在上面,刚才自己差点就死在她手里,想到恼羞处就说:“你说过的话我可是全部当真,所以你以后就乖乖的在下面吧。”

“不要嘛,我要在上面!要不轮流,每人一次。”麻友友开始使出磨人功夫,粘在由纪身上象只小猫一样尽情撒娇。

由纪被她磨的没有办法,只好宠溺的说:“看你今后表现吧。”

麻友友欢呼两声,贴到由纪胸前,下意识的抓住她胸前一个浑圆说:“我们睡觉吧。”

“诶,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啊!”由纪刚想抗议,麻友友却也不知道真睡着还是假睡着已躺在那里不动了,由纪低头看着麻友友放在自己乳房上的纤细手指,苦笑了下也疲乏的睡过去了。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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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欢愉的代价是直睡到中午才醒来,由纪暗自吃惊,自己从没有睡的这么死过,作为受过严格训炼的情报人员,自律和警觉是第一信条,而昨晚和麻友友做爱后,竟睡的象失去了知觉一样沉。爬起床洗完澡出来,见到麻友友还赖在被窝里就连哄带骗的把她从被子里弄出来,刚起床的麻友友象只小晕鸡,差点撞在浴室门框上,把正在整理床铺的由纪笑的趴倒在床。

由纪换衣服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脖子和锁骨位置到处是吻痕,只好把穿好的V字领连衣裙脱下来,换上了件高领半袖衬衫和长裤。

等麻友友从浴室出来收拾好自己后,由纪烦恼的说:“我们早饭没去吃,中饭又晚下去了,真不知道那些仆人会怎么想。”

麻友友安慰她说:“没有关系的,渡边府从上到下的人都知道我爱睡懒觉,往年回家过假期,不吃早饭又晚下楼是经常有的事,反倒是今年因为和由纪一起回来,今天才第一次赖床,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由纪心想从不知道低调是何物的麻友友早就让自己变成焦点人物了,现在才担心闲言碎语纯属多余,于是笑了笑没再作声。

两人出了卧室,下到一楼的餐厅里随便进了点餐,麻友友问仆人父亲有没有进宫去,仆人说亲王殿下今天没去宫里,这会在正楼。麻友友听后就对由纪说这几天光顾着到处逛了,都没去见下父亲,乘他今天在家,我们去给他请个安。


到了正楼,渡边宗正亲王正在书房里与几个亲贵说话,听仆人报说麻友友来了,就撂下公事来到客厅。渡边宗正亲王是当今大公渡边仁川的亲叔叔,渡边仁川大公继位时,年仅12岁,大部分国事都落在渡边亲王的肩上,虽然到今年,渡边仁川大公已年满二十岁,国政两年前就已收回亲理,但是军政还是交由叔叔渡边亲王全权指挥,叔侄两人各司其职,虽与德罗贝帝国长年开战,但是与前代大公比起来,国力已有增强。

渡边亲王虽有个儿子,但是却异常偏爱麻友友,皆因麻友友是他的侧王妃所生,而这个生完麻友友就去世的侧王妃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所以爱屋及乌,他对麻有友的溺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此时,见麻友友和由纪站在客厅里,加快脚步上去给了麻友友一个拥抱说:“我亲爱的小公主,这几天你溜到哪里去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好象又长高了不少。”

麻友友晃着渡边亲王的一只手撒娇说:“什么嘛,才几天没见到就长高了,父亲你又骗我。这几天我和由纪姐姐去金色玫瑰剧院听了音乐剧,又去了半山餐厅去吃了小羊排,还去了博物馆看展出,还去了,总之去了很多地方。”

“哈哈哈,往年你回来可是赖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半山餐厅的小羊排我叫了你很多次一起去吃,每次你都嫌麻烦不肯出门。”渡边亲王又对由纪说:“由纪小姐,我真羡慕你,教教我有什么秘诀才能讨我家小公主欢心。”

由纪行了个曲膝礼后说:“亲王大人取笑了,公主这几天虽然在外面玩的很开心,但是每天都会提到您,公主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是嘛,哈哈,我的宝贝,我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也该为了你这句话有所表示,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渡边亲王豪气的对麻友友说,在他心里这比得到了一百万枚金币更让人兴奋,她的小公主竟然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每个字都比拉卡斯钻石更珍贵。

麻友友本想说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一件事,看了眼由纪后就拉拉渡边亲王的袖子,示意他俯下身来,高大英挺的渡边亲王忙弯下腰来,麻友友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等渡边亲王站直身体后,笑看着由纪说:“由纪小姐,我现在何止是羡慕你,我简直要妒忌你了。”

由纪惊讶的说:“亲王大大,公主跟您说什么了?”

“这是秘密哦。”麻友友生怕父亲把秘密说出去,赶快插嘴说,说完后又与渡边亲王相视一笑,两人神情间说不出的默契。

这时,麻友友的哥哥渡边敏行走了进来,渡边亲王一见他就收起了笑容,威严的咳了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卡特将军和上谷大人他们早就到了,你是不是又跑到哪里去风流鬼混了,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渡边敏行被父亲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弄的十分尴尬,又见妹妹倚在父亲身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不由闪过一阵怨毒。自己母亲出身高贵,又是堂堂正王妃,但是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的好比不上对妹妹的千分之一,这次妹妹又带了个女子回来,两个人关系暧昧,搞的亲贵社交圈里流言不断,自己也对父亲暗示过,但是偏袒妹妹的父亲竟然装糊涂,成心包庇这个死丫头。还有这个叫由纪的女子,长的倒是比自己几个相好的都漂亮,可见了自己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态度,分明是看不起自己!有天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渡边敏行恨恨的想。但嘴上却谦恭的说:“父亲,我刚才去井上议长家商量公事,所以才回来晚了,请父亲见谅。”

渡边亲王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心里骂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井上议长家是为了别人的老婆,自己一世磊落,却生了个喜欢爬墙头的儿子!因女儿和由纪在也不便戳穿他,只冷冷地说:“你先去书房,我马上过来。”

渡边敏行连忙答应,又假情假意的和麻友友、由纪打了个招呼才离开了客厅。

直到渡边敏行离开后,渡边亲王的脸色才慢慢好转过来,他和颜悦色的对麻友友和由纪说:“宝贝,为父这里还有点公事,你和你的由纪姐姐只管去玩你们的,缺什么要什么找老管家。由纪小姐,你在渡边府不要太拘束了,你是我女儿的恩人,在阿尔泰公国没有谁能对我渡边府的恩人说三道四的,况且你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所以安心住下来,把这里当自己的家,等到明年春天你们再回学校去。”

由纪谢过了亲王美意后和麻友友离开了正楼,回想起自己刚到渡边府时渡边亲王看自己的眼神与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有天壤之别,前者是疑惑,后者是信任,看来帝国军情在自己的身份问题上着实下了一番心思。


由纪刚到渡边府时,渡边亲王为了谨慎起见套问过由纪的身份,早有准备的由纪按照军情局给她准备好的资料一一作答,资料上写明由纪在东大陆最偏僻的国家日出国出生,到14岁时父母分别去世,只好搬到了银月国的外公家居住,因为体弱多病,在外公家的几年基本都在家养病,直到去年身体才真正好转,于是就去报考了常春藤学院,没料到竟然考上了。可还没等自己进学校,外公也因年老去世了,虽留下了一笔遗产,但是自己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女。由纪在说自己的这些虚假身世时,麻友友也在旁边听着,听到由纪说自己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孤儿,麻友友当时就难过的大哭起来,搞的由纪心里很是内疚。

但是演戏演全本,渡边亲王故意让懂得日出国语的亲随用日出国的语言与由纪交谈,由纪果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日出国语,甚至还带了些地方口语,这时渡边亲王已信了二分,他哪里知道由纪的母亲其实就是日出国人,由纪从会说话起就掌握了这门语言。随后渡边亲王又派了人调查由纪所说的一切,派出去的人回来后说确实如由纪所说的那样,甚至还拿出由纪在日出国与父母的照片还有在银月国与外公的合影,而外公家周围的邻居看了照片后也证实有这个女孩。这样一来,渡边亲王已信了七分。

等由纪和自己女儿的暧昧流言传到他耳朵里,又看着由纪看自己女儿时柔情似水的眼神,那分明是恋爱中的人才有的神情,他才真正相信了由纪救自己女儿是出于爱情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至于这样的感情会不会被人非议,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同性情谊在公国本来就是允许的,甚至是上等人才能理解的情趣,哪个贵族没有几个漂亮的小情人,女儿喜欢做的事哪怕杀人放火自己也庇佑的来,何况喜欢女人这种小爱好,当年麻友的母亲只是个酒馆女招待,自己还不是说娶就娶了,而且爱到骨子里,对于爱情,渡边亲王自认为比任何人都懂得。

 

快到七月中,天天拉着由纪到处去的麻友友突然转了性子,赖在家里足不出户,本就内敛的由纪也乐得清静,那种夏日特有的懒洋洋地感觉弥漫在两人之间,麻友友看由纪的眼神越来越深遂,经常令由纪心乱如麻。

渡边府的傍晚,时光缓慢的象静止了似的,天花上的吊扇叶子悠闲地转动着,杯中红茶香气缭绕,恰似由纪绵长的思绪。麻友友推门进来,手里拎了个袋子,见由纪正在喝茶就凑过去闻了闻说:“好香。”

由纪轻笑了下,拉她坐到自己旁边,说:“给你也倒一杯。”

“我是说你很香。”麻友友把头靠到由纪肩上磨蹭,又象小狗一样抽着鼻子深吸了几下。

脸不由有些微烫,虽然已有肌肤相亲,但是每次听到麻友友这些天然到不知羞的话,自己总是心神荡漾,由纪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每天静静地看着她笑、她闹、她撒娇,她象小狗一样的神情……但是再往深处想,一腔柔情却似死灰般冷了下来。

麻友友不知她的心事,拿起带来的袋子说:“由纪,我们今天出去玩吧。”

“这几天你不是说天太热不想出门。”由纪好奇的问。

“人家今晚又想出去了,我还带了两套衣服来。”说完从袋子里翻出两套衣服,把一套放在由纪膝上,由纪低头一看衣服愣住了,她在军情局受训时,系统的学习了关于日出国的风土民俗,而麻友友给她的正是日出国的传统服装浴衣。

由纪皱眉问:“怎么想起要穿这个?”

麻友友又从袋子里翻出两双木屐摆在地上,回答她说:“我在杂志上见过日出国女孩子穿浴衣的照片,简直漂亮死了,由纪你在日出国时一定经常穿,可是我还没有看过由纪穿浴衣的样子,所以就让石原管家从日出国订了两套来,你现在就穿上嘛。”

该不是在试探我吧,由纪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是当看到麻友友那双充满向往的眼睛时,她暗笑自己太多心了,这世上没有谁比这个孩子更加透明,对自己更是从无一丝一毫的欺瞒。自己如果不穿,也许会让府里一些“有心人”生疑,思忖之下她说:“你啊,鬼点子最多,来,我帮你穿。”

帮麻友友穿浴衣着实让由纪费了番精神,好在她心灵手巧,记忆又好,总算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而等到她自己给自己穿时,已非常顺手了。等打扮完毕,两人打心眼里赞叹对方的姿容,麻友友给自己选的浴衣是粉色打底,上面有蝴蝶图案,加上把过肩的头发扎成双马尾,上面绑了两根红色蝴蝶结,衬的她愈加可爱动人。而由纪那套浴衣是白色打底,衣襟和袖子上开满了浅红的扶桑花,微一低头,露出白腻如雪的颈项,看的麻友友两眼放光,回过神来后,又取了一朵红白间杂的珠花头饰,仔细别在由纪盘起的发髻边才心满意足的说:“由纪你以后就只穿浴衣好了。”

由纪刮了下她鼻子说:“你就会说傻话。”

出到庭院,石原管家已带着车夫站在马车边等候,进了马车车厢,由纪问你究竟想去哪里?麻友友说暂时保密。由纪不想为难她,就压下好奇心不再追问。随着车夫一声吆喝,四匹白马撒开马蹄离开了渡边亲王府。


渡边府在阿尔泰公国首府巴兰市的南郊,马车行了将进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巴兰市中心的天鹅湖公园。还没下车,由纪就听到公园里传来太鼓的敲击声,还伴随着有节奏的呐喊,再瞧麻友友,脸上笑意更浓了。

马车刚停稳,麻友友就拉着由纪出了车厢。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由纪见自己已在公园的天鹅湖边,平时空旷的湖岸边的空地上,竟搭建出了一条长长的街道,街上来来往往有不少游人,挂着灯笼的街道门楼上用日出国语写了“夏日祭“三个字。

正当她迷惑不解时,麻友友拉过她的手轻轻说道:“由纪,生日快乐!”

由纪猛地想起来今天是7月15日,自己到了公国以后神经始终绷的太紧,早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而麻友友却牢牢记住了。这么说来,这条街也是她为了庆祝自己生日特意搭建的,这个惊喜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由纪不由心中百感交集,注视着麻友友恰如天使的笑容,感动的说:“谢谢你,麻友友,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生日礼物。”

麻友友把由纪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说:“由纪离开故乡很多年了吧,一定很想日出国,所以我自作主张的让父亲帮我搭了这条街,相信由纪见了以后一定会回想起许多美好的往事。”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麻友友,你,你是个小傻瓜。”说到最后,由纪眼中不知不觉已经湿润,自己根本没有在日出国住过,更不要说美好的回忆,依稀记得母亲曾描述过日出国夏夜里的祭奠,但是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她却当真了,而且信的那么执着,麻友友,你让我情何以堪。

“诶,你又说我是傻瓜。”麻友友深深的望着由纪,又柔声的说了句:“由纪,其实我不傻,我是痴。”

由纪感到自己的心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瓣,麻友友,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痴字让我痛彻心扉,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但是我的确在利用你,如果有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该怎么办,你会怎么办。

麻友友见由纪脸色突然刹白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忙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由纪强压住心底的悲伤,“可能有点晕车,加上你这个惊喜实在让我太感动,所以头稍微晕了下。”又怕麻友友太担心,嫣然一笑说:“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进去吧。”

“恩,里面有很多好吃好玩的,父亲还专门请了日出国的戏团来演出,这些商家也都是日出国人,有捞金鱼哦,由纪,我们也去玩。”麻友友边拉着由纪往街中走边介绍,石原管家远远的跟在她们后面。

两人蹲在金鱼档前玩耍了一会站起身来刚准备离开,麻友友一转身,看见金色玫瑰剧院的SAE正站在街中心笑望着她们,手中还拿了把似乎刚买来的团扇,于是拎了两条捞到的金鱼走过去说:“SAE小姐,你也来逛夏日祭。”

SAE微一躬身说:“渡边公主,由纪小姐,真巧,能够在这里遇到你们。”

“玲奈小姐没有来吗?”麻友友看SAE身边空荡荡的,就打听说。

“虽然早听说渡边亲王要在天鹅湖边办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夏日祭,但是玲奈身体突然不舒服,所以没能来,我帮她很遗憾,因为这里的小吃真的很美味。”SAE耸耸肩,做了个遗憾的手势。

她的话让由纪心念一动,原来麻友友是怕自己知道有这个夏日祭,所以这几天窝在家里不出门,这孩子对自己真是纤细到极处,心念转处,看麻友友的眼神愈加柔和。

麻友友兴奋的问SAE,“有什么好吃的,我也去试下。”

“那边的章鱼丸子就不错,公主一定要尝尝。”

麻友友顺着SAE的手指的方向一瞧,不远处有个档口前排了不少人,忙说:“由纪,我去买两份回来,我们一起吃。”

“我陪你去。”由纪想跟上去,麻友友却阻止说:“我很快就回来,你不是说SAE小姐的演技特别棒,借这个机会聊一聊。”

由纪有些无奈的看着麻友友连蹦带跳的向摊档走去,SAE悠悠地说:“公主拥有一颗纯白的心灵。”

由纪点头说:“这么干净的孩子这世上已不多了。”

“由纪小姐过的好吗?”SAE微笑着问由纪,虽然只穿了件款式最简单的亚麻白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但是衬上她眼睛深处的笑意,有种不出的清爽味道。

由纪心中感慨,象SAE这样的人,即使躺在污泥中也绝对不会有肮脏的感觉,何时何地都散发出阳光般明亮的气质。明明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明星,却因为战争,因为自己,灵魂渐渐沦落......SAE,其实你很孤独吧,在你的笑容背后——虽然我们面对同样的残酷,但是我似乎已找到了救赎,可你呢,又有谁能填补你内心的那道裂缝。

由纪眼中渐渐堆积起哀伤,嘴上却说:“我过的很好。”

依旧笑的云淡风轻,“美好的时光无论长与短,都是美好的,要好好珍惜它。”SAE口气一转,声音略提高了点说:“由纪小姐,今晚的夏日祭真的很热闹,我买到不少东西,你瞧瞧这把团扇,图案真是特别,由纪小姐的故乡是日出国,能不能给我讲讲这团扇上的图案有什么来历。”

由纪接过团扇,见扇面贴了张照片,假装仔细观看上面的图案,把团扇侧到胸前遮挡住路人的视线,照片上是个中年男子,长的齐貌不扬,下巴上有颗米粒大的黑痔,由纪用心记住这人的特征后又把团扇还给SAE,SAE接回来以后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照片瞬间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把团扇悠然的在她手中摇晃。

由纪抱歉的说:“虽然我是日出国人,但是这个图案还真说不出来来历,也许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由纪小姐太客气了,说不定由纪小姐有天在其他地方见到这个图案,也许就能弄清它的来历,到时请务必要告诉我。”SAE一语双关道。

由纪笑笑说:“一言为定。”

两人站了会,SAE突然自言自语的说。“其实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真想对她说句生日快乐。”

“我相信你这个朋友可以感受到你这份心意。”

“是嘛,由纪小姐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你们好象谈的很投机。”麻友友举着两盒章鱼丸走了过来,拿了一盒给由纪后说:“由纪,那边的舞台马上有表演,我们去看吧。”

还没等由纪说话,SAE就说:“公主,我突然想起剧团还有点事要办,请容我先告退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我还想请你一起去看表演。”麻友友有些不舍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仅仅谋过两次面的SAE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SAE婉拒说:“非常抱歉,只能等下次再与公主和由纪小姐相聚了。”



等SAE离开后,麻友友和由纪去舞台看了表演,又杂七杂八的吃了不少小吃,时间一点点过去,将近十点时,麻友友拉着由纪往湖堤走去。不多时,其他游人也都纷纷聚到这里,正当由纪纳闷这黑漆漆地湖边有什么好看时,湖对面一束光点直冲天宇,然后在星空之间炸开,幻化成一朵绚烂夺目的烟花。随后,不断的有烟花飞上半空,在游人的惊叹声中绽放,由纪痴痴地看着这些璀璨的花火,心中柔情如花火般一明一灭。

麻友友用一种如梦似幻的声音说:“我知道在日出国,一生当中,要和情人看场花火大会,一生才能没有遗憾......”

不再固守矜持,站在人群中,她们旁若无人的亲吻对方,五彩缤纷的烟花把她们相拥的身影映的有如一副美丽的剪影……

——尽管人生满是缺憾,但今夜是完美的。

 

SAE离开夏日祭会场,直接回到就建在剧场后面的住处,她没有从公寓大门进去,而是悄悄绕到公寓后面偏僻的小巷,然后顺着公寓墙壁上的消防楼梯爬上三楼,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她跳进房间内,房间内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她没有打开灯,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打开,走到房门前对准门锁照了会,发现离开时栓在门锁上的丝线已经断开,很明显在她离开的期间有人进过她房间。

她关上手电筒,静静地站在黑暗里思索了会,然后走出房间,从楼梯走到四楼,在某个房间前她停下脚步,敲了敲房门,又贴在门上听了会动静,确定里面没有人在,她掏出一个类似小钩子一样的细长工具,在门锁里扭动了几下,门就被打开了。

似乎很熟悉这个房间的布局,SAE直接走到衣柜前,打开手电筒,开始仔细搜查里面的物品,然后是梳妆台的抽屉,她无一遗漏的翻检着,每检查完一个样东西,她就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回原位,正当她想打开一个手提箱时,门口传来了说话和开门的声音,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她关上手电筒就地一滚躲到了床底下。

门被打开了,松井玲奈按亮了门口的灯钮,回身说:“小野,要不要进来坐坐?”

“太晚了,我就不打扰玲奈姐姐休息了,谢谢玲奈姐姐刚才陪我去吃宵夜,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小野稍微带点沙哑的声音传进房间,SAE在床底下静静地听着。

玲奈习惯性的摸摸小野的头说:“是小野的话,随时可以任性。”

“玲奈姐姐最好了。”

“那就明天见,晚安。”

“晚安,玲奈姐姐。”

小野的脚步远去后,玲奈关上房门,走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躲在床底下的SAE想,天气很热,从外面回来的玲奈应该很快就会去洗澡,等她进浴室后自己就悄悄的离开。但是等了一会,看见玲奈修长的双腿搁在沙发前一动不动,又过了片刻,玲奈突然叹息了一声,对着无人的房间说:“SAE,出来吧。”

SAE心中一紧,从床底下几个翻身滚了出来,紧接着飞身扑到沙发前,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已顶在玲奈脖子的动脉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SAE冷冷的问。

“因为你今晚又涂了冰蓝之心。”

原来是自己的香水泄露了自己的行藏,SAE想,明明那么淡,却逃不过她的鼻子,演出时两人太过亲密的接触让自己无所遁形。

“你为什么偷进我的房间。”

虽然雪亮的匕首抵在要害处,但是玲奈嘴角还是露出一丝微笑,她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进过你房间。”

“不用证据,我的第六感从不欺骗我。”

玲奈看了匕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就是这把匕首吗?SAE,当初你用它刺进由纪的身体里时是什么感觉,心痛?无奈?还是……”

“住嘴!”SAE象被踩到痛处似的喝道,手中匕首不受控制的往前送去,玲奈一扭头,避过动脉处,匕首割破她颈侧的皮肤,鲜血象一条红线般顺着她脖子流了下来,转瞬没入到她胸口衣襟内,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握住SAE有些颤抖的手说:“如果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认为你和由纪可以若无其事的在这里呆下去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SAE第一次发现,看似柔弱的玲奈眼中竟有不输给自己的坚韧。

无视脖子上的伤口,玲奈用象和朋友坐在咖啡馆聊天的平静语调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是我肯定不是你的敌人。”

注视了玲奈的眼睛一会,SAE收回了匕首,玲奈用手指沾了点血液看了看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现在请先让我处理下伤口,不然起码有一个星期没有女主角和你配戏。”

已镇定下来的SAE没有吭声,玲奈走进浴室,过了一会从浴室出来,脖子上已包了块沙布,皮肤上有血迹的地方也擦拭干净。她又转身进到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已拿了瓶开好瓶盖的葡萄酒和两个杯子,走到SAE旁边的一张沙发上,她倒了两杯葡萄酒,递给SAE一杯,往虚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以后就只管自己喝了口杯中的酒,SAE看了眼葡萄酒瓶上印着的“massandra”几个字的商标,唇角微微上翘,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想必这瓶酒也是你的某位爱慕者送的吧。”

玲奈咯咯一笑后说:“高桥南要是听到你这样污蔑她,说不定会和你打架。”

“你究竟是什么人?”高桥南的名字让SAE的情绪又激荡起来,但是比起刚才的愤怒,偏偏莫名的对玲奈突然多了点信任。

“一个寻找真相的人。”玲玲收敛起玩笑,边用细长的手指玩弄着高脚杯的杆部,边开始向SAE说明自己的来意,从三年多前血色城的悲惨事件,为了追查害死父母的幕后黑手跟着SAE来到公国,到与高桥南相遇以及高桥南托自己妹妹给自己寄来的两瓶酒,无论巨细,无一遗漏,等SAE听完她全部的叙述,夜已很深了。



“我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之所以接近你,就是为了知道你查到了什么,因为我知道你和由纪就是为了调查这个幕后黑手才来到这里的。”玲奈说完这句话后,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SAE慢慢品味着玲奈所说的一切,分析其中有没有诈,得出的结论是玲奈虽然不是军情局的人,但是应该可以相信她,于是她点点头说:“我相信你,但是我不同意你这样做,就象优子对你妹妹说的那样,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所以请你赶快离开这里。”

“SAE,你说的危险我早考虑过了,但是据我了解,这个幕后黑手神通广大,军情局有没有被渗透不得而知,我留下来也许可以帮到你们,毕竟军情局从没有注意到我。”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注意到你?”

“你就是个例子。”

“你今晚为什么冒险去我的房间?”

“因为我感觉你好象有了新的进展,不然你不会去夏日祭,你去那里是因为你料定由纪也会去,你一定是给她送什么消息,所以我等你走了以后想进你房间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惜不但没找到什么还被你发现了。”

SAE在心里暗暗感叹玲奈细密的心思,幸亏她是友非敌,不然自己和由纪可能早暴露了,喝了口杯中酒后,SAE决定完全信任眼前这个女子,就象她说的那样,军情局并不是铁板一块,也许到了关键时刻,没有进入任何人视线的玲奈会成为关键的一步棋子。

“玲奈,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勇气。”SAE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接着说:“照片里的人既不是帝国的人,也不是公国的人,但是我怀疑他就是幕后黑手的传话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悄悄进入渡边府,然后过不了多久,我方的前线就会突然失利,而三年多前,他同样来过公国,不久后,血色城就因城防空虚失陷了。”

玲奈默默的看完照片后还给SAE,SAE拿起茶机上一个打火机,点着照片后拿在手里等它慢慢燃烧,直到快烧到手指时才把它丢进桌上的烟灰缸。

“我知道我无法劝你离开,但是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冒险做什么,我和由纪会找到那个人,到时我会给你一个真相,所以请继续当好你的女主角。”

“其实SAE,你劝我远离危险,你自己呢?我所知道的情报告诉我,当初你不是军情局的首选,为什么你要主动加入军情局?”

“因为我是军人。”

玲奈叹息了一声说:“SAE,每个人都有弱点,你也有,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不,她不是我的弱点,她是我勇气的来源。”在说到她时,SAE脸上露出了一丝柔情,似乎眼前有个需要她保护的美丽灵魂。

当一瓶massandra葡萄酒被她们喝了个底朝天,两人似乎都有些微醉了,玲奈说没想到这酒后劲那么大。SAE说高桥南送这两瓶酒来是想灌醉我和由纪吧,等我回国以后我要加倍灌她一通,说着说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玲奈从柜子里取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睡着后的SAE,神情象个气质忧郁的少年,与她平时表现出来的灿烂表情截然相反,玲奈看着她的脸竟走了下神。

SAE,你其实是个寂寞的人......玲奈带着这种想法倒在床上也沉沉睡去,等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走到沙发边,SAE已经离开了,薄毯整齐的叠放在沙发上,上面依稀残留着SAE的香水味道,而桌上的那两个酒杯,似乎还在诉说昨夜的故事......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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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漆黑的眸子,象被洗涤过的尘世,干净到通透,潋滟到心痛,你低唤我:南。

睁开眼睛,点唱机里流泻而出的萨克斯撞上心坎,委婉如泣。高桥南吃力的撑直身子,酒吧内混杂的空气令她呼吸沉重。她拿起手边的伏特加酒瓶晃了几下,发现里面还残留了一个瓶底的液体,她把这些液体全部倒进杯子里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的顿在桌子上,脚步虚浮的走出了酒吧。

已是凌晨时分,天空却比深夜时还黑暗。一只流浪猫轻盈的从高桥南身边走过,越过她后站在前面好奇地回望她,高桥南向流浪猫走去,手伸出去时,猫却跑开了,高桥南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喃喃说:“连你也不要我吗。”

拖着踉跄的步子回到住处,优子静静地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高桥南见了,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优子走到她近前,静默了片刻,叹息一声把她揽进怀里。自从高桥南被大雨淋病又好转后,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先是呆呆在坐在房间窗口,一直一直望着外面的天空,过了几天开始出门,而且越来越晚归。终于有一天,优子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而今天是她第三次满身酒气的直到凌晨才回来。

“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点。”这家伙的心究竟碎成什么样了,为什么连身体的气息都散发出令人流泪的味道,优子心疼的抱紧高桥南僵直的身体。

高桥南垂手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没有知觉的人偶,任由优子抱着她,突然茫然的问:“优子,你那么聪明,你告诉,她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优子胸口绷得很紧,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虽然猜测敦子很可能是因为救自己的父亲才被迫留在星野府,但是即使把这个答案告诉高桥南,除了让她更自责、绝望,还能如何。高桥南当初就是听信了自己的话,想成为一名强者去守护敦子,所以成了一名军人,所以冲锋陷阵在炮火中,所以时刻面对鲜血和死亡,如果让她知道她所心爱的人最终只能用身体去换取父亲的生存,她定会彻底崩溃......

“原来你也回答不了……优子,我好累,我想睡会。”

“好,我扶你进去。”



不能再让高桥南颓废下去了,不然她会毁了自己。第二天高桥南一睁开眼,优子已在她房间里,接着就被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顿,第一次冲高桥南发火的优子样子非常可怕,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把那个正气、认真、坚强、帅气的高桥南还给我,你这样子对得起我们这些朋友吗?难道你就这么点出息,受到一点挫折就借酒浇愁,如果她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即使她赶你走,你都要好好活着,因为只有好好的活着你才有机会继续守护她,即使你现在力量不够,但是并不代表你将来也是,所以你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们这些朋友,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她!

“高桥南,不要忘记了你还是一名军人,你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优子说完这几句话后冲出房间,把高桥南用力关在房间内。

太多的无奈,自己又何尝不是,虽然希望你可以从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自己的同样为情所伤,放假到现在,数次求见阳菜都被无情的拒绝了……想到痛处,眼泪已从优子眼中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高桥南呆呆的站在房间里,心绪有如被扔在波涛中,汹涌翻滚,优子的一席话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自责的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坚强一点,那天面对敦子时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由始自终没有好好体会敦子的想法,明明决心要守护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当知道敦子和星野隆一在一起时,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潜意识里只想把敦子抢回来,根本没有考虑过敦子的处境,当敦子决绝的赶自己走时,自己甚至还在怨恨她的无情。高桥南,其实扪心自问,这世上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敦子,单纯而自爱的敦子如果没有苦衷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和人品恶劣的星野隆一在一起,自己是个傻子,竟然会相信她说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这种话,敦子,对不起,如果自己当时再冷静点,我想我可以察觉到你冷漠背后无尽的痛楚,也就不会马上掉头走掉。敦子,你现在一定以为我在恨你,你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因为你看到了一个并不坚强的小南,一个不能完全信任你的小南。

她越回忆敦子当时的神情和身上的伤痕,心越是疼痛,在这种有如刀割斧劈般的疼痛中,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去守护敦子,为什么见到敦子和星野隆一站在一起会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为什么听到敦子赶自己走时会生不如死,为什么自己会在雨中声嘶力竭的大笑,其实自己对敦子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报恩和青梅竹马之情,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高桥南的灵魂深处传来一个答案,她爱敦子。

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那些彷徨、压抑、矛盾、软弱从她心灵中彻底消散,一种如山岳般从容不动的气质渐渐浮现在她脸上。脱胎换骨的过程虽让人痛不欲生,但是经过洗练的灵魂洁净如华。

——遗失的岁月,赫然还在,原来……爱早在心底。



才加和指原从老家回到加尔罗尼市,第一感觉就是高桥南变了,既不象在军校时纯真热情,也不象假期刚见面时铁血冷烈,取而代之的是温和内敛的微笑,那是种只有历劫沧桑后才具备的深沉气质。

且不理才加她们的暗自惊讶,心情看起来不错的优子说:“假期只剩六天了,还要留三天时间回军队,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剩下的三天,刚才我接到军部通知,军部邀请我们参加专为前线军官举办的庆功宴,如果大家没有特殊事情,一起参加如何?”

峰岸南说:“说不定能够遇到军校其他同学,我赞成大家一起去。”

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于是到了晚上大家全部换好军服,乘坐优子的车前往宴会场所。

 

高桥南几人一走进宴会厅就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六人中,高桥南和优子军衔最高,肩佩少校勋衔;指原军衔最低,身穿少尉军服;而友美和才加不久前已升为上尉;走在最后面的峰岸南一身中尉军服笔挺。六人虽然都身穿帝国军服,气质却截然不同,高桥南的深沉、优子的灵动、友美的傲岸、才加的大气、峰岸南的端丽、指原的柔和;让她们每个人都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成为全场的焦点。

负责宴会接待的军官迎上前去,亲自安排好她们的坐席,有几个也是从前线回来的军官因可以和她们同桌个个兴奋不已,不多时,一名少将军衔的宴会主持人上台发言,内容索然无味,无非是表彰在座军官为帝国作出的贡献,接着鼓励了一番后就宣布开席。席间,友美抱怨优子说:“早知道这么无聊我就不来了。”

酒席结束后,宴会变成了舞会,看着蠢蠢欲动想要上来请她们跳舞的军官们,友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优子怕她闹事,小声说:“我也没有想到一个同学都没有来,我们现在就走吧。”其他人也都点头同意。

正当她们准备偷偷溜走时,宴会厅的门口走进来两个人,高桥南不经意地看了眼,竟然是星野隆一和前田敦子,她止住离开的脚步,站在宾客中望着敦子。而其他宾客也看到了当今国舅大驾光临,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连忙围上去套近乎,瞬间让星野隆一和敦子成为全场的中心。星野隆一满脸得意,尽管穿了代表正气和勇敢的上校军服,但是依旧掩不去他眼中的阴狠邪气。他用揽住敦子的腰,就象炫耀战利品似的把敦子介绍给周围的人,语调异常轻浮,还特意提到这是前田公爵的女儿。他的话让趋势小人们发出阵阵羡慕和赞叹,他们边肉麻的恭维星野隆一有情有意关照故人,边用垂涎三尺的眼光在敦子的身上扫来扫去,而敦子就象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眼前的这些人,冷若冰霜的站在那里,有如站在群魔中的折翼天使。

高桥南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坚定的走到敦子面前,本来面无表情的敦子看到高桥南后身体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敦子,我要带你离开这里。”高桥南缓慢但有力的说,眼睛深深的注视着敦子的眼睛。

星野隆一愣了下,随即恶狠狠的问:“你是谁,你和敦子是什么关系?”

高桥南轻蔑的笑了下没有理会他,目光专注的对敦子说:“敦子,你是我高桥南最重要的人,是超越知己的存在,是我在战火中生存下去的力量,是我全心想守护的宝物,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向往,所以我绝不允许这么美好纯洁的敦子和一个恶魔呆在一起。”

她的这席话让敦子失神的唤了声“南”后泪如雨下。

“你说谁是恶魔!”星野隆一暴跳如雷,从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指责他,他突然记起来,眼前这个女军官就是当年阻止自己调戏敦子的前田府仆人,于是面目狰狞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前田府的仆人,不要以为当了兵我就拿你没辄,一个小小的少校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那次没有踢死你是便宜了你,今天老子一定要弄死你这个贱民。”

“你试试看!”高桥南锐利的说道,身经血战的杀气在刹那间震慑住想要动手的星野隆一,这时优子她们也围了过来,静静地站在高桥南身后,星野隆一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似乎只要他一出手,眼前的这几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撕成碎片。

他思忖了下,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冷笑。“你和敦子只是主仆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她可是我星野隆一的女人,呵呵,你懂是我女人的意思吗?也就是说她身体每一个部分我都看过,我都摸过,即使我就是你口中的恶魔,但是她喜欢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是个床上功夫很棒的恶魔,你的敦子小姐口味可比一般人重,除了我这样的恶魔,其他人满足不了她。”他边下流的说着边伸出手想去摸敦子的脸颊。

高桥南不容他的手碰到敦子,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力道之大,把他踢出几米远,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了,满腔怒火的高桥南快步走到一张摆了自助餐点的桌子边,拿起一把餐刀向星野隆一冲去,优子几个箭步上去挡在她身前,一把揪住她胸前衣服说:“你不能杀了他!你如果出了事谁来照顾敦子。”

高桥南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杀意,优子乘机夺过她手中的餐刀,依旧难忍胸中的愤怒,高桥南走到星野隆一跟前,一字一句说:“星野隆一,你这个人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自己生在这个人世间!”说完朝躺在地上的星野隆一啐了口口水,再也不看他一眼向敦子走去。

这时星野隆一居然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从腰后摸出一把防身用的手枪瞄准高桥南后背,面对高桥南的敦子正好看到这个情景,不顾一切的把高桥南一把拖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挡住星野隆一的枪口,星野隆一愣了下,随即咆哮道:“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

敦子坚决的摇了摇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高桥南哪容她这样做,一扭身就站到敦子的前面护住她说:“你要开枪就冲我来,你要是敢伤到敦子一根头发,你今天死定了。”说话间已和优子她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优子用力捏紧手中餐刀,才加和虎牙也都摆出对敌姿势,只要星野隆一敢朝高桥南开枪,她们会在数秒内割开他的喉咙或扭断他脖子。

气急败坏的星野隆一哪里考虑许多,手指一紧正想扣动扳机,在宾客群中有人威严的断喝一声:“星野隆一,把枪放下!”

星野隆一稍稍扭头一看,嚣张的气焰顿时跑的无影无踪,举着枪的手也垂了下来。断喝的人慢慢走到几人中间,高桥南打量了下,发现这人竟然是鹰司元帅,连忙站好行了个军礼,而其他有军衔的宾客也都纷纷向这个老人行军礼,鹰司元帅向众人略一摆手后说:“事情的经过我全部看到了,高桥南少校,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殴打上级军官必须受到处罚,我以帝国军部最高统帅的名义罚你一年军饷以儆效尤,你有没有什么不服。”

“报告元帅,我接受这个处罚。”高桥南以军人的语气利索的答道。

鹰司元帅满意的点了下头,又转向星野隆一说:“星野隆一上校,你不但在参加军部宴会时携带枪支,还企图残杀同僚,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军法,我罚你禁闭一周,在禁闭室里好好反醒下自己的行为。”

他的话音刚落,马上有两个副官走过来缴了星野隆一的手枪,星野隆一推开副官不服的说:“元帅,我不服,事情是高桥南少校一手挑起的,她企图拐带我的女人。”

鹰司元帅微微一笑,用调侃的语气说:“你的女人?据我所知你还没有结婚,我和前田公爵虽没什么私交,但也同为帝国效力多年,虽然他现在触犯了律法成了阶下囚,但是他的女儿也算是我的世侄女,你刚才说前田小姐的那些话让我感觉你根本不配穿这身军服。”他稍微停顿了下接着说:“前田小姐,今天这事因你而起,我想也应由你来结束,高桥南少校想带你走,星野隆一上校希望你留下,你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我选择离开。”敦子看着由始自终挡在她身前的高桥南,不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

“前田敦子,你给我想清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星野隆一不死心的威胁道,他的话让鹰司元帅本来很和蔼的脸突然阴冷了下来,他谁也不看的说:“前田公爵是帝国要犯,如果在监狱中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象只斗败的公鸡,星野隆一终于低下了头颅,乖乖地被两个副官押送走了。

高桥南又给鹰司元帅行了个军礼,感激的说:“感谢元帅支持公道。”

“年轻人,不用太多礼了。”鹰司元帅又笑道:“我看了《小道社》关于你的报导,你和你的同学在前线都很勇敢,帝国需要象你这样的热血青年,但是在消灭敌人的情况也要保护好自己,因为你们是帝国最宝贵的财产。哎哟,人老了话就多,你们自便吧。”

等鹰司元帅走开后,高桥南拉起敦子的手说:“敦子,我们走吧。”

敦子点点头,和高桥南一行人离开了宴会厅。


鹰司元帅慢慢走到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在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的另一端坐着身穿便服的篠田麻里子,鹰司元帅也不看她,仿佛对着空气说话那样说:“刚才的事都看到了?”

“元帅处理的很公道。”麻里子也只看着舞池里的人回答说。

鹰司元帅挪动了下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星野隆一你怎么看。”

“就象高桥南少校说的那样是个人渣,但是他还够不上资格出卖什么。”

“这么粗鲁的话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

“身为一个女性,不可能对他的某些话无动于衷。”

“麻里子,你越来越象你父亲了。”

一提出父亲,麻里子就沉默了,鹰司元帅有些后悔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那他家老头子呢?”

沉思了片刻,麻里子说:“虽然权倾朝野,但是从没有插手过军事。”

“看来这颗钉子是拔不出来了。”鹰司元帅微微叹息了声。

“不一定。”

“哦,难道你那里有好消息。”

“希望有吧。”麻里子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向宴会厅门外走去。

 

高桥南她们出了宴会厅门后,优子把车钥匙交给高桥南说:“你和敦子先回去,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高桥南也不推辞,让敦子上了车后就往住处开去。一路上,不知道是紧张和是激动,两个人都沉默无语,脉搏却跳的象拨乱了的琴弦。

回到住处,高桥南把敦子让进了自己房间,等她坐定后又去厨房泡了杯茶,不小心打烂了杯子,拣杯子碎片时,手指被碎玻璃割到,竟没感觉到疼痛。

把茶递给敦子时,敦子看到她手指在流血,就放下杯子拿出手帕帮她按住伤口止血,高桥南顺从的任她捏紧自己的手指。

“你老是弄伤自己。”敦子轻轻的说。

“小伤,都不觉得痛。”

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相对无语的坐了会,高桥南突然想起在敦子房间拣到的照片,便从贴身口袋里取出来交给敦子。

敦子接过来一看,照片上父母的笑容栩栩如生,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但现实却象一个碎成千片的美梦,母亲已经逝世,父亲关在狱中,自己经历了种种变故,身心俱已残破,内心不由百转千回,失声哭了出来,刚一抽泣就捂住了嘴,只见清清的眼泪流下来。

“都过去了。”高桥南心如刀绞,小心翼翼的把她搂进怀里。敦子在她怀中有如凋零的秋叶,瑟瑟发抖,眼中的泪水绝望至极,似是连整个生命都已冻结。多少时光、多少日夜,一瞬间,那些与敦子共度的青涩岁月横陈在前,父亲刚去世的晚上,自己独自蜷缩在花房里,周围静谧的让人恐惧,穿的象小公主一样的敦子走了进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固执的拖住她的手把她带回卧室,敦子的床很柔软,贴着自己的身体很温暖,她声音清嫩的说:小南,你还有我。

敦子,那时你用这句话温暖了我幼小的灵魂,而今你自己却伤痕累累,如果可以的话,你所遭受的一切我宁可代你身受,因世间百般我都能面对,惟独你的悲伤我无法承受,高桥南想到动情处,眼眸如丝线般纠缠住敦子,象要把她刻到自己灵魂中那样,温柔而坚定的说:“敦子,你还有我。”说完后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敦子唇上的味道象海水般苦涩。

“南……”嘴唇触到不过数秒,敦子失神般的一声轻唤,高桥南被推开了,敦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后退几步,神情痛楚的看着高桥南。

“敦子,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了你,但是我很迟钝,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在这个人世间,除了你前田敦子,我高桥南谁都不能再爱上,因为你早就占满了我全部的心。”高桥南缓缓的诉说自己的爱意,向敦子走去,才踏出一步,敦子慌乱的说:“别过来。”

高桥南心里一紧,难道敦子对自己的喜欢不是自己这种,“敦子,你是不是不能接受这种感情?”鼓足勇气,高桥南颤声问道。

敦子摇摇头,凄然一笑,眼泪却滚滚落下。“南,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但是……但是我已经不是你所喜欢的那个敦子,在我走进星野府的那一刻,你的敦子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很脏,所以求你别碰我。”

——南,你太干净了,干净到我已经无法告诉你我也爱你......

痛,痛,痛,痛,痛......这是高桥南此刻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手指紧紧扣进手心,指甲已刺入皮肉,但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自己的心已痛到鲜血淋漓,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五脏六腑都在抖动,象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走到敦子身前喃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话到尽头,冰凉的黑暗一拥而上,潮水般将她吞噬,身心几乎支持不住,却还苦苦的强撑住望着敦子。

敦子见她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再也顾不了许多,忙一把把她搂住。

就象怕敦子马上消失一样,高桥南双手如铁箍般回搂住她的肩头,仿佛想把对方的骨肉镶进自己的身体里那样,一字一句声如泣血般说道:“敦子,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谁比你更干净......如果你就这样放弃我,我死不甘心,所以,求你永远不要再我面前如此糟蹋你自己!”

感受到她锥心之痛的敦子,强忍住辛酸说:“好,我以后再不说。”

抱了许久,敦子才感觉高桥南冰凉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怕她再伤心,偷偷抹去眼泪,说:“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我有点累了,南,我们休息好吗?”

高桥南这才收起心绪,去浴室给敦子放好热水,等两人分别洗好澡后,先已上床的敦子往旁边挪了下身子,给她让出个位置,高桥南躺了上去,敦子靠过去,把头埋到她肩窝里,睡姿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高桥南心中一热,原来无论世事沧桑,有些人有些情景永远也不会改变,就象自己喜欢敦子的心情。

“敦子,明天我就去找一处房子,我上次立了军功,军部给我发了一笔钱,足够你开销一段时间,后面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会解决的。”

“恩,我听你安排。”

“敦子,对不起,过两天我必须要回军队,但是我会努力多立点军功,帝国有规定,女性军人服役满五年又立有军功的可以提出退役,到时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离开你身边。”

“我不要你立什么军功,我要你活着回来。”

感到肩膀又开始潮湿,忙安慰说:“别哭,我不会有事的,幸运女神很喜欢我,打了好几仗,我一次医院都没进,敦子以后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回来时你不准变的比现在还瘦。”

“还说我瘦,你瘦的比我更狠.......军队是不是吃的很差。”

“说实话,除了友美以外,我想没有人会觉的军队的菜好吃。”

“友美,是不是那个长虎牙的女孩子。”

“是啊,她和我都在五师,还有优子,你15岁生日时就见过,她们都是我的好友,所以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其实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报道,南,你已是个战斗英雄,帝国很多人都知道你的名字,你……你是我的骄傲。”

“诶,敦子这话比军部的勋章更让我高兴。”高桥南发出孩子似的明快笑声,心中阴郁一扫而空,想到今后能够和敦子长相厮守,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她把手指插入敦子缎子似的发丝,轻柔的理了理,敦子发间的香味让她身心都很愉悦,原来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是这么美好的事情,高桥南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低下头,满怀深情的在敦子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下,说:“晚安。”

可能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高桥南前所未有的睡的那么香甜,以至于敦子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了她也不得而知。敦子站在床边,看着高桥南有点孩子气的睡颜,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一个美梦,连唇角也微微上翘,这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纯净的象琉璃一样,就象拥有它的主人的心灵,既干净又倔强。

敦子痴痴的看着。虽然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她的高桥南有着世间罕有的高贵灵魂,面对生死毫不惧色,面对爱人刻骨柔情,面对朋友全心全意,面对誓言不改初衷,这么美好的一个灵魂却深爱着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动人......可是,在这个不近人情的帝国里,两个女孩相爱本就是条不归路,何况高桥南的爱还是那么执着,以敦子对她的了解,即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会义无返顾的爱到底。

——对不起,我不能毁了你。

你已是帝国颇具声名的英雄,而我是判国贼的女儿,你干净的象块未经雕琢的水晶,而我身染污泥,如果你留在我身边,即使你躲过神圣裁判所的审判,也难逃世人的非议!一个前途无量的帝国军官却和一个曾经当过别人情妇的女子呆在一起,我不愿你遭受这种世俗的侮辱,那样比让我去死更难受......所以,别了,南,我会用我的方式守护你!

慢慢探过身去,用最浅也是最深的一个吻与你告别。记得你第一次从军校回来,自己曾偷偷走进你房间,亲吻了熟睡的你,这一次又是如此,不同的是上一次吻你的心情背后是期望你也能爱我,而这一次我却用这个吻与爱告别......

仿佛要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给高桥南,敦子对着熟睡的她嫣然一笑,那笑容仿佛春花绽放的一刻,美的让人心醉、心碎.......然后没有任何遗憾的走出了房间。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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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晚好象是深灰色的,渲染了黯然销魂的妖异。天空阴郁、沉重,似乎随时都会压砸下来,将大地撞伤。

高桥南走出军帐,向寂静无人的荒原走去,不多时,秋露打湿了她的军服。

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被她看了太多次,稍微有点发皱,借着月光,照片里的敦子站在一群孩子中间,笑的比天使还美,面容象美玉雕琢的,没有一点瑕疵。

就象被敦子的笑容感染了,高桥南也对着照片微笑起来......

那个清晨醒来,敦子离开了,自己的臂弯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这次高桥南没有陷入疯狂,虽然敦子离开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心里好象很清楚敦子为什么要走,更知道她不会轻易让自己找到她。

高桥南对优子说,如果发现敦子在什么地方,不管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请务必告诉,不要象上次那样瞒着我。

回到部队两个多月后,优子给她送来了这张照片,优子说敦子现在在罗宁市的一家孤儿院里工作,需不需要派人把她接回帝都。

高桥南看着照片中敦子的笑容说:“不必了,她在那里过的很开心。”

“你放弃了吗?”优子有些不快的说。

“永远不会!”高桥南斩钉截铁回答。

是啊,永远不会,敦子,你现在还好吗?和这些天真的孩子在一起是不是能让你心里的伤口愈合,等着我,等我履行完一个军人的职责,我会来找你,到时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亦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两个还真都是笨蛋,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对方,尽管如此,我还是时刻感受到你给予我的爱,所以到时请你也不要拒绝我有些蠢笨的爱。

把照片小心的放在最靠心脏的口袋里,高桥南转身往军营方向走去,快进军营时,她突然想起,敦子所在的罗宁市,就是当年SAE和由纪逃离军校后被抓到的城市,还真是凑巧,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SAE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心想谁在背后提我。她走到休息室窗口,飞快的往楼下看了眼,只见剧院大门口站着如潮的人群。今天是《Infinity》最终公演,演出结束后大群的粉丝守在剧场门口不肯离开,有的抱着礼物,有的拿着鲜花,有的大喊她的名字,完全已进入非理智状态。

有点头痛的扶住额头想了会,她离开了休息室,绕过剧院长廊,又穿过后台杂物间,七拐八拐后,她已来到二楼的一个堆满布景板的房间,挪开一块布景板,有个窗户露了出来,推开后微冷清新的空气灌了进来,她刚攀上窗台准备跳下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咯咯的笑,转头一看,玲奈正站在身后捂着嘴笑。

“流华大人,被你的仰慕者们追到要跳窗户,这可有失你优雅的风度。”玲奈好不容易止住笑,又忍不住打趣她。

“麻里亚小姐,你的仰慕者从来就不比我的少。”SAE露出个笑容,洁白的牙齿闪着令人羡慕的光泽。

“唉,我们的命运相似到令人叹息,所以请流华大人伸出侠义之手,也帮我离开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SAE的笑意更浓了,她从窗台上跳回到房间,象绅士那样做了个请的姿势,玲奈走到窗前,向下望了望,虽然只是二楼,但是窗外却没有消防梯之类可攀爬的东西,只好无奈的退了回来。SAE看着她为难的表情,犹豫了下说:“我背你下去。”

“谢谢。”玲奈也不推辞,勾住SAE的脖子,用腿缠住SAE的腰际。SAE惦了惦分量后说:“你该增肥了。”

玲奈附在她耳边说:“你知道我不吃肉的。”

SAE也不搭话,双手一撑就上到窗台,半矮着身探出去攀住窗外的一根水管,用力扯了扯,感觉可以承受两人的重量,就把力量运到四肢,手抓住水管,脚蹬住墙壁,几下手脚替换就下到一楼,到了底下却不见玲奈从她背上下来,就说:“喂喂,你不是睡着了吧。”

“没有,只是SAE的背太舒服了,不想下来。”玲奈干脆把头歪靠在SAE的肩膀上说:“再背我一段吧。”

由于两人在演剧时常要有亲昵动作,所以玲奈的举动没有让SAE感到不适。她恩了一声后,把手臂交叉到自己身后,好让玲奈把身体的重量分摊到她手臂上。剧院的后巷里很僻静,连盏路灯也没有,幸亏月亮象白玉盘一样从狭窄的上空照进来,SAE借着月光,避开地上的一些垃圾和杂物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远,玲奈说:“小时候,父亲经常这样背着我去汉森老伯的咖啡馆,SAE的背跟我父亲的很象。”

“你父亲是男的,这样比较很奇怪。”

“呵呵,我是说SAE的背象父亲的背一样的让人安心。”

“玲奈你是想父亲了吧。”话一出口就知道唐突了,忙说:“对不起。”

静默了会,玲奈说:“没有关系,父亲一直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走到巷子尽头,外面已是离开剧场两条街远的大路,SAE矮了矮身,玲奈从她背上下来,见到SAE因背她额上微微有汗,一摸口袋没有带手帕,就用袖子帮她擦了擦说:“这会住处那里说不定有很多记者,我们散会步再回去吧。”

SAE点点头,习惯性的把外衣的领子立起来挡住半边脸,和玲奈肩并肩的一起往大街上走去。

深秋的气息有些干燥,路两边梧桐树的叶子也掉了一多半,玲奈侧脸看着SAE若隐若现的面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冬天太过冷洌,夏天太过热情,春天太过繁华,SAE是秋天,淡淡地清冷,人前笑起来很明媚,骨子里却是寂寞的,玲奈想,就象秋天的太阳那样,在碧空如洗的天空中那样耀眼,却越来越失去温度。她克制住想伸出手去触碰SAE的情绪,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淡定,以这样的身份走在敌国的土地上,SAE,你心里在想什么。

“玲奈,我的脸有那么好看吗?”

SAE的话让玲奈回过神来,她脸微红了下,嘴上却不肯认输。“你要是没有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的第六感从来不骗我。”

“又是第六感,如果有天战争结束了,你可以去开家占卜馆,一定很灵验。”

“那你一定要来捧场。”

“我不给钱的。”

“玲奈真是又小气,又尖刻,你的那些粉丝们要知道你的本性肯定会被吓跑。”

又露出那种笑容,玲奈心跳加速的在心里呐喊,SAE,你再这样我就要喜欢上你了!

“玲奈,不要喜欢上我。”SAE突然停住脚步,看着玲奈的眼睛说。

玲奈愣在那里,想要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但是怎么也开不了口,果然她的第六感是无敌的。这些年自己一直忙于追查幕后黑手,从来没有在谁身边停下过脚步,直到遇到了SAE,明明那么坦荡的性格,却从事着暗无天日的工作。从那晚上说破了彼此的身份起,自己渐渐留意起她的一举一动,而这些观察根本与追查无关,仅仅是好奇所至。本来同台表演很自然,但是到如今被她在台上亲吻时竟然会产生异样的感觉,如果不是你今天这样直白的问,而我又无法象往常一样伶牙利齿的回答你,我想我还不知道自己其实真的喜欢上了你。

“为什么?”思忖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SAE笑笑说:“我随时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SAE,这不是理由,我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你不想任何人喜欢你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人了,你的心全部被她占满了。”玲奈有些哀伤的想,可是由纪爱的不是你,从她看另外一个女孩的眼神里我就可以肯定,她的心里也已容不下别人了,SAE,你那么敏感,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是你根本不愿意正视这个结果。

“也许你说的对。”SAE开始挪动脚步继续往前走。

玲奈追上去脱口而出:“但是她爱的不是你。”

“我知道。”依旧淡淡的语气。

“难道你不会心痛吗?”

“会痛。”停顿了一下,SAE抱歉的说:“玲奈,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先遇到了她。”

这算什么,安慰我吗?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SAE,你是个死心眼的笨蛋!”

“我有个死党也经常这样说我,但是改不掉了。”如果才加在这里也一定会骂自己,想到才加,SAE发自心底的笑了起来,一笑之间,云淡风轻。

两人走了许久才回到住处,因怕记者还在蹲点,她们从消防梯回到各自房间。在散步时,遇到有卖玩具的小摊档,玲奈说那只小熊的样子很象小野惠令奈,买了下来准备送给小野。爬消防梯时,SAE一直帮她抱着那只小熊,等玲奈翻进房间窗户,SAE把小熊递给她,玲奈说进来坐会。SAE说太晚了,明天开始要排练新剧,明天见吧。

等SAE离开后,玲奈也不开灯,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骄傲的自己从没有向任何事低头,但是今天自己似乎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到了半夜,窗外开始下起秋雨,雨点打在玻璃窗上,汐汐沥沥,弹奏出一曲悲伤的奏鸣曲,不能开始就已经结束,自己的初恋。眼泪象雨丝一样簌簌落下,把小熊揽进怀里,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黑暗中,SAE,原来我们的命运真的如此相似......

 

进入隆冬季节,金色玫瑰剧院的新剧《Tulip》正式上演了。由于《Infinity》获得了巨大的成功,SAE和玲奈顺理成章的成为新剧的双主角,追捧她们的观众依旧热情十足,初日时,花蓝和贺牌从剧院大堂一直排到二楼走廊,严重影响了人流出入。小野团长上楼梯时差点被一个巨型花篮拌倒,他既痛苦又甜蜜的说:“老天,有谁知道我才是最早发现她们才华的人!”

大陆最著名的剧作家莎氏曾说过:悲剧是最高形式的戏剧艺术。新剧忠诚的支持了这一理论,剧中的男、女主人公出生在两个世代为仇的大家族,但是又无可避免的爱上了对方,最终双双徇情。虽然剧情有点老套,但是SAE和玲奈的表演极具感染力,特别是玲奈,比起《Infinity》时,演技更有张力,让观众有种以假乱真的错觉。

看完初日演出后,麻友友眼睛都哭肿了,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她还沉浸在剧情中,由纪说:“再哭下去就没法见人了。”

“可我不想她们死,由纪,为什么那么相爱还不能在一起。”

由纪玩笑说:“麻友友,你是小傻瓜,看个戏你就这样了,要是有天我死了,你是不是准备用眼泪把巴兰市淹掉。”

她这么一说,麻友友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车厢外的石原管家听到声音,忙撩开驾座后面的车窗帘子,却见麻友友正扑倒在由纪胸前,眼泪抹的由纪满大衣都是,于是笑着放下帘子,不再理会她们。

“由……纪……由纪,你要是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由纪听她哽咽的语不成句,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忙用手轻拍她后背说:“别哭了,我不会死的,我会一直留在麻友友的身边,哎哟,管家都在看你了,你再哭,他会以为我在欺负你。”

“以后不准你再说那样的话。”

“对不起了。”由纪双掌合十,做了个道歉的动作。

麻友友不依不饶的说:“由纪,你如果要死也必须死在我后面。”

“我可是比你大两岁,麻友友这个说法很不讲道理。”

“我不是不讲道理,我是自私,因为我承受不了由纪先离开我。”

“我知道了,现在可以不哭了吗。”

“不准骗我。”

“如果你发现我骗你你会怎么样。”

“我……我会比今天哭的还厉害。”

“怕了你了,麻友友,你个爱哭鬼。”

冬季的巴兰市很阴冷,就连碧水荡漾的天鹅湖,也像被某种奇特的魔法给定住了。路边的树木光秃秃的,整座城市看上去非常萧条,由纪望着车厢外的景致,哭累了的麻友友靠在她身上睡着了。自从SAE在夏日祭时给自己看了那张照片,她时时留意照片上的人会否出现,但是直到今天,这个人还是没有来过渡边府。其实在由纪内心深处,有点暗自庆幸,因为这人出现的越迟自己就越能继续留在麻友友身边。这是神恩赐的幸福时光吧,由纪摸了摸麻友友的脸颊,温度透过指尖直达心底。由纪想,如果这个人永远不出现,自己是不是可以永远这样下去。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该来的迟早会来,就象四季的轮换,迈着不近人情的脚步。



第二天大清早,天空开始飘起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麻友友兴奋的只在睡衣外面披了件袍子就冲到阳台上。“由纪,由纪,快看,下雪了,好漂亮的雪花。”麻友友开心的用手去接那些晶莹的六角体,一落到手上转瞬就被她的体温烤化了,只在她手心里留下个美丽的幻影。

由纪趴在枕上,把瀑布般的长发轻轻撩到耳后,歪着头看麻友友。当看到童心未泯的麻友友伸出小小的舌头去接落下来的雪花,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麻友友回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笑颜,但见她刚醒过来的庸懒气息还残留在眉间,但是唇角的笑意已如冰河消融般惊艳,刹那间,爱意汹涌,心动如弦......

由纪朝她招招手说:“快回来,别感冒了。”

闹腾够了的麻友友关好阳台门,脱了外袍带着一股寒意钻进被窝,由纪一把把她拽到怀里说:“看你,弄的一身冷死了,麻友友那么喜欢下雪,难道是小狗投胎的。”

“你老是笑我,看我咬怎么你。”麻友友故意眨着黑的发亮的眼睛学小狗汪汪了两声,在由纪颈间露出牙齿蹭来蹭去,神情间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由纪伸手托住她下巴,把嘴唇凑过去深深吻下去,似乎想要把对方融化在自己唇齿间,由纪吻的细致又霸道,让麻友友阵阵晕眩,等嘴唇分离时,彼此的皮肤都蒙上了一层妖冶的粉色,麻友友喘息着说:“由纪,你最近要我要的太多了。”

“因为麻友友实在太诱人了,就象巧克力蛋糕那么好吃。”

“你昨天才吃了两回,吃多会腻的。”

“腻了我就去吃别的……哼哼。”

“诶,由纪你是个腹黑,看我怎么报复你。”

睡袍被牙齿解开,由纪的娇柔的体态暴露在室内微冷的空气中,麻友友俯身看着同样注视着自己的由纪,由纪肩上有道象红线一样的伤痕,那是为了救自己留下的伤疤,尽管已让最好的外科医生进行了缝合,但是异于其他皮肤的颜色还是让它清晰的显露出来,一股柔情象海绵一样充斥满麻友友的胸中,她伸出舌尖轻舔那道红线,由纪微痒的扭动着身体,这种扭动不但不能避开麻友友的舌头,反而摩擦出更多火焰。

“麻友友,你真的象只小狗,啊……”由纪的理智彻底崩断前这样说。



SAE被敲窗户的声音惊醒,见玲奈穿着睡袍站在窗外,忙起身把窗户打开,玲奈爬了进来,SAE低头一看说:“你光着脚就来了。”

“不说这个,你看外面。”

“咦,下雪了。”眺望过去,周围的屋顶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SAE出神的看了会,等转过身来,玲奈已躺在她被子里。

玲奈蜷着身说:“太冷了,借你的床暖下。”

“你就不能穿好衣服敲门进来。”

“SAE大人,如果我总是从门里进来,我们俩的谣言早就满天飞了。”

SAE心想,难道现在就没有谣言吗?那些粉丝私下早把她们两个歪在了一起。

玲奈见她站在窗口那不动弹,就招呼说:“我可没有打算独霸你的床。”

“在自己家里居然要被外人邀请上床。”SAE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玲奈总是做些古灵精怪的事,和她纤秀如人偶的相貌一点也不符。

“你到底上不上来。”玲奈开始有点火大,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SAE笑笑说:“来,反正和你睡一张床我不会脸红。”掀开被子,玲奈往里让了让,她躺了下去。

“我就那么没魅力。”玲奈小声嘀咕了句。

“喂,你不是专门来叫我看下雪的吧。”SAE别过头问。

“你跟我说过你很喜欢老家下雪的时候,SAE,你老家是什么样子的?”

“我老家在帝国最北方,那里的雪下起来很大,一晚上就能下到膝盖那么高。”SAE回想起故乡冬天的景致,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温柔的笑意。

“SAE,你家人还在北方吗?”

沉默了会,SAE说:“家里只剩下妈妈了,我父亲是个猎人,跟我上次提到的死党才加的父亲是好朋友,小时候,我和才加经常在镇子口等他们从山里回来,每次都有很多收获,才加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他打麋鹿从来只用一颗子弹。”

“后来呢?”

“后来父亲和才加的父亲一起被征兵了,我父亲运气差,上战场不到一年就牺牲了,才加的父亲回来了,但是少了一条腿,我想他现在已经不能进山打猎了。”

“很抱歉,我问的太多了。”玲奈在被窝里抓住SAE的一只手,SAE的手指肚上微微有些薄茧,那是使用过武器的人才有的特征,所以平时SAE尽量避免与任何人握手。

“没有什么的,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小时候胆子很小,父亲才离开家时,我天天晚上哭个不停,如果不是才加一直骂我没出息,我想我今天也不会变成这样子。”提到才加,SAE的心里总是暖洋洋的,但是又夹杂着一丝内疚,自己任性的选择了这条路,才加一定很难过。

“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血色城噩耗传来时,我哭的昏天黑地,如果没有珠里奈,我也许都不想活了,但是她还那么小,我不忍心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所以你才那么喜欢小野,看到她是不是会想起你妹妹。”

“珠里奈可比她调皮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长的也太快了,去年个子就超过了我,和她上街别人都以为她是我姐姐。”想到珠里奈撇着猫嘴的样子,玲奈扑哧的笑了出来。

“呀,真想见见她......”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过了会SAE的呼吸越来越低微,玲奈撑起身看她,见她长长的睫毛象蝴蝶翅膀一样垂在眼敛上,似乎已睡着了,玲奈小声的喊了声SAE,SAE那张糅合了柔美和帅气两种特质的面孔平静似水,玲奈感觉自己的心里象掉落了一滴水珠,万般潋滟层层叠叠铺展开来,她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把嘴唇贴到离SAE嘴唇不到几厘米的地方,闭上眼对着两张嘴唇之间的空气亲吻了下。

当她睁开眼,却看见SAE已经醒了,两人的脸近到让她无法接受的地步,她就这样傻在了那里。突然,SAE闭上了眼睛,把嘴唇送过去轻轻在她嘴唇上点了下,然后翻过身把脸朝向窗外。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玲奈忘记自己几时睡着了,睡着前她想,SAE的这个吻和舞台上吻自己时的方式很相似,但是又有点不相似,是太轻了吗?还是……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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