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 :
相信大家身邊多多少少都有這種『堅強的很脆弱』的人。
原本以為他很堅強，但後來卻發現，他只是在逞強而已。; T. Y, O1 c2 A6 i/ Z2 B2 F-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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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卻不知道該如何幫他。
因為你覺得自己更脆弱，所以某部分的你並不願意接受它『其實並不堅強』的事實。% X0 G6 j+ e9 T% q5 z, H. L+ O
就像文裡面的智美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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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難懂？
好吧，等你長大了就會懂了。
但其實海豹想強調的是，『堅強』跟『脆弱』，其實是不衝突的喔。8 e, C% o, P3 a# N$ X
就像陽菜說的那樣——唯有一個人瞭解到『自己其實並不堅強』時，才能夠變得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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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堅強的人，是不會忘記那份脆弱的心情的。
這是我的想法。6 E- [. {! L+ L1 Y3 l' T2 S
嗯，真想成為溫柔的海豹。
但更想睡覺。
所以，晚安3 v7 ]$ O- M+ b, X! s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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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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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瞬間，我真的好希望自己是超人。* Z6 g( e! Y H! a) `5 I5 E* ?, j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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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超人的話，就可以在妳落淚那瞬間趕到妳身邊。
如果我是超人的話，就可以抱著妳飛離這個殘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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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超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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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Yuko】—Before Story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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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前田さん也請假沒來...」
敦子已經連續三天都沒有去便利商店打工了。7 t0 B( Q. P% M0 l' T
一開始還以為是感冒什麼的，所以傳了一封『あっちゃん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沒來打工？』的簡訊給她，可是都沒有回覆。; b: e1 [5 A& L9 i; U6 j! a
後來因為實在太擔心所以打了好幾通電話過去，回應我的卻總是語音系統那千律一遍的冰冷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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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問店員也沒用，他們都說不知道、不清楚、不曉得…其實根本就是不關心吧？' {5 E* B( K6 F3 B7 ?; G"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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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很傷腦筋…最近店裡人手實在太不足了…」- }% F- K( V% }, ^: q% N5 g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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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經理的虛偽笑容更是讓人火大。0 U* q$ S9 Z& _9 N
什麼啊？比起人手不足，現在更需要擔心的難道不是敦子嗎？* J- n$ M. ~6 H)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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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人在乎的到底是什麼啊？' P6 ^6 x: i3 }$ G' n4 m
你們是不是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呢？
「那可以告訴我敦子家的住址嗎？」
「這…因為涉及到員工的隱私…所以…恐怕沒有辦法...」' E4 w" y/ t8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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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怎麼拜託店經理，他也沒有要告訴我敦子家住址的意思…於是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身為班長的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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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聯絡不到あっちゃん...』
但想不到連南都不知道敦子發生什麼事了。% W, e4 O4 b& v9 ?8 [5 ^
她跟我一樣，從三天前就一直聯絡不到敦子。0 J- e/ e" V; s) T
高三生總是忙著唸書和準備考試，根本沒有時間跟機會去同學家玩，也因為如此，大家都不知道敦子家在哪。+ ]: l4 t8 Z- a- ?" z3 r
但話又說回來，記得期末考時，智美曾提議大家一起去某個人家開讀書會...那時候…敦子好像很緊張的樣子…8 l6 P7 Q8 x6 u- T# l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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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很亂、所以、還是不要來比較好！』 L. }8 X" F+ g0 H1 W; u)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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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敦子當時…也許是想隱瞞些什麼吧...？. {) ?- w4 } }$ G: @" ` r0 E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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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點發現就好了。
但是、現在懊惱又有什麼用呢？% a( Y; ~5 K6 D7 f3 _
『我說、優子。大家都跟妳一樣擔心敦子…所以，不要覺得這是妳自己一個人的事。』
南這樣安慰我。4 J3 b J0 P+ @6 u. f
其實我不是不懂她想傳達給我的想法，只是…真的很討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q L# v& f: R x( n* T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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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為敦子做些什麼，希望她能夠依靠我。這樣的想法一直不停地在腦中膨脹。5 y: S4 S0 Z) X
明知道自己能做的其實很有限，卻還是希望可以她可更加依賴我。; d; y/ b5 d0 {5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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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優子，不要想太多啦。』5 D+ \: e6 z6 I$ g; T5 G( r) o
『我知道啦！たかみな才是，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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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讓南擔心我，再加上快要到打工的時間了，所以匆匆結束對話後，我便準備離開便利商店。8 I8 J* S6 ]! M& o3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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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優子學姊！」想不到左腳才踏出去，外套的衣襬就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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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悶著是誰啊的同時，我回頭看。
一個…長得…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正戰戰兢兢地看著我。
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個女孩子。為什麼想不起來呢？不過既然她叫我學姊…所以應該是學妹吧？
「那個、我是、指原！」
「常常跟敦子學姊一起打工的指原！」- S/ N! z9 Y5 l
是因為我困惑的表情太明顯了嗎？她開始自我介紹了。& ~/ j9 a) ~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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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學姊應該有跟妳提過我吧？」
「她說她常常跟妳抱怨我上班時笨手笨腳的…」( `! j+ Z' D K
「然後優子學姊妳都會笑得很開心什麼的...」4 U4 M# M1 V* I& w, d- ~6 n9 p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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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麼說，我開始試著回想最近一次和敦子的對話。
『吶~~優ちゃん！這個炒馬鈴薯好好吃喔！』9 u l% ~( r: S) N! p
『嗚哇！這個炸雞塊也超好吃的！』
『對了、優ちゃん，我跟妳說喔，今天さっし那個廢柴啊，在煮咖啡的時候，差點把咖啡機炸掉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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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妳就是那個！差點把咖啡機炸掉的さっし啊！」
「把咖啡炸掉…是意外啦！」7 y) ~2 t6 l8 P* a4 L1 b/ N
「嗯...果然長得就像根廢柴呢...」
「欸？優子學姊妳說什麼？」
「不。沒事。妳找我有事嗎？」1 i; h: C: j2 J$ l( s1 }) U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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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轉移話題後，便看見指原偷偷瞄了一眼便利商店裡面幫貨品上架的店經理，確認店經理在忙之後，指原迅速地塞了一張小小的黃色便條紙在我手裡。然後用食指壓住自己的嘴唇，慌慌張張地示意我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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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敦子家的住址？」/ |- p: V3 D7 M
「嗯…敦子學姊一直不來上班，我也很擔心…所以、剛剛去翻了員工資料。」
「廢柴！謝謝！」
「呃、不、不用客氣…但廢柴什麼的…就不必了...」, |$ S" v4 g# L#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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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會為別人著想啊。
匆忙地跟指原再次道謝並叫她趕快回去工作，再撥通電話向文具店老闆請假。
做完這些事後，我拿著要給敦子的便當，用最快的速度全力奔向便條紙上所寫的地址。" s& i/ M! m8 k! m% E7 |" H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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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住在離她打工的便利商店大約二十分鐘路程的公寓。有些老舊的公寓。
站在馬路對面仰視整棟公寓，可以看見油漆因風吹日晒雨淋的緣故，已經漸漸褪色了；部分瓷磚也因歲月的摧殘而剝落、龜裂。& E8 R u6 h# r* Z3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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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紅燈轉變成綠燈時，我突然想起小學三年級和智美跟南第一次去友美家的情形。
友美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所以她從小就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在屋齡三十年的老舊平房裡。1 x+ ?4 ]( U8 J1 n4 H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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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家境算優渥的我跟智美而言，那樣老舊的屋子是第一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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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ともちん家好破…還有…爸爸媽媽呢？』
『とも的爸爸媽媽死掉了！所以とも跟外公外婆一起住的！不准說我家很破！要是ともみ再說我家很破的話，我就揍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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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友美這麼激動的樣子。: h; x5 H0 d) g& U! [8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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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之後，我才明白，那時的友美其實並沒有生氣。她只是想保護家人。# F9 _" J, r! v2 l/ f+ N
但年紀還小時怎麼會懂那麼多？被友美這麼一兇，智美嚇哭了。看到智美哭，友美也哭了。看到智美跟友美哭，南也哭了，甚至哭得比她們還慘。而我也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跟著一起哭。後來還是友美外婆慌慌張張地拿出熱呼呼的紅豆麻糬湯請大家吃，我們才把眼淚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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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哭過就忘了。吃完紅豆麻糬湯後，我們四個就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玩在一起。
但雖然我們一下子就把吵架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卻沒忘記友美很介意她家被別人說很破這件事。所以之後每當有別的同學說友美家很破很老舊時，我都會狠狠地揍他們一頓。然後，相對地，每當我被同學問說爸爸為什麼自殺了、或是媽媽為什麼不要我了、或是麻友是不是媽媽跟別人偷生的…每當有人提起這些討人厭的事情時，友美也幫我讓他們閉上嘴巴。0 K1 Z) F7 _9 E* m
但互挺彼此的結果就是——我跟友美一天到晚被抓到導師室訓話。9 \5 ?4 Q' `" j0 v! u
幸好成績優秀的南跟智美總會跳出來幫我們說話。不然我們應該早就被退學了吧？
大人總是無知於孩子的記性。孩子都會記得的。/ K) A( ?. l' b6 V5 d
孩子會記住那些傷痛，然後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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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那些方式，有時候很愚蠢。
小小的綠人閃啊閃，提醒我快來不及了。拔腿狂奔過馬路後，我尋著便條紙上的地址來到公寓二樓最左邊的住家。
愣愣站在門前望著自己的影子好一陣子後，我終於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e' z' J5 l5 z6 B, p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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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傳來微弱的門鈴聲。但等了好久，都沒人應門。
正猶豫著要不要按第二次門鈴時，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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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是誰？」是敦子的聲音，但卻有些顫抖。為什麼呢？
「あっちゃん？是我。優子。」所以不需要害怕喔。4 ?/ }# _# H0 R* j+ h4 G
狹窄的門縫，只能看見敦子的半邊臉。
雖然很不願意去猜想敦子這樣躲躲藏藏的理由…但…& J' o7 V! `! ? [ q, f9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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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っちゃん…妳還好嗎？」白痴。這是什麼蠢問題啊。
「……優ちゃん為什麼要來...？」敦子的聲音依然顫抖著，甚至有點哽咽。) O2 v: ^( N7 |* k: j8 z/ A5 p
「因為、因為敦子不在、沒人幫我吃便當！」我果然是個白痴，都這個時候了卻還是只能講出一堆蠢話「所以…就來找敦子了。」, w- S8 `' J& S* R' ]
聽到我這番話，敦子愣住了。但下一秒卻看見她原本暗淡的眼神注入了溫暖的亮光，就像是在夜空中閃耀的璀璨星星一樣。
敦子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小巧的鼻子也皺成可愛的模樣。
「吶、優ちゃん...「喂！敦子！是誰！」屋裡傳來一個男人低沈的怒吼，嚇得我的身體大大震了一下。
「……是推銷東西的！我把他趕走了！爸！我出門買晚餐喔！」敦子說完便推將門完全拉開。
然後，果然不出我所料——敦子的右臉上，貼了一個好大好大的紗布。! }" x- Z0 E, g# _- ^"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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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妳、」
「有話等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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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沒從震驚中抽離回來，敦子便拉著我的手、跑下樓梯。$ q/ V1 c6 g, D/ p6 X. E
我們跑啊跑、跑啊跑。穿越馬路和平交道，左轉、右轉，經過車站和便利商店，右拐、左彎，一直跑、一直跑。肌肉已經痠痛到不行了、腹部也因突然的劇烈運動而開始發出悲鳴，肺部更是像火燒一般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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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不停地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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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優、ちゃん、」不知道跑了多久後，敦子說話了。
「哈啊、什麼事？」我試著調整呼吸回應敦子，但果然只能抖出破碎的唏噓。1 M0 I$ }: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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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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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淚水從敦子的眼角滑落，飛濺到我臉上。
明明就是很溫暖的淚水啊，為什麼卻冷到讓人想哭？0 Z2 s" z, s9 d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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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ちゃん就像是超人呢。總是能夠拯救我。」
敦子說完，回過頭看著我。
一邊哭泣一邊微笑的敦子，讓人好想用力抱緊。% |* B1 ?5 E0 [. r* Z" t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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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的我連抱緊她都辦不到，我們只能不停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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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敦子。妳知道嗎？
這個瞬間，我真的好希望自己是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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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超人的話，當妳哭泣時，我就可以會立刻趕過來了。
如果我是超人的話，我就可以抱著妳飛離這個殘忍的世界了。; e8 U/ K" K+ r! g( 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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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超人就好了。" c1 J5 h% f E W5 c0 u
這樣就絕對不會受傷了。
第二十七章。# e' z" O: ]4 N1 u% b. ]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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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愛她？, o9 V" k% }% L% }$ o+ q1 x
妳為什麼不愛我？
【Side Yuko】—Before Story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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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敦子跑到了平常一起吃宵夜的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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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緩緩爬下山，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長。# t' [$ }- p2 v' d
橘紅色的晚霞灑在我們因喘不過氣而淡得蒼白的臉上。# \! O2 @, Z+ x/ z: o
坐在椅子上的我們，手仍緊緊牽著。3 R I, q; d* p
不敢放開。深怕一放開，敦子就會消失，而我也會墜入自已的影子裡。/ O: ^7 s)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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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っちゃん…好點了嗎？」當敦子的呼吸終於變得平順後，我開口問。
「…嗯。」敦子點點頭。同時，握著我的手，又收緊了點，「吶，優ちゃん...」
「怎、怎麼了嗎？有哪裡不舒服嗎？傷口、會痛嗎？」以為敦子的傷口裂開了，所以很慌張。5 {& h% b$ \6 {8 {# \5 ^3 C. X5 L
想不到敦子竟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o2 l; \( W- ]* y
當我正納悶敦子究竟在笑什麼時，眉間突然傳來一陣溫暖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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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眉，又出現了。」敦子邊說邊拍拍我的腦袋「語氣也太不安了吧？笨蛋優ちゃん。」4 F. h9 _0 _" l# F
「欸？可、可是あっちゃん受傷了啊！當然會擔心。」
「不會痛喔。」敦子無奈地笑著說，「而且......早就習慣了。」* E& B5 @" r+ P% m6 e/ a2 x
從容不迫的輕飄飄語氣，反而讓我覺得好沉重、好沉重。! w; e6 O! j7 n- N, y5 M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習慣啊？怎麼可以習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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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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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這樣默默忍受一切的敦子，同時對無能的自己感到憤怒。' s- f1 I+ O# U1 B)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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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あっちゃん...」心裡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
「欸？優ちゃん為什麼要道歉？」敦子收起了笑容，皺著眉頭問。) _* k& E4 M: T& s* [' y I& j
「因為…如果我早點去找敦子的話…就...」想接著說下去，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早點去找敦子的話，就能怎樣呢？』' S! p; { l. d6 `% @
在我的內心深處，存在一個冷靜的我，冷冷地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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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根本無能為力。』* `; V; s/ k% A8 E7 `) H0 S
『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5 x; }; K d- x( U
「優ちゃん？」
差點就要被卷入深不見底的回憶旋渦中了。
幸好敦子溫柔的聲音及時把我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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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ちゃん？沒事吧？怎麼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 ~2 R5 U* q3 g% f& E8 ]
「優ちゃん剛剛是在自責嗎？」
「欸？我…」
「不可以喔。」) ^8 a. Z0 D5 Z. S
被敦子猜中心思了的瞬間，內心掀起了一陣騷亂。
原本是打算否認的，但臉頰卻被敦子狠狠捏住，痛得我除了亂叫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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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
「優ちゃん不可以自責喔。」
「あっちゃん！痛、好痛！太用力了啦！臉頰要被捏爛了！會變得鬆垮垮的！痛——」
「活開。誰叫優ちゃん每次都這樣。」
敦子一邊說，一邊放鬆力道。
捏著臉頰的手漸漸轉變成輕輕撫摸的動作。
「優ちゃん總是把跟自己無關的責任扛在肩上。」
「才不是跟我無關的事！是あっちゃん的事、啊痛痛痛！」9 ~/ W# E; J) q% `5 @
「安靜聽我說話。」/ k, t- J# F2 Y, f0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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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繼續說話的話，一定又會被敦子狠狠捏臉頰。
所以我只好用點頭的方式回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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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ちゃん不需要自責喔。」
「因為優ちゃん，早就已經拯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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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說完，笑了。
彎成兩道弦月的黑亮瞳，反射著夕陽的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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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那眼神，太過溫柔、太過溫暖。 E# I& w# C2 h3 M1 _( o( R5 M9 q4 H
看著敦子可愛的臉龐，我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泛起一層模糊的水氣。1 m9 ]/ y7 @: P'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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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飾狼狽，我轉過身，拿起放在一旁的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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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っちゃん的肚子應該餓了吧？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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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當作戰果然成功吸引了敦子的注意。敦子一看到便當，目光立刻變得炯炯有神。
在看到菜色有她最喜歡的番茄跟貝類之後，嘴角更是揚起了今天最燦爛的笑容。6 ~7 i7 l# z7 Y7 I
啊啊…我果然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敦子的笑容。; a& W) A. R1 A3 B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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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吶優ちゃん！這個好好吃！」# x" m4 n% V _& p1 A9 Z
「吃慢一點啦！食物又不會跑掉！」4 P' @) c7 c( A( m( M
「人家肚子餓嘛～」
一邊看著敦子塞得鼓鼓的臉頰傻笑，一邊替她將頭髮撥到右耳後。+ s3 [* F9 U" m2 H( `* z
但在敦子右臉上的紗布出現在眼前時，一股泠冽的冷意突然從指尖竄進胸口。9 |: K$ u" a$ e3 g4 P6 A+ M
手像是失去了目的地似的，懸掛在空中。
「優ちゃん？怎麼了？」敦子好奇地望著我，但嘴巴咀嚼食物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9 k$ K9 p* m7 N/ z
「啊、嗯…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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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亂地將手收回口袋裡，然後扭身，將視線轉移向公園中央的噴水池，一大群鴿子正在啄食不知道是誰丟在地上的麵包屑。這時，一對母女剛好從噴水池前經過。小女孩戴著大大的洋帽，用小小的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裙角，看著鴿群的眼神充滿了對未知生物的好奇和一絲絲恐懼。被女兒緊緊抱住的媽媽露出疼愛的笑容，寵溺地撫摸小女孩的髮絲，然後蹲了下來，從背包裡拿出一片餅乾，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拿著餅乾，歪著頭，一臉困惑地看著媽媽。也許是被小女孩那因好奇心而變得閃閃發亮的眼神太過可愛的緣故，媽媽笑得更開心了，伸出手指向餅乾，再指向鴿群。小女孩看著手裡的餅乾，再看向鴿群，最後再看向媽媽。然後，點點頭，剝下一小塊餅乾，扔向鴿群。下一秒便聽見鴿子為爭奪食物發出的振翅聲和咕嚕咕嚕的叫聲。$ q- R6 F' v; n- D1 X, [$ E* y
從頭到尾，我都聽不見那對母女在說什麼。2 F$ ?8 e# M/ K7 w
但她們兩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早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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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羨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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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羨慕啊...」. U; i6 w+ O& k; L6 F1 D
「……欸？」6 B9 |5 O7 f0 L. V& e/ F0 i, y
差點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口了。
轉頭一看，才發現敦子握著筷子的手，早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
敦子愣愣望著那對母女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寂寞。
讓我的心緊緊揪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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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っちゃん......」
「嗯？」# |- k6 p6 |" y/ a/ z+ h
「あっちゃん的媽媽…在哪裡？」
「在哪裡呢...？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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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低下頭，用筷子戳戳便當裡的番茄，輕輕嘆一口氣，再深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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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他——」' t; Z% O( [: l$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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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的爸爸原本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很普通的藍領階級；媽媽則是普通的家庭主婦，有時候閒來無事，便會做些家庭代工增補家用；而敦子，也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寒暑假的時候會到書店或便利商店打工。一家三口住在屋齡十五年的平房，過著雖然稱不上非常富有，但卻相當安定的生活。. \1 \1 R+ z* P5 P. f; ]& e0 |
前田家的一天，是從早餐開始的。敦子是在媽媽烹煮的早飯香中醒來的，換好制服，走下樓，便會看見拿著冒著熱氣的咖啡，坐在沙發上，將臉埋進報紙裡的爸爸；和圍著圍裙、拿著湯勺，正在廚房裡煮味噌湯的媽媽。一家三口會準時在早上六點半，一起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七點一到，媽媽便會站在家門口目送兩人出門，並向兩人說路上小心。敦子走出家門時會右轉，走到公車站；爸爸則會左轉，往車站走去。( l- \" Z; M2 T
很普通的家庭。敦子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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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普通的生活，卻在一夕之間被卷進惡夢裡。9 s& ? H" J# }
敦子的爸爸在某次應酬上被同事灌醉，意識不清的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一張他根本看不懂的契約書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8 a; {# B" P7 a; r2 ^* a
隔天早上，當敦子的爸爸醒來時，他已經淪為負債一千萬的連帶債務人了。1 f+ [; J5 A( A+ i$ K8 J
「我們家根本沒有那麼多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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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單純地欠銀行錢，或許還不會那麼糟。5 x: `* f4 M* E
但不幸的是，債權人偏偏是地下錢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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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有好多好兇好可怕的人來家裡討債...」
敦子的媽媽被這樣龐大的精神壓力壓得喘不過起來，最後果然受不了了。
「某天早上醒來，媽媽就不見了。」
「只留下兩萬塊，還有一封信。」
「信上寫著『敦子，對不起』。」! f8 f( |+ L9 ?6 y( I
從那之後，敦子的爸爸就開始自暴自棄。, p( u% j5 i0 |9 x L/ n+ c
因為酗酒而被裁員後，更是時不時便會情緒失控，不但把敦子打工賺來的錢全都拿去買菸酒，更常常在酒醉時失手毆打敦子。
可悲的是，他又會在酒醒後抱著敦子不停道歉。
但嘴裡哭喊著的卻不是敦子的名字。
而是敦子的媽媽的名字。2 D: y: h! T# P# u/ i" I: q7 P/ ]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r7 x# N& n8 d! n
「也想過要報警…」
「但…就是無法拋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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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下山了。* I! F% O* l2 p" n0 x1 b
最後一道玫瑰色的晚霞，灑在敦子太過無奈卻又太過溫柔的笑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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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的我，只能緊緊握住敦子的手。
月亮緩緩爬上山腰，牽著一連串的星星在橘灰色的天空中閃耀著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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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嚥下一口口水，但喉嚨還是覺得好乾澀，結果只能說出短短幾個字，「有什麼，是我可以為あっちゃん做的嗎？」
「......優ちゃん已經做得夠多了。」敦子說完，用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撫摸我的眉毛，「我不是說過嗎？不要對我太好。」1 F: {; |! M& j
「可是！」想反駁的那瞬間，嘴唇被敦子用食指抵住了。8 q5 s: r0 E! K2 D+ t# J
「優ちゃん已經做得太多了。」敦子用食指彈了一下我的鼻頭，「不過...如果優ちゃん真的想為我做些什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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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買飲料好不好？」 q: f/ g# _* g( Q9 a8 f
「欸？」
聽到意料之外的話，我整個人傻住了。
還沒反應過來前，敦子已經把便當盒塞回我手裡，邊伸著懶腰邊滿足地說好飽好飽。
「あっちゃん...？」
「嗯？優ちゃん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想喝果汁。」
「欸？」
「果——汁！」2 U" Q) F; Y1 ~( `# N
「嗚哇！痛痛痛痛！」1 t& Z% A" G7 C3 J6 L# H8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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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臉頰被又再次被敦子當成麵團一樣狠狠捏住時，我才終於回過神來。2 q0 f" C* ^! T" d# m# d
一邊按著自己可憐的臉頰肉，一邊跑到公園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買飲料。) j% f8 i$ e' ], ], ^$ ]- A5 b" m
「果汁…果汁…啊，有了。」3 K+ p8 p9 ]$ [( E8 k- F/ N2 n+ f
「啊、糟糕，敦子要哪種口味的果汁啊？」
+ s3 b/ N6 i% o
架上一共有五種果汁呢…該怎麼辦才好？5 z1 Q( {9 U3 K* X4 c/ q
. V' [9 } q" S" T+ S
「算了，全部都買好了。」$ r0 r) j- x' Q& M
嗶嗶嗶嗶嗶按下按鍵，不到兩秒便聽見鋁罐連續掉出來的金屬聲。) ?0 l7 \4 c' \( B/ a% A
清脆的哐啷哐啷聲，總算稍微把我從敦子剛剛說的話拉回來了。" \6 Q9 F5 Q1 u4 R5 O
0 v3 D% b0 A4 @5 h- b6 Z
原來敦子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 I! \2 S* z" s. J+ p, D i
5 S7 r5 l7 G; g5 w' B
為什麼還能夠這麼堅強地笑著呢？- u+ h% d0 `% F: [, F7 h
為什麼一點都不憎恨自己的父母呢？# X5 N, T) x/ S1 |) ~
i, n! O/ i* a% L/ W
敦子，真的好勇敢。好善良。, C6 ?! y- K3 e5 J) ~- Q
/ F, b: h+ `5 h1 t3 p' ?
好想為她做些什麼。5 f# c [* E2 `, M5 i
但卻什麼也做不了。5 R! {# G- Q5 ?% D2 l" k0 V1 @
只能像個笨蛋一樣，捧著五罐冰涼的果汁走回去。8 p& F; O6 R4 e( i0 J" C+ A! H
# Y2 H$ |7 O, X* z
天已經全黑了。但整條馬路上，卻只有一盞路燈亮著。
其他路燈都像是睡著了似地，黯淡又寂靜地佇立在原地。4 F! w" t9 D, z7 R2 H! f0 R0 W8 w( t
要是讓敦子等太久就不好了。
這麼想著的同時，我加快腳步。9 T' V6 B; R% M
* g& y/ q' F: ~7 t) z) O* Q
「不是說去買晚餐？跑到這裡來幹什麼！」0 w s1 F% ]$ |9 T7 w
「呀——！」
但迅速奔跑的腳步卻在抵達公園的那瞬間停住了。" V0 M9 s# P9 | }; F3 l/ `. j: K
手上的果汁也全部掉落在地。# d1 g Q$ Y! V1 ^; H9 w3 ]
這是…怎麼一回事？* e0 C6 z7 l1 u. X9 D7 ^( l! N: r
「這是什麼？便當？妳吃別人做的便當？這是在諷刺我沒錢讓妳吃飯嗎！」' }6 b, F5 \, \( B
「爸！你不要這樣！」
4 s! ]3 U1 B7 d
『啪！』
還沒反應過來，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已經打斷我的理智線了。
: C3 g5 t' Q/ k9 g) b4 b/ m, l
「不要打敦子！」衝上前將敦子和他爸爸分開，想盡辦法把敦子擋在自己的身後。, K8 C! P6 z% y/ {% ]4 ?; @6 O
「妳是誰啊！我是她爸！我當然可以打她！」揮舞著酒瓶的敦子爸爸滿身酒氣不滿地吼著，「怎麼？連妳也瞧不起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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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他指的『妳』，就竟是我，還是敦子，還是敦子的母親。7 h& G W% W" C' X
但現在也沒任何多餘的心思去想那些了。
「伯父、你喝醉了！別再喝了！」伸出手臂，想把敦子爸爸手裡的酒瓶拿開，卻被狠狠推倒在地。
「爸！不要打優子！」敦子哭了。9 T% H7 k: [) Q$ v( l3 G/ x1 ~
「吵死了！不准命令我！」敦子哭了。但敦子的爸爸根本不在乎。: N$ I9 L3 T+ z( m
' A$ Y: A6 ?/ a( K
他高舉酒瓶，準備朝敦子的頭砸下去。& L7 Z# }! `- q+ k; G. t9 H* x
a9 R& L+ R5 y) s% s
「住手！」. K6 s& H6 f! C E: |7 c1 {
9 P u& |! Y8 b0 ?
『哐啷！』
. R. i& m" s- X" p
「呀——」/ G" ?: l$ v2 o- |. Y/ Y
感覺到冰涼的啤酒混雜著溫熱的血液從我的太陽穴流下來。
頭好痛、好暈、好想吐。腳步搖搖晃晃，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不清。
4 M4 N3 c2 B# i
但幸好敦子沒有受傷。4 E7 z2 l/ k. O. L5 A. n
幸好，敦子沒有受傷。1 o: L# L( Q: s q; M
7 C$ K- r* z; n
「爸！拜託你不要這樣！不要打優子！」, B2 b6 w7 c9 P# p' o1 S; T2 x6 V
「吵死了！」, \; C* k3 Z9 v3 A- {7 c
2 v9 n' |4 N" R& |
敦子哭得更厲害了。
就像是要把整顆心哭碎一樣，不停哭喊著。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U8 S: M% ~* l! c1 I" b' Y9 l2 E5 Z" u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也顧不得頭上的傷口，我衝上前將敦子爸爸撲倒，緊緊揪著他的衣領「為什麼！」- d0 s- n- N u/ R6 W% p5 I
「你為什麼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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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愛她！」
你為什麼不愛她？: P! h2 X9 k: y. Q+ ^' n. ~8 l
——『吶，優子，媽媽要離開家裡一陣子。』 ~- u/ |) s" ^$ o; u% H
——『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優子要乖乖的，知道嗎？』" H7 o8 B+ T% G( L1 T
: s2 \* b# j$ d/ D& u
妳為什麼不愛我？* R5 s$ i" c) K- Z* r' e9 T" e% H
——『優子。』# b8 [1 j* W# V5 q- F, s9 ?
——『......要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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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第二十八章。, j5 b9 R' c! N# O2 _
' T( _2 i3 N!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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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敦子。
我一定會保護妳的笑容的。2 E; u% I# r2 u" Y4 F+ o4 z" |
我一定會守護妳的幸福的。
【Side Yuko】—Before Story 06—
「會痛嗎？優ちゃん？」9 A6 S! x( e8 [9 b2 ] Z) T+ n
「沒事啦！不要擔心、啊！痛！痛痛痛！」
「…果然，怎麼可能會沒事...」
「那是因為あっちゃん妳太用力了！棉花棒！痛！等等！不要用棉花棒戳傷口啦！」. f' P" X8 O6 Q8 E$ i; f2 d5 W
後來，我又拉著敦子離開公園，狼狽地跑回家。
雖然心裡很明白，就這樣放任醉到神智不清又伯父一個人在公園鬧酒瘋是件很危險的事，但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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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哭了。
看到敦子哭泣的臉，就覺得心被緊緊揪到彷彿會感到疼痛的程度。
2 \) |" L. S+ ]
結果，頭腦還沒開始運轉，身體就自行動作了。
E% [0 B& d N
老實說，我現在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事。
只記得自己好像推了伯父一把，並對他說了一些很激動的話。
然後就拉著敦子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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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總是在逃跑呢？
為什麼我只能不停逃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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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ちゃん？」, @0 z) T" q; x- y
「…………」: i( K+ x' o5 u# ^
「…...真是的…又來了。笨蛋。」/ E5 z+ P5 \; @- I: W2 b
「啊、痛！痛痛！あっちゃん！等等、就說不要戳傷口！好痛！溫柔一點啦！」4 j0 \4 U. V6 Z( v7 Y; _" [
「不要動來動去，這樣很難擦藥。」
「嗚…對不起...」1 ^$ ~3 G$ w, {' J7 S5 |- p5 H4 a
! V. k4 {; ?0 F8 b- ~2 \! @
還以為又惹敦子生氣了。3 a8 E8 U' ?- L
想不到抬起頭，卻看到敦子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6 x% U. K+ n# s;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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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っちゃん、怎、怎麼了？為什麼要哭？」
「……為什麼要那麼做？」& J! Z6 r1 z4 x7 A# h! W6 D, b
「……欸？」: V s* \. Z) p7 o$ Z. S' s
「為什麼要那麼做啦！」
月亮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爬上了屋簷。
銀色的月光朦朧地暈染開來，穿透過窗簾緩緩流瀉而下。
敦子那雙總是很明亮的黑色瞳孔，在冷冷的月光下變得有些溼潤。
6 s" r* X1 V! Q8 b q( Q l
被那太過寂寞的眼神深深吸引住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S; j5 y& Z% N b7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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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保護我啦...」- y$ L2 E& r( j. g9 g8 Y! E
「…あっちゃん…」% p' }+ ?! I% J* N
「為什麼要為了保護我這種人而受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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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邊說邊低下頭，緊緊抓住我的外套衣角。( h, a, l0 [/ j0 W1 G# T; z9 }
透明的淚水滴滴答答地打在她的手背上。' z8 U# e: D4 R$ b8 D& W"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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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あっちゃん、我、那時候也沒想那麼多、應該說，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衝上去了。」
「為什麼妳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用先大腦想想啊...」
「我也沒有辦法啊～我的頭腦不好嘛，所以身體都會早一步行動。」
「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0 G. x, R# S2 J- s
「可是...」: }1 O/ Q$ ?+ |1 k* |
「算我拜託妳，大島優子…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_% `1 _, q% [( t% a6 Y
敦子說完，緩緩抬起頭，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慢慢滑落。
抓著我的外套的手，已經用力到指關節都泛白了，卻還是不敢鬆開。 Q8 A) D* O* q* q
是在害怕什麼呢？; K6 n2 y2 {# ?1 K# t, p- [
* R+ D* A- t* [" u( T, E% Z& ]
「萬一優ちゃん不小心死掉的話...怎麼辦...？」, r$ T$ h8 b; o. ^
啊啊…原來如此。
我真的是個笨蛋。 ]$ l G0 F2 N* g7 M
5 X" c7 C: A; d c& g& D* x
敦子果然跟我是同類呢。
跟我一樣，都覺得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人，就像是大大小小的拼圖。
所謂的世界，其實就是由這些拼圖所拼湊而成的一大幅畫。
9 |: q- h- g' R, W/ T+ L8 F& ]
只要輕輕閉上眼睛，就會看見他們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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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南、智美、友美…
麻友…媽媽…爸爸...
只要少一快拼圖，世界就不完整了，其他片拼圖也會因為跟著那塊空白慢慢剝落。
只要少一塊拼圖，世界就會開始瓦解，人也會隨之崩壞。
0 J. ~! g+ W8 ^% ]9 H7 V0 @& ]
我明明就比任何人都還清楚這個道理啊。
為什麼還要讓敦子產生「世界就要崩塌了」的可怕想法呢？* r' q) P/ k% \6 Z
' I8 k! G. T( @. B1 v
居然天真地以為這樣的舉動叫「保護」。
真是太差勁了。) E$ N S9 J0 Q- s, t z
5 W$ h8 S/ g4 C1 }/ K) W- ?3 F
「吶…あっちゃん。對不起。嚇到妳了。」1 O( G+ l3 D! K: V8 [6 N
「笨蛋優ちゃん。」
「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優ちゃん保證？」, w2 T# B$ G% j( N. K! q6 r' i
「我保證。要是我再這樣嚇あっちゃん的話，我就…我就每天都要吃48顆草莓！嗚哇！超可怕的！絕對不要！」
「什麼啊…笨蛋。」
「已經答應妳了喔？所以不要哭嘛～」7 `9 R1 k9 b0 V6 V
T( S. \" h4 J! s( `
吶，敦子。6 r, v+ d/ W0 y7 n* q0 F# q
) H, w2 x7 J3 f$ ]
不需要害怕喔。2 s: ^3 g8 Y* n8 g5 g0 s+ Q6 m
我就在這裡喔。
「對了。あっちゃん。」
「嗯？什麼？」
「那個啊…要不要搬來跟我住呢？」8 U3 F+ S# _2 S; \+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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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E2 j+ u& w+ p: ^9 d
那天晚上，敦子在我家住了下來。
兩個人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蓋著同一條棉被，一邊跟敦子聊天，一邊在腦中想著早餐要煮什麼給敦子吃。在意識就要被睡意捲走的時候，睡衣衣襬被抓住了。迷迷濛蒙地睜開眼，才發現敦子正盯著我看。在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黑色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絲，真的只有一絲絲的恐懼；抓著衣襬的手指，也微微顫抖著。9 q# n1 M2 F7 c3 q
對了，想起來了。
敦子的媽媽，是在敦子睡著的時候離開的。
敦子一定很害怕吧？
害怕再次睜開眼睛時，會看不到我。- s. s8 N% B8 L0 Q6 [7 ^. K" y
雖然很害怕，但因為不想讓我擔心，所以正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 z/ H# a; f9 J t1 k) J5 Z
真是的，明明就不需要這麼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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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喔，あっちゃん。」
「…………」: c7 u5 D! m6 a' j6 p# `$ J
「我不會不見的。所以放心地睡吧。」
「…真的？」
「我有騙過あっちゃん嗎？」
「…可、是...」
可是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保證。
敦子是想說這句話吧？1 D% d" ?5 g* P. J: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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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清楚喔。
這種事情，真的沒辦法保證。& Y6 z, v6 m9 q
因為沒辦法保證，所以，我會證明給敦子看的。0 r& n. u4 B' p% P+ Z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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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敦子把話說完，我便開始挪動自己的身體，慢慢朝敦子靠近。
將兩人的距離縮短到十公分後，我伸出右手輕輕撫摸敦子的臉頰，左手則緊緊握住敦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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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っちゃん早餐想吃日式的還是西式的呢～」
「…欸？」
「比較喜歡吐司還是白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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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問了跟剛剛的話題毫無關聯的問題，敦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但困惑的表情一下就消失了，敦子的眼神瞬間『趴！』地變得明亮起來，噗哧地笑出聲，鼻子也皺成可愛的模樣。0 q: N* @. ]$ h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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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喜歡～」8 \( Q" m- x" \) r
「欸～這樣吃太多了啦！」
「才不會！啊！我想吃番茄炒蛋！」
後來，再講了一大堆想吃的菜色後，敦子終於陷入睡眠狀態。但即使睡著了，敦子的手指仍緊緊抓著我的睡衣衣襬不放。雖然呼吸很平穩，但潛意識還是覺得很不安的敦子，讓人感到既心疼又充滿憐愛。所以，確認敦子熟睡之後，我又慢慢挪動身體，讓自己可以緊緊抱住敦子。. h7 Z+ @/ L( _7 u' V0 s: @5 q' H+ ~
「我哪裡都不會去的喔。」不斷在敦子的耳邊複誦這句話。
敦子的頭髮，有股香香的、好聞的的味道。/ d9 | I' ^3 w6 P) S. ^
抱著敦子的時候，從敦子那裡傳來的溫度，讓人覺得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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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地，不再是獨自一人度過漆黑的夜晚。) m3 {9 m# z$ r* m+ @
久違地，不再覺得夜晚漫長得很可怕。
那天晚上，我睡得非常熟。/ s" |# ~1 o6 b ^9 T% O
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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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甚至是敦子把我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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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ちゃん！起床！肚子餓了！」# n. g; w$ H. E4 h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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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份煎蛋卷、一份番茄炒蛋、一份馬鈴薯燉肉、兩片烤鮭魚、兩塊湯豆腐、三碗白飯、三碗豬肉味噌湯、一杯牛奶、一杯番茄汁、還有我的一半的早餐之後，敦子總算達到了八分飽。( h3 C) O; U5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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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明天開始真的要同時煮日式和西式的早餐才夠。
看著敦子嘴巴塞得鼓鼓的樣子，我忍不住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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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時間結束後，我陪敦子回到她的住處。
「爸爸這時候一定還在睡覺，不用擔心。」敦子說完，便獨自一人走上樓梯。
「可是、真的不需要我陪嗎？」害怕敦子一進門就再也出不來的我，抓著敦子的手腕，焦慮地問。
「不會有問題的。」敦子輕輕拍拍我的頭，「不管怎樣都不想被優ちゃん看到…家裡的樣子…所以...」/ \; L5 c+ X% Q. `- t
聽到敦子這麼說的同時，我又突然想起第一次去友美家的回憶。0 K. j2 H% `: [" Z
友美的家比敦子住的公寓更老舊，但她那時卻很高興、甚至有些驕傲地對我跟智美還有南說：『這是とも的家！』
得意的樣子，彷彿是在炫耀自己住在華麗的城堡裡面。+ b9 a) g+ V. Z
也許，友美真的覺得自己住在城堡裡面吧。
因為，那個家裡，有著她所深愛的、深愛她的一切。/ y6 ^% X5 P3 F8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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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敦子的家，好像根本不能稱之為家。2 @, U0 [$ ]& Y: Y% B
是因為這個緣故嗎？因為覺得自己住的地方什麼也沒有，所以不想讓我看到？7 H+ w6 s/ `: w' J h- G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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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點，胸口便開始隱隱作痛，抓著敦子的手腕的手，也不自覺地鬆開。
「…優ちゃん在這邊等我吧。」敦子邊說邊拿下手腕上的手錶，「五分鐘。我一定會在五分鐘內回來的。」! x, p* I4 h& L/ f2 m# R: U9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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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覺得五分鐘竟然像是沒有盡頭一樣漫長。' A9 ~) b3 R. c% T$ W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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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敦子後來真的在五分鐘內回來了。
手上只提著一個小小的托特包。+ g6 `: Y$ Q% Z& P; }+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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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只有這些呢…很奇怪吧？」沿著樓梯走下來的敦子，雙手緊緊握著包包的提袋，無奈地笑著。# r$ L0 s4 |. B0 }; s
「……一點也不奇怪喔。」我伸手將敦子的包包拿走，背在肩上，另一手則牽著敦子的手，離開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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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我也一樣。9 N& j3 @! {! N( e% K! j2 N- Q
離開家裡時，也只帶了一點點行李。# \+ D- g g; w `
因為，真正需要帶走的行李，其實都裝在心裡。3 J1 D! t5 L" l& |0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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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搬進我家後，家裡突然變得好吵。
有人陪在我身邊，這樣絕對的安心感，讓一直以來都空蕩蕩的胸口，瞬間被填滿了。
告訴智美、友美還有南，敦子搬來跟我住之後，家裡更是吵到翻天覆地。因為她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按我家的門鈴。有時候會一起寫作業，有時候會一起吃飯。但大部份的時候都只是賴在我家沙發上滾來滾去、無所事事，或是躺在我的床上睡覺，再不然就是看奇怪的搞笑節目笑得東倒西歪。悠悠哉哉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即將面臨大學聯考的高三生。" S$ ?7 E' V% r. [9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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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常常覺得她們很失禮…總是這樣不請自來。但還是覺得很開心。6 P( k* Q( B6 f) D- {4 f, n
忍不住慶幸自己不是住在公寓裡，不然一定會被鄰居抗議。
除了和親友們一起打鬧之外，我跟敦子還是會跟以前一樣，每天都去打工。其實我很不希望敦子去打工的，因為擔心敦子的爸爸會出現。雖然敦子說她當初已經想到爸爸會出現的可能性，所以特地選了一個離家較遠的便利商店…但我還是很擔心。9 d6 W3 p, X" y
但是，敦子卻很堅持要去打工。因為她要把錢寄回家。 $ L" o, C! W( N1 u e" ~
所以，我最近的每日行程，從「練習素描、吃飯、打工」，變成了「幫敦子做早餐、送敦子去便利商店打工、在敦子打工的便利商店對面的咖啡廳練習素描、傍晚六點時到文具店打工、九點半時去便利商店接敦子回家。
而且，每天回家前都會先繞去敦子家。& `: v5 g8 c5 v7 g8 J9 n. z. h
「我很擔心…爸爸的狀況…」9 O/ K9 M4 |3 o& i9 B
「只要看一下就好。」4 \+ Y% ]+ ?8 I# Z) Z( y
「只要看到燈是亮著，就好。」2 v) K* i3 l0 f(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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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拒絕敦子。/ c; h; c! L- g$ I0 q- p. ]
應該說，想不到任何理由拒絕她。% N4 M8 V4 e* e3 I3 w/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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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天晚上，我都會跟敦子坐在公寓對面的公園裡的長椅上，一邊吃著宵夜，一邊看著公寓二樓最左邊的住家。' g+ W( ]/ W' b$ x" W/ f- ]8 c
每次都要等到燈熄了之後，敦子緊繃的表情才會舒緩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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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陪敦子坐在長椅上等待的這段時間，我總是感到很害怕。8 g7 o) ?- {, S% u# A
好怕敦子會突然說要回家。
好怕敦子會離開我。2 T0 i6 P) l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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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每次都會緊緊握著敦子的手。
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在對她說：『不會有事的喔』，但其實，我是在說給自己聽。. X5 W+ q8 c- F%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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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拜託。$ E, [2 D9 X- U* t
可是，這樣的想法實在太自私了。
實在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回家吧？優ちゃん？」/ _- d/ U3 |* j4 n9 f' Y( Q3 x4 G
「......嗯。」+ W J, \% E2 ]3 A% V7 I" S
「我啊～明天想吃荷包蛋！要半熟的喔～」/ G! f- Z2 j3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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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神奇的是，每當我開始自我厭惡時，敦子就會拉著我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一邊碎碎念著明天想吃的早餐菜色，一邊擺盪牽著我的那隻手，沿著將光一束一束打在地上的路燈，和我肩並著肩，慢慢走回家。就像是早已察覺到我心中所有不安似的，敦子總會對我露出溫柔到不行的堅強笑容，將我的不安全部留在那張長椅上。- B8 Q: t: X) e, _4 G( }' f) y, m
每次看到那個笑容，眼眶就會熱熱的。. X! D1 F7 o) W R8 i% G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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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敦子。8 |# ]1 M4 @# x; x- b. c
雖然我很討厭坐在長椅上的那段時間，但卻很喜歡跟敦子一起走回家的這段時間喔。9 ]0 P7 T: J7 ~" f#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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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喜歡的時刻，果然還是每當我轉動鑰匙、推開門，聽到敦子說：『我回來了～』的那瞬間。5 F# U! C8 r8 Y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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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個字，敲擊著我的心跟耳膜。
讓我不禁覺得，我回來了，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句子。
「吶，優ちゃん。」. E+ e! I1 ?7 X7 \# ]8 n1 l
「嗯？怎麼了嗎？怎麼還沒睡？」4 z! \# W* `2 W4 \% n [
今天晚上，我也跟平常一樣，一手握著敦子的手，一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安撫她入睡。; R4 N* \ E0 h5 V7 i" p# _( E. @
還以為敦子已經睡著了，想不到她卻突然開口講話，嚇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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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ちゃん覺得『幸福』是什麼呢？」
「欸？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嗯…因為突然想到？」
「什麼啊～果然是My Pace啊～」
「快點回答嘛～」3 O' I: x5 K6 G/ E* N! E
「幸福啊...」0 h) a9 X% x+ i. |6 }. }! W( R; w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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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腦中浮現出很多畫面。開著千萬跑車的西洋歌手、經營IT公司的總經理、月入百萬的程式設計師、唱片銷量破萬的偶像、嫁給有錢人的貴婦、米其林三星餐廳的主廚、知名大學的教授、醫院的主治醫生…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參加晚宴時所看到的，各式各樣的有錢人。但卻想不起來他們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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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臉上掛著的，是笑容嗎？他們幸福嗎？我不禁納悶。/ |( X/ u5 d) s#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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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慢慢淡去之後，我接著想到的人是麻友像像CG偶像一樣僵硬的笑容。! W! A. b L" R& F6 b
然後是對我說『幸福，在這個世界上是有限的』的爸爸那無奈又憔悴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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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已經得到「幸福」的，媽媽的背影。# Q9 R+ W; I1 ~. ?# \3 a%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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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人，就像是天上的獵戶腰帶，會永遠在一起。』$ j. `% ~( Y0 R; }: e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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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爸爸當年說過的話。
那些我所不願想起的回憶，突然像漩渦一樣將我捲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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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爸爸，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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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座是冬天的星座喔。
夏天，根本就看不到啊。
什麼都看不到。
什麼都...
「優ちゃん。」5 H2 W" p* G'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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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出現在漆黑夜晚中的，是敦子有些顫抖的鼻音。
尋著聲音望過去，我看見了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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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眉又跑出來了喔。笨蛋優ちゃん。」- G- S/ J5 b7 _2 X0 }9 _
眉間傳來軟軟的觸感，暖暖的，香香的。3 |& ~6 D$ b: w% @) M# t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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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敦子。」
「嗯？」
「敦子，是我的北極星喔。」& T) l ]9 t, x9 }5 w w$ o
「欸～那是什麼意思？」
不管地球怎麼轉，不管星星月亮太陽怎樣東昇西落，北極星永遠都在天空中固定不動。
微弱、但永不熄滅的星星，在黑暗中閃爍著名為救贖的曙光。 B/ F, N _* `* P-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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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ちゃん為什麼又哭了呢...？」
「...開心到想哭？」
「真的？」( M- c1 z2 _' v
「真的喔，因為、敦子很喜歡我做的便當，所以感動到哭出來了。」
「笨——蛋。」
迷失在黑暗中的我，順著那道光，找到了敦子。- d) j4 L7 u$ h, G
「吶，あっちゃん。」 e2 C1 Q. G! I" k+ v9 b0 E
「嗯？」
「我覺得啊...『幸福』就是，能在早上醒來時聽到有人對自己說『早安。』」' X; X7 e- p* x% b) M
「......早安？」
「還有啊…出門時聽到『路上小心』、回家時聽到『歡迎回來』，晚上睡覺前聽到『晚安。』」
「這樣啊...」
「嗯。這樣，就很幸福、很幸福了喔。」
「嗯…但我覺得，還差一點點呢。優ちゃん的『幸福。』」
「欸？還差什麼？」; ^+ G: g% u9 C9 h, H3 Q$ e. u
「好吃的早餐～」- x& N: E1 u0 t
視線被淚水佔據，敦子的表情越來越不清楚了。4 x$ z( p& b! p0 `9 q! l
但從眉間傳來的溫柔觸感，讓我覺得好安心。
吶，敦子。
雖然看不到妳的表情，但我知道喔，妳一定在笑，對不對？
不同於麻友的僵硬笑容，或是爸爸的無奈笑容，敦子的臉上，一定洋溢著我最喜歡的，可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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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幸福」的笑容。3 [' }3 E5 S9 W/ C0 {2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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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敦子。3 z8 T, _- H) |3 }0 c# E
我一定會保護妳的笑容的。: W; B) |7 |2 K! \$ s
我一定會守護妳的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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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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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再快一點。! x$ j% b, U; x6 o
幸福就在眼前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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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Yuko】—Before Story 07—' }& k! M7 J9 H
「吶、優ちゃん，妳知道一本叫做《半顆心》的書嗎？」
「半顆、心？沒聽過欸...」) Z5 W; r4 h1 e
「嗚...連優ちゃん也沒聽過啊...」' R g/ H0 I& \2 Z) n2 T
「あっちゃん怎麼會突然提起這本書的事？」
「嗯...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媽媽常常會在睡前唸這本書給我聽。」& o/ E/ u& I; p. V# @$ z
「這樣啊...感覺、很可愛呢。」
「但是、媽媽離開後，爸爸就把和媽媽有關的東西全部都丟掉了...書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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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直悄悄地往前推移。% h$ _2 |; K# C2 y
高中的最後一個暑假就像是綻放在夏日夜空中的煙火般，一眨眼就結束了。
似乎是為了提醒在暑假放鬆過度的同學們應該儘快回歸「考生」的身份，學校在第二學期剛開學的第二週天就舉行了為期三天的模擬考。而緊接在模擬考之後的是，幾乎令人轉不過氣的繁重課程。除了一般的課本之外，有將近四分之三的老師都另外準備了講義。甚至還有些老師在第一堂課就宣布每個禮拜都將會有課堂小考，要求學生們除了複習再複習之外還要預習再預習。! \- G; h$ H1 [1 h: D
對於討厭唸書的我來說，這樣的日子簡直就跟念軍校一樣。, `. b9 l, x9 M
不對，說不定念軍校還比較輕鬆。3 i% |9 N: t( e: w% C$ x% Z# Z: C
「喂、たかみな，妳有聽過嗎？半顆心？」
「欸？沒有呢...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醫學相關的書嗎？」 w, y. s1 O& t
「...妳覺得會有媽媽念醫學方面的書籍給女兒當床邊故事聽嗎？」% {, t* F5 u5 G) ? G' K8 n
「啊，說的也是。」
但就算是如此緊繃的生活，也還是存在著能夠讓我放鬆的時刻，那就是午餐時間。$ g6 a( L" Z/ w% c
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片刻中，和大家一起將桌子併起來、邊吃飯邊聊天，是我每天最喜歡的時光。, s5 |% ]; M, w8 y
尤其是看到敦子吃飯時的可愛模樣，就會覺得不停侵蝕身心的沈重壓力都獲得了釋放。0 ]0 Z. i3 W: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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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とも也沒聽過呢...Chiyu——」& R, t& R2 y$ l4 J& K
「とも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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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大家也跟平常一樣，一邊吃著便當，一邊聊著沒什麼內容的話題。
就在這時候，總是顧著吃飯的敦子突然丟了一個問題給大家。 p0 P ?' C, @' X) D% V+ Z
從來沒有聽過敦子主動提起小時候的事，讓我覺得、有點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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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對敦子而言，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
「…吶、敦子。」5 a- P! C* C! B8 C/ ~
「嗯？」+ m, d1 S! g% g/ H0 D
「可以告訴我那本書的內容嗎？」
「嗯…這是一個童話故事喔，大致上是在講說...從前從前...」1 ~% |+ [* R; ~+ W
「欸～怎麼又是『從前從前』啊？」9 y6 Q" A( _# x
「優ちゃん不要吵。」
「嗚、好啦。」3 T l& m5 d, a8 V0 N3 h$ [& ]$ B5 {
「從前從前...在某個遙遠的國家裡，有一位可愛的小公主...」
「怎麼又是公主？」8 [' j+ {4 ]& _; j8 _' ?0 D
「優ちゃん不要吵啦！」5 H7 N* c5 E& O1 c
「啊、對不起...」4 L0 s3 O# Z! U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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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在某個遙遠的王國裡，有一位可愛的小公主。9 g. n% N7 V. Q9 V
公主的父母，也就是國王和皇后，是對非常恩愛的夫妻。
也因此，公主從小就在溫暖的寵愛與關懷下長大，漸漸成長為一位無比美麗的公主。6 ? m; S/ g" b) _" C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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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一個夢想，那個夢想就是...」
「我知道！跟王子結婚！」( ^& }! y9 ]4 A# ]% C" V( c
「怎麼可能會是這麼普通的夢想！たかみな太無聊了！」9 G$ \" G2 ~2 ^
「不對喔，優ちゃん，たかみな說對了。」. R, e3 k& e& q7 z( D/ X+ s; K
「欸？！」- t* h/ H3 i+ C9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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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王國裡，有一個歷史悠久的祭典，叫做「仲夏夜祭」。顧名思義，就是在每年盛夏舉行的節慶。在長達一個月的慶典中，每天都會舉辦大大小小的活動和表演，慶祝並感謝這一年的豐收與和平，同時祈願下一年也能如此美好。' C3 l: W4 a% L6 x( `
而在仲夏夜祭中，最後一天的「心之祭典」是每年最重要的活動。 n" |$ | }5 ^
在這一天，當午夜的鐘聲敲下最後一聲時，交往中的情侶要互相許下承諾並交換戒指。戒指代表著自己的「半顆心」，而交換戒指就等於交換彼此的半顆心。讓對方的半顆心和自己的半顆心合而為一，便象徵這兩人決定要永遠在一起的誓言。因此，在這座王國裡的夫妻，除了左手無名指上會戴著結婚典禮那天交換的婚戒之外，右手的無名指也會帶著在心之祭典交換的心戒。
「好浪漫！Chiyu！」& [1 ]0 ?& K) f0 m0 O0 i o) r, z0 J
「呼嚕呼嚕...」% T2 F: u! }, u1 `
「喂！ともちん快點起來！Chiyu！」
「とも有在聽啦...戒指...我們去買吧？とも？」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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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爸爸媽媽就是在心之祭典這天結婚的。! C4 I3 c$ J$ I
所以公主從小的夢想就是和一位溫柔又帥氣的王子在心之祭典結婚，然後跟爸爸媽媽一樣，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 i [" O1 o7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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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公主的12歲生日前一天，發生了一場悲傷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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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當時正和皇后在森林裡散步，忽然之間，公主看到了一隻毛絨絨的兔子，便追在兔子的後面一路跑進森林深處。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和皇后走散了。迷失方向的公主在漆黑的樹林裡走啊走、走啊走，但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正當公主終於害怕到哭出來的時候，一隻兇猛的棕熊從樹叢裡跳了出來，準備攻擊公主。$ i: } v+ X {& j/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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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公主以為自己就要被吃掉了的那瞬間，皇后出現了。- c! }; d: @. d. H7 x+ h7 n
為了救自己的女兒，皇后奮不顧身地衝上前，緊緊抱住公主，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棕熊的抓擊。
在那之後，儘管僕人們立刻趕到並獵殺了棕熊，也用最快的速度將皇后送回王城接受治療，但卻還是無法挽回皇后的性命。7 O* z6 Y) }! M6 A1 ~2 s4 n4 v
溫柔又美麗的皇后，還來不及替自己的女兒慶祝12歲生日，便抱著無限的遺憾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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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為什麼故事變得這麼慘啊？這是殘酷童話嗎？」8 S2 c7 j, ~; k5 V
「たかみな，妳也哭得太誇張了吧？」
「因為、很可憐嘛…公主一定很傷心吧...」! N; Y6 ~* @: l, [) A5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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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確實非常傷心，也非常自責。
不止公主，舉國上下都替皇后的逝世感到無限的遺憾。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國王更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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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皇后的國王，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半顆心，每天被都空虛和寂寞折磨著。# G; \5 s( x8 m: G) f: q
完整的一顆心失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漸漸出現了裂痕。皇后的死讓國王變得易怒、膽小、懦弱、自私。害怕再度失去自己心愛的人，因此國王將公主鎖在城堡的高塔裡，不但禁止公主外出，也不允許貼身侍僕以外的人靠近高塔。除此之外，國王也不曾到高塔探望公主。這是因為公主和皇后長得一模一樣。只要看到公主的臉，就會讓國王想起皇后。對不願想起任何關於皇后的回憶的國王而言，公主的存在簡直就是最沈重的折磨。' O6 b, c( n7 E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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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自己與皇后的所有回憶完全封印，國王也取消了仲夏夜祭。$ h& A# `0 w; x* Y
至於全國人民都最喜歡的心之祭典，當然再也沒有舉辦過了。 U! Y1 t- H0 ~2 B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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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總是充滿活力的王國，就像是被冰凍了似的，陷入無止境的悲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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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公主就這樣孤孤單單一個人，在寒冷的高塔裡待了13年。然後...」敦子說到這邊，停了下來。
「然後呢？」焦急地想知道接下來的劇情的我，忍不住催促敦子繼續講下去。7 a* u9 c* s. g7 g
「然後...我忘記了。」敦子說完，用筷子夾起一塊章魚小香腸並送進嘴裡，「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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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悠悠哉哉地吃著午餐的敦子大大相反，聽故事的我們每個人都露出了錯愕到不行的表情。
公主後來怎麼了？王子什麼時候出現？國王該怎麼辦？故事的結局究竟會是如何？! D$ [* q6 a. Y( M" p" ]5 K, ]
好多好多問題困擾著我，相信其他人也一定正想著同樣的事。4 @- {' @" Q2 _8 y$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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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っちゃん！怎麼可以忘記啦！」第一個吐槽的人是剛剛哭得超慘的南，「結局呢！最重要的結局呢！」 y# {) G( Y3 y- x* m' x
「我不是故意要忘記的嘛！是真的想不起來也沒辦法啊。」敦子不滿地都起嘴。
「啊～好煩惱啊～好想知道後續～」至於我，根本沒有力氣吐槽敦子，只能趴在桌上哀嚎。, |2 e; I+ S4 q( X
「我也想知道後續啊。」敦子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更不滿了，「所以才會問妳們知不知道這本書嘛...」 A8 R( n! G# ~$ N+ D
「不過話說回來，前半段的劇情，あっちゃん都記得很清楚呢。」智美說，「為什麼偏偏忘了最重要的結局呢？Chiyu？」 f- y) N0 D4 q: w
「因為...我常常在媽媽念故事念到一半時...就睡著了...」敦子說完，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o: H" f3 r: H+ o
「あっちゃん從小就很會睡呢...呼嚕呼嚕…」頭靠在智美肩上的友美這麼說。
「...被ともちん這麼說，總覺得有點火大呢。」敦子不甘心地說。3 D5 K4 ^2 |3 Q, B8 W
就在大家都對於沒聽到故事的結局感到十分糾結時，鐘聲非常恰好響起了。
所以，儘管再怎麼好奇，大家都還是只能乖乖地把桌椅復位，準備迎接下午的課程。
但是，就在鐘聲敲響的那瞬間，我默默地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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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找到那本書。1 x' T# @; b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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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島さん，我們要很遺憾地通知您，您所詢問的書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停產了。』
『我們公司目前沒有存貨，也不打算再版。』& [1 O8 i+ K- z& Q K6 D
『謝謝您的來信。』+ P& u) G+ p2 `* _1 S
那天聽敦子講了《半顆心》的故事之後，我便開始尋找這本書的下落。; N V9 K# [6 A5 X& ~( W y$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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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敦子完全不記得作者和出版社的名字，所以我只能憑著書名這條線索進行調查。不過幸好敦子並沒有記錯書名，因此我很快地就查到了出版社和作者的名字。起初是學校附近的書局找、再來是車站旁的大型連鎖書店、最後是網路書城。然而卻一點收獲也沒有。書店店員不是說這本書早就絕版了，就是說電腦系統裡根本找不到資料。5 C$ b: x$ l3 q5 ?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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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寄信給出版社，得到的卻是更令人絕望的答案。# ^3 `. C& d5 O0 ?* I9 j6 f! [ Z7 I, e
「啊啊啊可惡啊！」
「可惡什麼？」
「嗚喔！老闆！你幹嘛突然冒出來啦！嚇死人了！」: ^/ L( z7 o0 W3 O
「我可是從五分鐘前就站在優子旁邊了喔。」
「欸？是這樣嗎？」
「對啊，但是妳一直盯著手機看，都不理我。」
「...請不要擺出那種委屈可憐的表情。」
「不可愛嗎？」
「一點也不可愛，根本是變態大叔。」9 ^ P0 |3 U c& G+ [/ G5 u
「奇怪，我明明就聽說最近很多高中女生覺得中年大叔很可愛啊，為什麼優子對我卻一點興趣也沒有？」
「因為我對高中女生比較有興趣啊。」1 U ^% V4 w7 q) ~) Q
「...優子妳才是變態大叔吧。」) d% j6 F$ C' }5 e% ?
由於素描筆跟橡皮擦都用完了的緣故，我在晚餐過後來到了文具店。
在貨架間遊走的時候，口袋裡響起了收到郵件的鈴聲。
也許是因為太專注在手機螢幕上了吧，我完全沒有察覺到身旁的老闆。6 @4 v2 ~, R, y% x8 t- a
「所以優子剛剛在可惡什麼？」5 k/ h2 k9 ~. a5 b$ W/ V1 ]: P
「我說，老闆你這麼悠哉真的沒問題嗎？不用站在櫃檯嗎？」
「反正現在只有優子一個客人嘛，沒關係的。」
「身為老闆卻不好好工作是不行的喔。」
「關心優子也是老闆我的工作之一喔。」& l- h: x% ]+ s; S1 s- Y
「...總覺得、有點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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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打算買完文具就立刻回家跟敦子一起寫作業的，但卻怎樣也無法擺脫老闆的糾纏。
只好把我最近在找繪本的事情老老實實地告訴他。9 i) ~& k. K9 g5 R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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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卻從老闆那裡獲得了寶貴的資訊。/ g& Y4 j" N, P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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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好幾年前就停產的書的話，說不定那家二手書店會有喔。」
「欸？真、真的嗎？」
「那個老闆的興趣，就是收集各式各樣的舊書。」
「老闆！那家店在哪裡？」
「在河堤旁邊，但我先幫妳打電話問問看吧？要是白跑一趟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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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說完，走向櫃檯並拿起話筒。2 o0 ^6 j+ K7 I# J/ r&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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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短短幾秒鐘，就像是一輩子那麼漫長。
老闆按著數字鍵撥打電話的聲音、牆上時鐘的秒針走動的聲音，還有，我自己的心跳聲。" w1 z Y5 J! Q- M9 x
都像是被人按下了慢速播放鍵似的，聽起來既低沉又笨重。, Y7 u3 b: | E4 {7 o# d
「喂？是我啦。」
「我問你喔，你那裡有沒有一本叫《半顆心》的繪本？」
「有嗎？太好了！喂！優子！老闆說、啊、已經跑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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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向老闆說了一句「謝謝」之後，我便頭也不回地跑出文具店，朝著河堤的方向直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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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秋的晚上，空氣還有些悶熱。/ ?, O4 j/ y# `; x" Q, K) H+ m
所以儘管我穿著短褲和T-Shirt，全力跑了10分鐘就滿身大汗了。
就算高掛在夜空中的滿月在我的肩上鋪了一層銀白色的泠泠冷光，也無法帶走濕黏的汗水。
但我卻一點也不介意。
彷彿是想追趕上吹拂過行道樹的晚風似的，我不停地奔跑著。) U5 d5 l& a$ s& l9 a* @8 X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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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再快一點。
幸福就在眼前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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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在月亮旁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星星對我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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