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卡的部落格

31.

优子幼时家财万贯，时常带些小玩意送给小嶋。有时候路上看到了什么好东西没能买下来，她会先允诺小嶋，下次去的时候带上。
优子许给小嶋十分多的允诺，允她东海最大的明珠，允她南疆最漂亮的奇花，允她塞北带回来的鹰，允她十分多。小嶋一一记着，优子一一兑现，只差最后一件。
那是十年前，优子离开她家时说的话。她说：“表姐，我长大了一定来娶你。我爹爹说，女孩子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等你十五岁了，我就来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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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妈妈，我看表姑娘快无聊死了。要不你下去陪她玩一玩。”
“你不懂，我这个表姐，能玩袖子玩整整一天。”
“妈妈，你怎么知道表姑娘能玩一天？”
“我当然知道。小的时候我偷偷躲起来看过，她真的能玩一天，不信你等着。”
“妈妈，你小的时候好无聊。”
妈妈桑反思了一下，沉重的点了下头：“有一点。”

不对啊，小时候她一点不觉得无聊。欺负表姐事件多有趣的事情啊，特别是当她大摇大摆走出去的时候，表姐哭起来的样子。
多有趣啊。

妈妈桑想了想，跳下墙头，走到高桥家大门口，一脚踹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表姐，我来接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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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优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表姐，我来接你来啦。”
玩着袖子的小嶋慢慢抬起头来。
“恩？表姐？”
“表妹，”小嶋看着她，眼睛里隐约晃着别的什么，“我一直等着你带我走啊。”
优子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好一会儿：“哦。”

小嶋站起来，朝她走过去。快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优子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小嶋的手。

“优子。”
“哎。”优子答应了，“表姐。”
小嶋收回了手，拢着袖子，声音平静：“我准备在先生家住几天，吃住用的东西劳烦表妹送来了。”
“哎。”优子哈着腰答应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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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妈妈，你脑袋进水了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不是有你心上人，一男两女，不担心。”
“妈妈！”
妈妈桑由着小红掐着她脖子随便她摇，眼神恍恍惚惚，心思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晚上姑娘们闹着要造反，拿着菜刀威胁妈妈桑，扬言表姑娘不回来姑娘们就不做生意了。

“混账，不做生意我们吃什么。”
“那你快去把表姑娘抢回来。”
“不去。”

姑娘们拿着菜刀剁门剁窗切桌子，小红拿了油灯要烧楼。

“等等等等！小红你冷静！”
“妈妈！”小红一脚踩着桌子，一手拿着油灯，霸气威武的问妈妈桑，“去不去！”
“去去去，小红你快下来，我去我去。”
姑娘们拿着菜刀排一排瞪她：“快去！”
“好、好、好。”妈妈桑抖抖索索的转身，“那我去了。小红你悠着点，千万别手抖啊。”
“快去！”
“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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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妈妈桑走到了高桥秀才家门口，空中放了个闪电，哗啦啦。高桥秀才家的大门关着，里边安安静静没有声响。妈妈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仰头看闪电。

小时候跟爹爹走南闯北，见过最厉害的落地雷。雷滚着地上过，所过之处一片焦黑。那时候觉得十分好玩，那时候她觉得什么都好玩，越危险越刺激她越喜欢。
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妈妈桑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想着人老了真不中用了，什么都不敢去做了。

【妈妈，您年方十八，一朵娇花。】脑中闪现小红翻白眼的吐槽。
【讨厌，人家才豆蔻年华，好比一朵含苞欲放的豌豆花。】脑中的自己瞬间回了一句。

小红，哎，都不来给我撑把伞。
妈妈桑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儿，开始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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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有的事，不是不知道。只是有太多的顾忌，太多的无可奈何。

雨没能下多久，很快停了。妈妈桑跟表姑娘坐在屋檐下，云层散开，月亮出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坐着，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

“月亮挺好看。”妈妈桑说。
“嗯。”表姑娘点了下头。

又过了一会儿。
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打蚊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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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小红姑娘抱着表姑娘的腰，哭得伤心欲绝。

“表姑娘，你怎么能那么心软！她一没下跪二没求亲三没十八摸你居然就跟着她回来了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蚊子太多。”表姑娘说。
一边的妈妈桑使劲儿点头，撸起袖子亮出胳膊上的包。
小红抹了把泪：“妈妈你好可怜，你看表姑娘，一个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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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表姑娘身上一个包都没有，那确实。那是因为表妹沿着院子跑出了一身汗之后，撸起袖子挽着裤腿儿坐在她身边，把所有的蚊子都招过去了。

“你一直对我很好。”表姑娘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哪有，我小时候一直欺负你。”
表姑娘沉默了一瞬，慢慢站起来：“雨停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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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万花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早上不起床的人——大家就不叫她起床吃早饭；中午不起床的人——大家就不叫她起来吃午饭。当然这是为了省钱。但是像妈妈桑那样一睡睡过晚饭时间的，大家为了表示孝心，一般会在她床头放个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以防她饿死。妈妈桑现在正啃着馒头，就着咸菜，外边吵吵嚷嚷，大红的灯笼已经点起来了。

“妈妈！”门忽然被踢开，小红猛地扑进来，“不好了！咦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脸都紫了？”
妈妈桑垂死挣扎的摸到了桌上的凉白开，一阵猛灌，终于把噎在喉咙的馒头咽了下去。
“妈妈不好了！”
“屁话！你看我这样子像好吗？”
“妈妈！表姑娘出去接客了！”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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