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最好的决定，往往是不假思索的那一个。
-------------------前田敦子
1
高桥南演唱会前的训练阶段，前田陪了她二十天，每天摸黑早起做三顿便当，早中晚餐都要高桥当着她的面吃下去，高桥因为整天练舞食量变得有点大，前田就故意把自己的那份剩下一半，在高桥面前笑着说已经吃饱了，高桥就问她怎么吃这么少？前田说她在减肥，捏着自己的脸歪着头，最近好像胖了一点，前田是这么回答的。高桥当下没说什么，她真当前田是为了减肥所以才吃得那么少。但前田其实只是想让高桥多吃一点，那段日子高桥的气色很好，容光焕发的，有一次大岛约她聚一聚，叫她带上前田，大岛自己也把小嶋带上了，四个人聚在一起很热闹，大岛见到高桥那会儿，惊讶于她散发出来的光彩，脸色比起之前好了很多，精神看起来也很好。大岛看到高桥默不作声牵着前田的手，高桥走在前面，前田跟在后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说话，很幸福的样子。然后大岛下意识的去牵小嶋的手，手还没伸出去就被小嶋握住了，她看了看小嶋，小嶋也在看她，那种默契，果然只有相爱的人才有。
二十天很快过去了，那之后前田因为堆积起来的大量工作没时间过来陪高桥，高桥便又开始过着那种能凑活就凑活的生活，后来前田抽空去看过她几次，每次脸色都不好，看着那个笨蛋不会照顾自己就算了，身体还老出问题，担心啊，所以才闹脾气，才会显得任性，高桥知道，所以每次都觉得不好意思。
演唱会前一天，高桥没工作，一整天都她一个人，她没给前田打电话，几天前碰到大岛，从大岛那儿得知前田这两天有工作，很忙，每天很晚才睡云云。那晚，高桥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睡意全无，睁着眼睛去看天花板，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落地窗外的路灯投射进来的微弱光影。真寂寞啊，高桥心想。正这么想着，却听见钥匙插进插孔的声音，然后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熟门熟路的掀开被角钻了进去。
钻进来的，是前田。
高桥家的钥匙前田很早就有了，在两人确定恋人关系那会儿，就已经有了。
前田睡在靠窗户的一侧，高桥睡在另一侧。
“睡了吗？”
前田悄悄问了一句。
“没有。”
“我来晚了。”
前田才刚下通告就直接奔了过来，车子开得飞快，她心里记挂着高桥，速度持续飙升，就差没挨罚单了，其实大抵也还是内心焦急的缘故。
“想我没有？”
高桥迟疑地点了点头。
“小南今晚一定很不安吧，我想大概需要人陪，所以拜托经纪人推掉了后面的活动，直接赶过来了。”
“工作还是别耽误的好。”
“说得真无情啊。”
前田眯起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其实小南看到我过来，很高兴吧？”
迟疑了几秒，高桥慎重点头说是啊，很高兴，刚才还在想，今晚如果能有啊酱陪着就好了，然后啊酱真的来了，当下真高兴，大概太高兴了，所以反而有点不知如何反应了。
“傻瓜。”
高桥一边笑得很满足一边挠着头，果然，是个傻瓜呢。
前田说话的时候慢慢往高桥身边挪，挪到离她只一尺距离手就搭在了高桥身上，高桥眨着眼睛去看前田，前田目光柔和的也在看她，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果然是高桥最喜欢的，于是身子不由也朝前田靠近了些。
“告诉小南一件事喔。”
“什么事？”
“明天的特别嘉宾，我会出席。”
“真的？”
“小南的演唱会，我又怎么可能缺席呢。”
“啊酱……”
高桥很高兴的笑了起来，心里的不安似乎减轻了不少，因为听到前田会去。
“你以为我不会来吗？”
“嗯，优子说你最近很忙，所以我就在想……”
“笨蛋，我忙不也是为了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好好去看小南的演唱会嘛。”
“优子说你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已经持续好一阵子了。”
“优子那个大嘴巴。”
“你别怪她，是我硬缠着她非逼她说的。”
“……”
前田当下没说话，她近来确实很忙，倘若现在不是晚上而是白天，那么高桥兴许会看到她因为睡得太少而越来越明显的黑眼圈，不管用再好的眼霜遮瑕膏，都没办法遮住，她的脸色也不太好，苍白苍白的，上了妆没觉得，卸妆以后她的气色差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对镜梳妆的时候，她会惊讶的发现自己额前多出来的细小纹路，自己比起21那会儿果然还是老了啊，虽然长相上并没有看出老了多少，也就比21岁来看起来成熟一些，但身体上却远不如当年。以前前田连续熬个几晚上也没觉得吃不消，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连着熬了三天，今早连行动都有点困难了，但通告那么多，不去不行，吃了些提神的药物，才勉强维持现状去跑通告。一整场通告跑下来就有些受不了了，前田没说话那会儿大抵是困了，心想就眯瞪一会儿，可眼睛刚闭上就没睁开，迷迷糊糊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高桥后来没等来前田的反应，小心翼翼去看她，发现她已经睡了，借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光亮，高桥刚好能看到一点前田的脸，很模糊的一张脸，此刻却是无比安心的模样，睡在高桥身边。
真幸福。她想。自己渴望得到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
2
高桥南的个人演唱会如期在西武巨蛋开唱了。
演唱会第一天，开始时间是在晚上7点，从下午2点开始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前来排队等候入场，到了五点，那地方已经挤了个满满当当。高桥的歌迷男女比较均等，不像当年AKB开演唱会，门外大都是一群一群的宅男。
高桥下午1点就到了演唱会场，她独自站在西武搭得很高很大的舞台上，以前展在舞台上唱歌，她都是和AKB的成员一起，但现在那么大的舞台只她一个人站着，多少觉得有些孤单和不习惯。但，这里是她高桥南专属的舞台，那种兴奋感和梦想实现的激动多少还是让他很振奋而有些迫不及待。
高桥很认真，最后一次的彩排，她几乎一直保持着那种因为有点紧张而崩起来的脸，不笑的时候高桥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凶。
那天彩排，来了很多人，AKB的很多成员都有出席，大岛夫妇自然也去了，大岛是悄悄去的，她没带助理，有人总在身边儿跟着她自个儿觉得不自在，索性干脆也不跟助理说明行程，开着她那台不怎么起眼的国产车，载着爱妻直奔西武巨蛋去了。
会场的候场区很大，装得下很多人，大岛去的时候还是觉得拥挤。大抵人太多，她想找sae和才加，找了一大圈没找到。大岛那个人从来不知道避讳这俩字怎么写，当下按理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多少应该收敛一点，但大岛却仍然牵着小嶋，小嶋感觉到被人注视着的目光，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大岛拉住了。
“别松开。”
大岛没去看小嶋，而是一直在跟身边和打打招呼的人问好，她趁着空档又说：
“因为，我们是恋人嘛，没必要偷偷摸摸，我要你堂堂正正做我大岛优子的恋人。”
小嶋当下什么表示也没有，脸上的表情很淡，那种强压下来的心动，还是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被大岛看出来了。
有一次，大岛很认真的问小嶋说，阳菜喜欢我什么呢？小嶋那会儿没说话。现在想来，大抵就是喜欢大岛凡事不遮掩的性子，因为是恋人，认定了，所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即使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依然会在公开场合去握小嶋的手，会在那样的场合露出只有两个人在时才会露出的微笑，会毫不掩饰的坦率说出喜欢，也从不掩饰对小嶋的关心，无论任何地方，那个女人都敢这么做。她会在外出的时候牵着小嶋的手，会在拍戏选房间的时候大喊要和小嶋住一间，会说想做堂堂正正的恋人，还会跟她说谢谢，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
有时候小嶋会想，为什么会喜欢上大岛的呢？大概就因为她的堂堂正正，因为她的不掩饰。每个女人，不都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出现，给予一份堂堂正正的纯粹感情。
她想，自己大抵已经得到了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大岛发现sae和才加的时候，两个人正和麻里子聊天，三人谈得不亦乐乎很开心的样子。正当大岛在想要不要过去打扰她们，眼尖的麻里子露出嘿嘿的笑脸不怀好意的跟另两人说了些什么，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大岛，以及跟在身后的某个高个子。
“你们俩口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嘿嘿。”
大岛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麻里子一直眯着眼睛在看她，嘴边挂着笑，又去看大岛身边的小嶋，只见某人好像有点害羞了，脸有点红。
“优子，nyaro害羞了。”
大岛偏过头去看，小嶋马上用手遮了脸，大岛没看到。
“你们别理她，阳菜那人就这样，有时候就爱耍些小性子，多可爱啊。”
大岛一边说话一边去看小嶋，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在场的三人都看得很明白。
“感情真好。”
麻里子笑着说。
“nyaro有了优子，我这个做亲友的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这话听来，好像有点问题。
“麻里，你这话什么意思？”
麻里子顿了顿，脸上还是保持着她一贯的调皮笑意，但看到小嶋紧张兮兮的表情，轻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还是被nyaro听出来了呢。”
“……”
在场另几个人都不说话了，齐刷刷看向麻里子。
“我呢，近期可能会出国一段时间。”
“去多久？”
“不知道，归期未定。”
“不打算……回来了吗？”
“应该要吧。”
“……”
“nyaro你这是什么脸？难看死了！”
麻里子挥挥手扯着嘴角笑得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她也真的舍不得这么多的朋友，特别是小嶋，多少年都一起走过来了，而现在她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或许就不能常常碰面，也不能没事就给她打电话，多少都会有点寂寞吧。
那天小嶋哭了，哭得很厉害，她趴在麻里子怀里哭了很久，哭到最后眼睛又红又肿的，但她之后还要作为特别来宾上台，作为no3b的一员，高桥的演唱会上，no3b自然是要合体的。
后来大抵哭太久，眼妆花了，重新上了妆，用冰袋在眼睛上敷了好一会儿才消了肿。
麻里子之所以会出国，是为了小奥，她和小奥向家里坦白交往事实之后，没想到父母倒也还算开明，并没有一般父母对待同性感情的那种鄙夷和不看好。麻里子的父母问她是认真思考之后才做的决定吗？麻里子从没那么认真，就说是的，想了很多年，到现在认为已经不会再有所改变，所以才向家里坦白一切。父母又问，有公开的打算吗？当时小奥就站在麻里子身边，麻里子看了看她，她没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担心，于是麻里子摇头，说没有，没想要公开，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了。其实不公开的原因，到底也还是担心外界的压力会伤害到彼此。
或许，她们之间，并没有足以公开的勇气。
第一天演唱会结束，铁三角的三人走在前面，小嶋和麻里子落在了后面，那会儿大抵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行人不多，麻里子站在路灯下，灯光照着她的脸，很美。
她说：
“nyaro，你这个人有时候心太沉。”
“嗯。”
“但是太沉了不好，优子会很辛苦，你自己也是。”
“……”
“认定的事情，请千万别放弃。”
“我……”
“nyaro的父母大概不像我爸妈那么好说话，nyaro家家教向来很严格，父亲又比较正派比较传统，说实话我真担心，外界的压力你大概也没在怕，但是父母那边……”
“我不会被别人几句话就带跑的。”
“认真起来了吗，这一次？”
“不认真不行。”
小嶋的眼里闪着光，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睛里的光彩特别明亮。
那是一种坚定。麻里子懂。
“看来我真的可以放心了，nyaro会幸福的，是吗？”
小嶋非常肯定的点头，她说是啊，一定会幸福的。末了，她抓起麻里子的手，声音轻轻的，她说，麻里也一定，要幸福啊。
幸福什么的，一定会有的，它就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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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
情到深处，无怨尤。
----------------小嶋阳菜
高桥的演唱会一共办了三场，一天一场，连续三天。演唱会的入场券早就卖光了，三天时间现场来的人都非常多，其中有不少AKB的古参粉丝，新入坑的很多人对一二期生都不太熟悉了，比如初代AKB里那个不动ACE前田敦子，除了古参饭之外，更多的人都把她当成了演员而不是曾经的偶像，大岛也是一样，在更多人眼里，大岛优子更是一名成功的大物女优。
所以当去到现场的一二期生集体亮相的时候，古参饭除了尖叫之于也很是感叹，她们那群人，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同台演出了呢？自2012年的东京巨蛋之后便没有了，到现在也有好多年了。
一二期生出场那会儿，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出场的站位也颇讲究，舞台中间站着大岛和前田，作为初代AKB中最有影响力的代表人物站在了中心的位置，大岛站在右边，前田站左边的位置，前田的右手边是高桥，高桥身边站着板野，板野身边是峯岸，大岛左手边站着小嶋，小嶋身边是麻里子，而麻里子身边，是小奥。
才加和sae站在第二排的位置，才加旁边站的是河西和大崛，而大崛身边是maimai。能来到现场的一二期生几乎全都来了，就连毕业后便从没回过AKB的小野也在最后赶到了现场，那个时候舞台上站着，除了某一个人之外，所有一二期生全都到场了。
她们演唱的，是始于剧场的那首《樱花花瓣》，唱这首歌的时候，那些年少奋斗的日子仿佛又回到眼前，明明已经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可仍觉得像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一样，真是感慨万千啊。大岛唱到一半，大抵是心中感慨，没忍住眼泪哭了起来，大岛这一哭，那一大群人便也跟着哭了，这么些年过去，她们已不再年轻，穿着自己十几岁时穿过的演出服，内心的情绪大概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大岛站在舞台中间，明晃晃的灯光打下来，照得她花了双眼，唱歌的当下，她觉得真寂寞啊，回想着在AKB的日日夜夜，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么少，少得真可怜啊，悲伤的事有99%那么多，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愿意在团里待九年，也不知道这九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后来唱着歌，唱到中间的副歌部分，小嶋悄悄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大岛的手冰冰凉凉的，还有些手汗，小嶋的手却很暖，她微笑着去看身边低头的矮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手就环住了大岛的肩膀，小嶋那个人很少会主动亲近谁，更何况如此暧昧的举动，她更是几乎不做的，但现在却在公开场合这么做了，大岛显然被吓住了，有点不知所措的去看她，但她只是微笑，笑得从容而淡定，一曲终了，大家都还站在舞台上，小嶋那会儿没放开大岛，其他成员最多就是牵手，而在其中搂着肩膀的这一对就显得特别突兀，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去看小嶋的时候，她偏过头看着大岛的眼睛。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停止了，现场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说话。舞台上，只能听到某人轻飘飘软乎乎的声音，还好，那是只有被成员们听到的，一席话。
她说，小优，我爱你，爱了好多年，从在AKB爱到现在，就算结婚了也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爱着你。
情到深处，无怨尤。
下场的时候，小嶋这么跟大岛说了。
情到深处，已无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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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
你说，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我们一定要紧握彼此的手。
----------------前田敦子
演唱会的三天时间里，去到现场并且有幸买到前几排位置的粉丝大都有这么一个疑问，那就是在演唱会
最好的席位，中间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座椅，但那张椅子没人去坐，椅子后面写着零号位
的字样，粉丝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特殊席位，而特殊席位，只有一个，但那个位置却白白空了两天没人
去坐。
零号位的那个人，没有来过。
高桥总是充满期待又不安的，在演唱会开场时有意无意去看零号位的那张椅子，椅子上空空如也，没有
人。没看到有人坐在那里，她便会有那么点失魂落魄，而如今，已是最终日了。
所有人都以为高桥是因为紧张，所以才一个人在后台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蹲着，一声不吭的，前田连续
出场了两天，最后一天也必定是要出场的，原本计划的，前田和高桥有一首合唱曲，是在2012的时候
秋元康写给她们的那首「思い出のほとんど」，下午的彩排，高桥就没什么精神，脸色也不好，闷不吭
声的，谁都不理，前田很担心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摇头说没有，什么也没有。前田看了她一会儿
，没说别的话，但后来高桥拿到最终日歌单那会儿看到原本应该由她和前田的演唱曲换成了「蜃気楼」
。这首曲子，已多久不曾出现在AKB的舞台上了？自某人离开之后，便没再出现过的，几乎已快要成为
绝唱的，一首歌。
高桥其实一直喜欢这歌，以前她在台下看某人唱这首歌，那时年少，会憧憬一个如此美好的人出现，想
去牵她的手，跟她说喜欢，保护她，喜欢着她。这大抵是所有年少之人心中的一个美梦，高桥有幸遇到
了这样一个人，也想过去保护，去守着，那时不懂承诺，只知道喜欢了认定了，就选择倾覆自己的感情
。后来那个人毕业了，08年的时候她站在第二排，毕业的某人站在那场演唱会毕业的五人中间的位置
，她后面站着高桥，高桥一直哭得很厉害，高桥爱哭某人知道，所以当时站在舞台上却时不时回过头去
看她，看到高桥在哭，某人最终也没忍住眼泪哭得很厉害。毕业之后，高桥常常会在空闲的时间和某人
出去玩，时不时就会聚在一起，会打电话说想她了，每次和她见面，高桥的兴奋就掩饰不住，粉丝们从
博客里，也都能明显感觉到高桥的欣喜。
那个时候，高桥想，毕业并不会影响到她们的感情。
可是后来呢？
自某件事情发生之后，高桥呆若木鸡般去看杂志，报纸，电视，一遍一遍听着看着，不相信不接受，她
想，那么美好的一个人，那么坚定的守着梦想的一个人，又怎么去做那样的事情呢？
但，不相信不接受，并不能改变事情本身的发展，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怎么逃避都没有用。
后来，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后来，没再在任何公开场合提到某个人的名字，一次没有，那么多年
，她都没有提过她，不管在哪里。谁都以为高桥跨过去了，但只有前田知道，她的内心，大抵并不如外
表那么从容不迫。
高桥那个人，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什么都只想自己一个人扛，发生那件事之后也是这样。但人，也
有承受不住的时候，高桥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不睡觉也没怎么吃饭，大家都很担心她的身体，前
田也担心。前田没工作的时候都会去高桥家里看看，那段日子一次没间断过，高桥有时在家有时不在，
不在的时候，前田就会给她收拾屋子，也会试着给她做些简单的吃食放进冰箱，还会用便签纸写上‘一
定要吃饭’之类嘱咐的话。高桥生病之后，前田更是用没日没夜工作拼命工作挤出的三天时间直接搬去
了医院，在医院陪了高桥三天，高桥也没把前田当外人，内心的情绪，并不会在前田面前掩饰，以至于
前田多少都能明白高桥的想法。
以前某人没离开AKB的时候，曾经把高桥最喜欢吃的小饼干做法教给前田，某人毕业后，前田曾试着做
过好几次，其实做这个的原因，也还是因为高桥喜欢。但自那件事发生之后，前田从此再也没做过那种
口味特殊的小饼干，一次也没有。
而现在呢，高桥站在后台的升降机上，听着场外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开心，也不难
过。
升降机升到原本商量好的位置之后，灯光打下来，高桥踏着灯光而来，出场的气势很足，一首新单曲的
主打歌拉开了最后用一场演唱会的序幕。
站在升降机上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升降机慢慢降下来，那个零号位的椅子上，不是空的了，那里坐着一
个带了帽子围巾口罩的女人，上了淡淡的妆，有好看的大眼睛，眼睛里，是高桥第一次在参加AKB甄选
那时候看到某人眼里出现过的，那种光彩。
很美。
坐在零号位的人，是中西里菜。
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眼里的情感很复杂，这么多年过去了，期间也经历了许许多多风雨，很多事情并
非自己所愿，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让人无可奈何，偏偏不愿让其发生的一些事，就这么发生了。
高桥那首歌没唱完，唱到一半唱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零号位上中西眼里的湿意。
她还记得，14岁的自己和17岁的中西有着同样的，作为歌手出道的梦想，但是高桥实现了，中西却没
能实现。现在看到中西，高桥仿佛就看到了14岁时的自己，那个曾信誓旦旦说过不放弃希望而一直努
力的自己，中西曾经也是如她一般努力着，但人的际遇往往无法选择。
中西曾不止一次说起过，倘若有一天高桥举办个人演唱会，那么她一定会买到第一排的票来看她，而现
在呢，不用她买票来看，高桥已经把零号位的位置留给了她。中西来得有点晚，她想如果被人发现，或
许会对高桥造成一些负面影响，所以她专程等到演唱会快要开场前才进去，前两场都来看演唱会的歌迷
发现，那个空空的零号位，在最后一天，有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个女人戴着帽子围巾口罩，看不清长相
，但从隐约露出的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中西里菜的影子。不管中西再怎么遮掩，仍是挡不住一部分古
参饭犀利的视线，其实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毕竟，她自己说的，会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去看高桥，这句话
，当时的粉丝很多都知道。
那天，所有认出了中西里菜的人都没有去叫她，也没和她说话，从始至终，大家都保持着一种默契，因
为大家都知道，这一场演唱会，对于中西和高桥两个人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所以才会不约而同
的选择不去打扰。
短暂的候场过后，现场响起的旋律，是那首「蜃気楼」。这首歌以前中西和小嶋唱过，也一直都是她们
两个人在唱，高桥觉得，不管换了谁，只要不是她们，就再也唱不出这首歌本有的味道。
而现在，高桥和前田，站在了绚丽的舞台上。
“这泪水
啪啦 啪啦 啪啦
滴落而下
悲伤却让人珍惜的回忆
往日情缘 教人好生庆幸
这泪水
啪啦 啪啦 啪啦
滴落而下
悲伤却不忍拭去的情感
你的爱 只能心领了
你的爱 只能心领了
那窗外 摇呀 摇呀 摇着的
海市蜃楼
从前一切已成幻影
身历美梦 教人好生庆幸
那窗外 摇呀 摇呀 摇着的
夏日天空
看似哭泣的积雨云
恶作剧的恋情
恶作剧的恋情
远离而去的回忆”
中西终究没止住眼泪，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还好现场的音乐大到足以完全掩过她的哭声，才
没被其他人听见。
高桥站在舞台上，舞台离观众席很近，高桥一低头就很清楚的看到台下的中西，她在哭。高桥看着她，
眼泪也狠狠砸了一地，这歌词，现在听来多讽刺，14岁的爱，真的，只能心领了。心领了之后，能说
的，也只能是一句再见，一句珍重。
物是人非，事事休。
唱这首歌的时候，前田一直牵着高桥，高桥也去牵前田，两人手牵手的情景，真的很美，看在中西眼里
，除了欣喜和感动之外，难免不会有一丝丝的，寂寞和孤单。
这个她最最喜欢的，喜欢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也还是很喜欢的孩子，终于，要属于另一个她同样很喜欢的
女孩子了。
想到这里，一曲终了。
前田微微笑了一下走下了舞台，留下高桥一个人站在舞台上。
高桥握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她说：
“我一直都在说，努力一定会有回报，这话说了好多年，期间也认为梦想什么的大抵不会实现了，但还
是没放弃，总觉得不努力走到最后，就很不甘心，所以坚持下来了。14岁的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单
曲出道的歌手，后来实现了，实现之后又想办一场属于高桥南自己的演唱会，现在也实现了，我真高兴
啊，大概太高兴了，所以想在这里，在大家的见证之下，再一次的喊出那句话来。”
高桥顿了顿，目光落在了中西身上。
她说：
“努力，一定会有回报，我高桥南，愿意用一生去证明这一点。”
这句话，说给她自己听，也是说给零号位的中西听。她想要那个女人亲自看一看，梦想实现的那一份美
好。有着同样梦想的她们，曾经如此要好的两个人，不管是谁实现了，也就等于是另一个人也能实现似
的。
舞台上的灯光晃花了高桥的眼睛，但她还是很清楚的看到台下某人笑中带泪的模样。
你看，亲自走到这里，会发现这里真像天堂。
演唱会临近结束的时候，高桥南站在舞台中央，嘴巴张了张，镜头没照着她，她趁着这个机会，去看台
下中西的眼睛。
只有口型，但高桥想，如果是中西的话，一定懂的。
她说的是——‘别放弃，加油’还有‘请你幸福’。那是她能给这个女人的，最好的也是最后的祝福
了。
演唱会结束在一片掌声之中，所有候场区的嘉宾都出来露了脸，下台的时候高桥身边站着前田，中西在
台下看着这一幕，看到高桥眼里流露出来的，仿若她14岁时的那种炽热的情感，中西明白，自己最喜
欢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那个人。
她和她，会幸福的吧，一定会的。
而中西自己，大概也能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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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
我们的生活，更多的，其实是相濡以沫的幸福。
------------------大岛优子
高桥南的演唱会结束之后，向剧组请了三天假期的两位主角终于回到了剧组。大岛每天都带很多吃食到
片场，说是犒赏辛苦工作的演职人员，这种福利一直持续，就这么持续到电视剧拍摄结束。
在大岛每日良好的福利下，电视剧的拍摄越来越接近尾声。剧组，慢慢弥漫一种离别前的伤感气息。
不知几时天空开始下起零星小雨，起初不大的雨渐渐大了之后，导演便把户外戏份改到了室内。室内空
调开着。
下了戏，大岛没去吃饭，一个人站在室内二楼那个很大的落地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窗外是一片灰蒙
蒙白茫茫的景象，模模糊糊的。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大岛就是不走，仍然站在那里。
看着窗外那会儿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母亲总会站在门边朝外望，见她蹦蹦跳跳地进门，会微
笑着迎上去，小孩子嘛，看到母亲笑起来会一下子扑进母亲怀里，而母亲则十分宠爱的去摸大岛的头，
还会问她在学校里一天发生的事。大小事情，母亲似乎也能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聊
，对母亲爱理不理，可母亲总能无视自己的冷漠，一如既往的在笑。
后来，父母离异。那之后的日子放学回家，没有了母亲的守候，望着空荡荡的大门，竟是那么的不习惯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母亲怀里的温暖。
那之后四年，她都没能和母亲见上面，起初，大岛忙学业，母亲也忙于自己的事情，后来在高中一年级
才得以和母亲见上一面，那会儿，她已经四年没见过母亲了。个中滋味，无法言说，酸甜苦辣，也只有
自己才知道。
想到这里，大岛有些无可奈何。寒风灌进来，还是让她觉得冷。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冷呢？
近几年，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常往返于医院和家里，而大岛呢，明明就住在东京，也可以照顾母
亲，却常常没办法尽到身为子女的责任，虽然并不想拿工作太忙作为借口，但大岛的工作量确实是比较
惊人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没有休息时间。结婚以后有了家庭，才慢慢懂得母亲当年的难处。有时候
，人没有走到那一步，永远不会明白走到那里的滋味。
现在呢，又是忙碌的工作，忙到她无暇顾及其他，也还是没时间没精力去照顾母亲，虽然家里人都很体
恤她的辛苦也没人责备她，但有时候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而现在，母亲的身体眼看更不好了。大岛每次的探病，总是在病床前强颜欢笑掩饰担心，然后满腹心事
的离开。
正想得入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母亲的电话。
“你喜欢的，还是那个孩子吧？”
“……”
这话问得突兀，怎么回答好呢，大岛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母亲见大岛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以前你结婚那会儿和一个高个子女孩子一起来参加婚礼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叫阳菜的孩子，你还喜欢
她，是吗？”
要怎么回答呢？不知道，根本什么也说不出口。
“妈妈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的呢？
“你们主演的电视剧我看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我是你妈妈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别人或许会觉得你在
剧中的表现只是演技，可你是我生的，就算再怎么去演，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也还是能很清楚的
看出来。”
沉默，只能沉默，因为大岛不知道现在除了沉默，还能说些别的什么。
母亲知道，大岛的沉默从来都是默认的一种表现。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怎么就看不透呢？”
“有些事……”
大岛有些傻了，没什么反应，只是顺着母亲的话接了几个字。
“两个女孩子的恋爱，有什么结果你不知道吗？”
大岛也还是没接话。她其实知道啊，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知道又怎么样，感情的发展并不是她大岛优
子可以控制得住的，心飘去哪里，谁能控制？
“我知道啊。”
真的，真的知道的。
“知道的话还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吗？”
“我……”
要怎么去反驳呢？大岛自己都不明白了。
这一次，很久的沉默。大岛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抖，脸色都是苍白的。
“趁现在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结束你们之间不正常的关系吧。”
那是母亲的劝告。
但，大岛不会听，也不想听。
“如果要结束，当初就不会开始了。”
大岛这么回答了，也是她能给的唯一答案。
是啊，如果现在要结束，那么之前就不会开始了。
“所以妈妈，我要和阳菜一起走下去。”
“……”
这一次，沉默的，变成了大岛的母亲。面对女儿如此坦诚的态度，作为母亲的女人倒显得不知如何是好
了。
“后果呢，不管了吗？”
“管了那么多年的后果，得到了什么？好像看似什么都有了，但其实真正握住的，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
，一样也没有。”
“……”
“妈妈不是说过，不要让自己后悔吗？我现在终于能明白这话里的含义了。”
大岛顿了顿，又道：
“妈妈现在一定也……很幸福吧？那时候拼命去追求想要的东西的妈妈，真勇敢呢。优子我啊，也希望
能成为像妈妈一样勇敢的人。”
“……”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放弃了。”
“想清楚了吗，后果什么的？”
“嗯，我很清楚。”
“女儿，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说一件事，现在的你和当年的我，状况并不一样，你们两个人，
远比我当年更不容易，也更难。不过如果已经想清楚了，就勇敢走下去吧。毕竟，人的一生只有一次，
过去的，错过的，再也回不来。”
之后母亲就切断了电话。大岛还握着电话，听筒里传来阵阵忙音，大岛没关电话，而是把它轻轻放在一
边。
她整个人靠上落地窗那面很厚很大的玻璃，把脸贴了上去，轻轻闭上了眼睛。鼻子酸酸涩涩，眼角的湿
意掩不住。
小嶋拍完自己的那场戏之后才得到了休息时间，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大岛，后来遇到助理导演，才得
知大岛在二楼的休息室一直没出来。
来到休息室张望一番，那个女人果然在。
于是悄悄猫过去，默不作声地从背后搂住了某人纤细的腰身，熟悉的淡淡香气扑鼻而来，小嶋不禁微微
眯起了眼睛。
“小优，在想什么？”
大岛身子僵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说话。
小嶋把脑袋凑到玻璃窗前偏过头去看大岛，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淡薄的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
小嶋能感觉到她的状态不是很好，大抵心里似有郁郁。
“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呐。”
大岛眼里闪过短暂的惊讶，但这种惊讶并没有出现太长时间，几秒而已，还是被小嶋牢牢看在眼里。
“你每次有心事就会这么一个人站在窗边不说话，也都是这种淡漠的样子，我看了十几年了还不明白你
吗？”
“……”
“说吧，是有什么事吧？”
大岛没说话，还是沉默着，但已经迎上了小嶋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她想要的安心的感觉。
“我妈都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我们之间的事情。”
小嶋这一次没说话了，大抵也还是因为担心，所以才无从开口。小嶋的情绪大岛看在眼里，把手伸过头
顶踮着脚摸了摸小嶋的头。
“放心，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我妈说，人生只有一次，让我不要后悔。”
大岛看了看小嶋，去拉她的手，把她那双很漂亮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那双手有点大，她没办法一下子
握住，便又两只手附了上去。
“这话我也想对阳菜说，既然只有一次的人生，别后悔了。”
“不会。”
不会了，再也不会后悔了，因为一路都会有你在，是不是？
大岛抬起头笑了。
是啊，以后的日子里，我都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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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0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孤独的感觉之所以如此之重，只是因为太想你。
-------------------小嶋阳菜
1
也许就像一场梦境，其实发生的很快，开始这样的一段恋情，于她于她，都是一场意外。
电视剧终演的前一天，大岛带着小嶋去了以前还在当偶像那会儿常常会去的某个河畔，那个地方离才加
的住处很近，那时候大岛常来这里，这里平日里人不多，夜间更是几乎没人经过，因为清净，所以大岛
喜欢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好些年不曾来过了，大抵自AKB毕业后就没再来过这里了，因为这个地方，从
前她最爱带着小嶋过来。
而现在，身边的女人，已经是自己的恋人了，所以她又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来。
那天清晨起得很早，空气中微微的凉，清晨独有的一份潮湿的感受，没有窝在车里，而是大方的站在了
公路的道边。
空气微凉的吹拂过彼此露在外面的皮肤，小嶋缩着头靠在大岛怀里，像在取暖。远方，似乎有了微亮的
痕迹。
日出的时候，突然就很想看看大岛此刻脸上的表情，正想回过头，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那种略微沙
哑低沉的嗓音传过来：
“别动。”
大岛的气息浓烈而灼灼，贴上小嶋冰冷的侧脸，有些烫，但也温暖。两人这么静静的靠在一起，享受着
难得的安宁。
太阳出来那一刻真美，大岛的手放在小嶋腰际，小嶋轻轻附了上去，整个人往大岛身上靠。
“今天以后，大概就不能每天和你在一起了。”
“怎么，不住我家了吗？”
“嗯，暂时不住了。”
“那你要住哪儿？”
“回我家。”
“你家不是租了吗？”
“笨蛋，我只租了三个月而已。”
“那现在？”
“住客已经搬走了。”
“嘛，其实小嶋桑完全可以一直赖在我家里。”
“怎么，舍不得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
小嶋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时候略微低下了头，朝阳的光辉洒在她身上，美得让人心动。
“我啊，真舍不得离开小优家，想一辈子都住在那里。”
大岛注视着这样的小嶋，心头颤了一下，有一种微妙的情绪淌过心头，她隔了很久才说话。
“那就住一辈子。”
“可现在不行。”
“为什么？”
“为了以后我能在小优家住一辈子，现在暂时分开一下下，好吗？”
“已经决定了吗？”
“还没有。”
“那为什么要走？”
“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什么事？”
“非解决不可的事。”
非解决解决不可的……是什么事情呢？她其实并非全然不知，但她什么也没说，保持了沉默。
“未来什么的，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怎么样？”
“嗯。”
“小优也一定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
大岛点了点头，小嶋便又继续说：
“想好了，大概就能堂堂正正决定了。”
“所以现在是？”
“暂时分开。”
“分开多久？”
“不会很久。”
“那是多久？”
“担心了吗？”
“有一点。”
“其实我自己也担心。”
“那能不分开吗？”
“……”
小嶋沉默了，大岛明白，有些事情，真的到了面对的时候，迫在眉睫，只是真的面对起来，谁又能内心
平静无波澜呢？
“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
“不会。”小嶋说，说这话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柔的笑着。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别怕。”
小嶋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十足的坚定，倒是让大岛愣住了，那是第一次，在小嶋脸上看到，那种无比
肯定，毫无迷茫的，一种表情。
末了，小嶋捧起大岛的脸，问她说，还怕吗？
大岛摇了摇头，不怕了，她说。
远处，流光溢彩的朝阳，如同五色锦缎，铺向远方。
2
电视剧的拍摄在不知不觉中忽然结束了，像是一段美妙的音乐，明明还深陷其中，却突然的戛然而止，
不是收的仓促，只是意犹未尽。
杀青戏，大岛饰演角色的墓前，吻戏。
这里的设定，本是作为主角的大岛已经死了，小嶋是来扫墓的。扫墓的当下，恍惚中却见旁边不远的樱
花树下站着的人影，小小的一个，和大岛很像，走近一些才发现，真的是大岛。
这里有一段两位主角的吻戏，同性之间的亲密戏份还是第一次尝试，除了主角之外，就连导演和剧作家
以及电视台都顶着巨大的压力，毕竟，如此举动，可谓是对世俗道德的一种挑战，跨过去了，就是成功
，倘若遭人诟病，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天，现场来了很多围观的人，工作人员，各个明星的大小助理，总之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直到
拍摄前几分钟，两位主角才先后了亮相。大岛手里拿着剧本，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嶋则笑着回应众人打
招呼的声音。
摄影机旁的导演拿着喇叭，声音很大：
“时间不多了，你们还需要沟通吗？”
两人彼此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摇头说不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有一点红，大概还是有些不太好意
思。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式拍摄，一堆台词过后就是设定好的吻戏。吻下去的时候，小嶋微微睁开了眼睛，露出一条缝，然后
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大岛长长的睫毛，真好看。
小嶋知道，戏里的她们，有意无意中倾覆着感情，而戏外，亦不再畏畏缩缩，这一次，终于要为了彼此
，勇敢一回。
摄影机还在沙沙转动。
现场静的出奇。小嶋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会被无情的定格，然后再被人放到网上Y来Y去，初衷都
是希望她能幸福。而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幸福，竟然需要别人帮自己操心了呢？
这场杀青戏，连连NG，不是演员出问题，就是现场灯光音效不对劲，导演又是一个力求完美的人，所
以一个镜头反复了很多回，而某两人，也这么亲了好几次。
小嶋去看大岛表情的时候，分明看到了那人脸上写着‘好爽’俩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回倒是衬了某
人的心了啊。
小嶋如此想，不过像现在这样能堂堂正正吃豆腐的时候，好像也不多，所以她并没有更多表示，而更像
是有意无意中也在配合大岛。
CUT。
日落黄昏的时分，导演终于满意的喊了一句。然后身边一阵动静，现场围观的一众人纷纷撤离，只剩下
剧组全体演职人员还在等候。
拍摄落幕，大家迟迟不肯离去，现场有人拍手，众人随即跟着附和着拍手。然后又是一阵的安静。不知
是谁先哭了出来，惹得现场的大伙儿也伤感不已。
大岛那会儿也哭了，以前也拍过很多作品，但从来没哭过，从来都是笑着离开的，这一次却哭得厉害，
她趴在小嶋身上，用力抱着那个柔柔软软的身体，她说，阳菜，分开的这段时间，想你了怎么办？小嶋
想了一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护身符，戴在了大岛的脖子上。
“这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东西，你拿着。”
“那不行，给了我，那阳菜怎么办？”
“我不是有你吗？”
“我？”
“小优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嗯！”
“所以，这个东西现在没用了，留给小优比较有用。”
大岛还抱着小嶋，小嶋也由她抱着，小嶋说，看到护身符，就是看到阳菜了，大岛嗯了一声，小心翼翼
把护身符揣进怀里，放好。
晚上是聚餐，这大概是全剧组能聚在一起的最后一次了，所有人无一缺席。大岛和小嶋自然坐在一起，
起初是放送局长讲话，接着讲话的是剧作家，然后是导演，最后才轮到两位主角。那会儿大家都喝得多
了，小嶋和大岛也有点醉，轮到自己说话的时候大岛不想站起来，硬是赖在小嶋怀里，小嶋没办法，心
想那人已经醉了，便带她说了些话。
说得最多的，无非也还是感谢。除了感谢，大概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如果不是这部剧，她和大岛，
大概还在错过，但有了这剧部，所以现在不一样了，真庆幸啊。
那晚的聚餐，大岛喝得很醉，从洗手间出来后，紧紧地拥住了站在门外等待的那个女人。
小嶋有些不安，似乎在担心些什么，大岛虽然心知肚明，但借着酒意，还是决定让自己放纵一回。
她说，我们什么样的关系，我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想大声宣布。
这么说出来的当下，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惶恐。拍戏的时候，她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一起，可以每天都
见面，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但是下了戏，拍摄结束之后呢？又必须回归到以前那种生活中去，但几个
月日日夜夜的相处下来，大岛优子，已不可能再回得去，小嶋也一样。但很多时候，不是想在一起就能
在一起的。
她和她，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各自都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环境，动不动就相隔千里，这样的感情，凭
什么不让她害怕？
这样紧紧抓着不放的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真的，没办法放下了。
一阵喧哗过后，街道又恢复了寂静，春日的风吹来，寂寥突然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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