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卡的部落格

單元二十二、爸爸變小了（下）

“爸！爸～～～～＂

“爸爸！爸爸～！＂

現在的大島家裏，有兩個小孩喊着爸。

不知道甚麼時候把衣服脫光光、只穿着尿布的小小優單音節、單音節地喊着爸，奮力地在客廳的地板爬向正在廚房洗菜的麻里子。而小南則一邊沿路拾起小小優脫掉的衣服，一邊喊着爸爸追在小小優後面，拼命阻止她爬進廚房，又試圖替她把衣服穿回。

開放式廚房沒有門，麻里子想把小小優關在外面也不行。而因為現在小小優只有幾顆小牙齒，所以陽菜出了門去超級市場買適合給她吃的食物，剩下麻里子一個人手忙腳亂地顧着兩個小孩。

“幸好小南很乖，不單不會吵鬧還會幫忙阻止優P的危險行為……那個臭優P就算變了小屁孩都那麼難搞那麼喜歡全裸啊……”

喃喃自語的麻里子頓了一下，轉身看向雖然正被小南拽着、卻像隻想撲向主人的小狗狗般熱切地看着自己的小小優。

“嘛……很可愛就是了。＂

麻里子甚至覺得現在的小小優在背後長了條小狗尾巴，拼命的搖着。當對上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時，其實麻里子有一種想把她抱起蹭她臉的衝動。

［不行啊……這是優P……這是笨優P啊嗚……］

心裏在猛烈動搖但手上還在洗菜的麻里子，完全沒察覺自己快要把高麗菜葉掐成小碎片。

“爸～～～～爸～＂

［嗚……不要再用這種牙牙語萌音叫我啊臭優P……］

不知覺地高麗菜被掐得都不用吃了。麻里子沮喪地嘆一口氣，用手巾把手擦乾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向正在和小南糾纏的小小優。

果然，麻里子一蹲下身，本來在掐小南的臉的小小優馬上換了一副乖乖小狗的樣子，爬向麻里子，把兩隻小手搭在她的膝上，拼命想借力爬上麻里子的大腿。麻里子先看兩邊臉頰都被小小優掐紅了的小南，一臉歉意地用口型向她講了句“抱歉”，才抱着小小優的腰，把她提起放到自己大腿上。

麻里子接過小南手上的衣服替小小優笠回去，剛剛在激烈抵抗小南的小小優，現在竟溫馴地任由麻里子擺佈，果然是因為爸爸的權威感？

“聽着喔，我…咳，爸爸呢，要繼續洗菜沒空陪你玩……＂

麻里子擺出嚴肅的臉，但話還沒說完，便見小小優竟然也懂得立起八字眉、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讓麻里子趕緊再補上一句。

“呃、不過──你可以玩騎高高，在爸爸洗菜時坐在爸爸肩上。＂

小小優立即雙眼放光，已經開始動手動腳要自行爬上麻里子的肩上了。

“喂，條件是要聽話乖乖的不能亂動，不然我會馬上把你放下去喔。＂

麻里子把話重複了兩遍，見小小優認真地點頭答應後，才雙手架起她的腋下，“嘿咻”一聲便把她放到自己肩上。

在帶着肩上的小小優走回廚房之前，麻里子微微蹲低了身子，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小南的頭和依然紅着的臉。

“對不起啊小南……臉會不會很痛？”

優子爸爸忽然變成幼齒狀不認得自己也不會溝通，而陽菜和麻里子又要顧着少看一眼都不行的小小優，沒空照顧自己的不安心情，會覺得不開心吧？

即使是平日再乖巧再善解人意的小南，終究也只是個四歲的小孩子。她抬頭癟着嘴看着麻里子，淚水就在眼眶打轉，快要哭出來了。

麻里子心中一緊，於是再蹲低了一點，往小南的紅紅的小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忽然，肩上的小小優拍了拍、又按了按麻里子的頭。麻里子猜她在指示自己再蹲低一點，於是疑惑地蹲到最低時，小小優抓住她的頭頂，攀身傾向小南，依樣畫葫蘆地往她臉上親了一下。

麻里子一愣，小南也一愣，只有小小優一臉傻呼呼地嘿嘿笑着。

小南遲疑地向小小優伸出了手，又猶疑了幾秒，才輕輕把手放在那個小小的腦袋上摸了摸。

被摸頭的小小優開心地張着嘴巴發出哈氣般的笑聲，小南看着她露出了微笑。

見小南的心情似乎好轉了，麻里子心裏暗呼一口氣。果然還是得讓大島優子出手才能讓小南露出笑容啊。即使是幼齒的大島優子。

把小小優帶進廚房後，這隻搗蛋鬼也真的很聽話沒有亂動……才剛天真地這麼想時，麻里子便聽到小小優歡快地咿呀了幾聲，然後自己的短髮被兩隻小手抓起了兩撮辮子。

“優P你不要亂搖我的頭！我頭暈了！＂

“嘿嘿嘿嘿～暈～＂

“你以為你在操作巨型機械人嗎！快轉回中間！＂

“機械人～！＂

“大島優子。＂

“(‘-∀-)。”

麻里子發現，把自己認了作爸爸的小小優異常的黏自己，也很聽自己的話。稍微拿出一點“爸爸的威嚴＂，本來揪住兩撮小辮子當作控制杆左拉右扯的小小優也馬上乖乖地安靜下來了……暫時。

肩上坐着隨時會做出危險行為小小優，頭髮又被揪住，麻里子也沒辦法做些動作大的事情，只能匆匆洗好剩下的菜，再把需要用的材料整齊排出來方便陽菜回來煮後，便回到客廳跟小小優和小南玩。

陽菜從超市回家時，看到的是小南乖乖地獨個兒坐在地板堆積木，而累翻了的麻里子坐在沙發上打盹，同樣玩累了睡着的小小優正舒服地窩在她懷裏。小南抬起了頭，向陽菜咧開嘴笑了。而大概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淺眠的麻里子睜開了眼睛，朝陽菜微微一笑。

“抱歉啊麻里ちゃん，麻煩你了。＂

在麻里子輕手輕腳地把小小優安置在沙發上、然後走進廚房幫陽菜準備晚飯時，陽菜一臉歉意地說。

“沒事啦。雖然是個搗蛋鬼，但小優P還蠻聽我的話，叫她不要拿紙來吃她馬上把紙吐出來嗯……小南更加不用擔心，她很懂事。＂

陽菜看向客廳的方向，輕輕嘆了一口氣，麻里子握了握她的手。

“現在見一步算一步吧。＂

“嗯。”

陽菜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在優P變回來為止，就讓篠田暫時做她的爸爸吧！＂

麻里子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圓圓的臉露出認真的表情，讓陽菜終於笑了。麻里子也咧嘴一笑，伸手用力攬了一下陽菜的肩。

吃晚飯時小小優倒是沒有吵鬧，大概是因為剛睡醒又真的玩累了，所以一直乖巧溫馴地坐在麻里子大腿上，由得麻里子一口一口地餵她。有麻里子照顧小小優，陽菜也得以把注意力放回被自己稍微冷落了的小南身上，多給她夾幾塊炸豬排。

因為小小優一直黏着麻里子，麻里子只要離她遠幾步她也要爬着跟在後面，麻里子本來想替她洗完澡哄她睡覺後就回自己家的，可是連哄睡覺時小小優都抱住她的手臂、拼命往她的懷裏蹭，陽菜便讓麻里子陪小小優睡在主人房，而她去小南的房間睡。

“真奇怪啊……為甚麼你會黏我的啊，不是應該黏陽菜的嗎？現在你變成小孩子，要怎麼吃陽菜的豆腐也會被默許的吧。＂

在自己懷裏的小小優半瞇着眼，看來快要入睡了。麻里子輕輕摸着她的頭，看着那個小小的腦袋在自己的胸口蹭了蹭。

“優P……你還是趕緊變回來，去蹭陽菜的胸吧。＂

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麻里子的話，小小優只打了個呵欠，惺鬆着眼朝麻里子笑了一笑。

“喂，你該不會是當爸當久了，想找個爸撒一下嬌吧？＂

麻里子點了一下小小優的鼻子，把小小優逗得咭地笑了一聲。

不記得是自己先睡着還是小小優先睡着，反正麻里子醒來時，是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

迷迷糊糊地接聽了，手機那端便傳來陽菜的聲音。

“麻里ちゃん？你在哪了？你不是說今晚來吃飯的嗎？＂

“嗯………嗯？？？＂

腦袋有點混亂，麻里子坐起了身，才發現眼前所見，是自己的辦公室。

窗外黑漆漆的，麻里子在看一下辦公桌上的時鐘，已經快八點了。

“麻里ちゃん？喂喂～？＂

“臭麻里，你再不過來我就要把你的咖喱飯吃光囉～＂

手機那端忽然換成了優子精神奕奕的聲音，讓麻里子瞬間醒了過來。

“優…P？＂

“誒？麻里ちゃん你沒事吧？該不是剛睡醒吧？＂

沒有回答優子的問題，麻里子只馬上掛掉手機離開辦公室，開車往大島家。

開門的是陽菜和優子。麻里子死死地盯着面前跟平日無異的優子，好像生怕她下一秒會變成夢裏幼齒版的優子。

對，是夢。幸好只是夢。麻里子在心裏暗暗呼了一口氣，恨不得馬上抱住面前這個“變回來”的優子。

“麻里…ちゃん…？＂

看到麻里子像要把自己吃掉的眼神，優子怯怯地揮了揮手，讓麻里子回過神來。見陽菜也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才告訴她們夢見優子變成一兩歲的小孩、又把自己認了作爸。

“不要！為甚麼我要叫臭麻里作爸爸啊！？我有陽菜媽媽就好了，不用麻里爸爸！”

優子說着便作勢要抱向陽菜，卻被陽菜一個轉身避開了。

“誒～～NYAN NYAN～＂

陽菜大步走向廚房，優子立着八字眉巴巴地追在後面。麻里子看着優子的背影，搖頭笑了。

這時，優子忽然停下來，由得陽菜走進廚房，然後轉身看向麻里子。

“幹嘛？＂

看到優子認真的表情，麻里子挑起眉疑惑地問。

“麻里ちゃん，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優子恭恭敬敬地給麻里子鞠躬，反而讓麻里子慌了神。

“變成小孩子的我……應該很麻煩很調皮的吧？在夢裏辛苦你了。＂

麻里子愣住了好一會兒，倒是沒想到優子會這麼認真看待這個夢。到回神過看着面前那隻垂着耳朵一臉歉意的栗鼠時，才笑着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頭。

“不過啊，我覺得麻里子在夢裏是個好爸爸。＂

“誒？為甚麼？＂

“不知道呢，就覺得。不然…我怎麼會把你認作爸爸呢？＂

優子一臉無害地沖麻里子一笑，讓麻里子一瞬間以為看到了小小優。

撇除了頑皮和活躍過度症，麻里子是打從心底裏覺得，小小優很可愛的。

嗯，既然曾經是這麼可愛的小孩子，也難怪自己會喜歡長大後的大島優子。

“麻里ちゃん……你用平時看小南的笑容盯着我看，我的手臂都起雞皮疙瘩了。”

看向用誇張的表情搓着手臂的優子，麻里子瞇起眼睛，然後抬手往她的頭用力拍了一下。

無視了在後面摸着頭哇哇叫呼痛的優子，麻里子走向客廳，迎上了剛好從浴室洗完澡跑出來撲向自己的小南，溫柔地笑着她把抱起坐在自己肩上，開始跟她聊起天。

麻里子沒有留意，優子不知甚麼時候停止了哇哇叫，而是安靜地看她和小南，嘴角揚起着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