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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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开学礼安排在我大学开学的前一个礼拜一。; M: v( L' @7 K3 ^3 x! O
既然是作为家长出席，我把爸爸之前买来给我出席宴席的礼服穿上。渡辺麻友看见我的衣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6 I5 Z$ P0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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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要穿成这个样子啦。”她穿着春季水手服，领结上的蝴蝶结只打好一半，淡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小跑轻轻摆动着，来到我身前，那一半蝴蝶结就散开了。但她全然不觉，只顾上下打量着我，蹙着眉头，却笑得夸张，“这个样子就好像出席婚宴一般。”- a5 U+ ^+ Z. V2 r0 A
我自顾自地看了自己一番，“但是开学礼啊，不穿正式一些，也未免太失礼了吧。”虽说要穿正式一些，但我并不知道穿什么衣服才算是妥当。把出席婚丧礼的礼服穿去，其实我自己也是觉得多少有些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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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辺麻友笑着摇了一下头，“由纪像平时那样子就好了。”" E2 {3 d3 W1 m.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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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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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上礼拜穿的碎花裙子就很好看了。”
我还在思索上礼拜我到底穿了哪条碎花裙子让她如此念念不忘之际，她已经把裙子给我取了出来，“来，把这个换上吧。”一脸笑意，不容我拒绝。5 I% ]5 A- Y- Y7 d. `, t9 g
把碎花裙子换好，在全身镜前轻微转了一圈，裙摆随着转动散出带着花纹的圈圈。即便如此，我还是看不出这身裙子有何出彩之处，但得她喜欢，此回又是出席她的开学礼，也就如她所愿罢了。下了楼，只见渡辺麻友领结已经结好，过膝长白袜也穿好，正坐在玄关口穿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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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我下楼的声响，便回过头来，看见我这身衣着，眼眸明显闪着光。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裙摆位置，有好看到这个程度吗？! V1 h7 H2 R0 K$ ~& W, b5 Y
“果然不错嘛。”她点着头，嘴角的弧度十分好看，一只手提着书包，一只手向我挥动着，“再不走就要迟到咯。”0 v, ~, E0 G8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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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了看壁钟，还有三十分钟就到课点了。虽说由家里到学校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但开学礼会提前十五分钟做准备，所以时间还是有些紧张。急忙小跑到玄关口，打开鞋柜门，想着要穿哪双鞋子，一双刷得发亮的软皮平跟鞋，由旁递出。7 q/ k6 e4 P9 p0 p4 {; O!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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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请穿好。”她把鞋子递过来，让我轻微有些尴尬。& A7 M m Y4 A* i# V) n' z; t
记忆中这双鞋子因为之前下雨沾了泥，一直丢在角落处没洗干净，如今所见，这双鞋子的崭新程度堪比刚买回来的样子，想到要爸爸的新婚妻子为自己洗刷脏鞋子，脸上便是微微一热。不过时间不容我多做矫情，点头谢过她的好意，然后就把鞋子穿上。* l1 J, D' i& c% h- e0 V.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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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证和上学用品都带好了吗？”我一边踢着鞋尖一边问。& a% s7 N9 z: V& f3 P- Q, a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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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带好了。”她举了举手中的书包。# W+ v4 [# ]# D+ g) J' G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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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电话呢？”
“也在里面。”依然举着书包。
“钥匙呢？”问她这话的时候，我也摸了摸小挎包的口袋，钥匙安然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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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这，又笑起来，“由纪这样问，好像妈妈呢。”" C2 e/ i1 w, [, M9 `! ~"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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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脸瞬间红起来，“乱、乱说什么，明明妈妈是你好不好！？”! ], T* s6 e4 W( E2 ]
她抿着嘴，笑意始终由她眼眸溢出，“可今天不是啊~今天由纪可是我的家长呢。”# F4 ]4 P1 Q. B7 [( d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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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今天而已。”我没再看她，抢先一步，走出家门。' J) ]6 m, Z0 f& O2 v% B
她跟在我身后，检查家里面的东西有否关妥，然后把门关上，再翻书包掏钥匙锁门。但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钥匙还是没能找到。* |0 _. C7 O5 E" V
我斜着眼睛看她，有些无语，“我说，难道真的没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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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弃翻书包，有些无可奈何地转过脸来，清秀的眉毛微微拧着，竟然有说不出的楚楚可怜。我又再一怔，心里涌上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爸爸之所以看中她，必是可怜于她。
“果然不听由纪的话是不行的。”她往后退开，然后把门打开，进去拿了钥匙，再匆匆出来，关上门，锁好，把钥匙放进书包的内袋里。
看着她把钥匙放好，“可不要把钥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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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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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回不了家了。”- f2 ~, |: _) [% C( p+ 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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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Z" \7 G( \! g!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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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会回来给你开门的。”
“是~”
怎么我真的成了她母亲的感觉？这话自然是没有说出口，不然又会被她取笑了。自顾自地往前走着，穿过门前的林荫小径就是小石梯，走下石梯，沿着长长的板石路，踩着树荫走到尽头，然后越过商业街，再走一小段樱花怒放的上坡路，就是我的高中，鹿儿岛市立樱南高等中学。如今也是渡辺麻友的高中。
以为高中毕业以后就不会再走这条路，没有想到，因为渡辺麻友，再次走在这条路上。' ^0 Z4 z3 w: A; Q0 y
一路上有穿着樱南高中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往学校走去，偶然遇见认识的，就会用力地挥手打招呼。我看着满脸朝气的高中生，想到几个月前自己也是这般样子，不由得有些感叹。初上高中的时候，我并不愿去，因为没有妈妈在身边，爸爸又忙得几天见不上一面，自问脾性多少有些不合群，所以国小和国中总是一副木讷呆滞的样子，继而就有了传闻中的欺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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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就是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上课会被人贴条在背后，领牛奶的时候总是剩下常温的给我，排队买便当的时候总是被人有意无意地插队。这种事情基本无视，但心里面还是会生出抑郁，想到高中要重新认识同学，然后继续国中的待遇，心里面就有了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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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的我，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才可以免去上学这件事。想必那时，我走在这条路上，并没有这些高中生脸上可称之为愉悦的表情吧。
“由纪在想什么？”" X9 G9 S3 E) I; k- P z+ q* M- J
回过神来，只见渡辺麻友已经与我并肩前行，看我的眼神带着探究。' W& a! r) ^( p8 q6 A!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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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想什么。”我轻微摇了一下头。3 I3 x4 b9 ]: _4 A; x/ \1 b
“今天，由纪还是去小宫山先生家中吗？”她见我不愿说，也没勉强，继续问道。! s% y3 V1 v3 J& ]/ a' O3 F* z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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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U8 { r J3 c$ M6 L @
“晚上想吃什么？”9 Y8 n! {& {$ b5 P: }
“晚上？”其实我并没有意识到她上学之后还会给我做饭。! g& C* Y" r* ^1 C! L) B7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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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路上经过商业街，商业街后面就是菜市场了，我可以买了菜再回去。”她一边说一边在手心画着地图，“由纪就在家里等我吧。”
我愣了愣，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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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秋刀鱼？”说着又自我否决地摇摇头，“秋刀鱼应该秋天比较好，现在还是吃松鱼比较好。嗯，晚上就吃松鱼吧，好不好？”% Q b" N7 k% X* C& e"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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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任何反对，只得随她点点头，当即，惹她一阵欢笑。只是一顿松鱼而已，至于高兴到这般吗？
开学礼冗长无聊，旁边结着领带的秃头家长听得呵欠连连，见我看过去，连忙掩着嘴巴向我细声道歉。
“好年轻的母亲呢。”他的样子约莫五十岁左右，孩子才上高中，与我比起来，这句话就当真是肺腑之言。
我不便解释些什么，只是向他微点首。若是被他知道，我并非新生的家长，而是新生的女儿，且这位新生的丈夫与他年纪相仿，想必他的下巴一定会掉到地上。
这种要人失礼的举动还是少做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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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眼，在一群女高中生里，一眼能认出渡辺麻友。她并没有出类拔萃到让人别不开目来的身姿，何以我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呢？
思索中，她回过头来，遥遥地对上我的眼，继而弯起嘴角。
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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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渡辺麻友的班主任打了招呼，是当年教导过我的班主任，玉置老师。这样安排不知道是否校长有意为之，以致玉置老师看见我的时候，一副了然的神色。
“听校长说，渡辺同学是由纪家的亲戚？”玉置老师看了教室里一眼，便看向我。
“嗯，是阿姨家的表妹。”在出发之前就已准备好谎言，所以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哦，以前都不在鹿儿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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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直在埼玉，因为姨父要到国外工作，阿姨陪着过去，剩下麻友一个人在国内他们不大放心，就把她拜托给我们家了。”我对于渡辺麻友了解，只限于她出身埼玉，其余都是胡乱编造。2 ~; d6 A# [0 d7 X7 z# A( Y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明白了。”* p: k9 n$ e+ a( P: A
“麻友就拜托玉置老师了。”我向他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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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放心吧。”
离开学校，就去了小宫山先生家中，他知道今日我出席渡辺麻友的开学礼，万分感慨地说：“如此说来，由纪的高中开学礼，已经是三年前的事呢。”
我执毛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那天，麻烦先生了。”) M3 G' ?. o1 n*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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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山先生笑起来，“麻烦倒说不上，只是直到现在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向来品学兼优又听话温顺的由纪，竟然在开学的第一天逃学了。”他摸着下巴的短须，抬眼看着窗外的树影，似乎仍在思索当年那件事。3 Q4 Q. T- F* r5 F# R5 G
三年前的高中开学礼，我是一个人去的。爸爸如今日一样，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出席，先生当时还在大学任教，因此身边并没有可以代为出席的人。我一个人穿着春季校服前往学校，一个人参加开学礼，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看着身后众多家长，偶尔传来细碎的谈话声，心中渐渐涌上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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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上学，不愿去接触陌生人，不愿重蹈覆辙遭受旁人冷眼与欺负。这种负面情绪在开学前就已慢慢堆积，一直到开学，一个人面对着陌生环境，情绪一下子冲破了临界点。所以，我选择逃学。8 R, D) ^2 Y6 H, z9 y
躲开所有人，在陌生的校道上奔走着，拐入杂草丛生的后山山径，然后爬了一个小坡，就看见长满青苔的高墙。只要越过高墙，我就能逃离学校了。
不知由哪里生来的勇气，撩起百褶裙，搬了丢弃一边的石砖，堆砌在墙角，踩在上面意图爬上高墙。可惜墙身布满青苔，我几经努力也没能捉住高墙的一角，反而蹭得一身的青苔，几分狼狈地立在墙底下喘气。* ~, g) S6 r4 J8 L(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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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样子，只怕到放学也不能逃出去。”一把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只见由杉木树后行出一个人来，她手里执着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左右晃着。9 j- X9 J6 T3 |% ]- C
穿着与我一样崭新的春季校服，齐肩黑发有些凌乱，看来在树下待了有一段时间，肩头落了杉针。她目无表情地看着我，许久，打了一个呵欠，“那边角落墙身比较矮，而且底下有乱石堆着，以你的身高，稍稍跳一下应该能攀到墙顶。”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我，但还是很感激她的出言相助，向她躬身行礼就匆匆走到不远处的墙角，这边的墙身果然比我刚才试图攀爬的墙身要矮，而且底下堆了约莫五十公分高的乱石，我尽力攀一下，应该能翻过去。
试着爬上乱石堆，双手尽力举高，离墙顶还有十五公分距离。提了一口气，用力跃起，一只手搭在墙顶，但因为青苔湿滑，一只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扶稳，当即，整个人就往下摔下来。' G# o8 `2 a! W& ]8 a9 w$ P i2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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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个高度也跳不起来，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那个女生蹲在我身后，叼着狗尾巴草，给我劝告。' T; I) i* \' A( {% \
我没有回话，支撑起来继续去爬，依然是一只手搭在墙顶，依然是青苔湿滑，人依然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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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里！”摔下来的声响惊扰了外面的人，然后听见有人快步跑过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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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听见，连忙起来就要走。而我始终倒在一堆杂草乱石之中，左脚使不上劲，看来是摔下来的时候崴到，挣扎了几下，没能支撑起来。女生听着越来越近的奔跑声，又看着几度挣扎也没能爬起来的我，眉头微微蹙起，快步过来一把扶起我，将我一只手抗在肩上就要往旁边的树丛躲去。但没走两步，来人就赶到我们面前。我认得这个人，是刚才开学礼上给我们训话的训导主任。4 u2 Y+ ^- } ]
看见我们的样子，他已经猜出八分，“给我找你们家长过来！”! q* q8 o'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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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在国外，连开学礼也无法出席，更何况是来学校被老师训话？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求助于小宫山先生。那女生的父母似乎也没时间来学校，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终止。我与她坐在教导处，看着训导主任在外面训示着我和她的班主任，然后向她轻声说：“抱歉，是我连累你了。”6 Q+ K) u* v! P# o+ S
女生始终叼着狗尾巴草，满脸不在乎，“本来就没想待在这个学校，如果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去，那倒是合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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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生抱着和我一样的心态。9 p0 Z2 l* d C0 ` S; R) e
“你……为什么不想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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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女生看着频频向训导主任道歉的班主任，好看的眉毛又再拧着。, r# |( d( m. \! k- Y/ e+ A* v* f# F
“不是你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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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转过脸来，“那你呢，为什么要逃学？”7 ^! s) d P4 X- ?/ t0 |6 R
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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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欺负？”女生好奇起来，“才开学第一天，就有人欺负你了？”
我连忙摆手，“也不是现在被人欺负，只是不想以后继续被人欺负，因为国小国中一直有先例，所以，就害怕了……”& k( e7 U( J! E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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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女生抱起手，看着我想了想，忽然笑起来，“这样好了，如果今天我们都没被赶出学校，以后我罩着你好了。”
“诶？”我吃了一惊，所谓的罩着，难道就是传闻中的被社团人员保护吗？我慌忙上下打量着她，比我还纤细的身材，容貌姣好，虽然顾盼间总带不屑，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保护人的人。6 H) B% i" ~, | D# |0 F. ^! H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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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自顾自地点着头，“这样的话，在这个学校总算有些好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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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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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前田敦子。”女生打断我的话，先行自我介绍。6 m- R3 v- B. a" K9 d% K;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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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办法，我只能将名字坦白相告，“你好，我是B班的柏木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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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去到学校，看着由纪满身的青苔，我真的被吓到呢。”小宫山先生的话将我由往日的思绪中拉回来，“虽然很担心，但是又觉得，这样子的由纪，或许才是真正的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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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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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山先生别过目来，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笑意由嘴角漾开，“此前的由纪虽是规矩认真、温顺听话，但是呢，我总觉得这样的由纪，并不真实。总觉得那时的由纪，总是有许多话没说，总是有许多想法没做，却又不告诉任何人，一直在心里面压抑着。所以当接到学校的电话，看见狼狈又沉默的由纪，我就知道，由纪一定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p$ l1 P3 L2 m/ `
我只是握着毛笔，并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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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坦诚心中的想法与感受，才能坦诚地面对自己的人生。由纪在当年开始学会坦诚，但却一直没有进步。如今的由纪，还禁锢着什么。”. D$ a6 s# c+ x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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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我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禁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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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没说话，拿过我的笔，在和纸上写了一个“爱”字。' M) Z. `7 v1 u( a C M/ k
爱吗？它被我禁锢在什么地方了？而它，又在谁身上？
章七、
离开小宫山先生的家是下午的四点，回家的路上，看见小学生也正好放学回家，一路结伴吵吵闹闹，相当愉悦的样子。渡辺麻友今天在学校里面，有没有认识到新朋友，有没有发生让她难堪的事情？不禁想到我的高中开学礼，想到若是那天没有遇见敦子，我的高中会变成怎样？
一路走回家，中途有一个路口可以往樱南高校去。在路口停了下来，远远就能看见穿着樱南高校校服的学生。现在就回家的学生，基本都是归宅部的吧？想起渡辺麻友说过放学后要去市场买菜，便又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走过去的话，或许能碰见她。5 A" F# d,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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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拐入小路，一直走到学校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菜市场就在商业街的旁边，商业街因为学生放学霎时热闹了起来。其实并没有担心些什么，只是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学，这边环境她不熟悉，身边暂时又没有什么朋友，要是在第一天就出什么事故，我怎么向爸爸交待？
掏出手提电话，上上下下地翻着通讯录，在渡辺麻友这个名字上下翻滚了几遍，在决定给她拨打电话的时候，身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抬起头，渡辺麻友一手提着新发的画具，头微微侧着，出现在我眼前。* |$ R4 P {& a% r
“由纪不是在家等我吗？”她嘴角带笑，看似几分讶异，“还是说，约了人在这边？”说着，往身后扫视一遍，没看见任何可疑人物，才回过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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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提电话收好，“刚好路过这里，想着你也差不多到放学的时间……”% B% \$ l/ y N0 F1 p
“哦~原来由纪是来接我的。”笑意更欢。5 d8 |! {' F, h4 g5 n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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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才不是特意来接你，只是碰巧路过这里！”我连忙反驳，分明就是时间上有空余，然后走过来又不远，为免她走失，才顺路过来，绝对不能让她误会我是特意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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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由小宫山先生家回去的话，不应该路过这边啊。”
我低估了她对周边的熟悉，这一个多月都是她独自出来买菜购置生活用品，这附近应该是走遍了，对于小宫山先生家的位置和学校的距离，想必也是了如指掌，现在听我这样说，就成了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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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微微一热，偏过脸去，“反正就是顺路。”) G# r! k. z9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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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辺麻友也没再留难我，点了一下头，“由纪来了正好，学校发了画具，我正担心东西太多，没办法去买菜，你能帮忙提一下吗？”一边说一边将画具递到我面前，也不管我是否答应，一副非要我帮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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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办法，帮她提过画具，然后随着她步入菜市场。卖蔬菜的老板娘和她很熟稔，一直夸她校服穿得很好看，鱼店的小哥挑了最大的松鱼，一边和她说笑一边送她做松鱼的佐料，豆腐店的大叔更是提着豆腐追着出来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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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都提着东西，没有手扶额。+ g+ E8 v7 I: }9 ^# h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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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你都很熟悉了？”想到她来我家不过一个多月，平时基本都是在家里打点，外出也仅仅是来菜市场，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在短时间内与这些商家熟悉到这个程度。
“嗯，他们人都很好，鱼要怎么做才没有腥味，豆腐要怎么做才嫩滑，菜的哪部分做汤好做炒菜好，都是他们教的。”她一边说，一边跑到旁边的酱料店，买味噌玉和熬汤用的虾皮，看店的打工女生笑着和她说话，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校服，貌似对于这身校服也甚为喜欢。
不晓得说了什么，那打工女生抬起头，看向一直站在店外的我，然后向我躬身打招呼，我连忙躬身回礼。+ _! E& P- e" s5 M6 ~ {& b# _7 w
说我什么了？但不好直问，看着打工女生给她包裹好东西，笑着与她道别。
待买好东西回家，路上便遇见参加完学校部门活动回家的学生。想来他们没见过放学之后还要去菜市场买菜的学生，所以当看见提着菜的渡辺麻友，不少人回过头来看，继而有人窃窃私语。我想了想，停了下脚步，渡辺麻友见我停下来，也跟着停下。0 ]8 o8 m% @( N9 g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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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Z& J- \8 R/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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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只手提着松鱼和豆腐，一只手提着画具，当即把画具放下来，拿过她手里面的蔬果酱料，向她挑了一下下巴，示意她把画具拿回去，“好了，回家了。”不等她回过神，便先于她走回家。; K$ P. Q- V* |" _1 R;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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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她提起画具追上来，想要说些什么。9 _$ r$ h# u8 v3 U( D
“赶快回去，我肚子饿了。”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是要为她做些什么，我是自幼就受着旁人白眼长大的人，只要有目光扫过来，就能很快分清这些注视到底意味着什么。如今投放在渡辺麻友身上的注视，尽管没有恶意，但多少有探究的味道，当一个陌生人对另外一个陌生人有了探究，始终还是会让人生出不适。4 Z6 B6 M: R' I
她依着鱼店小哥教的方法做了松鱼，生怕味道不够，自己尝了一口后，拿着盛着汤汁的小碟进来和室，让我也尝尝。我手里忙着研墨，指头沾了些许墨汁，便想着找纸巾擦干净手再接过小碟。厨房那边貌似正煮着什么，她等不及我翻这找那，半跪起来，将小碟喂到我唇边。+ ^3 t0 R0 e7 }# z. ^( U- K' a9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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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代表什么，当小碟的边沿碰到我的唇，下意识地张开嘴，才明白她要做什么。汤汁顺势喂到我嘴里面，已经褪去热烫，鱼的腥味尽除，味道不重不轻，还算可口。得到认可，她才笑眯眯地回厨房里面继续其他饭菜。
来去匆匆，我坐在那，反应不过来。嘴角还有汤汁滑过的痕迹，用手背轻轻拭去，忽然想起，自母亲离开以后，就不曾有谁这样子喂过我。虽然刚才她不是有心喂我，但却真真切切地做了喂食的动作。心中一阵莫名，即便她如今的身份是爸爸的妻子，也不至于亲密到要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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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厨房那边，听见她一边做饭一边小声地哼着不知名的歌，心中的莫名就漫上来，一直烫着我的耳朵。/ }7 B7 s+ J Y+ Y( w, @) m
吃饭的时候问了学校的事，了解到课程、作业与我当年差不多，知道她认识了两位新同学，并且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午餐，而班主任玉置老师也多有照顾，心里面便无辜一阵安慰，随即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这个人不过是我后母，不过是我爸爸的妻子，我何以要这般在意。
吃过饭，回到和室练字。全神贯注地练了一会，抬起头，就看见渡辺麻友端了小桌子，坐在和室的角落，认真地写写划划，看来是在做作业。
见我发现了她，她也抬起头来，向我笑了笑，解释道：“因为怕有不认识的地方，所以就想在你身边做作业，遇到疑难的地方，就可以立刻问你了。”# \0 K! M! Q& k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绝对不会打搅你练字的。”她笑着保证。9 e- `* B& U1 ?- a+ x4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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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头，继续低头练字，但心绪再也不得安宁。她明明就没有做些什么，事事谨慎小心，待我更是小心翼翼，但却始终让我为之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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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落松散随意，字自然不甚好看，眼尾余光飘向她那边。见她侧着脑袋，抿着小嘴，安静专注地写着作业，偶尔抬手理了理耳边落下的那缕发丝，心中早已散去的莫名，又再堆积。
章八、# `" o6 a0 O- Z+ S7 {% `, n"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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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没开学，闲时还是会到小宫山先生家练字。去小宫山先生家与去樱南高校有一段路是重叠的，所以时间允许的话，我都会与渡辺麻友一同出门，一直走到分道口，才分别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然而回家的时间也差不多，也没事可做，自然也就顺路过去，陪着她到菜市场，然后再回家。菜市场的商贩也认得我，跟渡辺麻友说话的同时，也会与我打招呼。' c, U( N; p! _/ C- v$ m p# i
“由纪的大学是要坐车才能前往的吧？”走回家的路上，本来还说着学校里面的事情，忽然就转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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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是在中央町，离家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步行的话就太费时间了，还是坐电车过去比较好。我点了一下头，“坐电车去就好了。”0 x) c7 Y6 a8 D7 I0 c& {3 B) q
“哦。”她没看我，低头看着身前的影子，因为夕阳，被拉得很长，“车站就是商业街旁边的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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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那里坐上电车，能去到最南边的枕崎市。”我偏过头来，看着依然低着头的渡辺麻友，“知道枕崎市吗？”6 b9 V# y2 |# [1 x$ T
她摇了一下头，估计是因为地方太小，并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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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很安静的渔港城市，进入枕崎之前，电车就跑在海岸线上，风景漂亮到不行。”高一暑假曾经去过一次，当那片海洋以一望无际的姿态撞入眼内，就再也忘不了了。从来没试过自发旅行的自己，是在敦子的带领之下，一大早出发的。坐着电车走走停停，倒是让我见识了鹿儿岛的别致。: Q2 d9 C6 g# t& i( R- [
“是这样子吗？”她侧着头看向我，见我脸上笑意，不由得生出兴致，“我也想看看这么漂亮的海岸线。”说罢，嘴角忽然微微撇下来，“感觉由纪以后上学会跑到枕崎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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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我笑起来，“不过想到这趟电车是开往大海的，就会很期待了。即便目的地只是学校，但总觉得哪天真的就会又跑到枕崎去。”其实已经没有了高中那时的冲动，应该不可能再做出逃学这种事情来，然而我又不是敦子那种心血来潮就去做的人，但因为景致美丽得过分，才让我在心中留存念想。: n1 I9 _- z) e) C. [
“这样……”她看了我一会，再次低下头去。; Z1 D0 r. V1 S(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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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就去一次吧。”我想了想，还是说出这话。在我说到枕崎海岸线如何美丽的时候，就看出她对那里的心往神驰，当即就涌上这么一个念头，把她带去，让她去看看那条海岸线，让她去看看那片海。但当话要出口之时，又想到我与她的身份，便又觉得这种关系的我们，相约出游总是有些奇怪。+ i+ L0 ~8 B) b0 p, Z' i)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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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出游的，应该是爸爸，假若爸爸陪在一旁，我怎么也不能做到若无其事地跟在旁边。爸爸和其他女人的亲昵，总会让我感到不适，我何苦将自己置身在这种困境之内？; g5 w2 ~: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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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她轻微失落的样子，话还是说出来了，就像现在一同上学、一同回家、一同买菜一样，一同去坐电车，一同去看大海，其实没有什么大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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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她连忙抬起头，眼睛闪着光。: ]' N; t- o4 L3 w$ O# f& \7 j- D9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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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 L) X" n L0 e7 n. _8 w, P7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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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停下脚步，一转身，往菜市场走回去，“今天就做由纪喜欢的意大利面吧。” P" C1 D# `3 f4 l( O( C0 ?( Q
“诶~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我连忙追上去。9 y4 j, s$ }: u, s; I
“嗯嗯。” \# b6 Z& E- b#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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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加鲑鱼？”1 W- i- y6 o+ x& k/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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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不能太得寸进尺了。”她指着我手中提着的免治牛肉，“刚才买的东西可不能浪费。”" G# J" s. L6 k4 R1 ]2 F( u+ R.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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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5 X+ A* G/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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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上渡辺麻友看着我如往日那般早起，有些意想不到，“由纪不是九点才上课吗，这么早起来是昨天晚上没睡好？”3 I( P% m4 o+ U, h! q3 B
我打着呵欠，那过一片面包咬了一口，“第一天开学，早点过去比较好。”* j" g- ^/ {! |+ r2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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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罢点点头，连忙给我热了鲜奶，又给我准备了雨伞，“天气预报说下午会有雨，雨伞不要忘拿了。”- ^3 J; G+ D9 n5 j8 J9 ? e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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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给我准备好一切，就去穿鞋子，急忙将面包和鲜奶吃下，在和室里取了上学的挎包，跟着她穿鞋出门。
“要这么早出门吗？”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壁钟一眼，这个时候出门确实有些早。
“早到总比迟到要好啦。”不容她多说些什么，走出门，等着她关门锁好，然后依着平日的路线，一起走到商业街。7 r9 d8 ]3 P% w* Q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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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有小声地念，说我不至于要这么早起来，应该多睡一会，坐八点的电车上学也是绰绰有余的。但这么说的时候，嘴角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起。我没有反驳她的话，由着她一路小声地念，然后告诉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做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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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刺身还是盐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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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喜欢就好了。”我看了一眼商业街后面巨大的电车站牌，“好了，我先上学了。”- [/ R g' v6 H,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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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向我挥挥手，“一路平安。”
先生总说我不善表达心中所想，依我所见，渡辺麻友比之我，也是不遑多样的。明明就是害怕一个人上学，明明就是希望有人陪着上学，但磨蹭了几天，都没有向我坦白。就算我自作主张地早起，陪她走这一段路，她也没有直白自己心中所想。8 A5 D1 |; j: ^
不可否认，这个人极像当年的自己。一个人身处陌生的环境，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来熟悉、适应，并且费尽心思去讨好身边的人，几乎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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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明白这种感觉很难受，假若有人非议有人白眼，就更加难熬。想到她可能就置身在这种难堪之中，心中就有了不忍。当年自己就妄想着有谁来拯救自己，有谁来保护自己，有谁能引领自己，但最终还是靠着自己，咬紧牙关熬了下来。
如今看着需要别人拯救的渡辺麻友，心里面就会无辜一软。反正都是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又不至于要我放弃原则，不过是早起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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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电车，靠在门边数着停靠站，手提电话的邮件提示音响了一下。
打开手提电话，看见渡辺麻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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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由纪也请加油了。”2 d- B" F7 H" @4 @" o%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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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国小的时候，妈妈送我上学，也如此跟我说过。拿着手提电话出了神，以致电车靠站门打开也不知道，幸得旁边的上班族扶了一下才没摔出去。
这人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我母亲了？
章九、
在学校门口，看见戴着耳机面无表情的敦子。我向她用力地挥着手，没有反应，再挥手，依然没有反应。好吧，我早该知道，能让她瞬间回过神来的，只有两样东西。
“喏，阿酱，这是你的早饭。”等我走到她面前，旁边一只手递出一份奶茶和饭团，敦子终于活过来了。
能让前田敦子瞬间复活的东西之一，食物。而提供食物的，是一直追求敦子三年但始终无果的高中同学，高桥荣之。
“由纪也来得这么早啊，来，这份是给你准备的。”荣之看见了我，扬着笑脸把另外一份奶茶饭团递过来。/ `) v3 S6 t% [2 I2 v6 b%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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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家里吃过了，这个你还是留给敦子吧。”看着敦子两三口就把饭团吃完，觉得荣之这个饭量准备得太少了。( L" c2 ?% I0 M4 H( C6 ?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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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谢谢了。”敦子一脸不客气地把荣之递给我的饭团和奶茶拿过去，“竟然在家里面吃过，由纪家里雇了帮佣？”虽然是吃着早饭，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不同之处。 f# Z4 G2 K& _- B6 r5 r$ P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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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辺麻友的事并没有跟他们说过，也没想要隐瞒，只是这种事情也无从说来，唯有随便带过，“家里来了亲戚家的小孩，早上帮忙做了早点，所以就吃了一些。”1 A5 y. \3 Q2 P8 M7 |. ?7 I
敦子看了我一眼，没有多加探究，又专注于早饭里面。7 J) p% C6 Z' }. y! y
“我和敦子是因为家太远，才不得不搭姐姐的便车一早来学校，由纪离学校还算近，怎么也这么早过来？”荣之把给自己准备的饭团也给了敦子，自己则喝着奶茶，看了一眼手表，再次确认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g- r" p- r" t) J ~(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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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第一天上学，所以想早些过来，适应一下路程。”没让他继续考究下去，一手拖着还和饭团作奋斗的敦子，往教学楼去了。
这两个人，是我在樱南高校的至交好友。A班的敦子，和我同班的荣之。高中开学第一天逃学的事最终不了了之，毕竟爸爸的名气学校还是很看重的，觉得柏木敏行的女儿不可能做出这样违规的事情，对于我逃学的缘由，全都归咎到有黑社会家庭背景的敦子身上。
敦子对此嗤之以鼻，因为父亲是黑社会，自己在国中又是太妹，遭人白眼被人奚落被人诬蔑已经是家常便饭。若不是她母亲哭着要她正正经经地上高中，又拿性命逼迫她与原来国中的太妹断去关系，否则敦子绝对不会来到樱南高校。. p9 C3 u* a2 d6 x0 z1 h
其实整个高中里面，并没有需要敦子罩着我的地方，受到旁人的冷眼与欺负，很多时候是因为自身的自卑与内向。小孩子就是喜欢欺负不爱说话、总是异于其他人的小孩，但是到了高中，大家都忙着为将来的人生打算，忙着交男朋友女朋友，没有人会有闲心来欺负一个陌生人。
所以敦子就没了用武之地，但因为那次无意交集，让我和她成为了好友。; b% W$ R4 U2 l! N( S
至于荣之是怎么加入我们这个小圈子，我已没有很深印象，只知道由高中一年级的下学期起，这个个子不算太高，样子斯斯文文的学生会委员，就对敦子穷追不舍。
“昨天，敦子是在荣之的家？”回到教室，我才想起荣之刚才说的话。5 S+ V' T) G4 |) q2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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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唷。”敦子理所当然地点着头，然后拿出手提电话发着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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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额，明明不喜欢人家，还要到他家里过夜，前田小姐实在不知廉耻啊。& Z7 \; O7 s4 r% S `- A
“谁让南这么晚才回家啊，我等到十二点她才回来，电车都停运了，只能在她家过夜了。”敦子依然一脸清淡，在手提电话里面输入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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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也即能让前田敦子瞬间复活的东西之二，高桥荣之的姐姐，高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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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家是警察世家，荣之的爷爷、父亲、叔叔都是警界的重量级人马，所以对于后辈以后的发展，都希望他们能加入警界。年长荣之七岁的高桥南，一如家中长辈所愿，高中毕业之后就考入警校，因为成绩过分优秀，被破格录取到特殊急袭部队属下。一年后，加入刑事部，现在职衔应该是警部补，但听说已经通过考核，过了八月就能成为警部了。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荣之天真的认为自家姐姐能让敦子改邪归正，真真正正地远离那些太妹，从而软磨硬泡地求着高桥南去教导敦子、引导敦子，估计她是不会和敦子有交集的。' \. D1 c4 |* N# _* B% B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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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是怎么看对眼，怎么开始交往，怎么确认关系，敦子一直都没跟我细说。毕竟是她的私事，我也没想探究，看着荣之失望到极点的脸，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振作点。. V- V- ^4 G9 T' @. l! G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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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与这位高桥警部补交往之后，当真远离了所有太妹，有好好地上学、考试，没再逃学，更没打架，并且考上大学。这样的巨大转变让敦子母亲感动得掉下眼泪，并一直坚持要与这位高桥警部补见上一面，还带着从事黑社会的丈夫当面礼谢她。1 e8 C, Y' ~9 I0 ?3 j- p" V) U$ U% }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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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警部补，一个是黑社会老大，各种碰撞各种争执让我和荣之想想都不寒而栗。但敦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却一如既往的淡然，“爸爸和南打了一架，结果南赢了，请求爸爸允许我和她继续交往，并且说警视厅会考核公职人员的家属状况，希望爸爸为了我的将来，减少犯事。”) x: J2 z! n% `+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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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骇浪的事情被敦子说得云淡风轻，但让我和荣之最大跌眼镜的，是高桥警部补竟然和第一次见面的前田父亲打架，还说出这么嚣张的话。以为会遭到拒绝和反对，没想敦子一家竟然在这事之后，接纳了高桥南。+ m% T* M+ H* `6 ]9 z B
“她是以和敦子过一辈子的想法来见我们的，敦子也为了她做出了对人生的改变，以后能幸福地过一辈子固然是最好，但这个人能让敦子走一条无需担惊受怕的路，我们就已经很心足了。”这是敦子母亲的原话，听她这么说，我就断了让她劝敦子离开高桥南的心。此前是觉得敦子喜欢一个女孩子终究不能长久，但听完敦子母亲的话，便知道能让敦子做出让步、改变，让敦子平安下去的，恐怕就只有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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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敦子见我出了神，便唤了我一声。4 P+ P: o3 u" B. |1 a. ?
我略带茫然的看着她，她目无表情的脸，对着我笑了一下，“我记得由纪家里面没什么亲戚，这亲戚家的小孩，到底是由哪里来的？”
我怔了一下，“就、就是，亲戚家的小孩……”
“哪家亲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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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家的……”没想到敦子会问起这事，只能寻了之前的谎言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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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母亲那边，竟然还有亲戚？”敦子一下子戳破我的谎话，妈妈是独出，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那么我何来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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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一个人令由纪说谎的人。”敦子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靠到我耳边，低声问：“男孩子？”
“不是啦……”我别过脸去不看她。
“是女孩子？”敦子眼睛当即闪起了亮光，拜托，我不是你的食物。2 H- @3 L+ \( Y4 ?$ R, D-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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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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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哪种关系？”讲师已经进来，在黑板上板书着，但敦子一直无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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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不是你能想象的关系……”7 Q0 [3 ~% P }; Z4 @+ M!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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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趣的感觉呢，柏木小姐。”敦子看了一下刚收到的邮件，然后递到我面前，是荣之给她的邮件，约好这个周末去中央町的游乐场玩，“把那孩子也带来吧。”
“诶！”% L2 c, ?- m9 B- B% c
“这个早上给你做早饭的人，想必现在是住在你家里吧？”) a# [1 d6 L; B' C, P4 y5 l: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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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Z0 \; ~" s/ |4 v1 ^
“如果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请带出来好吗？”说话的时候是笑脸，但总觉得有黑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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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是我的至交好友，把渡辺麻友介绍给他们，其实，也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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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回去问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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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乖~”
“前田小姐，请你不要拿对待高桥警部补的那套对待我。”4 P) F; x8 L/ w# Q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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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被识破了。”
章十、1 n; B' X3 ^9 z* ^
渡辺麻友得知要去见我的至交好友，一直在厨房里面转。% R3 g( c5 o& E& g! r- P(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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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没空的话，推托也没关系的。”看见她这么为难，想着给敦子买羽田家的果冻蛋糕作为失约的赔礼，应该不会被她念叨很久。' @3 ?( D0 P3 O" v# @! I1 _
“并不是没有空闲，只是……”她停止忙转，站在厨房的门前，捏着身上的围裙，几分忧心地看着我，“只是第一次去见由纪的朋友，我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比较好呢？”; Z3 ?* T" d, G% ]* U9 D# E
“呃，其实不需要……”# V; L* l$ _% p/ K
“做小曲奇会不会太孩子气？做蛋糕的话，不晓得他们喜欢巧克力味道还是奶油味道？还是说做松饼会好一些？”
看着她一直在旁边碎碎念，我扶了扶额，“真的不需要，这趟是去游乐场，你带这些东西去也是浪费。”
“这样的话还是做松饼吧，方便他们带回去。”自顾自地做了决定，她回身到厨房翻做松饼的器皿出来，立刻做起小松饼来。: u1 i6 G$ e9 i) M9 O!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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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之渡辺麻友苦恼着要做些什么作为见面礼，我更为苦恼该如何向敦子和荣之介绍她的身份。这位是我的继母，这种话，其实我至今还是没能坦然地说出口，虽说心里面已经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想到这个人比我年幼，而且还是高中生，我就怎么都不能向人直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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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敦子和荣之并没有就这件事为难我，初次见面，一如对待邻家的小孩一般，笑着与渡辺麻友挥手打招呼，并且自我介绍着。 W- Y4 d! Q9 }& T" {! 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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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还紧张万分，由出门到搭乘电车都一直问着今天的衣服是否合适，束双马尾的发带是否显得太孩子气，素颜出席会不会没有礼貌，有着这种种苦恼的渡辺麻友，明显松了一口气，双手把做了将近十次才满意的松饼送到二人面前，略带腼腆地说道：“初次见面，这些小松饼做得并不好，但还是请你们笑纳。”
对于食物，敦子向来是来者不拒，笑眯眯地把所有松饼收为己有，也因为得到食物作为礼物，对渡辺麻友显然另眼相看，“听由纪说，麻友也是樱南高校的学生，说起来，就是我们的学妹呢。”$ E: y- k" y F3 J( e T* U%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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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她这么提醒，渡辺麻友便笑着点点头，“是呢，敦子学姐好，荣之学长好。”说罢，转过头来，满眼笑意，嘴微微张了张，那句由纪学姐估计就会跟着出口，我连忙将之打住。7 X# l4 N4 m9 {) Z, k! U1 I- m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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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再耗下去，今天就不能把所有游戏玩完了。”说着，也不管他们还要说些什么，先行检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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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辺麻友见此，连忙追上来，我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缓住脚步，“想去玩什么？”+ g# J& G2 s1 v: G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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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远处一眼，然后轻微摇了一下头，笑着说：“我跟着由纪就行了。”4 ?- |/ k/ o, `0 s( ~/ w,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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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看去，有海盗船，有过山车，有摩天轮，各式各样的游戏，并不晓得她到底看中了哪种，但想着今天时间尚算充裕，应该能把她喜欢的项目玩上，于是不再追问，与跟上来的敦子、荣之，先去排队玩过山车。) _) Y9 w8 {7 o- W
敦子和荣之坐在最前面一排，我和渡辺麻友坐在他们后面，安全护栏自动放下来的时候，一直放在旁边的手下意识地握过我的手。我偏过脸去，只见她的脸色苍白，似乎有些不适。
“怎么了？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要玩这个游戏了。”话至此，过山车准备出发的电子提示声响起，我连忙回过头，想向工作人员示意要停止游戏。6 {- y& R* t1 Y, k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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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握紧我的手，微微咬了咬下唇，摇了一下头，“由纪在我身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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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下，没待我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过山车就启动了。/ M* m! u- ]1 ]/ r; @( R
敦子和荣之在前面鬼哭神嚎，而渡辺麻友，原本只是握着我的手，最后几个落差极大的回旋之后，就变成紧紧抱着我一只手臂，怎么也不肯松开。既然害怕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跟着上来呢？排队的时候就应该跟我明言才对。2 X5 w3 A1 T) s/ h: s; a
好不容易回到起步点，她的脸已经发青。我扶着她下来，在长凳上坐下，荣之见状连忙去买了热茶，敦子也拿出纸巾给她拭冷汗。
“怎样，觉得怎样？需要去医护室吗？”我的手依然握着她的手，喂她喝过热茶，又按照学校教的急救常识，给她掐着虎口位置，好让她缓减一下胃部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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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着目歇了一会，睁开眼睛，看见我们三人尽是担心的脸，不禁有些内疚，“好许多了，你们去玩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行了。”* X* E( N6 P* G/ c5 V, _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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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行……”敦子蹙着眉。: Z& x [/ K5 U
“我真的没事了，只需稍稍坐一会就好，你们真的不需要担心我，接着去玩吧。”渐渐回复一些气息的小脸尽是歉疚的笑颜。9 G( B4 [% W5 H$ j9 r( X
我扶着她坐好，然后向敦子与荣之说：“难得来一次，确实不应该因为一个人没了游玩的兴致，你们去玩吧，我留在这陪她就好了。”
渡辺麻友急忙别过脸来，“由纪……”5 B0 B3 e$ u% p&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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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再歇一会就会好的，你们就先去玩，等她的情况好些，我们就去找你们。”我没让她说下去，继续向敦子和荣之交待。, x2 F$ e* G* K6 l4 H q" W
敦子知道我的脾性，而且大家都耗在这也是没有任何用处，再见渡辺麻友一脸惭愧自责的样子，明白他们留在这，只会让她更加不安。于是站起身，“好吧，我们继续下面的游戏，你就陪麻友学妹歇一会，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S- V# [" Y6 S1 w+ P&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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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一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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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向敦子他们挥手至别，渡辺麻友不由得皱起眉头，“我真的没有大碍，由纪你还是……”% Y9 C* _% X5 C6 Z
“你根本就是不能玩过山车，为什么刚才不跟我说？”我打断她的话，偏过脸，看着她的眼睛。( Z+ q0 h) p$ H
她一下咽了声，有些小尴尬地垂下眼睑。8 z. _9 Q4 f$ t3 @) h8 k0 N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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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丢脸？”想来是小孩好胜心性，在外人面前不好直言害怕，所以就勉强自己跟着我们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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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
“是因为不好意思，怕我们会陪着你不玩？”既然不是好强，那肯定是不好意思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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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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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意说，我也没再追问下去，又给她买了热茶，一直歇息到中午时分，她才算回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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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敦子和荣之已经把三分之一的机动游戏玩罢，敦子更是把途径的食店光顾一遍，渡辺麻友送给她的松饼也吃了大半，回来找我们的时候，给我们带回两碗热气腾腾的炒面。 J. N" A)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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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缓过气来的渡辺麻友终于可以继续旅程。当然，整个下午，我们陪着她玩着相对低龄的机动游戏，又围观了花车巡游，在纪念品售卖区逗留了许久，最后，在夕阳下山前，坐上了摩天轮。
荣之一直在拍照片，而敦子则一直在通电话。渡辺麻友坐在我身旁，扶着座位旁边的围杆，俯视着园区。随着摩天轮的缓缓升起，已经回复红润的小脸，被夕阳打上了橘红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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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纪的话，最喜欢是哪个游戏？”) k! _2 H% L& {& [4 }
我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s# j# V# T2 V( N0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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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过山车了。”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平静，仿佛刚才不曾因为过山车而狼狈不堪、筋疲力尽过。$ y2 m( U% F. j; d: F*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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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略带诧异的脸，她微带苦涩地牵着嘴角，“只是有稍微不大愉快的记忆，所以，刚才吓到你们，非常抱歉。”
是怎样的记忆，让她痛苦到这个地步？然而明知会有这样的痛苦，她何故还要去玩？是想征服这个痛苦，还是想借此告知我痛苦的来源？' }+ `2 Q7 N7 z, ?: J# R/ i5 j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愿意看见的，要她痛苦至此，我心有不舍。# l7 U$ {& q& }6 D h& n2 i
轻轻握过她的手，“抱歉，以后再也不会去玩过山车了。”不想去探究这个让她痛苦到这个地步的回忆，也不愿她再去经历这种不堪回首的折磨，那过山车，以后也不要再去玩好了。9 J) n2 w I! J5 B7 X*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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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眸，怔怔地看了我许久，许久，苦涩淡去，笑靥回复清澈，放在我手中的纤柔，轻轻地予我回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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