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
俊治的信只有一句话，家姊念卿极深，以致神伤，为慰家姊，盼卿速归。拿着俊治送来的信，优子匆忙由陆奥赶回京畿。, D6 S7 J; i/ Y+ k, v+ |
快到平安京，得了家中密报，陆奥当地素有军事实力的豪族小田切家，本来每年会向朝廷缴纳贡租，但自去年起，小田切家就减少了贡租，又在奥六郡私建了城砦，私下有些异动。原陆奥守得知消息后即时报告天皇，天皇知道大岛家正在陆奥虾夷一带，便着大岛家暗中侦察此事。大岛博久在虾夷岛，只得优子在陆奥，那自是托付优子一探虚实。
优子拿着父亲递来的书信，只犹豫了一下，便将书信焚去，一掉马头，返回陆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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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把消息探实，再回京畿，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优子在家中稍稍梳洗一番，与母亲父亲见过一面，就匆匆赶去小嶋家。在陆奥这些时日，因为是去作密探，便没给阳菜送去书信。如今延去两个月，只怕阳菜已神伤至如何了。
才入小嶋家前院，便看见了一匹白马栓于马槽旁，优子只看了一眼，便知这白马并非小嶋家所有。她并无多想什么，入了正殿，让侍女去传话，等了片刻，出来的，却是小嶋俊治。
“阳菜呢？可是身子不适了？”优子拧着眉头，急忙问道。4 ?$ I7 l: N( a3 j$ S
俊治见了优子，一副恼其不争的样子，“优子公主何以如今才回？我那书信送去也有一些时日，即便不尽快赶回，也应着人回信，好让姐姐有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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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奥之事优子不好明说，唯有解释道：“中间生了些许事端，我亦是无可奈何。”) j7 k' M2 _: E& v8 @5 D
“若是因公也就罢了，不过是在陆奥游山玩水，优子公主还当真没把姐姐放于心上。”俊治尽是不忿，想再斥责什么，但毕竟是客，便不好过多责备。6 B) t) x# Y" V
优子一怔，自己辛辛苦苦就是去陆奥作密探，怎么传到俊治耳中，就成游山玩水了？转念一想，想必是俊治去家中询问，家中也不好将实情告知，便寻了这么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怎料俊治当真了，那么阳菜亦自必也当真了，只道自己是顾着游玩，亦不想回来见她一面。- m. b- Z1 K# o: h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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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屈没法明言，优子只得叹道：“当中因由我不便与你直言，此行并非单纯游玩。让我去见见阳菜，好让我解释一番。”
听此，俊治脸色才松下来，毕竟大岛家向来出侦察之辈，行事自不比其他大臣，有些隐言也是在所难免，他看了里头一眼，有些无奈，“如今姐姐正在接见旁人，优子公主要稍候片刻了。”" f# q/ l3 g'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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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点点首，重新跪坐下来。- N/ ?' {- q- X! J7 {
俊治见她不去问接见何人，有些不忍，想了想，又道：“来人是花山院家的少将大人，你不在这些时日已多番来见，姐姐待他也是和善，家中对此人甚是喜欢，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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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心中猛地一下起伏，急忙抬起头，看着俊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6 H# m1 p* q( M8 \" Q f0 D
“我知优子公主待姐姐的心意，但姐姐终究是要成婚生子的，她与那花山院少将又确实般配，两家亦都有此意思。”说到此，他叹了一声，劝道：“姐姐日后，想必是要入花山院少将家门，优子公主，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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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拳着手，紧了紧，又再松开，自己待阳菜的心意，俊治看得出来，聪慧如阳菜，难道就没看出来吗？既然知自己心意，还接受花山院少将的好意，那可见阳菜是真心相中这位花山院少将的。她苦笑一下，这一年来的倾慕，竟落到如斯地步。想起身离去，但心中又有所不甘，千里赶回，就是为见斯人一面，即便生离，也应见了这面再作算。当下强忍心头悲哀，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我明白，谢俊治好意了。”5 O; G+ [% \* K3 Y
俊治见此，便回头与侍女交待了什么，然后与优子道：“优子公主先往偏间歇息，姐姐或是稍候便能至。”. h) m+ h3 C- y: ^' K
往时过来，通传不过做做样子，这边让人传话，那边优子就径自前往阳菜的寝室，并无阻拦。如今却要先往偏间候着，这亲疏厚薄，一眼可见。6 d' o+ }; R$ d0 v3 L, K$ i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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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偏间，优子将俊治写给她的信拿出，再次细细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自嘲地摇摇头，所谓念卿极深，所谓神伤，都不过尔尔，只要来个花山院少将，自己所倾注的深情、好意，全都被弃掉。再是喜欢又有何用，再是用情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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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念头一起，便是不可止，越是往深处想，越发觉得自己委屈，要见阳菜的念头就随之退去，当下起了身，便要离去。怎想才行到门口，就看见匆忙赶至的阳菜。4 P* O, t( p G4 R' {
她微喘着气，脸上泛着并不多见的红晕，看见优子先是一喜，但见她一副要回去的架势，脸色随即一沉。4 \/ W% G! w" A. P& }- E
阳菜稍顺气息，看了优子一眼，不言不语，行入偏间跪坐在蒲垫上。优子本是要走的，但当看见阳菜，这个思念多时的人就在眼前，便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了，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窝囊，万般无奈又略带丧气地返回原位坐下。
“不是要回去的吗？”一开口，就非舒心话。7 L/ n/ p, u5 B. ^
好不容易舍下自尊重归座位的优子，当即心中有气，支起身子就要起身离去。阳菜怎容她起来，连忙跪起身子，一手拉着优子的手，一手拉住优子的衣襟，用力将她拉回位置上。& P+ H1 J2 F; N% ]
优子没料到阳菜会忽然出手，以她功架要挣开也是容易，只是她没想挣开，随着阳菜的力度坐下来。才坐下，便见阳菜借力倾身过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相识以来，二人虽是亲密，但总是优子想着法子亲近阳菜，寻得机会将之抱入怀。每每如此，阳菜都是道着不要，随便推着优子，最终还是会顺从地依偎在她怀内。但如现下这般，阳菜做着主动，倒是首次。* v2 K8 ^/ `+ p' L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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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都退了出去，然后将拉门拢上。室内很静，静得只听见二人的心跳声。
“不是要我走吗？”优子等了许久，没等到任何话语，便先自暴自弃道。- J2 J, V3 z3 e! V$ p/ f# U4 j6 _& o
“谁说让你走了。”阳菜低声骂了一句，将她搂得更紧。- }5 m% _1 q& f
这些举动让优子心中放软，她叹了一声，抚上阳菜的秀发，细细地触摸着这久违的清凉，三月没见，长发似乎又长了一些，“阳菜可是与我生气了？”
“嗯。”阳菜毫不否认。1 T P8 q* w" c( z1 T. }5 `2 Z
“我并没去游山玩水……”优子连忙解释。' F0 M. @* b+ R0 U+ n) d3 S! w
“我知道。”还没说毕，就被阳菜打断了，“我知你并非能舍下我去玩乐的人。”( b2 M8 r/ t$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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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我生气？”优子哭丧着脸。* _! G( _8 X3 j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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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没回话，只顾枕着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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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来见你，你又何故冷落我？可是我做了何事，惹你生恼了？”想起上次见她，就是不欢而散，现下既把话说开，便将心中疑问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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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还是没有回话，由她怀内抽出手来，捂着优子的嘴。
没了办法，优子只得缄了声，不过阳菜难得这般温顺，心中委屈也渐渐散去，搂着她，才觉得累。一路赶回，路上并没怎样歇息，然后又风尘仆仆地赶入小嶋府，如今得了闲适，困乏就涌上来。( L$ k7 {: n4 _6 ^
“累了就歇一会。”阳菜看着她打着哈欠，就把捂她嘴巴的手拿下来，“我让人给你做鰤鱼和青鱼子醋饭，好了再来唤你。”声音很轻，但因为她就枕在优子肩头，再是轻柔的声音，亦能清楚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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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靠在软榻内，搂着她没放手，“我在陆奥这些日子，总是吃不下咽，亦睡不安宁。”: e. j" b3 G: s; l4 a
阳菜抚着她的眉角，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K# e" @. e& v, \) a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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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治给我的信，让我一直难安，想尽快赶回，但无奈诸事烦扰，我困身于内，实在回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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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的。”说着，阳菜靠近一分，气息就打在优子唇边。7 [: m7 @; 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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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若是阳菜不愿见我，那我就留那边罢了，陆奥国也好，虾夷岛也罢，留在那里，不再让阳菜烦心。”说到此，手心无辜吃痛，知道是阳菜在用力，当即向她牵嘴一笑，“但当事情了结，那些念头又挡不住我要回来的心思。换了两匹快马，一门心思赶回来。我就是想回来见阳菜，无论阳菜是怨我是恨我，我都想回来见阳菜。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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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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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往后，要见阳菜，恐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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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闻此心中一紧，“到底生何事了？”5 j0 b$ e9 \0 c4 K7 M+ U
优子看着她，苦笑一下，“那花山院家，我素无交往，贸然登门拜访，只怕招人冷眼。”/ i1 G" ?- E) l+ |$ N
阳菜连忙坐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你、你听何人胡言了。”# s9 w0 Y3 ^) L9 D/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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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胡言吗？”优子只道阳菜对自己还有怨气，不愿与自己坦白，继续道：“虽说没有交往，但花山院少将的风范我也是素有耳闻，为人秉性亦是同辈中交口称赞的，家世又是堂堂中纳言家，前程更是无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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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优真的如此以为吗？”阳菜冷声打断她的话。
优子耷着八字眉，垂着脸没说话。1 C5 M$ O8 R7 Z1 ]" E
“若真如此以为，那我当真并无错怪于你。好，你去陆奥国，你去虾夷岛，想去何去便去何去，以后无需挂心于我，亦无需管我与何人相好，无需枉费你心神，亦无需枉费我心神！”阳菜忽然发难，一把推开优子，便要起身。
优子急忙拉住她，听她所言，似乎与方才小嶋俊治告知自己的有所出入，便连声哄道：“不去不去，我如今就回来了，往下不去了，我就留你身旁，就用心于你挂心于你。”: { a1 D& B! b) t! q
阳菜被她钳制了双手，甩了一下，没能甩开，又甩了一下，还是没能甩开，唯有就此作罢。3 F* V1 P+ g0 o% p; B$ J$ F
“我自是千百个不愿，但旁人都道着花山院少将的好，又道着他与阳菜如何般配，我才不得不以为，阳菜当真要舍我而去。”优子见阳菜没再挣扎，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回怀中。
“旁人道着花山院少将如何好，那是旁人之事，与我何干。”阳菜的声音还是清冷，但显然淡了怒气，“再者，非我舍你而去，是你舍我而去。”说的，自是优子去陆奥的事了。
优子苦着脸，“我当真并非有意为之……”+ q# ]' b. I+ S. t, d6 N" ]+ v
“那就不许乱给我定罪名。”阳菜打断她的话，“那花山院少将不过曾相助于我，及后多番来访，我亦是略尽待客之道，旁人乱传，你怎可当真？”! J& i* ~0 Z G% g/ n/ v6 C'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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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阳菜这般解释，优子心头大石全然放下，欣喜道：“是我不对，胡乱听旁人诳言。”- ^; I5 H& u5 k& k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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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不对，那当如何？”阳菜微微推离她，仗着身长，居高临下看着她。1 C' } g: @; [4 |$ `1 H& ?
“这……”此趟回来匆忙，并未能给阳菜准备小玩物，如今她留难起来，优子就无了解脱之法。$ o F$ i1 F% J5 z'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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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好了。”支在优子肩头的手稍稍用力，人又依偎过来，然后红唇带笑，印在她的唇上。
章二十七、9 p; G+ k* k9 y,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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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在小嶋家留了两日，终日宿在阳菜寝室内。二人足不出门，又不让侍女进去伺候，唯有用膳时间，才让侍女送入膳食，尔后又是关门闭户。
众侍女皆是不解，留一人守在外头听候差遣，也是少有用处。但室内偶然传出奇妙声响，倒是让众人以为，二人玩闹着什么游戏，不可让众人知晓。这话传到小嶋俊治耳中，不禁一脸忧心，着心腹侍女在阳菜寝室院外守着，不许旁人乱闯，又再三叮嘱一众侍女不可将此事外传。6 x! E! `% B& V! Q2 Q: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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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此交待，侍女自是遵命。即便是甚得家主欢心的花山院少将来访，亦婉言相拒，请其择日再访。
自此优子去小嶋家更是如入自己家门，偶尔还会邀阳菜去大岛家，甚至结伴同游畿内五国，尽览山河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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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彷如神仙美眷，那边却陡生了战火。此前让优子侦察的陆奥豪族小田切家，这年竟以民生凋零为名，抗租抗税，之前还安然等着朝廷派援军前去征讨的原陆奥守，闻此大惊失色。抗租即政令不通，上报于朝廷就是丢失城池丧权辱国之事了。慌忙之下，原陆奥守集结兵将，出兵于玉造郡。但这慌忙出兵又怎能与密谋多年、早有准备的小田切军对抗，一战之下自是完败。
战报一出，举国震惊。其时不过十七岁的秀仁也是慌得不知所措，元英天皇在位期间，虽有战役，但均是大胜，如今战败，多少与当日京中未下定论，未及时处理小田切有关。少年天皇唯有倚重众臣，其时秋元康已是关白之位，为主分忧自是责无旁贷。京中有平定战乱能耐者，当数伊势国出身的武家，篠田家。
秋元康本不想让篠田家领兵出征，陆奥国幅员广阔、有金矿资源，他一直想找个心腹人员兼任于内，所以即便是收到大岛家递入的密函，明知陆奥国军情紧急，他还在考虑出战人选) y% C( f$ a2 w" j& }
怎料小田切家没等到秋元康选出心腹战将，就先发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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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唯有让其时是正五位下兵部大辅兼大隅国守的篠田家义，领着征夷大将军之名号，去陆奥国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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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便是半年有余，最终篠田家义带领的国司军大获全胜，收复所有失地，小田切家主战死，继任家主主动投降，陆奥国才得回安然。$ [0 p/ d0 n7 k- k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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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理，平定陆奥的篠田家义居功至伟，理应入主陆奥，但因为秋元康一心要将此地收为心腹所有，又适逢京中生了比叡山僧众强诉之事，朝廷急召篠田家义回京防卫，陆奥国所属因此被放置下来。
不过篠田家立了大功劳又是不能随意抹去，况且此回保卫京城，又将是奇功一件，日后升格自然是在所难免。既寻不得心腹人选入主陆奥，亦不能让篠田家坐大，秋元康不得不设法扶持别家武家，与之抗衡。于是，无偏无倚的大岛家，成了他拉拢对象。( n( I0 A& Z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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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篠田家义在京，陆奥无人入主恐生变故为由，秋元康举荐大岛家前往陆奥镇守。
当时太政官众臣讨论，高桥南也在场。虽是挂名参议，但终究是公卿大臣，这等军政大事，还是不能缺席的。高桥南当时年幼，但亦知秋元康心思，虽然大岛家能得此重位，她亦是高兴，但对于他玩弄权术之态甚是不屑，当即开口道：“那篠田家拼命而去，该封何官位？”# d+ j. t* I: Y; ~6 q2 A8 J: }; ?; b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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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仁想了想，“以其一力平定陆奥之功，理应授正四位下兵部卿兼陆奥守，再有如今防卫之功，破格升为正四位上参议亦不为过。不过陆奥既有大岛松泽为朕分忧，那么篠田家义就兼任其出身地伊势守吧。”
于是众臣也不好再多议，原以为只能再兼陆奥国守的篠田家义，得知改兼伊势国守之外，竟受封正四位上参议，从此登入太政官门，一跃成为公卿，不由得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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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本是身处战役之外的大岛家，却因秋元康私心，无缘无故得了陆奥守一职，并着其即日前往陆奥国上任。
连着几日阳菜都没去画室，并不知道这种种变卦，只知优子这两日被家中侍从唤了回去，想着她很快会回来，趁她不在的空档，学着做优子甚为喜欢的鰤鱼。怎料才学会如何煎翻，就传来优子要迁去陆奥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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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得风声的小嶋俊治小跑着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大岛家已收拾好细软，今日就要迁往陆奥国，阳菜只觉体内气力散去，人瘫倒在软榻里。
“姐姐！姐姐！”俊治见阳菜失了魂，情急之下摇着她的手，“优子公主就要离京了，你不想想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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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皇命，有何法子可想？但即便没有法子，也定须要去见优子一面。当即拉着俊治的手臂起来，衣衫亦顾不得整理，就随俊治出门。才出院门，便见穿着出行衣装的优子由外急匆匆地奔走进来。后面追着几个小嶋家的侍女，一边追一边唤着，“优子公主且慢！优子公主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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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充耳不闻，只顾加快脚步，抬眼看见阳菜就在院门前，不由奔走得更快。阳菜早已乱成一团，如今竟见优子风火赶来，也顾不得仪态，连忙快步迎上前，一下子将奔至眼前的优子满抱在怀。( A/ ^4 l5 ~, S/ {0 _. G$ y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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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治见此，知道二人离别在即，定然有话要讲，便散退左右侍女，然后自己为二人守在角落处，慎防其他不知情的人窥探到二人亲密。6 o8 _. l; I) H' b# B%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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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阳菜急声问着，声调已然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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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看重我大岛家，授了陆奥守一职，将陆奥相托。得此信任，我大岛家定然是要尽心效忠万死不辞的。”优子拧着眉，那八字眉耷下，说着加官进爵的事，却尽显伤心态，“只是，此后我便要随父亲大人前去陆奥，我俩只怕……”
话至此，阳菜哭出声来。7 ]0 q# }3 k& ~! B% F3 t$ k$ M
优子也是无可奈何，那日被侍从唤回家中，听着父亲笑容满面地道着此事，心内瞬即一惊，想去见阳菜告知她此事，但又因尽快赶去陆奥，家中诸事急需打点，她实在分不开身离府。到今日打点妥当，一众人等准备起行，她才寻了时机，快马赶来小嶋家，与阳菜一见。* | D7 V: f0 G" G5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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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阳菜！”优子轻轻摇着阳菜的肩，让她看着自己，“你可信我？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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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头，但思及以后便是天涯海角，再是信任又能如何，不禁又再哭起来。$ N& f3 D" D. F6 t
“信我便等我！”优子一再打断她的哭泣，“等我，我定然会回来，定然会与你生世白首，信我，等我！”9 x/ O2 \* g0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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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忍了忍泪，看着优子脸上坚定无比，知道这人待自己确是抱了生世之念。与这人相恋至今，阳菜从未想过与她会有分离一日，以为此后就是一生一世，没想会陡生变故。但若论生世，那漫长人生之中，这短暂分离又算几何？她信优子，优子说画是她所画，她信，优子说喜欢她，她信，优子说会用心于她，她信。故而优子说要与她生世白首，她红着鼻子，点了点头，依然相信。. @9 l& c9 j' J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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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如此，优子反倒落下泪来。其实她也不知此去陆奥要多长年月，亦不知与阳菜分离，自己能否抑压心头牵挂。一切来得突然，亦来得急促，容不得她去细作思量。她只能向阳菜保证，保证此生此世，她是非阳菜不可的。8 x+ i. b* }6 f# E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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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之路，阳菜送了一程又一程，优子陪着阳菜坐在小嶋家的牛车内，尽最后一刻缠绵。到了畿内山城国地界，再去就出京畿了。送君千里，再是不舍再是不愿，亦只得分别。阳菜搂着优子，听着她说着何时可以借机回来，说着陆奥有何名物会给她捎来，说着快将入冬她当需注意身子，说着会日日念她百遍千遍。, f$ d7 K1 g! {1 e7 H7 q) y
“小优。”许久，阳菜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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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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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等一生一世，我亦会等你。”
优子愣了一下，抱着阳菜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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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奥的日子并不安逸，虽然小田切一族已降，但海盗、虾夷族不断上岸生事，全靠大岛博久及优子去清剿。而陆奥国内事宜虽是大岛松泽全权打理，但见一双儿女渐渐老练，便逐渐放权放手，故而陆奥国诸事，就几乎倚重于博久及优子。
尽管忙碌，但一有空闲，优子便会给阳菜送去书信，千里寄去相思，偶尔还会送些稀奇物。等到天皇诞辰，才终于寻得名正言顺回京之机，与阳菜一诉离别衷肠。2 L G0 ~* m; l; `' H+ O2 O#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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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分别，二人还担心这生生安插了两地距离，会教二人淡薄了情分，但再见之后始终恩爱之至，爱慕对方之心更甚，便知对方当真是此生良人，无人可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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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若如此，待大岛家再立功绩，迁回京中，或是优子设法将阳菜接去陆奥，那么便是一段佳话。无奈天有不测。$ X( K- z. y7 n- v$ a7 ], G5 A
此前爱慕于阳菜的花山院少将，初时还是常去小嶋家拜访，但遭阳菜冷待，多少也是知道阳菜待自己无意。只不过用情已深，亦是难以一下子放下。家中得见花山院少将黯然，便私下做了主，由家主花山院中纳言出面，向小嶋庆广提出联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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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嶋庆广对花山院少将亦甚是喜欢，知道女儿与之亦有些情谊，能攀得中纳言高门，何乐而不为，当下一口应允了此事。回到家中与阳菜道了喜讯，阳菜当即大惊，急忙否决此事，说着这位花山院少将虽好，但实非心中良人，如若勉强，自己宁可自尽。
小嶋庆广万没料到女儿会反对至此，竟以死相逼。他没了法子，唯有去向花山院中纳言请罪。花山院家虽是不悦，但这些事情总不能强迫，万分不情愿地点了首，却从此对小嶋家生了怨怼。
这边才得罪了花山院家，萨摩国那边又生出事端来。萨摩国位处国之最南，资源缺乏，贫苦至极，又常有海盗登岛。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此回竟攻占了都府，夺了粮仓。最后幸得旁边的大隅国派兵相救，才驱逐了海盗，保住萨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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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虽了结，但官家粮仓被夺，天皇极为愤怒，责令必须彻查是谁人失职，以致都府失守。此令一出，萨摩上下人心惶惶，而身为萨摩守的小嶋庆广，更是罪责难逃。本来这萨摩远在天边，实非一个京官可管，但身为国守，小嶋庆广又是无从推卸。苦思无果，只得行下策，花费人情去求侦办此事的花山院中纳言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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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儿女之事，花山院中纳言已是怀恨在心，如今能寻得报复之机，花山院家又怎舍得放手。但见自家儿子又着实喜欢阳菜，退婚约之后更是郁郁寡欢，为求儿子欢颜，便退了一步，回复小嶋庆广，如若两家能结姻亲，那么相帮也是情理。: M$ f( n x1 z) h
小嶋庆广长叹一声，怎想到当日行错一着，竟成今日大祸。回到府中，将事情前后、罪责轻重、解决之法一一与阳菜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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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只是听着，然后一夜无眠。- `3 s! e! U1 @1 ],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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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关乎小嶋一族，若论罪，身为国守的父亲自必首当其冲，轻则革职，重则论刑乃至流放。若真如此，小嶋一族就会自此覆灭。阳菜想去找优子，但是即便找了优子，此事她又能如何解决？以她爱护自己的性子，甚至会将大岛家亦拉进来，陪着自己受罪。阳菜摇摇首，绝不能连累优子。这般的话，就只能听花山院家所言，与之结亲，求得一族平安。) R4 M" s* m; @( t, E! h+ a
阳菜紧紧地拳着手，最终不得不放开。次日一早，她亲自去见小嶋庆广，答应嫁入花山院家。
小嶋庆广自是大喜，急急忙忙唤人备了牛车，就去见花山院中纳言，将阳菜心意告知。' D! ^/ w2 f3 v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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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一个人坐在室内，将优子这些年来给她的书信取出，一一展开，又再细细读了一遍。每一封信她都读得仔细，偶有别字还特意圈出，待优子回京，以此取笑于她。优子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样子，她历历在目，但以后，恐怕不能再见了。她看着信上字句，笑了笑，然后将信置在火盘之内。 e) D* s( U* f P
书信燃成灰烬，阳菜又取出纸笔墨，给优子写了与君诀别书，然后剪了一缕青丝，与书信一同放好，让俊治派人送去陆奥。/ w* h1 q K4 e) q" e6 R, d0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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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外，天色如故，却人事全非。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命该如此，唯有依命而行。
章二十八、
收到诀别书，是优子清剿完东边海盗的傍晚。俊治的近身揣着书信在都府着急地等了十日，见优子归来，急忙上前，将书信奉上。) S, g8 }! e1 V*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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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读了一行，优子就急急冲了出去。身后侍从只道生何事故了，连忙追过去，只见优子已经跃上马背，一句交待也没有，就匆忙赶回京畿。! [1 s% Y: T7 i2 X/ M$ f9 W
大岛博久追着出去，大声高呼几句亦不见优子回头，便一手拦住也想跟随回去的小嶋家侍从，“到底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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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就把小嶋家如何惹了祸事，又如何去求花山院家，再到阳菜无奈嫁入花山院家之事略略说了，博久当即知道优子赶回去是为何。优子与小嶋家公主之事，他都看在眼内，妹妹受尽家中宠爱，行事向来不受约束，这些事只当作年少荒唐。看着优子绝尘而去，他倒是没料到妹妹会用情至此，亦知必然劝止不住，唯有点了几名得力近身，随优子回京，保其安然。" e4 y1 i& ]' O'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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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换了四匹快马，风餐露宿日以继夜地赶了十日，才回到京中。甫入京，先去小嶋家，守门的侍从看见还没来得及换下战袍的优子，怔了一下，但还是连忙请她內进，又去向小嶋俊治通传。
俊治快步出来相见，看见优子的样子，不禁心酸。) a0 V' Q* b) W, ]( u+ _- ?- s'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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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呢？她可在府中？”优子也不待歇息一下，急忙问。6 Q4 n1 z0 |6 O/ W3 k6 m Z"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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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迟了，”俊治不忍告知其实情，但又不能不坦白相告，“姐姐早在六日前嫁入花山院家……”
话还没说完，优子猛地站起身，便要去花山院家。俊治一把拉住她，喝止道：“优子公主！姐姐如今已是花山院夫人，就算你再去纠缠，亦不容更改了！”
“不可能……”优子停下来，缓缓回过头，因为赶着回来，连着几宿都不过稍稍合目，并无睡好，眼内早是血丝满布，“不可能，她说过等我的，她说过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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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俊治轻轻松开手，“是我小嶋家亏欠于你，姐姐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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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优子大声打断俊治的话，“既然说好要等我一生一世，怎么如今出尔反尔了！”" ?: R U+ ^' U ~3 H
“优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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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见她。”优子如今只觉头脑一阵发热，已不能分析眼前形势，她只知要见阳菜，她根本不信阳菜能舍下自己，不信阳菜会背信弃义，她想与阳菜当面问个明白，“我必须要去见她。”
俊治没有办法，怕她会直接找上花山院家，到时就当真乱得不可开交了，唯有劝道：“我给你递信过去，让姐姐回来一趟，你们就在府中相见，可好？”; ^# S# V* ?% O9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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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稍稍冷静了一下，知道自己贸然去花山院家亦未必能见上阳菜，只得同意俊治的提议。然后自顾一下身上衣物，肮脏自不在话下，衣襟之处还残留着贼匪的血迹，如此样子怎能去见阳菜？当下向俊治请了辞，先回去换衣梳洗，再来小嶋府上见阳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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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留在京中府邸的衣物并不多，她思量了一下，便调转马头，往城南的白川院去。* a4 I! R( X' A3 [
高桥南看见优子忽然由陆奥回来，样子憔悴且落魄，虽是奇怪，但也不多问，先让人将干净衣物取来，待她洗浴更衣过后，又用了膳，才问她忽然回来的因由。
与阳菜之事，优子从无隐瞒，此前就透露于高桥南，此次回来的因由，高桥南也知与小嶋家的公主脱不开关系，却没想事情会发展到这等地步。7 S" |6 J; u$ `0 E2 z) b
“你有何打算？”听罢，高桥南问道。
“不知。”优子摇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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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何苦鲁莽而回？”高桥南不由蹙起眉头，优子处事向来周到，如今乱了章法，也是太看重阳菜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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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得她当面解释，我实难相信此事是她自愿而为。”$ Y8 C1 N5 m: v' J3 r$ s& f
“若非自愿，你又能如何？”) J, d2 q, Q, z' H1 x& z
优子看着高桥南，咬了咬牙，“带她走。”" t5 f5 @: t# ^( K*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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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城之内带走中纳言家的女房，以你区区陆奥守之女，以为可行？”高桥南揉了揉眉间，此事比之自己那些烦琐事，更要难办几分。 ~2 x- b/ D% x- c+ C& `/ P- e-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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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没说话，但心中已有打算，若果阳菜当真并非自愿嫁去花山院家，为人所强迫，那么自己即便是死，也要带她走。- ^6 U5 u& @2 P' M) j; e
高桥南想了一下，“待我想想，你先下去歇息，若无定论，断不可妄为。”
话是应了，但待高桥南回晴院之后，优子就将近身留在白川院，独自前往小嶋府。, m+ b; w0 m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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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治虽然送了信去花山院家，但是阳菜才入门数日，如非要事，难以贸贸然离府归乡。只是俊治信中一句故人归来，让阳菜失却了所有淡然。以家中有要事为由，与夫君花山院少将请了准。! x/ Q! Q; m% }1 S- t) m( w
花山院少将本不愿许她回去，入门以来阳菜总是待他冷淡，即便是要亲近，也是求不得。起初以为她身子抱恙，便请了医师来看，却是并无大碍。尔后再求亲近，又是冷颜以对，花山院少将念她之所以嫁入花山院家，亦是受自己父亲所挟，有些脾气，也是常理，于是又再忍下。直到昨夜，苦忍多日的花山院少将，借着酒意，想强行行事。阳菜既然嫁之，其实也是抱了死心，心许了优子，那身托家运，又何妨？此前几番推却全因无法坦然面对毫无爱意之人，如今花山院少将强之所难，更让阳菜生了狠心，不欲随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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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下争持，花山院少将自然生怒，酒意驱使之下也没了轻重，手一抬，便是一掌掴来，阳菜当即被打飞在地板之上。见阳菜挣扎着起来，他又上前一步，一手捉住阳菜的手，往后一扭，架在她背后，让她动弹不得。 X p+ p3 N7 {) w& L2 ?) x9 D
那钻心的痛，让阳菜几乎落下泪来，但她没有一句求饶，亦无半句凄呼，死死咬着牙关拼命忍着。, P/ F& v' ~,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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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院少将本想要她屈服于自己，但见她痛得脸色发白，也不愿向自己服一下软，于心叹了一声。此人自己爱慕极深，为何就不肯青睐自己？他松开手，也没了兴致，看了瘫在地板上的阳菜一眼，出了寝室。3 z, p! {. q) G7 l, A6 W
现下阳菜来见，他只是细细打量着她的脸，昨夜那巴掌幸好没落下痕迹，不然就毁了这花容月貌了。但腕上痕迹还在，想到昨夜是自己鲁莽，当下有些内疚，对于阳菜提出要归乡一事并无为难，并让她带了好些矜贵物回去。
匆匆整理了妆容，便坐上牛车回小嶋府。由花山院府到小嶋府，不过一个时辰，但却如行了一日，阳菜急切地想见到优子，想投入她怀中告知她自己所受的委屈，但是转念一想，若是统统坦白，以优子秉性，定然是舍了性命也要将自己带走的。7 K N- N, u& n' ]!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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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如此，不能让她落入险境，事已至此，不能让优子为自己落入堪虞。7 _$ W4 k. \- `8 Z: Q
打定主意，阳菜就断了去见她的念头，想让车夫返回花山院家，怎料此际牛车已入到小嶋家前院。牛车才停稳，一人就由外冲入，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优子。$ S9 {" c" H" g/ g7 r I
那些思念，那些牵挂，一涌而上。优子想过来抱她，但阳菜往后退了一步。优子再跪行一步，阳菜又再往后退，直到靠上牛车后背。
“优子公主，你请……”
话还没说完，优子就倾身过来，将她搂入怀中。“阳菜，”优子声音很低，低得无论道些什么，都如哀求一般，“事情我已知道，如今我就是来接你，随我走，去陆奥。”8 V) `, k. H9 A* a' g8 F" Z
阳菜贪恋她的怀抱，贪恋她的气息，如今就如从前，仿似她不曾离开过自己，亦不曾发生过种种无奈。但听见她的话，所有思绪都回来了，“优子公主，我如今，已是花山院妇。”' D; i/ V4 ?. e3 ^ ]+ t
优子身子僵了一下，轻轻地推离阳菜，直视着阳菜的眼眸，想由她眼中得出此话真实，“不是说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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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公主迟归了。”阳菜一下打断她的话。
优子怔了怔，又再道：“不是说好等我一生一世……”3 S$ o& Y$ ~8 i Y y$ t/ C.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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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公主迟归了。”* u h' q5 D* `# g) h
优子跪坐在那，直勾勾地盯着阳菜，泪由眼眶滑下，却毫不自知，“阳菜，是要舍我而去了？”9 F! n( o& O$ @# ~, P
阳菜没回话，只是别过目去。0 `1 U5 X6 g+ |9 [! G% R9 T
“此前说好的一生一世，难道都是诳语吗？”+ d- `2 k: S0 c, Z9 G,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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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菜还是没有回话，但握衵扇的手，紧了紧。
“为何失信于我？”
“因为我是小嶋家人。”阳菜回过脸来，“此事若换作优子公主，你只得如此做法才能救大岛家出生天，又会否如我所为，失信于我？”. e5 ~* }% F2 x( h0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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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否认，易地而处的话，优子也必然如阳菜一样，为家族舍弃深情。她无话可说，亦无地自容，如果她有能耐，就不会教阳菜委身于他人，用以换取一族安定。
“所以，优子公主请回吧，回陆奥去，只当不曾认识过阳菜。阳菜此生，亦不会再见你了。”说罢，推了优子一把，想将她推出车外。怎料这下推搡，让手上衣衫外翻，露出了昨夜被花山院少将钳制而落下的痕迹。急忙想隐瞒，却被优子一眼看见，并一手捉住，不可置信地细细看着，然后急声问道：“这是何故？”) k+ z4 L+ c! a- \* x1 x4 [. U! }% w
“我、我不慎跌倒。”% W& t _4 W6 {7 X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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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可是他为难于你！”优子怎会相信，一下就猜得原委。
“并非如此。”阳菜深知若是被优子知道真相，定然又会闹出其他事端，当即又推着优子出车外，“他待我甚好，怎会为难于我。”
“定是如此！”优子见她眼内闪过慌张，更是认定心中猜想，“他怎可如此！怎能伤你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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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能如此！”阳菜见优子怎么也推不开，且越来越气愤，大有要为自己出头之势，心中不由着急，当即狠下心，发起难来，“他乃我夫君，乃我天，乃我生世，为何就不能如此？优子公主请自重，我已是花山院妇，你若再纠缠，莫怪我夫家责怪！”
这话如锋刀，直入优子心内，几可让她了结。她缓缓瘫坐下来，魂魄尽失。这个说着会等自己一生一世的人，如今以他人为天，以他人为生世，从此与自己成为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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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下了马车，只知俊治来扶自己，连声问着如何，亦答不出一句。
章二十九、$ E! m/ m- p/ K4 o% o' K+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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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过神来，前院已是人去楼空。优子追着出去，只听见远处的车轮声响，牛车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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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甘，这几年的恩爱怎会变成如此？阳菜手上伤痕定然是被花山院少将所伤，但为了小嶋一族，不得不忍气吞声。以阳菜清高骄傲的性子，长此以往，必定是损神伤身，绝无幸福可言。' D( {# V( R: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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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任由她落入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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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狠心话伤优子甚深，但比之要阳菜受人欺凌，她更是忍受不得。连忙策马回白川院，着近身立即策马随自己出去。准备出门，只见马槽上挂着数十个恶鬼面具，也没细思这些面具的用处，倒是有了别样心思。, \- q% @7 D! t2 b: U; j5 d+ R5 [
如若戴着面具出去，自是无人认出，再将阳菜掳回大岛家的京邸之内，先在家中藏一夜，之后再设法将阳菜送出京外，逃回陆奥。如此，那花山院家权势再大，亦不能到大岛家执掌的陆奥要人了。3 \, }* m5 @$ u" m- E2 i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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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主仆六人，戴上恶鬼面具就快马出门，赶去拦截阳菜的牛车。由小嶋府回花山院府，要经白川院旁的正道。适才优子赶回，是策马且抄小道，故而比阳菜的牛车快上许多。如今六人守在必经之途的暗巷之内，等着牛车缓缓而至，继而一涌而上，将只得三名侍从护卫的牛车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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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侍从大吃一惊，慌忙拔刀相向，但怎及久经战役的大岛家众，不出两个回合，就将这三人打倒在地。待近身制服了花山院侍从，优子就连忙上车，阳菜在车内听见打斗声已一阵突兀，再见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冲上来，当即吓了一跳。正欲声张呼叫，优子就急忙将面具摘下，低声道：“是我。”
“你……”阳菜想说些什么，但又怕外头的人听见，急忙止住声音。0 C7 X: H1 u2 v: \8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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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我去陆奥，让我保你生世。”优子说着，就去拉阳菜的手。
“你何苦如此……”阳菜想挣脱，忽听外面传来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长刀出鞘的声响，继而有人叫骂起来。
“尔等到底是何人，竟敢挟持花山院中纳言府中座驾！”来者原是花山院少将派来接阳菜回府的侍从。花山院少将见阳菜迟迟未归，也是忧心，便让侍从去接，没想在这半路中途，遇上了劫车之徒。
大岛家近身虽是勇猛，但终究是寡数，故而五人护在牛车之前，不敢贸然出击，生怕露出破绽，其时便会尽数被擒了。
优子听着外面的声音，知道眼下之势，不禁叹了一声，“跟我去陆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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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苦如此？”阳菜也知外头是花山院家的人，优子若是被擒，恐怕就是难捱了。# l- R8 l. Q# T9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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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应允过你，定然与你生世白首。”
阳菜怔了一下，“如今还能得白首吗？”: f$ [) ]8 g' b2 M' H& z) Z;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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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忍了忍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嗯。”
阳菜跪行一步，靠到优子身前，摸过优子的手，继而握紧，“若你有个不测，我便随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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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凄然一笑，将阳菜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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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花山院家侍从始终在叫嚣着，偶然还会有人攻来突势，大岛家近身虽勉强守住，但时间一长，亦是坐以待毙。苦苦对恃之际，远处映了一片光亮，然后只听马蹄声与脚步声杂乱而至，眺目望去，隐约可见数十人手持火把，在两骑快马带领之下，涌向此处。, y% M' L5 O3 i- v. z7 |+ v) a2 ~3 w
两边都愣了一下，来者人数之多并非哪家可有，估计是京中护卫。但待人马赶至，才见这些人均戴着与大岛家众一样的恶鬼面具。为首之人一身雪白狩衣，恶鬼面具狰狞，策马而立，微微扫视了众人一眼，即便看不见这人相貌，但威势尽显，让人不禁生出恐惧。
这人向旁微点首，随在身旁之人就明其心意，手一挥，身后众人如水涌入，长刀相向，直取花山院家众人。花山院家侍从曾几何时见过这等架势，大惊之余，还是想起自家主人的威望，便又高声喊道：“尔等何人，竟敢挟持花山院中纳言大人之座驾！”
那恶鬼随行看了那人一眼，冷声道：“酒天童子大人率百鬼夜行，何人敢冒犯！”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动。2 b9 j4 r: [% H+ B' i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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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夜正是百鬼夜行之期，故而在高桥府中的马槽旁，准备了恶鬼面具，以备高桥南夜行之用。本来高桥南为救阳菜苦思无计，适逢侍从传话进来，说离府不远处有两班人马对恃，其中一方戴着恶鬼面具，而另一方则是穿着花山院家服的侍从。1 ]; A; \$ j d( L; E( Q3 u+ S8 j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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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高桥南当即知道这对恃双方是何人，那救人之策立上心头。也不待时辰到，急忙让由依领着众人戴上恶鬼面具夜行，赶至对恃之处。又仗着人多势众，将花山院家侍从尽数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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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催马行至牛车前，然后跃上牛车，撩起车门帘子，入了牛车。优子在牛车内就知道是高桥南前来相救，想起她告诫之言，自己又是惭愧又是内疚。见高桥南行入，当即伏下身行礼。
高桥南摘下面具，将她扶起，又看了她身后的阳菜一眼，长得确实倾国倾城，难怪优子为之失了魂。0 x9 M# G% n5 i+ `/ ]4 d$ b; z
“如今只得眼下之法，让小嶋公主入我高桥家门，才可保你俩安然。”她也不多虚言，直白心中办法。
优子先是懵了一下，不明高桥南所说的入高桥家门是何意思，再见她手中恶鬼面具，才醒起百鬼夜行，酒天童子捉女子回府之事。此前两年已有麻里子夫人与友美夫人，亦自是清楚二人与高桥南之真实关系，当即明白这确是救命之法。急急点了首，又再伏下身行礼。高桥南扶起她，给她戴好面具，然后自己也戴好面具，撩起车门帘子，重出车外。4 M# p6 D' G/ S1 w8 P"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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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火光下，花山院家的侍从尽皆伏地，高桥南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向由依一点首，当下连人带车拉回白川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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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一行人已经到山城国地界，再往下去，便是伊贺境内。; f/ D+ e; l5 G9 u
由依让牛车停下，然后在车门前向高桥南禀道：“禀殿下，再去便是伊贺境地，阳菜夫人可是一同前往？”. e2 B$ t4 T' _/ g: y
自然不能一同前往，高桥南往后看了一眼，轻轻拍了拍敦子的肩膀，然后扶着她坐直身子，“去请优子公主来此与我同驾，你派二十得力侍从送阳菜回府吧。”- m( ?. Q4 y7 H" E8 B- v4 N! a
由依应了声，连忙下去布置了。
敦子听着她这般安排，便握过她的手，“就不能让阳菜随优子公主前去陆奥吗？”# i- A* Z4 f& r( {; l" L4 u# S. \
“如今尚未是时机，贸然过去，只怕会遭人话柄。”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便知优子已经行至，当下停下话，就没再多说旧事。% z/ a# b, U! o8 t) L: ~6 W
敦子见优子要上车内，便不好再偎高桥南身上，想要坐正，怎想高桥南搂她的手并无放开，反之又紧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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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又非外人。”高桥南知她心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1 Z2 j9 G; _# m
敦子脸上微烫，“但终究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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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双颊泛着红晕，又知她性子内敛，脸皮子薄，二人独处时，再是亲昵也是无妨，但置于人前，她便是羞不可止，当下不再勉强于她，拿蒲垫在她身后作了依靠，才让她自行坐稳。
优子上来与二人行了礼，盘腿坐下，便与高桥南说起朝中闲事。敦子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又偶尔抬一下首，偷偷去看优子一眼。姿态谈吐甚是潇洒，眼眸飞扬着神采，笑颜亦清澈明朗，除去身材之娇小，与阳菜倒也是般配。适才听了高桥南细细交待优子与阳菜的种种由来，自己一边听一边叹息着，全然没料到，这二人会情深至此，亦全然没料到，家国之事竟教二人生生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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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得高桥南出手相救，否则二人此生此世，也只落得有缘无分。0 P" B& e* B# }/ R7 r' J
如此庆幸着，便偷偷地探过手去，寻了高桥南衣衫一角，握在手心。' R( b; m7 B. i9 ^* y7 i: v
行到岔口，已近日落西山，沿路北去便是近江，而高桥南则需往东行，入都府城内。如此，她与优子就要在此分道扬镳。
优子下了牛车，与立在牛车上的高桥南顿了一下首，“优子此去亦不知何时再返，殿下万需保重。”" Y" [! ]. P/ q: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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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笑着点点首，“你且放心，一切定当安然。”这话中有话，无论是自身还是阳菜，都一一让优子安心。
优子躬身一礼，就跃上马背，领着近身策马而去。3 d& i& v; M. s$ g: Y- v$ o- n3 y5 T
高桥南看着她越去越远，长长叹了一声。& y7 I% u9 J; _ ~5 E, b0 V7 Y* q
“殿下。”车内人见她只顾远望，便唤了她一句。! \# R5 ~" h' y* R
高桥南闻声当即返回车内，见敦子想起身，便急忙过去，扶着她没让起来，“怎么起来了，这牛车还没停得稳当，若是有个闪失，那该如何是好。”这般说着，将她揽入怀内，拿了旁边的牛皮水囊，喂她喝了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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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起来一下而已，何至如此。”见她如此着紧，敦子嘴角漾着笑意，由着她拿袖子给自己拭着嘴边痕迹，又想起优子与阳菜之事，思索片刻，便问道：“你出面保住阳菜与优子公主，那花山院家没与你寻事吗？”
“哪能不寻事，只是酒天童子百鬼夜行之事已有两年，城中早在夜行之期有了防备，如若非出行不可，都是探听我夜行路线，再避行旁道。只不过那日阳菜乱了套，花山院少将也是一时没醒起，任由阳菜夜行城内，待醒悟过来，再派人来接，阳菜已经被优子堵在路上了。”这时车子颠簸了一下，高桥南急急将敦子护在怀内，撩起车窗帘子，与由依道：“让车夫留神。”) a7 M, q# I1 c# s7 f/ P
车子果真慢下，行得更是小心。
“之后花山院虽有请求今上责令我放人，但有此前两家女儿嫁入，又有神鬼之说，今上亦不能插手。他们再是不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阳菜嫁入我家中。”高桥南继续说道，“后来得今上加授弹正台之位，花山院少将亦晋升至权中将之位，才算了了事。而小嶋家亦授予民部卿一职，萨摩之乱也借此一并抵消了，事情总算不了了之。”
“幸好如此。”此事虽已过去一年有余，高桥南又安然在自己眼前，但当听着当中各种险状，敦子的心还是会怯一下，得悉最终能妥善解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见高桥南一脸得意相，忽又有了些许不悦，“如此说法，只要殿下看中的，都会设法收为己有了？” h- m& A/ X0 F0 C9 | d2 k; E
高桥南微微一怔，当即明白敦子意思，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嗯，若真是喜欢，那定然会收为己有。” y: \. I% ^. Q2 O! o,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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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怎知她是戏弄自己，只道当真如此，偏过脸去不愿理睬高桥南了。/ E- M0 A9 [( Q$ n. H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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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高桥南便知她当真了，连忙将她拢紧，软着声音哄道：“以往三年我都不曾看中谁人，娶她们入门都不过是救人于难，全无别样想法。敦子万不能将我好意曲为歹念啊。”
“那……”敦子回过脸来，只见高桥南就近在眼前，“那我是否也非你所看中，不过是见怜于我，才、才出手相助……”声音越说越小，小嘴也撇了下来，有了几分自怜。+ l/ f# Y# C" ]+ c/ v
“我待你的心意，你怎能曲解？”高桥南本想与她开个玩笑，怎想让她落了自怜，当即解释道：“不曾有谁让我放于心上，亦不曾有谁得我日夜牵挂，更遑论有谁与我亲密至此，恨不得不要分离。能与我至此的，只得敦子你，亦只能是敦子你。你怎能将自己与他们并论，罔顾我另眼相看呢？”7 t( ]2 g3 G" r" j9 V7 v'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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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知道高桥南此话不假，但每每思及高桥南尊贵无比，又妻妾众多，个个貌美如花温柔婉约，就妄自菲薄起来。现下得她直言自己在她心中分量，那些自卑才渐渐退去，搂在高桥南背后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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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微低首，对上她的璀璨明眸，柔声道：“得我看中的，也只得你。”说罢，气息欺近，给予敦子安心。& m; v( q ]- ^/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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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菜篇总算完结，往后就继续果酱。
另，我要反驳一句，我才不是白菜亲妈！！哼！！
章三十、$ B, ]6 M3 r2 {: f6 L* P;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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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到城中，已经入夜。伊贺国众官早在确定高桥南带敦子回来归乡之时，就接到宫中送来的文书，早早在皇家别苑内打点一切，又由国守前田智光带着众官，在城门前候着。得见高桥南的牛车行至，便连忙迎上前。
“属下伊贺前田智光，拜见南宫殿下！”前田智光伏下身一拜，身后众官，也随之拜下。6 z1 C8 ~9 J/ H h3 s2 b-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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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听见父亲就在外头，便想出来相见，高桥南拉着她摇了一下首，低声道：“如今你身份矜贵，不可随意与官员碰面。”说罢，便提起声量向外说道：“你我至亲，智光大人无需多礼。”. q4 m9 x* l" h
听高桥南如此说，竟与南宫殿下攀得至亲，前田智光甚是欢喜，但并无起来，继续禀道：“属下已备好祭祀之事，殿下如今可先往别苑稍作歇息，待养足精神，明日再行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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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正欲点首，却被敦子拉着手臂，轻轻摇了摇头。见她小嘴噘着，知她不愿去别苑，便拍拍她的手，回前田智光道：“此回说是祭祀，但亦是归乡，难得夫人回此一趟，就留大人府中吧。”2 J" I2 F, r5 [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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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敦子当即眉开眼笑。高桥南握着她的手，与由依示意一下，由依便领人先往前田府，好布置一番。" ~, v; Y% J6 m1 e; X. h9 w
前田智光没想到高桥南会将一行人安置在自己府内，便慌忙让人随由依回去打点，然后向高桥南一一介绍身后的伊贺介、大掾、大目，见罢之后才往前田府去。
因为并无预计高桥南会移驾前田府，府中并无准备，正堂、寝室全要重新布置，而本来在别苑摆设好的酒菜又需着人急急送往前田府。虽然在外面拖延了时间，但府中依然一片忙乱。高桥南倒是无所谓，敦子则没想因自己一个念头，就扰众人至此，心中很是不安。8 e1 T& ~# S4 O' W7 q
“今夜只是家宴，大人无需劳神，随意便好。”高桥南见敦子一脸疲态，就牵着她的手，行入正堂正位坐下，“诸位大人也请回去吧，明日还需劳烦诸位陪同祭祀，今日就好生歇息。”: |! u1 v+ ^) ?" k; w, s5 y$ b
前田智光早闻这位南宫殿下行事古怪多端，如今这般说不知是真心如此，还是恼自己安排不周，左右不知如何回应，唯有跪坐一旁。$ G9 Q+ j/ a"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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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见此便开言，“父亲大人就听殿下安排，设家宴便可，殿下行事随意，无需过分拘束的。”
得女儿提点，前田智光才如获大赦般，让下属众官退去，又着人在正堂摆设家宴。席上自然又是一番寒暄，高桥南见只得前田智光陪着，便问：“大夫人可在？”( ^' \# n% \6 j: j8 t7 r
“在内堂。”3 u" r4 j9 ?" \2 c7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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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让大夫人出席吧，既是家宴，大人实在无需拘谨。”2 K( O- _4 m3 x+ N' E/ a9 W/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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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前田大夫人也出来，与母亲一别多月思念极深的敦子，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母女二人也顾不得坐上的高桥南与前田智光，抱头痛哭起来。. m$ E& M/ T: Q( c/ }6 T
前田智光见此不禁叹了一声，向高桥南说道：“敦子从未离开过属下夫妇二人，如今要她一人在京，着实是难为于她，念着母亲失了态，也是情理，还望殿下见谅。”
高桥南笑着摆摆手，之所以来前田府，也是为了敦子与父母一聚，故而敦子这般，她并无一丝责怪之意，只是忧心她悲伤过度，会伤了身子。
“好了好了，重逢乃是欢喜事，这般哭啼又是何故呢？”她说了一句，大夫人便先止住了声音，轻轻松开敦子，拭了拭脸上泪水，又给敦子拭罢泪水，才向高桥南施了一礼。) _+ s$ `. ?) \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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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敦子陪着大夫人坐在一旁，高桥南则由前田智光陪着，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用着晚膳。起初前田智光夫妇还敬畏着高桥南，但见她虽仪表尊贵，却毫无皇家做派，待他二人甚是和睦。再见敦子在她面前更是受尽宠爱，虽不至娇蛮，但亦是堪比往日家中姿态，不由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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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后已是夜深，高桥南也是累了，敦子便让她先往自己往时寝室歇息。5 c: Y5 H" Y6 r! _7 p, C
“你不随我一同过去？”高桥南听她话中意思，今夜是要陪大夫人了。
“也是难得回来一趟……”敦子见父母皆在，便不好与她撒娇。+ d' m) X: I X' E# R5 j8 U, }
高桥南点点首，既然允她回家，亦是体谅她心意，陪陪父母也是应该，“那也绝不可通宵达旦，你身子还虚着，今日又劳累一番，早早休息为上。”这般说法似是不许，便又说道：“我留由依与宫泽陪你，有事就唤她们伺候，可好？”) s8 Y5 W8 ?6 {% F* b! b!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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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她同意，敦子不由得笑意满脸，用力点了一下头，送高桥南出去了。
送走高桥南，前田夫妇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大夫人拉过敦子，借着灯火细细打量着她。比之离家之时要滋润了许多，双颊绯红，眉眼有神，衣衫更是华贵得不可直视。腰肢因有衣衫遮挡，虽不明显，但亦看得出孕相。
大夫人看了看被高桥南留在室外的由依与宫泽，微低声问道：“你在京中这些日子可好？”- f6 `7 S9 S+ m/ ~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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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点了点首。+ s" w: e7 d6 v' T' r
“初时听得你被殿下捉去，我与你父亲大人都慌了神，想着要施何法才能救你回来，没想就传来你入户殿下府中一事了。你父亲大人更是凭此得了如今官位，虽说有惊无险，但仍心有余悸。殿下……”大夫人又再看了看室外，“她可对你做了何事？”远在伊贺的前田家，在得知敦子被捉之后，便设法去联络京中权贵，以图救出敦子。无奈自身家格低微，京中所识都不过从六位以下的小官小吏，连入殿资格都没有，又谈何救人之法。以为女儿从此就会受尽磨难，家中又会得罪天皇之时，高桥南便抽得留签，收敦子为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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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智光看着被心腹家将带回来的一车厚礼，有些目瞪口呆，再有伊贺守一职，更是惶恐。但南宫殿下种种荒唐，他亦是有所耳闻，当时听罢只当玩笑，如今女儿入了她家门，自己得了国守之位，便不得不信，这南宫殿下是有通天之术了。
现在敦子就在眼前，便想细究当时事实了。在父母面前，敦子亦无隐瞒，如是这般地把到了京中大小事情说了，只把高桥南与她置气、与她亲昵的事省却了。
听罢敦子所言，前田智光与大夫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位南宫殿下当真尊贵，再有酒天童子身份护体，对自家女儿又体贴入微，想来女儿在她府上亦不至受罪。0 L1 c A; \2 O" x9 x2 ?/ |- ?
“那这胎儿，殿下又是何意思？”大夫人轻轻抚在敦子腹上，隐约间亦可察得微动。! l5 \4 i& i4 v6 J4 f& C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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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微微一怔，亦抚着腹部，“殿下从无过问。”' f+ j8 W9 K7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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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厌弃胎儿非她亲生？”大夫人压低声音问道。
敦子想摇头，但高桥南当真没有就胎儿之事与她说过什么，若以此视之为嫌弃又过于武断，毕竟对于自己，她事事上心，让宫泽日夜伺候，滋补物品、宋国佳物，只要是敦子想要的，都毫不怜惜任其取之。稍有不适，那更是紧张万分。如此，实在看不出高桥南对于此胎儿，是何意思。
前田智光见敦子不语，只道是整日周居劳顿，她累了身子，便提议道：“敦子回来也非一日半日，且让她先去歇息吧，殿下也是初次来此，怠慢了便是不该了。”/ [" L. O3 E(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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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连忙点首，唤了敦子在家时的近身侍女前来伺候。那侍女自幼伺候于敦子，敦子入京之后种种传闻，她也是听人口口相传，忧心自不在话下如，今见敦子安然无恙，不由得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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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见了她也是十分欢喜，父母膝下得她一人，幼时便是得此人陪伴，说是侍女，不若玩伴，情谊并非其他侍女可比。主仆二人重逢自是许多心中话要说，但敦子实在是累，又念到高桥南向来尊贵，在自己寝室之内，各种简陋怕是不惯，当下就起身回寝室去。) \2 C3 q* z% W
走在庭廊上，便见寝室还亮着灯，敦子不由得急行几步。侍女连忙扶着她一只手臂，低声劝道：“公主……夫人小心为上。”一直称之为公主，如今再见便成夫人了，侍女一时口快，亦改得快。 x3 R6 _# p#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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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并无多加顾及，急急行到寝室，只见高桥南果然还没睡去，盘脚坐在小桌前，手中拿着一卷书册，正看得津津有味。听见脚步声，便抬起眸子，见是敦子，笑容当即攀上脸来。, `* X, X1 h+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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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高桥南起身过来，握过她的手行向床榻。: i& N8 N; {/ l2 T4 V
“嗯，在看什么？”敦子瞥了放在小桌子上的书册一眼，有些熟悉。: H- }- r5 ]! O2 l7 X8 b#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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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笑起来，“我在看敦子幼时之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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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敦子即时知道，高桥南是把自己年幼时学字的书册翻了出来，想到那书册上被自己胡写乱画，错字别字多不胜数，脸上不禁一红，“不去歇息净看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罢，往后向侍女示意，那侍女就将书册收回书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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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随她将书册收起，扶着敦子坐在床榻上，“也非无关紧要，那些可都是敦子的墨宝呢。”0 Y! ^9 q! G$ [7 a
敦子只当她羞自己，推了一下她的手，红着脸偏过目去。5 e S4 \7 J2 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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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给高桥南置了茶，又将敦子由京中带来的衣服取来，“浴间已备好，夫人可要先梳洗？”8 L& d0 H3 @) q5 Y8 r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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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点点首，随侍女往浴间去。高桥南拿起茶，茶温茶色都是上佳，用的自然是高桥南由京中带来的茶叶，但做茶手法却非普通官家侍女所能有。高桥南呷了一口，又向浴间方向看去，不禁奇怪前田家中怎会有这等风雅之辈。+ Y6 S1 W6 @0 h6 B s! Q4 f
等敦子洗浴回来，夜已深。高桥南等了一会，又无书册可看，便百无聊奈地合上目。敦子见她合着目，便让人都退下，又灭了灯，独留门旁一盏留夜灯。
蹑手蹑脚地躺在高桥南身旁，将她枕上发丝细细理顺，生怕自己压着，惹她吃痛，然后才依偎过去。得了敦子的气息，高桥南醒了一下，然后把敦子拢入怀，又再睡去。
敦子虽是累，但睡意并不盛，兼且方才与父母一席话，让她心中留了莫名，便迟迟都未能入睡。- L# G9 y/ l4 V6 L6 F
高桥南对自己确是情真意切，但自己毕竟怀有身孕，且是她兄长之脉，以她霸道要强的秉性，断不会熟视无睹。如今种种关怀，嘘寒问暖，让敦子分不清，到底高桥南待她腹中子，是恨还是喜？
她轻轻抚着高桥南的嘴角，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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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看见有人担心高桥会不会被岳父岳母为难，其实，大家都过虑了……' Z* Z. r! l% R8 T! y% m% n0 {
高桥始终是南宫殿下，地位身份不是区区伊贺六位小官可比的，敦敦要嫁高桥，都因本来家格太低，不得不认崇仁亲王为养父，才勉强够格嫁入高桥府，所以对于前田家而言，绝不可能会对高桥有微言。所以，大家无需担忧前田家这边，高桥和敦敦的苦难，不在前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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