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九州纪事 【果酱,古风向】(完結)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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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9:21
  • 章八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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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9:14
  • 章七

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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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1:47
  • 章六

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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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没回宝满城,毕竟才新婚,要真回去,这笑话必定又传遍九州。但除了新婚之夜,高桥南次日就搬回偏院,如今已是前田家的少主,偏院也稍稍修葺过,又多配了侍女侍从。高桥南在这方面倒没怎么花费心思,一心战报之上。近日战报连连,若不是为了回来成亲,只怕她早已随大军攻到北边去。! T+ v" @! _2 G/ [! [/ w+ o6 Z

高桥统绍在高桥南大婚之后就领命出战了,前田信正在家中留了数日,便将立花城交由高桥南代守,也带着兵马追随高桥统绍北去。0 ?! y3 x' I( S( }7 v3 T! }

闲在家中,高桥南多是与随从对练,或是在房中写字看书。敦子每日都会过来看她对练,偶然兴之所至,还会指挥着随从由旁击上,偷袭成功就拍着手掌要高桥南给予奖赏,若是偷袭失败,便撇着嘴巴,嘴里念叨着什么。9 a+ h5 o4 I! k+ E3 @%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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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高桥南哭笑不得,又不能逆她意思,只能随她喜欢了。

春天的时候,山樱开满城郊,由城外回来的百姓有折了花朵带回来的,或粉红或蛋白,别在额前煞是好看。敦子由窗户看出去,忽地别过头来,看着被自己唤来帮忙抄书的高桥南,说道:“我们到城郊去吧。”: \- u( i2 {3 D7 i.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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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忙着最后几笔,没回她的话,匆匆写完收笔,微微蹙着眉,“这最后一笔落败,可惜了此前所写的。”$ m+ m, v. K+ U% y' G

敦子把她抄写的纸张拿过来,左右看了一眼,知她在上面花了功夫,写得甚是好看,但这些交师傅的课业,何须如此认真,当下丢到一旁,继续道:“我们到城郊去吧。”; ]+ v4 E) `1 i/ ^

“去做什么?”高桥南盘腿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这春意盎然,樱花漫烂,确实是出游好时节。想来也是闲着无事,出去走走也无碍,便吩咐才加去备车,又吩咐侍女准备茶点,与敦子出城赏樱去了。

牛车出了立花城,一路西去,先是行经大遍农田,农地郁郁葱葱,农民勤勉于上,看见城主家的牛车,都停下手中作业,向着她们行礼。才加向他们遥遥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便驱着牛车再前行。越过农田,转过山障,便见漫山遍野的山樱,开得如火如荼。1 r" P. S( I  @" e: r

敦子探了头出来,看见樱花如此繁艳,当即眼前一亮,万分惊诧地张了张嘴巴。不待牛车停稳,就拉着高桥南下车奔去。

较之家中樱树,此处樱树少了姿态,长得挺拔许多,樱花攀满枝头,竞相盛开,处处花团锦簇,满目春色。敦子在樱林间穿行,好不惬意地捋一下枝桠,又攀一下花朵。高桥南生怕她生出意外,便一直护在她身后,而才加众人就远远随着,任二人在樱林自在。" Y6 d- s  f; e" H) u/ ]" {2 B1 U

疾风带着樱花的味道,由林内扑出,高桥南忙快步到敦子身前,一张手,就在敦子身前筑了一堵墙,将疾风隔去。敦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回过脸,便看见她别了一朵淡粉山樱在耳际,两两相映,夺人心神。' O, R$ F9 T* g9 D/ A* ^

“好看么?”敦子笑得灿烂,见高桥南呆呆地没回话,就又采了一朵,别在她耳际。但樱花衬在乌冠旁,稍微怪诞,她皱着鼻子取笑了高桥南一阵,就动手解下她顶上乌冠。再把樱花别在顶上束发上,没想意外夺目。

敦子把乌冠丢在地上,拍手笑起来,“这般才好看。”6 x1 G% U. Z8 {$ d1 \& \

一直都是男子打扮,高桥南从未沾过女子之色,现在被敦子别了樱花在发上,多少有些女儿姿态,脸不禁微微一热,泛着淡淡红晕,与樱花相比,竟比樱花还要娇俏几分。3 d5 A, T& S( L/ ^0 ~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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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怔了怔,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了她一会,然后把她头上的樱花摘下来,拿在鼻下闻了一会,又采了一朵重新别在她头上。; ~* }% z' d2 I%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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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自是不解,只能任她摆布,最后得她满意,才继续往里面走去。! H9 Y7 V/ X7 k) ?0 f" p# W

游至午间,敦子才显出疲态,随便在一株樱树下坐下歇息。侍女远远看见,就连忙奔前来,将准备好的铺垫、茶点取出,待铺置好,扶着敦子脱鞋坐好,才又退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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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倒了茶水,待她喝够了,又将点心奉上。敦子挑了一件,有滋有味地吃着,高桥南才得空自斟自饮,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赏着顶上樱花。

“这是我初次来此呢。”敦子吃罢手中点心,示意高桥南将点心盒子端过来,从中又挑了一件。6 _4 j$ m/ v; K: v# q- x, N. g% v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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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离立花城如斯近,怎会没来过?”高桥南见她吃得急,就又斟了茶给她,让她喝口茶缓一缓。

“父亲一心天下,从无闲情带我来此,母亲则是个深闺之人,连家门也少有迈出,更不要说带我来此了。若说家老侍女,无主人之命,绝不敢贸然带我出来。”她就着高桥南的手,把茶喝下大半。3 H0 F, D* k) r  ?6 I1 d, n' E

“哦?”高桥南将茶杯放下,咬了一口点心,“如此说来,我如今岂不是责任重大?”

敦子斜着眼睛看她,“何止责任重大,若有闪失,父亲定然唯你是问。”

“啊~这样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生了意外,岳父大人追究,我这脑袋不保啊。”高桥南见她说笑,自己也随她说起玩笑话。% I( w- E$ J4 R% X7 b( a3 h

“不要。”敦子断然拒绝,“难得出来一趟,我定要尽兴才归。反正父亲要的只是你的脑袋,与我何干。”说罢,把手中点心塞进嘴里,继而再取了一件,靠在高桥南背上,大嚼特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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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不是过河拆桥嘛,敦子小姐好没良心啊。”高桥南不满地嚷嚷,却被敦子一块点心塞满嘴。

“不好吃的。”她坐起身,挑了别样,不管有些目瞪口呆的高桥南。) ^6 F2 |8 t8 c' z/ d0 }% w7 j

高桥南把嘴中的点心拿出来,这点心已被敦子咬了一口,缺口位置还明显有牙齿的印记,她的心即时剧跳了一下。自幼受着武家教育,很少与身边人亲近,即便是母亲,也是秉着家训,连柔声呵护都少之又少,更不用说拥抱,更不用说如今这般唾沫传情。. p" c) m2 T( u9 K+ u

与她如此亲近的,想来想去,当真只有敦子一人。高桥南拿着点心,用眼尾余光瞥了旁边的敦子一眼,她已经把手中点心吃罢,抱着点心盒子,挑着合她口味的点心。这个人,与其他人也是这般亲近的吗?她仔细想了想,她与敦子相处的日子不长,也没看出她与何人亲近至此,心中不由得淌过一丝妄念。难不成,她只是如此待我?

这么想着,心思便不一样了。高桥南侧过脸去,敦子已经把点心盒子里面的点心基本吃尽,就剩下两块不对口味的,在硕大的盒子内,显得突兀。她也别过脸来,见高桥南还拿着那块点心,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样子几分傻气,不禁笑开来,推着她拿点心的手,往她嘴边送,“不可浪费,赶快吃掉!”) h8 a# }6 i0 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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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听话地把点心送到嘴边,在原来缺口的位置咬了一口,一时间,莫名感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自己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怂恿着心脏加速跳动的是何外因,只知眼前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绕着她的心头。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也不知从何而来。她不敢问也不敢言,闷着头,把剩下的点心吃完,然后喝下一大杯茶,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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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当真舒服呢。”敦子靠在高桥南背上,抬头看着顶上繁花,阳光由花叶间隙透过来,错落地落在她眼睛内,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她抬起手,挡在额前,透过阴影看着花顶,“如果能每天如此过下去,该何等美好。”$ ?2 Z1 `/ Y8 F

高桥南也抬起头,看着樱花,这时微风掠过,花瓣随风飘落,霎时飞红漫天。敦子摸了摸脸上,把落在鼻尖的花瓣捻下来,随手就贴到高桥南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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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被她枕着背,动弹不得,也只得任她将落下的樱花花瓣,一片一片地贴到自己脸上,“回去就在院子里种满樱花,好不好?”如此提议道。  y" r: A% M3 {8 {/ f. C# J+ m

“嗯。”

“然后在树下做铺石,让你随时能在树下坐。”

敦子转过身来,趴在她背上,下巴搁在她肩上,看着她脸上被自己胡乱贴上去的樱花花瓣,因为说话,而落下数片。这个人,还当真纵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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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虽然宠溺有加,但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喜欢什么。母亲虽然呵护有加,但秉家训听夫言,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敦子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敦子想起那个少年,那个在高墙外给她片纸温柔的少年,心内一阵空虚。

“敦子?”高桥南察得她失神,便唤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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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敦子回过神来,只见已被樱花花瓣遮去半边脸的高桥南正看着自己。

“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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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不知道她问了自己什么,只知高桥南眼内澄明,温柔且坚定,心内空虚的地方,被稍稍填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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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当即笑起来,脸上花瓣落得更多,“那么回去之后,我就让人着手种樱花。”

“嗯。”敦子把落下的花瓣捡起,又再往她脸上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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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贴完,才加就神色慌张地奔跑过来,高声道:“大事不妙了,少主!大事不妙了!”

高桥南让敦子坐正之后,才直起身子,问道:“何事不妙?”( c% D8 O$ k" E  w2 U+ ]5 o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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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边防探子回报,古处山城的森野军带领大军压境而来!”0 {9 m! A- r/ i8 d# w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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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脸色一变。当今天下两分,伊势以西,以世居鹿儿岛的柏木家为尊,而伊势以东,则以统领武藏多年的渡辺家为盟。高桥家与前田家所效忠的篠田宗明,正是柏木家的大家臣,而这森野家一直与篠田家为敌,依附东边的渡边家,如今定是得知高桥统绍与前田信正都带兵北上,立花城内兵将缺乏,才胆敢前来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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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来兵多少?”她一边说,一边将敦子拉起,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背着她往牛车方向奔过去。敦子不知生了何事,但听二人对话,便知道有敌兵来犯,所以也不敢多语,伏在高桥南背上,随她回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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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有八千人。”才加追在她身旁,一边挥手示意侍女随从跟随撤退。" W7 _- L$ U* U% I  X* n" X4 Q9 o) K- \

高桥南一边跑一边盘算了一下城中兵力,只得一千,想来硬碰绝无胜算,便吩咐道:“你先行回去,吩咐各部各户紧守城门,沿路百姓都要撤回城内,不得有违。”

“得令。”才加往后交待一声,就拔腿往立花城奔去。7 B$ G/ F8 {7 N$ s" k)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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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让敦子与侍女都上牛车,然后叮嘱车夫加鞭赶回,自己则领着随从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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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急忙探出头来,唤了一声,高桥南还没听清她说什么,她便被侍女拉回车内,牛车在车夫奋力驱赶之下,狂奔而回。( C. o& B; W% V" J

高桥南问了探子一些细节,约莫知道敌军大概黄昏时候会到,便让探子再去探听有否其他敌军相助的消息。她回身看了一眼远处高耸的立花城,一挥手,领着随从赶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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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支持,这文其实我也写得很开心,毕竟那么威武的总长,又那么俏皮的阿酱。

话说当时以立花宗茂为蓝本,只是因为宗茂本家姓高桥,于是乎就借鉴了,后来边写边看,这宗茂当真是一代战神。不过我只借用一个人物框架,之后的秉性、经历,会截然不同,此后还望期待。* c. K$ S( C. b6 K; J- J

总长和阿酱何事会解开心扉,这个不得而知,有些感情需要细水长流,心内有一个人的时候,想再多放一个人进去,其实不易,如果阿酱这般轻易就非总长不可,这样子,也太过随便了(笑)。

所以,还是慢慢地走下去吧,一整天打仗的人,其实还真没什么时间酝酿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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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1:46
  • 章五

章五、: T- j) d6 X: z; T6 q



高桥南伏在地上,听着篠田宗明说话,无非是些褒奖之话,与此前的数次一样。这次到末,篠田宗明问她,可有何想要的?) z. J% b4 y* n9 l- y7 O% _

高桥南想了想,想把解除婚约的事提出来。但是此前与父亲商议过,又觉得自己的能耐实在未到可要主公满口答应的地步。她的战功虽多,但始终是些小功小劳,比之父辈的功绩,仍是不值一提。连父辈也无法用功绩劝服主公解除婚约,她区区高桥南,又怎么能以此相换?若是主公心中多有想法,更会觉得她这般做法,有要挟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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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高桥南只得把话忍下,回篠田宗明,并无想要之物。

篠田宗明只道她谦虚,让人赏了明珠,忽想起如今高桥南到了元服之岁,便捋了捋短须,笑道:“南也到元服之期了,回想当年统绍抱着你过来,还恍如昨日。”

忽然说起这样的话,高桥南也不便胡乱回话,只得跪在一边听着。

“元服之后,也该到成婚之日了,南可准备妥当了?”宗明一脸玩笑,丝毫没有要解除婚约的意思。/ J  U6 j+ \! _& V' d3 G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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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低垂着头,闷声应道:“已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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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好,前田家的小姐可是九州之内难觅的俏佳人,南可要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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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抬起头,看见宗明脸上难以形容的神色,忽然有股冲动,想告知他自己不愿娶敦子,自己不要娶敦子,但是这样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她不知道主公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思,到底是要试探自己的忠诚,还是要试探自己的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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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哪一个,都事关高桥家与前田家,容不得她鲁莽,她能做的,只有接受。9 ^3 J- O1 u$ l- K1 j; w/ M; I  h

“南知道。”她伏在地下。

因为敦子是独女,信正希望女婿能到立花城住。高桥统绍问了高桥南的意愿,高桥南想着宝满城还有弟弟高桥谦陪伴父亲,要敦子离乡背井、信正临老孤苦,心中亦是不忍,便答应了信正的请求,婚后落户立花城。4 |* K5 C# ~2 L4 L,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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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极其隆重,主公篠田宗明亲临立花城,亲自主持婚礼。这本是天大恩宠,但信正与统绍都只是无奈地相视一笑。席间众大名大将举杯道贺,说着半真半假的贺语,入二人耳中,既是难堪又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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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是到成亲之日,高桥南与敦子才在时隔三年之后,再次见面。& `3 M$ \" }.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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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端坐在里屋,这一天的繁文缛节堪比一场大战,祭祀、行礼、拜会、酬客、宴食,无一不劳心劳力。如今终于可以回房,却仍未能放松下来。

这是敦子的房间,许久之前,她来过一次,当时替敦子抄了一个下午的书,染了一指头的墨。她环顾房内,除去因为大婚而妆点上去的摆设,其余的一如当日。再向里瞥了一眼,只见一身白色丝绸和衣的敦子,跪坐在里头。她的脸用脂粉画得雪白,白得连轮廓也不清,只有在嘴唇的位置,点了红艳艳的蔻脂,甚是夺目。

侍女知二人日间忙于应酬,并未认真果腹,便送入食物与酒水。高桥南看了敦子一眼,只见她向侍女低声道了什么,侍女便转身出去,未几再回来,手中端着热水,就知道她是要梳洗。当即起身,想要出去。7 m* L6 n* p+ O2 T$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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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就留这吧。”侍候在旁的侍女见她如此,便连忙道,“诸位大人都在外头,要是此刻出去,只怕会招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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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没了法子,只得重新坐下,背向里面。面对一桌食物,她才觉饿极,当下也顾不得礼数,自顾自地吃起来。/ M/ r. Q) o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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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半,只觉身后灯影忽暗,自己落入一道身影下,她回过头来,便见已经卸去妆容的敦子,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时,高桥南才认同篠田宗明的话,前田敦子,果然是九州之内,难以寻觅的俏佳人。卸去白妆后,清丽娇俏的五官,在灯火下一览无遗。当年的稚气全消,样子已然长开,较之当年还要精致十分,双眸闪着光彩,顾盼若秋水,灵动摄神,这人本不应着任何妆色,高桥南在心中暗叹。+ }* k- @, I7 p+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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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认不得我了?”敦子看着高桥南微呆的样子,抿嘴一笑,坐到她对面。

高桥南回过神来,脸上微热,想来是酒喝太多了,“若是在别处相见,只怕真的认不得。”她没说假话,眼前的敦子,已不是当年那个刁钻的小女孩。

敦子看了身前食物一眼,已经被高桥南扫去三分,想到自己卸妆换衣不过片刻,她就如风卷残云般,不禁轻轻笑起来,“三年未见,还是这个样子,难道不怕再被鱼骨头所累?”

见她用旧事取笑自己,高桥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食物往敦子身前移过去,“今日你也是劳累了,赶紧用膳吧。”5 a5 \* y. r; M* }2 l

敦子也不虚礼,接过筷子就大快朵颐。高桥南已有八分饱,喝着茶看着毫不在意食相的敦子,本来还拘谨的心,缓缓松下来。如今状态,仿佛回到三年前。来立花城之前,她一直在担心,她没能解除婚约,没能实现当年许给敦子的承诺,不知敦子会否怨恨自己。看她现在神色淡然,心才放了下来,但与此同时,歉疚充溢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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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抬起脸,便见高桥南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并无焦点,似在沉思,便笑问:“当真认不得我?”/ l3 @# J& C# E: X8 F

“怎么可能。”高桥南放下茶杯,觉得酒热,便将身上羽织脱下来,露出黑色和衣,衬着顶上乌冠,束冠的流苏飘逸,倒是有一番俊雅少年的模样。+ k0 B5 q5 N! r9 i( I

“那何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8 _, I) j$ e: Y* C4 w. j; |) [. q

高桥南抬眼向她,当即对上敦子带笑的眼睛,这眼内波光流动,让高桥南的心漏跳了半下。她慌忙别过头去,“只是觉得,与当年所见,有些不同。”

“何处不同?”敦子见她脸上现着赫色,知她尴尬,却依然不依不饶地问。7 S$ b. e% B4 x8 i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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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当年长大许多。”- }( k; |: T: n/ |3 A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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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笑起来,“你不也一样?”但再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又是一阵欢笑,“你倒是仍如当年模样呢。”9 O7 j) Q9 B& Y1 C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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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高桥南更是尴尬了。

笑了片刻,敦子才淡下笑意,说道:“闻人言,你这三年打了许多胜仗,攻下许多城池,果真心怀天下,没逃跑呢。”

“嗯。”高桥南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m8 K( |* R+ }6 Q9 _$ F

“但是,我却逃跑了。”敦子说道,脸上笑意全无。

高桥南看向她,不明这话的意思。) L, \; G# g* r$ l4 |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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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昨天逃跑来着。”她用筷子搅着碗中食物,“顺着这个窗户,一直爬到外面高墙,然后跳了下去,再延着小巷跑去,到了城墙下,想找个可以爬出城墙的狗洞,就被人捉住了。”她声音清淡,仿佛说着与己无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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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又是一怔,只是看着她,没接她的话。& P$ x, g% ?- A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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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天,我不在了,那么,必定是逃跑了。”1 K+ q% E/ ^+ J. ?4 m/ |: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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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并没有想到敦子会走到逃跑这一步,她只道敦子不满这门婚事,不满自己女子身份,不满自己不是她意中人,但仍自以为是地认为,再怎么的不满,她还是会听从家中安排与自己成亲。却没料到,她宁可冒险逃跑而去,也不愿与自己成亲。

“抱歉。”高桥南向她躬下身,“是我食言,未能解除婚约,才要你受这等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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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冷冷地看着她,凝视许久,忽然落下泪来,“你为何不向主公禀明,为何不向他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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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抬起头,不知该如何应对。$ f; K8 W; E/ A4 C4 l  `; L2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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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用你的战功来换取?为何不用你的官职来换取?为何?”说到此,她已是泣不成声,一手捂着胸前,露出玉瓷般的手腕,却显着青斑。: I' Q6 I* f) `) x3 |

高桥南再不能无动于衷,跪行过去,轻扶着她的肩头,“抱歉,是我不该,是我食言,抱歉。”说着,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一手握过她的手,细细看着上面的痕迹,想必是昨天逃跑时落下的。心中歉疚愈发严重。) i7 b2 ]4 i/ u

侍女见二人如此,也不好再多打搅,便都退到外面去,将拉门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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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想推开她,高桥南虽矮小,但常年征战练武,身体早是坚顽如铁,任敦子怎么推打,也没能将她推开,最后推累了也哭累了,索性靠在她身上,把鼻涕眼泪都擤在她的衣襟上。

高桥南一下一下地给她顺背,听她气息渐缓,便拿过茶杯,送到她嘴边,“来,喝口茶。”

敦子用唇碰了碰茶杯边,皱起眉头别过脸去,“凉。”7 m. _! @  v8 M4 [6 m

高桥南无奈一笑,想去换上热茶,但敦子一直依在她身上,不好将她推开,如今样子也不好唤侍女进来沏茶。唯有伸长手臂,踮直指尖,想去拿远在桌子对面的茶壶。可惜她高估了自己手臂的长度,那微微沸着水的茶壶始终在她一指之遥,她再如何竭力伸展自己的手臂手指,还是未能触碰到茶壶。! Y" W$ `# w: |/ m) @. Q

始终依偎在她怀中的敦子,看着她如此窘迫难堪,早是破涕为笑,只是怕为她所察,才勉强把笑意忍下。心中玩意顿起,更是紧贴在她胸前,将全身重量靠在她身上。高桥南只要稍有所动,她就会随之欺压过去,让高桥南既要分心应付她的重量,又要费尽心思去拿茶壶。这样,高桥南更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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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高桥南唯有把手环到她腰间,将她抱起,跪行到茶壶边,再放下她,沏了热茶,又送到她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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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再用唇碰了碰茶杯边,一再别过脸去,“热。”4 x. _0 X" W) _0 B7 }+ J0 ]

高桥南苦着脸,怀中人怎么比军中狡猾之辈还难以应付呢?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吹凉,待水温适中,才再送到她嘴边。这时,敦子才心满意足地把茶喝下,一边喝着,一边还不忘瞥了高桥南一眼,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笑意就再也忍不住了。$ T$ ?% i6 s9 u* n1 \6 b

她脸上还有泪痕,却漾着欢笑,好比雨后梨花。高桥南掏出袖巾,给她拭去脸上痕迹,又见她手上青痕,心中不由痛惜,说道:“往后,你莫再如此胡来了,若是不愿我在此,我明日回宝满城便是,因此伤了自己身子,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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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依偎着她,听着她的话由头顶传来,眼内神采黯淡下来。其实她没有想过要逃跑,自父亲告知自己要准备成亲之日起,她当真是认了命,准备嫁给高桥家的少主。只是当日子一步步来临,看着窗外花开花败,心中的不安与不满就越发强烈,心里面有一把声音在疯狂地呼喊,逃走吧,逃走吧。

逃去哪里?. c0 ^- i5 K1 s4 G0 O8 V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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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他吧。对,去找他吧。, u# @; @* J9 @, M: V6 M-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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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趁侍女们出去后,借着夜色,爬下了窗户,顺着凹凸不平的瓦道,走到了高墙,约莫估计高墙的高度,自己给自己壮了胆,纵身一跃,虽然是跃出了高墙外,但手臂先着地,崴了手。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呼声,勉力挣扎起来,就往城墙方向奔去。城墙之高不是她能独力翻过去的,她只望城墙下何处有一个供畜生通过的洞穴,能让她爬出去。' e% [/ w: C9 K! [# P1 L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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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追兵很快就找到了她。她看着在火光下的父亲,一脸铁黑地揪起自己,本是要给予巴掌的,但见她一脸彷徨无助,便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抱歉敦子,为了前田家,为了父亲,你就答应吧。”! ]) |* \& h9 b5 a

就这样,敦子回来了,听命地穿上白色和服,任由侍女在自己脸上涂脂施粉,随祭师作法行礼,然后嫁给高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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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稍为忍耐,我虽有战功,虽有官职,却不足以让主公遂我所愿。但请你相信,等我强大了,战功赫赫,就一定会用来换取解除婚约,一定会予你自在。”7 U/ V, b. Q# E!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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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轻轻推开她,只见她脸上坚毅无比,心头涌上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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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0:26
  • 章四

章四、


敦子做了一夜的梦,少年在她梦中时笑时默,时走时停,说着似曾相识的话,却没有一句能记在心中。在梦的最后,梦见了高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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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告知她:“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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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透。外面的侍女听见屋内有声响,便拉门进来,看见敦子坐了起身,就连忙给她披了大衣。' Q8 |' Y' v2 i: k.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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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看了一眼门外,正下着雪,晨色下,有些难辨晨昏的感觉。. T+ _" k2 w% p6 \1 K

“小姐怎么这般早就起来了?”侍女让旁人送进热水,拧了手巾给她拭了脸,“可是被外面的声响扰了睡意?”9 i9 f  o; l  q( J/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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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听侍女这么说,便细细听了片刻,方才房门拢着,并没听见什么声响,如今房门大开,虽然隔着雪,也能听见阵阵呼喊打斗声,心中不禁有疑,便问:“那是何人?”

侍女端上漱口水,“正是南世子,今天没去校场操练,就留在府中与侍从们对练了。”

敦子点着头,梦中种种依然清晰,心中便生出了一个莫名,当即起身,“既然醒了,就出去走走吧。”说罢换过衣服,又披上雪衣,顺着长廊,往偏院走去。( n) K% s( R# |6 Y: y# ?6 |

其实这夜高桥南也没有睡好,只浅眠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才加问她何事,她只是摆了摆手,她也不知道是为何,只要一合上眼,就是满脑袋的敦子,以致她寐不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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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如此?1 `& z- `* t1 l2 t; _8 I% T% N

高桥南也甚是不解,这个前田敦子,她当真没放在心上,只知道这个人是主公所指配,父亲与前田信正也无可反驳。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起这个人,信正老来得女,而且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女,因而相当宠溺。而后一直听说此女聪慧,又听说此女娇俏,再听说信正要给她觅一个可操持前田家的夫婿。! y7 [: }2 P. ~6 i; l4 G" O

到最后,才知道那个夫婿,便是自己。3 o! |" J& r3 m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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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告知她,所谓婚约只是做做样子,等主公闹够了,觉得没意思了,就定然会将婚约取消。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和扇,当初问及自己这个男子身份之时,父亲也是如此说的,等主公闹够了,觉得没意思了,就定然会复她女儿身。只是,真的有到头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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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下,持着木刀便到院中练习。随从见少主早起,也不敢贪睡,也起来陪练。在雪下,倒是打得热火朝天。( c  b# m) i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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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敦子过来,高桥南已经与随从战了十数回合。敦子立在长廊尽头,看见雪地内,六人围着一个人,均赤着脚,只穿着单衣。外围六人举着木刀轮番上阵,大喝一声攻向中间那个明显矮了一截的高桥南,高桥南不慌不忙,举木刀一隔,继而借机低头欺身过去,刀柄一转,即中攻者腹部,那人当即没了反抗,倒在地上。

见此,高桥南也不再强练了,收起木刀,让人将倒地者扶起,便结束晨练。才加将汗巾递上,继而向她轻言一句,她连忙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敦子。/ D, D$ c' m1 z' B3 F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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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汗巾搭在肩上,走到敦子身前,“怎么过来了?”说着往她身后看去,只得一个侍女陪着,没见家老跟随,“可是有要事?”3 B! J) y2 p6 E7 u. ?. `" I

敦子见她仍然赤着脚踩在雪中,便让侍女去打些热水来给她洗脚。

“听说你在晨练,所以就来看看了。”敦子说着,就要往地上坐下。

“且慢。”高桥南示意才加回屋里取了坐垫出来,在背风的位置放置,“要不到屋里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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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给自己铺好坐垫,就跪坐上去,“在这里就好了。”8 ^2 f$ y. |2 U+ A)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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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也随她,用热水洗了脚,穿好袜子也陪她坐在廊下。侍女见此,便做了主,让人把早饭端来此。  m& R0 }. O, }3 Y+ H7 g# B. M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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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吵醒你了?”高桥南见天色尚早,知道她不可能这般早起,便想是自己扰了她睡意,“今日下雪,才没到校场去,明日就不会再扰。”

“也不是。”敦子本来就没有怪责的意思,见她这般说,就连忙说道:“只是没见过对练,便才过来看看。”+ t$ {3 i/ m2 X2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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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啊。”高桥南看了看准备散去的随从,“要再对打给你看吗?”+ H  w9 S4 d/ g7 i(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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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笑起来,“不需如此,我只是好奇而已,既然已经结束,就等明日吧。”

高桥南点点头,拿起热烫喝下,开始觉冷的身子渐渐又暖和起来。

“每日都要这般对练吗?”敦子看着她很快地将热烫饮下,不由拧起眉头。

“行军打仗就是要靠真本领,如若闲下,功夫就会生疏,上到战场,就有性命之虞了。”高桥南见她看着自己,眉间起着皱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惹她不悦,便把汤碗放下。

“行军打仗。”敦子轻声重复着,“怕吗?”: l/ @2 _) |3 r. j1 V

“嗯?”- M, d- C  I/ C& 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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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场上,怕吗?”! c  i7 J, x& j; O+ J3 h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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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抬头看着完全没有歇息的雪,笑了一下,“说不怕,也是自欺欺人。看着敌方举刀而来,恐惧就油然而生,但又不能退缩,只能将对方击倒,直到获胜为止。”+ S3 i! d* t0 @( d" e% Z+ J. c

“就不能逃回来吗?”

高桥南怔了一下,一直以来,家中教育都是要身先士卒,宁死不屈,决不可逃避,不可有辱家门,所以她全然没想过逃跑这回事。现在敦子这么问,倒是让她认真地想了想,初上阵的时候,敌方举刀劈向自己脑门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有逃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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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连性命也不顾了?”敦子见她停下了手,就依她昨日所察得的饮食习惯,给她夹了食物。6 {5 S! S) r7 F7 m3 g

高桥南摇摇头,“如果只顾自己的性命逃回来,那么追随于我的兵将怎么办,靠我们守护的百姓怎么办?”她夹起敦子送到她碟子里面的食物,“我们不用劳作就能饱腹,就是因为有百姓给我们供给,假若逃跑,就是对百姓不仁不义,如此,不是武家所为。”

这番话说的慷慨,敦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陪着她将早饭吃罢,才说道:“你要是回复女子身份,是不是就不用去打仗了?”

闻言,高桥南先是一愣,尔后就想到她二人婚约,她果然是一心念着解除婚约的事。要是真能回复女子身份,首要之事,就必定是解除婚约。

“身为篠田家臣,无论男女,受君之命,也是要去驰骋沙场的。”女子出征的事也不是没有,早有家臣山井家长女代父出战,也有永泽家二夫人代夫出战,都是为人乐道之事,只是像高桥南这样,担男子之名出战的,就绝无仅有。

敦子看着她的脸,与雪色相映,更显苍白,不由得一阵叹息,这个人与自己同岁,却与自己背负迥异之命,想象敌人将她团团围住,然后举刀相向,心中便是一窒。8 j+ j$ j! K4 @. o& c. {# q2 U. g

“敦子小姐,我或是不能予你承诺。”高桥南思索许久,忽然开口说道。( `, G. N7 L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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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敦子不解,怎么忽然说到承诺之事。0 W) H3 a+ e! b8 v7 G

“但是我会尽己所能,将婚约解除,免你忧心。”高桥南转过脸来,一脸凝重。8 X  g# A, _2 T2 ?0 E# F' ~

敦子没想过她会说这般话,虽说对于婚约她心有不甘,但知道这是篠田主公所指,没有人能反对,再者她所爱慕的人地位低微,即便没有这门婚约,她与他,也是不能修成正果的,那么嫁予谁人不是嫁呢?现在高桥南说这样的话,听入敦子耳中,是为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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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是嫌弃自己情归他人,又或许她在宝满城也心有所属,况且二人皆女子,解除婚约也是常理。只是,敦子觉得这件连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由高桥南嘴中说出,有种被人嫌弃的感觉。

“世子可要说到做到。”敦子面向她,行了大礼,脸上表情淡漠,让高桥南猜不透她心内想些什么。& p  K* t& ]. o' g

忽然行了大礼,让高桥南稍稍乱了礼数,慌忙由盘坐转为跪坐,回了礼,“我也只是尽己所能,不知能否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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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难道不是言出必行的人吗?”敦子抬起脸,嘴角带笑,却是有几分讥讽。( k. \+ `) p) C' }; u1 p* |6 P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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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高桥南更是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她这般神态了。此前是她不满婚约,才故意冷落自己在院外,又故意戏弄自己替其抄书,后来得知她有位心宜之人,冒险相救不止,还做出解除婚约的决定,但她偏偏还是心怀不满。到底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如她所愿?到底要如何相待,才能得她欢颜?: ^# w* |/ D# @. w" `7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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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一咬牙,“那么,在下尽力而为。”

敦子没再看她,也不再虚礼,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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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前田信正由鹭岳城回来,高桥南就向他请辞了。信正想着她也住了一段日子,回去也是应该,便没多留,让她回去了。* L6 S4 k, S, S$ F( I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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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走的时候,敦子并没有送她,信正着人唤了几次,都推托说身体不适。这样也无可奈何,高桥南也没想过她会出来相送,向信正行了礼,就领着随从回宝满城去。/ V1 Y/ M/ D& h(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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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正虽明知女儿是推托之词,但还是牵挂在心,便前去看望,却见女儿伏在小桌上,面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7 C8 I& c% |5 f8 K5 s

“南回去了呢。”信正坐到女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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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敦子应了一声,始终没别过脸来。

“为父知道你心中有怨,但念在我两家世交,也应当礼貌相待。今日不去相送之事,可是不能再为了。”信正见女儿不作回应,怕她当真不适,就吩咐家老请医师前来。

敦子听着父亲说了些话,闷闷地应付着,心思却一直在窗外。那行人渐行渐远,坐赤马上的人,很快就成了一个白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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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一别,便是三年,高桥南随军出战无数,立下赫赫战功。战场上,已无人小觊她女子之身,只要那有着高桥南名号的幡旗立在战场上,对手都相当苦恼,这个娇小到几乎淹没在万马千军内的小人,怎么就有这等教人心惊胆颤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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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下许斐山城,高桥南也到了元服的年纪,也就是到了迎娶敦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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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0:26
  • 章三

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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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日,高桥南都随军操练,少有在前田家,直到前田信正受篠田宗明之邀,前往鹭岳城,她才不得不替信正守在府中。临行前信正交待家老指原中和好好侍奉高桥南,不要怠慢了。

高桥南送着前田信正出了城,延来路回前田家。家老指原中和见天气尚好,便问高桥南要不要巡城一遍,权当了解立花城。高桥南想着闲来无事,随他去转一圈也无妨,便在指原中和带领之下,走了一遍立花城。

午间在外面用了膳,便才回前田家。由馆子这边回去,定须先行偏门,才能入正门。一行数人踏着雪,转入横巷,就是前田家的偏门。却见一个人半蹲在墙角位置,然后往前田家里面掷东西。众人见此都互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随从立刻由后冲上来,对着那人大喝:“你是何人!胆敢在前田大人府前作乱!”

那人先是一怔,见两名大汉奔向自己,吓了一跳,正要转身逃去,却见在前田家里掷出一物,他看了看雪地上那物件,又看看即将扑上来的随从,一咬牙,弯身将那物件拣起,然后塞入口中,再要逃去,已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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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将他扑倒在地,然后举拳相向,那人即时没了声息。

指原中和护着高桥南来到那人面前,那人一脸的血,依稀可见是个少年,分明晕过去了。随从掰开少年下颚,在他嘴中挖出一物,双手奉到指原中和面前。指原中和由腰间取出筷子扇,用扇面接过那物,是纸团。( c) _4 `: Y! a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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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见此,便将纸团展开,上面沾了血,又被唾沫所湿,纸上字都化去八分,剩下两分也只看出个棱角,全然不知写了什么。指原中和本是要当场处理,但见高桥南在此,也不好忽视她的身份,便将纸奉到她面前,说道:“请南世子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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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少年,便摆了一下手,“一切由家老定夺便是。”

指原中和也不多推搪,收起纸团,让人将地上的少年押回府中审问。高桥南跟在后头,看着晕厥过去的少年被两名大汉拖进府内,不由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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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跟去刑房,回到偏院,解了雪衣就坐在炉火边看书。才加见她没跟去旁听,一改往日逢案必听的习惯,有些奇怪,但见她一心书中,便不再打搅,退到房外候着。0 ~" c: X  b+ u" }2 y5 M! ?

直到傍晚时分,才加轻敲拉门,得高桥南应答,才拉开门禀道:“少主,敦子小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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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合上书,向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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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由侍女领着进来,脸上有些苍白,眼中带着惊恐与担忧,但在一众家仆面前,强作镇静地向高桥南行着礼,然后吩咐众人退下。

高桥南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待拉门拢上,敦子便一下子伏在地板上,肩头微动,不知是哭还是笑。0 U0 i3 p9 K% Q+ A! b2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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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当真与你有关?”高桥南等了许久,见她始终伏在地上没作一声,便忍不住问道。早在看见那张纸时,高桥南就认出,这是敦子房中的书写纸张,而且由仅可窥得棱角的字迹内,从字体着力可知,写字的人,用的是左手。然而,高桥南清晰地记得,敦子是用左手写字的。2 ^" u# a) n" {! S- G* Z3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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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洞悉此事,能否帮我一忙?”敦子抬起头,眼内已哭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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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救不可?”高桥南蹙着眉问。7 j0 s, G8 u' ?9 w. H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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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救不可。”+ |' s8 m+ q# ~0 U

高桥南到刑房的时候,那少年已经被脱光了衣衫,丢在雪地里,几乎冻成雪条。身上鞭痕累累,想来受了不少苦刑。指原中和见高桥南过来,便连忙前来行礼,笑问:“南世子有何指教?”

“探出些什么了吗?”她坐到一边,没看雪地里的少年。$ t+ b$ a' P( T2 Y" H

“这小子相当口实,除了厨子认出他是屠夫的儿子之外,就未能由他嘴中探出一二。”指原中和听见高桥南是来察看讯情,就如实禀报。

“既是屠夫之子,可有寻过他家父亲?”; {9 n0 U& 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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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那屠夫也是打死不知这小子为何会来府前,更不知他与府中何人通信,惊慌之色不似虚伪,见属下不信,还当场和这小子断了父子关系,以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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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接过侍从送上来的茶,并没有喝,拿在手中,“那么,家老可有想法?”1 c2 N9 c0 B6 o4 S. u6 q8 T

“属下恐防这小子是敌军细作。”指原中和想了想,“要真如此,那么与他通信之人,只怕会亡我立花城。”& u6 O! n8 J3 {! o; l"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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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真凭实据?”

就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才需用大刑,指原中和听她这问,似有追究之意,便回道:“防范于未然。”' a8 t! b4 p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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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向才加使了一个眼色,才加便领会地让旁人退下,只留下她与指原中和二人。+ X2 ^, _& K# {+ c# t1 c4 N4 p

“家老可有细看那纸张?”高桥南见旁人退去,便直入重点。: c) A) a+ `/ s  ^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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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中和垂下头,没接话。' p3 l+ v; v, G& n+ _.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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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纸张纤薄润韧,沾水不化,实非一般人家可有,即便是前田家内,也非任人可用。”高桥南把茶杯放置到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淡声道:“且那墨香浓郁,化而后凝之,当属进贡佳品,更是府中大人才能用之。由此可见书写此纸张的,必是府中位高之辈,若是那小子当真与这样重要的人物私通,确实是可怖之事。”

指原中和依然没说话,只是低头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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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家老,这些,你可察得?”高桥南看着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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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察得。”  ^5 R/ y# \5 f( p# l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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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那剩余之字的行文用力,想必,家老也是能窥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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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中和再次缄言,其实连高桥南也看出端倪的事情,身为第一家老的指原中和又怎么没能看出呢?只是这种事情有损家体,不便声张污了前田家名,才非要将那少年置诸死地。如今高桥南将事情明言,不禁让他难为起来,高桥南插手此事,不知是要救那少年,还是责备自己处置不周。虽说高桥南是女儿身,但与敦子是有婚约在身,此事有损她的颜面,于情于理,对那少年自是多有不爽。

“那小子想来也是初犯,现今事情败露,又被家中除名,他以后也是堪虞,家老只为难于他,于他也是有失公允。”高桥南见指原中和不语,知他心中也是明了事情大概,才敢开口求情,“此事你我皆看透,只怕日后还有第三人知晓,贸然将那小子处置,恐有咎话。不若将此人押回宝满城,由我父处置,处个别样罪名,就断了他与前田家的关系,没人会知晓当中实情。”

其实指原中和也是在苦恼,此人真如自己心中所想,与城主千金有关,自己处置他不是,不处置他也不是。如若前田信正在府内,还能听凭他的意思,但无奈信正在外,这事处置得好便是分内事,处置不好,恐怕有性命之忧。如今高桥南这般提议,倒是解了他心头忧,但又不好当场答应,露了心思,便回道:“属下怕这小子真乃细作,那……”

高桥南笑了笑,“当真是细作,家老如今也是无计可施,交给我父,或能探得清楚。”+ c. }( U- J( y2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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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中和想想也觉是,便又道:“但前田家事扰到高桥城主,这恐是失礼。”

“你我两家已是姻亲至交,代为处理也是情理之事,家老就无需客气了。”; J+ ?/ V/ m: L/ p&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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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地步,指原中和也不再虚礼了,向高桥南行了礼,“那么,一切听凭南世子之意。”他已不管高桥南出手将这人揽下是出于何种心态,是要救人也好,是要亲自处置这人也罢,这个大麻烦能有人接手,他也乐得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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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原中和让人给少年穿上粗布衣衫,然后套上枷锁,送上牛牢内。* }/ ~0 z) B/ @! t  ], \

高桥南走上前,撩起少年散得满脸都是的头发,虽然遭受这等磨难,但仍能看出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多少明白敦子的心意。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尚存一息,便嘱咐押戒兵一路好生看照。又让才加派了亲信陪同回去,将亲笔书信交给亲信,着其转交给才加的父亲,也即是高桥家的家老秋元智亲启,略略交待事情始末,当然是省去与敦子这层关系。

待牛车出城,已是亥时。高桥南紧了紧身上雪衣,由才加在前掌灯,步行回前田家。! I  r, i: k9 M&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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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进门,等候多时的侍女就上前来,请高桥南到敦子的寝院。/ G8 N/ Q! _; N9 x: |, }; o" N" O

敦子在寝院设了酒席,高桥南看着那些酒菜,并无食欲,但不好逆她好意,便随便吃了一些。敦子跪坐在她身旁,细细看着她嚼食的神情,见她眉眼有稍稍不同,便认定她喜欢该食物,继而亲自将该食物夹到她碟中。1 E% I) J3 T9 s! E1 d(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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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用袖巾拭着嘴角,看了她一眼,“敦子小姐无需如此。”

敦子怔了怔,她堂堂前田家大小姐,从未侍候过任何人,如今是感激高桥南救了心上人的性命,才这般纾尊降贵,侍候她饮食。如今听她如此说,倒像是觉得自己此举多余,一直高傲的心,被无形的小刀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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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没看她,将袖巾收回袖中,“那人虽受了重伤,但性命应无大碍,我已经着人照顾,到宝满城自有名医医治,休养一段时日,定然安好。”$ y' D/ i- M9 n* i0 i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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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无回应,高桥南侧过脸来,只见敦子垂着眼,似有所思。“此事我已交待家老,不会走漏风声,前田大人绝不会知道此事。”她想了想,就又补了一句。6 q8 j- ?  ~6 `7 C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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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抬起头,不明深意地看着她,“为何肯帮我?”3 s- `: D$ d8 f; s, }

高桥南愣了一下,她想起敦子适才声泪俱下地求自己救那少年,声声说着无论怎样的要求都会应允自己,心莫名一紧。自己帮她,从来没想过要她什么报答。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会帮她。这事若往大处说,是通敌卖主之事,如果那人真有这等心思,然而自己冒险把他给放了,别说自己是前田信正的未来女婿,即便是他亲生女儿,只怕也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I2 ?: |# V6 u( ~6 A% @* M$ m- ?

但是尽管知道后果会是如此,她还是答应了。或许,自己见不得女子哭泣,特别是敦子此等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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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没回她的话,支起身子,便要起身离去。/ a' a: N  P3 [1 Q)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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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帮我?”敦子见她要离去,一时情急,拉住她衣衫的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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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低下头来,看着她的脸思索了片刻,终于想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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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话出口之后,高桥南便觉得不妥当。如果当真把这个人当作妻子,那么作为妻子心上人的少年,也就是自己的情敌,就更是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不可否认地,在敦子求自己救那少年的时候,这个念头第一时间涌上了高桥南的心头,但是很快地,又被她的理智强压下去。

自己也是一介女子,怎么可能做她的丈夫,怎么可能成为她的心上人?自己与她的婚约本来就是九州最大的笑话,多少大名多少城主以此为谑,父亲与前田信正只是碍于主公的威严才不得不当真,一直念着主公哪天心情大好,就将这门婚事推翻。身陷其中的她,怎么就当真了呢?

就是不能当真,高桥南才要出手救下少年。终究,敦子是会与她心上人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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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0:25
  • 章二

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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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过去,敦子刚好渡过十二岁生辰。前田信正把婚嫁之事告知了她,她只是茫然地在脑海里搜索着高桥南这个人,待母亲过来,抱着她失声痛哭,她才多少知道些原委。; d2 \; R2 @! N2 \

及后终于知道,这个未来夫君,是个女子。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想起那人的脸,恍然大悟,难怪会有如此白的脸色,原来是个女孩子。( k8 y8 S( R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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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坐在庭院里面,手中拿着一把侍女采来的七色小花,又任由侍女给自己编了不大好看的草花圈,套在头上,她问侍女,“婚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9 K0 ?+ W% c5 J2 e. ~' h-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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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虚掩的嘴,笑道:“就是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一辈子呢。”* @+ c( b7 B$ _- @#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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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爱之人吗?敦子首先想到大神祭的时候,躲在厨房窥探自己的那双眼睛,后来这人被家老唤了出来,她坐在竹台上,把这人看得仔细。长着相当俊俏的脸,身子比一般小孩高出许多,因为家老的话,而低下头腼腆地笑,敦子就不禁对这人怀上别样心思。+ a9 R# S; _$ N/ U" B*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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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人是屠夫的儿子,为神灵所离弃的,且不说婚嫁之事,即便是简单相见,也是不得允许的。

如真要嫁与一个女子,那么,宁可嫁给麻里子姐姐,敦子是如此想的。麻里子是她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最温柔的女子,天底下没有一个女子能及她三分。能与这样的人一起一辈子,敦子想想也觉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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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与她有婚约的,不是这两人。

前田信正和高桥统绍北上出战,这一战便是三个月,回来的时候,已经下了这年的第一场雪。在宝满城和立花城的分道口,前田信正看着第一次随军出征,就大有收获的高桥南,思索了片刻,说道:“南可要随我回立花城?”& g- I3 X3 w3 [5 F+ c. D. j-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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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还与随行说着此战种种,听见前田信正如此提议,便勒停坐下赤马,先是看向父亲统绍,高桥统绍自是明白前田信正这般提议是为何,便顿了一下首。7 R/ v( Z9 T* m+ P- i  |

“那么,南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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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与父亲作别,带着随行就随前田信正往立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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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前田家,高桥南还一身戎装,前田信正已在路上说了要她与敦子见一面的提议,她不由得有些苦恼,这般样子去见未婚妻子,始终有些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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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先行梳洗一番吧,我也让人知会敦子,你们同年同辈,无需过分拘谨。”前田信正着人送高桥南到偏院去,又将日常衣物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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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拿着这些男子衣物,有些恍惚。近身秋元才加见她如此,便低声说道:“少主,前田小姐还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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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 D/ T/ F3 k6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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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5 _3 l2 a" d$ a  I' \7 b/ K/ k

“你说……”0 y: C) S% V6 Q+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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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侧耳听着。: i: d2 m- r$ [1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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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桥南没再说下去,把到嘴边的话忍下,叹了一口气,换上这身男子衣物,往东院去。; s# x7 u8 @7 Z

因为下了一夜的雪,庭院内雪白一片。已然秃顶的樱树被白雪压了满枝,高桥南穿着小皮靴子,走在雪地里,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快到敦子的寝院,随行便都原地留下,只得同是女子的秋元才加陪同进去。3 o, U' B' f) n

敦子早就在前田信正入城时,便获悉要与高桥南相见的事,原本还伏在案上写着字,听侍女这么来报,手一抖,才写好的帖子就花了一片。没了心思,又煮起了茶。

侍女跑到楼阁上看着大军入城,见着高桥南的身影,便相互问道,“是那人吗,是那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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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瞥了窗外一眼,只见与父亲白马齐头并进的,是一个骑赤马的人。穿着银闪唐绫铠甲,露出里面玄黑战衣,腰间别着黄金鹿皮太刀,背后是与身形明显不符的巨大涂笼弓,头上戴着银色梵文前立兜,脸上戴着漆金面甲,以致未能看见她的容貌。想起当年那副白得近乎羸弱的样子,敦子当即回过头来。; _7 E/ {& v; w, k! j2 D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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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前来通报,说高桥南在门外侯见,敦子便让人在案上放置笔墨,摊开书本,认真地一字一句书写。0 I* h3 d! I2 _' ^. ]  y

如此,侍女也不好贸然请高桥南进来,只得立在一旁,等敦子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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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与秋元才加在院门外,一边低声说着此次战役大概,一边等着传话的人出来请她们进去,但那传话人进去许久却不见回来,心中不禁生了疑惑。又不好让人去催,唯有继续守在院门外。其时下着小雪,高桥南想着在外不过极短距离,所以并没穿狐皮大衣,如今细雪顺着她的立领落入她的颈项内,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7 u; j6 y5 u) Y9 b# {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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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元才加见此,连忙把大衣解下,正要披在她身上,高桥南当即拒绝,“连这小小风雪也抵御不来,又如何抵御千军万马呢?”( y4 e5 H6 j8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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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知她性情,也不好勉强,大衣也没再穿回,随她一起冷着。8 ?- m$ D$ B4 C8 v

如此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两个人都冷得嘴唇发紫,却始终不敢着人去催。守门的侍从看不下去,给前田信正请了话,信正嗔骂女儿胡闹,便让家老指原去请二人进屋。

敦子还在写字,原本是有戏弄高桥南的心,但写着写着字,倒真的专注起来,把在外侯见的高桥南给忘记了。待侍女把高桥南请进来,看着她冷得一脸青灰,全然不是适才一身盔甲的威武之态,不禁忍俊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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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本以为这位前田小姐有何不适才迟迟不肯相见,如今见面,这人完好无恙。这个大冷天,她还赤着脚坐在地板上,墨绿大袖上衣穿得并不整齐,对襟领口微散,隐约可见淡绿里衣。房间燃了炉子,却始终披着裘皮大衣,支着脑袋靠在书案上,打着笑眼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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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长得别致的女孩子。高桥南在看过她一眼之后,就如此认为。因为没有施上任何妆色,相貌全入了高桥南眼中,这让她稍稍分了一下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低下头不去看这个笑得明媚的女孩。

根本就没有任何不适,不差人去请,想必是存心要自己难堪。高桥南明白敦子刁难之意,当下便没了好好相谈的心意,只是向她行了礼,就在门口位置跪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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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给高桥南上了茶,便都退出去。

敦子自顾自地笑了好一会,见高桥南没理会自己,也没了兴致,盘着腿回过身,继续写字。写了满满一页纸,她眼尾余光扫向门口,高桥南依然端坐在那,茶已没了缭绕热气,却一口也没有动过。2 g5 G. U/ F( b3 W& W  @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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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她转过脸去。

高桥南闻言抬起头。

“会写字吗?”1 e* i0 l$ ~; l0 y  d' O3 m

高桥南点点头。

敦子一边向她招手,一边往旁边挪开一个位置,“可有跟师傅练过?”( R& p1 i+ W8 j% d: d! e9 P

高桥南跪行过去,“一直有练,不曾断过。”

“这就好。”敦子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把书本摊开,指着上面的字句,“把这些抄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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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虽是不解,但仍听言接过毛笔,在新纸上,按照书本的字句,认真抄写。; D0 v/ G0 ^$ d; l; j/ Z8 z' @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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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坐到一旁,看着她下笔有力,笔随心意,没有丝毫停顿,一页纸不消片刻就抄完了。当即又把新纸接上,指着书本后面一篇,示意高桥南继续。高桥南看着她,心中大致明白她此举意思,抄书这种事情,她从来没少抄过,以前师傅在旁看着,笔序稍为有错,戒尺就会落下来。高桥南看了敦子的手一眼,纤细且润泽,想来少有受罚。& [' y- k6 M, @, {! O, f

有人帮忙抄书,敦子也就闲了下来,把高桥南的茶杯取到她身旁,然后把冷茶倒去,煮了新茶给她。4 \9 R+ g& N: @, V! N3 u- A

高桥南接过抿了一口,头也没抬,又疾笔抄写。- F4 C( n+ M$ [/ o; L% L

敦子端着茶杯,靠在软榻里,细细打量这个对自己无理之举不问因由又不作拒绝的人。脸色较之刚进屋的时候好上许多,虽然始终白皙,却有了淡淡红润。脸上棱角分明,目光凛然凌厉,加之嘴角总是紧抿,脸颊处显着酒窝,一副小大人的神色。因为尚未到元服年纪,并未戴乌冠,长发用白绢束着,露出了耳朵,刘海搭在额前,如此倒是让她原本硬朗的脸柔和几分。) c. L5 U+ V8 O! F  W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夫婿吗?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她撇了撇嘴,在身旁书架取过另外一本书,摊开,挡着自己的脸,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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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抄了一个下午,竟然把一本书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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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把抄好的纸章整理好,按顺序排列妥当,然后放在案上。这才得有空闲拿起茶杯,把早已冷却的茶水灌下。敦子窝在旁边一动不动,高桥南把她脸上的书本拿开,只见她蜷缩在软榻里,枕着自己一只手臂,熟睡如婴。初见未婚夫婿就这般失态,这人到底是不屑礼俗,还是不屑自己?

敦子往里缩了一下,高桥南四顾一眼,没看见可给她御寒的衣被,便起身出去,找了侍女,给敦子添了棉被,自己就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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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加见她指头被墨汁染污,不禁奇怪,“少主的手,是怎么回事了?”1 x; c: {& K4 W% T# i9 c2 v4 O' c+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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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没回话,随意地拿了樱树枝上的积雪,在手中搓化,墨汁就被洗去。在院外与随行汇合,便到正厅去见前田信正。9 ?7 k! R; G" L) d) @, {) R, n7 d

信正早在指原口中知道敦子冷落高桥南的事,嘴中虽然斥着女儿胡闹,但是想到要女儿嫁与一个女子,又着实是难为了她。当日也是被主公逼急了,才做了这么一个决定。只是,与其嫁到小笠原家,信正当真认为,把女儿托付到高桥家更为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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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前田家与高桥家情谊深厚,相互知根知底,将来如要悔婚毁约,高桥家定会看在两家多年交好的情分上,体谅自己,予以退让。二来,九州之内有谁不知高桥南只是挂名公子,男风、女风虽有,但终究不能作实,日后解约,敦子还是清白之身,再嫁高门大户做个大夫人,当是容易之事。故而思前想后,信正还是冒险逆了主公意思,把女儿许配给高桥南。# L) z, K* p: \2 k+ o8 x#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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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战之时,信正将心底话向高桥统绍坦白,并一再向统绍恳求原谅。统绍也是为人父者,女儿已经因为自己鲁莽而不得不担着男子之名存世,如今再来婚嫁之事,也苦恼了好一阵子。但见好友说得悲凄,心中一软,想到前田家也是女儿,又得信正承诺把立花城作为嫁妆,女儿以后就是立花城城主,这桩也算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当下就答应了。# V) Q  x& P/ T! K0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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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正看着高桥南坐在堂下,样子有些累。征战连绵,最后阶段她带着部下追着敌方跑了四十里,连续两天没合眼,回来之后还被敦子戏弄,帮着抄了一个下午的书,若说不累,便是诳人。心内有愧,就让人早些备宴,好让高桥南早些回房歇息。

席间信正问了些话,据悉最后高桥南将敌方大将堵死,却让功给家臣松井政之取其首级。信正有些不解,何以就将大功让给了家臣。

高桥南笑了笑,“围剿之略乃松井所献,且随我一路追去,功劳本应不少。但家中论赏以首级论,这首级若被我占了,于其不公。”' y# c! W" Z+ O% C# y

信正明了地连点首,如此为人处世,既显了英勇又取得家臣信任,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统帅之才。想到这人就是自己乘龙快婿,不由暗自欢喜,但想到这人乃女儿身,便不由得一阵长叹。4 Q! _* Y# ]: I! z. z! G

高桥南想是累极了,用膳之时分了神,被鱼骨头哽了喉,才加慌忙给她拍背顺气,鱼骨头始终卡在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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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正正要着人去唤医师,便见侍女端着小碗从旁出来,然后将小碗置到高桥南面前,“这是米醋,可使南世子喉中鱼骨软而化之。”

高桥南也不待多想,将米醋含在口中,等了片刻统统咽下,喉中异物便没了适才针芒,再咽了几口米饭,鱼骨随之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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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没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信正看向那侍女,问道:“你由何处得知这等法子?”

侍女俯身道:“此乃敦子小姐所吩咐。”$ y/ h( k/ \# l4 v5 T: o7 \" N

信正看向帘画,一道身影淡去,无奈地摇头轻笑。2 _  @$ _% @+ s/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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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各位厚爱,此文是我胡乱脑补,有胡闹的地方,还望指正。

至于内里关系,篠田并非皇帝,只是所在封地大名,高桥家与前田家均乃篠田家臣。篠田之上,还有大家主,大家主之上,才是皇帝。总之现在的高桥南,还在中底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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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7 Thu 2014 00:24
  • 章一

再次开文,只因脑补太多,独脑补不如众脑补,所以就公诸同好了。9 y; Y5 }  K$ A, P# f1 z

文章设定战国背景,一切虚拟,不妥之处,敬请见谅。2 c  R" _-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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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感谢R.A.Y.桑,手画图,超有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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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0 J6 }1 }6 _7 O9 M

前田敦子只见过这人一次,而且是藏身在帘画之后,在侍女的怂恿下悄悄窥探。印象中,那人脸色很白,白得宛若尚未染墨的宣纸。就这么匆匆一瞥,彷如风过无痕。

所以当身为篠田家重臣的父亲前田信正告知她,这个人即将成为她的夫婿时,她在心内思索了许久,才在记忆深处忆起这个脸色很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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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在侍从和侍女口中陆陆续续知道这个人的事。& {; [+ i$ S  S; _

他是同为篠田家重臣的高桥统绍的长男,关于他的传闻很多,有传他出生之时,天降瑞兆,干旱了八个月的大地忽来甘露,一解多月旱情。因其父高桥统绍继承宝满城,长年征战,无暇分心照顾尚年幼的长男,便把长男托付给家中家老代为教育。身为宝满城第一武家,众家老自然将自身家传之技倾囊相授,又聘请天下闻名的大文家授其文学。传闻他睿智过人,一本书只需半日就可通读完毕,然而两日便可通本背诵,之后更能用书中内容举一反三。传闻他体魄过人,八岁的时候就能拉开领地内每一张弓,并能一箭射落五丈外的小鸟,且能战败年长于自己八岁的人。% s8 X8 f+ o6 B% a4 Z* C/ b

就是这么一个生于传闻中的人,却有着一个女孩子名字,高桥南

前田敦子在宣纸上写上这个名字,听见侍女进来的声响,便蘸了浓墨,将这个名字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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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出生的时候,的确天降瑞兆,红光在南边天际划过,然后落入暗海中,炸出一波光芒。8 K) n  Q  g. E5 t" g#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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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统绍在孩子出生前,就请了光钟寺的僧人前来把脉问看,僧人道脉象沉稳,腹中孩子定得天神保佑,以后必成大器。然后又观得天象,预言孩子出生之时会有惊世异象,更可见这孩子之异秉,振兴高桥家,全赖于其。高桥统绍对此自是大喜,厚酬了僧人,随即向主公篠田宗明为孩子请名号。! \) r5 S"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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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宗明听得光钟寺的僧人竟然有如此预言,心中也对宠臣这个未生之子多有好奇,不过因此就赐予名号未免过分儿戏,但又不好落了宠臣面子,便随口道:“待孩子出生,我再赐名就好。”

高桥统绍也不好拂了主公意思,得了授意,这孩子便是铁定能获主公赐名,于是满心欢喜地回去等孩子出生。

来年四月,大夫人终于诞下婴儿。

孩子粉嫩饱满,尽得大夫人的富贵之态,高桥统绍看着孩子就乐不拢嘴,只是这高兴没持续半刻,就被接下来的事实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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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女孩儿。

再是得天神保佑,再是身怀异禀,但却是女儿身,又如何能继承家业,如何能承继城主之位呢?再者,高桥统绍已经向主公请名号,如今一个女孩儿,根本就没有资格领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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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高桥统绍抱着出生才一个月的女儿去向篠田宗明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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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宗明把孩子抱在怀内,掂着手指给她玩,才一个月大的小婴孩想来是不知如今境况,双手握着带着薄茧的手指,付之酣睡。

“统绍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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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统绍跪伏在地,不知主公这话意思为何。0 _, J, c- f8 D/ v3 k* N" }7 H4 K3 X

“假若此女能助我篠田家千秋万代,赐其名号又有何不可?”) P7 G! r5 U, E7 v

此话一出,高桥统绍先是一喜,细想之后,便是一惊。篠田宗明的话,虽有继续赐名号之意,但女儿从此往后就要放弃女子身份,领着男子的名号,驰骋沙场。# B5 h, Y! O2 ]& `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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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愿意?”篠田宗明一脸笑意地看着小婴孩,正巧小婴孩打了一个呵欠,样子可爱,惹得他一阵欢笑。

既然这个孩子是被指命来振兴高桥家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是她的命运。高桥统绍伏在地上,“谢主公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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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宗明依然看着怀中的小婴孩,道:“既然瑞兆由南边而来,就唤南吧。高桥南,如何?”( F4 m' [5 X# ^9 s0 U# K5 x

“谢主公隆恩。”' A2 C" d# I3 D3 _4 Z8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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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家谱上,高桥南的名字,就落在子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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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到前田家,高桥南八岁。与父亲坐在青竹席檀上,听着高桥统绍与前田信正说着当今局势。前田信正偶尔看她一眼,她始终全神贯注地端坐在那,比之自家的侄辈都要沉静内敛。喝了一会酒,就借意问了她一些书本上的事情,事事对答如流,于是又问了兵法战略,依然答得妥当独到,心中不由得一番赞叹。9 w" d. k$ o7 l" z: l$ {4 `. A'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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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又不禁一阵惋惜,可惜是个女孩儿,若是男子,必定傲然于世,转念又想,如此之人,即便是女子,也会傲然于世。这般想罢,看了一眼帘画后,便见垂帘下现出一角紫衣的下摆。/ [  ]" S5 C/ F*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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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到前田家,高桥南十一岁。前田信正此前去了几次宝满城,与高桥南接触多次,知她性情明她秉性,对她甚有好感,况且两家同为篠田家家臣,相互教导继承人培养接班人是家臣之责,如今适逢高桥统绍出征在外,高桥南在宝满城也是闲着,便差人把她接到前田家的立花城来。

正好是捕鱼季节,渔人在这时候,会上演与捕鱼有关的戏码,前田信正便与家臣带着高桥南到城南看人捕鱼唱戏。高桥南在竹台上看得津津有味,不想旁边的人因为戏中内容起了争执,二话不合,更是抽出了太长刀对峙起来。一旁的妇孺吓得惊呼躲开,武士们则围成一团,想必若其中一方倒下就会扑上去报仇。

众家臣见此,自是担心流剑会波及城主与高桥南,于是劝二人离开。- {# Q6 E+ X, x8 Y* K4 Z

前田信正倒是不动,偏过头来问高桥南,“如今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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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不是争执双方,他们并无道理要向我们举刀拼杀,虽说这戏也快结束,但也无需因此而提前离开。大人不是城主吗,若真波及过来,开言呵斥就是了。”说着,始终盘坐在那,不去管争执的众人,继续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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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信正笑起来,向众家臣摆摆手,“就按南世子说的做,继续看戏。”- N; b! z5 ~4 @$ O

争执之人当真打起来,斗了几个回合,最终以其中一人落水落下帷幕。家臣在旁提心吊胆看着,高桥南和前田信正则一心戏内,直到争执之人散去,众家臣才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对高桥南如此胆量与沉着的态度,不由得多一份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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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前田家的武士还在继续弓术比赛,众人见城主回来,都停下手前来行礼。前田信正看了众人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分明比众人矮一截的高桥南身上,“总听说你弓法甚佳,几次都未能得见,如今你可否给我演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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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南也不推搪,接过侍从递上来的短弓,掂量了一下,道:“此乃弱弓,可有强弓?”

前田信正闻言眉头一挑,心中暗道这小孩儿也未免太过狂妄了,但还是令人取了自己狩猎用的重藤弓过来。高桥南双手接过,又再掂了掂,才满意地左手持弓,右手搭在箭袋内,摸出翎箭,顺弦拉满,“嗖”的一声急响,箭正中红心。

众人均一阵低呼,没想到这个小小人儿,竟然能拉满重弓之余,还能直中红心。未待转目,便又是一声箭响,第二发再中红心。4 s+ ^4 @  H( b: {- j- l1 L5 {

众人哗然,第三发应声而出,依然正中红心。呼声当即四起。

高桥南把弓交还给侍从,向前田信正行了礼,“请大人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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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信正摸了摸她的头,心中不由再次感叹万千,怎么如此之辈是个女孩儿呢?( S& c" D/ [( @+ y

这个时候的前田信正也只是惋惜,因为他明白,这个小人儿再如何出类拔萃,再如何天赋异禀,也终究是个女孩儿。即便她在宗谱上落在子系,穿着翩翩佳公子的衣衫,被众人唤着南世子,但大家都清楚明白,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当日篠田宗明也是一时玩意,才作了这般有失君体的决定,待高桥南元服之后,想必还是会复她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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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前田信正也没在这多花心思,让人与高桥南对练,自己则与随从去察看给篠田宗明母亲准备的寿辰礼物。- c. b! B3 q, j

篠田宗明乃庶出,却由长房大夫人抚养长大,长房大夫人与前田信正的生母又是胞姐妹,就因这层关系,每年大夫人寿辰,不好铺张的大夫人还是会让前田一家过来,权当家亲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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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还没开败,前田信正就带着妻女前往篠田家的家居城,鹭岳城。大夫人见着前田母女甚是高兴,带着二人到内院闲话家常。篠田宗明让前田信正坐在自己下手,与他介绍了在座的几位至亲,便又开始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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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家宴便起。女眷由内院鱼贯而出,大夫人坐在篠田宗明旁边,然后一众女眷就顺着大夫人下手坐下。因为前田敦子年纪最幼,便坐在末端。敦子尚未成年,故而没染黑齿,只化了清雅的淡妆,穿着淡紫华衣,却在妆色相仿的女眷中,如出水莲花般,别致又清雅。; P% L5 k2 w: o& D0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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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有歌伎助兴,少有出席此等场合的敦子看着妆色浓厚的歌伎,大感好奇,虽不明歌中意义,但声调瞭扬,一时间夺了敦子此刻心思。也全然不觉身旁的小笠原夫人,正一脸满意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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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尽兴,篠田宗明见大夫人对前田母女甚是喜欢,便让前田信正多留两天,让大夫人与二人多多亲近。前田信正自是应允,次日又陪篠田宗明宿醉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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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篠田宗明没再吃醉,随意吃了一些,便说了那番让前田信正至今也不知决定是对是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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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你带敦子过来,我还记得她追在麻里子身后,就如小孩,这次再见,已经出落得这般美丽了。”篠田宗明有意无意地说道。& t# M; O* I9 _- d  s

“敦子一直记挂着麻里子小姐,却没想麻里子小姐的病,会突来恶化。”

篠田宗明叹了一口气,爱女病得这般急,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大夫人本来不想设寿宴,但听麻里子想见敦子,也就许她之愿,借寿辰之机,把各家的孩子都接过来与麻里子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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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子的事也是无计可施了。”篠田宗明顿了片刻,继续道:“这次小笠原夫人送了中土良方,只望能见药效。”: Y2 r; m8 }: y: s# s' V' T

“小笠原夫人当真能人,竟觅得中土良方。”

篠田宗明看了他一眼,道:“小笠原家,也算是大世家,这觅中土良方之力,不是每个大世家能有的。如果能入小笠原家门,也算是幸。”7 ?2 m* U: I8 \8 f3 t. f0 g/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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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信正听篠田宗明这么说,心中涌上数个念头,又不敢直言,只得放下酒碟,跪坐在旁听着。& D7 x: Z) R7 n/ x5 |

“小笠原夫人看中了你家敦子,我看也是适合。”篠田宗明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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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前田信正慌忙伏倒在地,急声道:“主公三思,敦子还年幼,尚未到婚嫁之年,臣怕……”. G) V9 `2 ^9 ~1 K9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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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正怕什么?”篠田宗明打断他的话,“是怕小笠原的世子么?”

前田信正伏在地上,回话不是不回话也不是,这小笠原的世子少年失智,如今元服早过,依然如三岁之童,若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毁了女儿一生?此门亲事万不能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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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只是智比小童,为人单纯无邪,与敦子也甚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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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更不能将敦子配之。”前田信正急忙道:“敦子在家中骄纵有加,全无持家之方,岂能与世子相配,许予世子,只怕费了世子一番心思。”

“信正莫急于推却,这小笠原家业甚大,坐拥筑前两城,小笠原夫人也说了,若能入她家门,岩屋城便双手奉上,此等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啊。”4 i; Z: u7 g. P2 P# N

“臣非贪婪之辈,守在立花城,保妻女安稳,臣便心足。”$ C' k$ q, |7 [6 B, k! J/ x

篠田宗明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知道将前田敦子许给小笠原的痴儿确是不厚道,但小笠原夫人用良方相赠,就求良缘,如不能允,只怕以后再求良方便是艰难。本以为前田信正忠孝于自己,主公有求,他再是不愿也会答应,没想如今百般推搪,心中不由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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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肯,那么信正是有了得心良婿了?”篠田宗明斜着眼睛看他。

前田信正哪来得心良婿,唯有摇头。. B: u" N) x. {* u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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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又因何不肯许予小笠原?”篠田宗明一转目,玩意便上心头,“还是说你想我另行许配别家?”他装模作样地想了片刻,笑道:“这样好了,一是小笠原家,一是高桥家,随信正你挑就是。”, F  K6 q) J7 J5 F

“高桥家?”前田信正微微抬起脸,看着主公尽是玩笑的脸,知道今日不遂他心愿,怕难全身而退。( H1 C5 s; R2 w9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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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宝满城的高桥家。”篠田宗明抱起手,“那个为我所赐名的孩子,高桥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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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信正惊出一身冷汗,一个是痴呆儿,一个是女孩儿,这让他如何选呢?4 q4 K2 q+ C! V% ]& a2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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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宗明见他如此,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论财力当是小笠原家,但论势力,自是高桥家,二者都是九州内难觅的好门户,也难怪信正踌躇。”

前田信正被主公这般挖苦,哭笑不得,唯有伏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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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宗明也见玩得差不多,便说道:“但是论与敦子相配,还是小笠原的世子。当中原由,信正也是知道的,与其许给高桥家,还不如小笠原。”

这般看来,前田信正已是别无他选,他缓缓抬起头,长长叹了一声,沉声道:“臣愿将敦子,配予高桥家南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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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篠田宗明没想到前田信正如此顽固,宁可将女儿许给一个女子,也不愿顺自己的意思,当下脸一沉,“既然信正如此坚持,那么我就遂你所愿,将前田敦子许予高桥南,元服后成婚。”说罢,一挥袖,就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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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信正瘫坐在地上,没了声息。0 K0 L: f2 Q  v% o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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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不知外面风云骤变的敦子正坐在篠田麻里子床前,握着麻里子的手,说着这年里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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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子躺在床上,看着敦子一脸兴致盎然地说着话,不禁会心一笑,握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5 Q) d# ?/ ?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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