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卡的部落格

【十七】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大岛不在身边。客厅传来熟悉的哼歌声，麻里子撑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居然是《La Isla Bonita》。
麻里子下了床，随着热情的桑巴曲节奏踩着舞步走到客厅。大岛正在给蛋包饭点缀花边，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笑起来，摆出dancer的姿势朝她勾了勾手指。麻里子打着响指靠过去，两个人在沙发前来了一段贴身热舞。
“今天有空吗？”一边问大岛。
“又要去纹身？”
麻里子贴着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到货了。”
大岛愣了一下，然后“蹭”的往后跳开，紧张的双手抱胸：“你想干什么！”
麻里子扭着腰靠过去，用略带喘息的声音告诉她：“昨天晚上——”
大岛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麻里子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带笑容的扭回饭桌旁。

早饭的时间大岛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她的手腕看，过了一阵想起“到货了”的阴影，面有惧意的双手抱胸。又过了一阵，笑眯眯的放下了手。
“老师，你很喜欢她吧。”
“喜欢？”麻里子喝了口牛奶，斜眼满含深意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喜欢她？”
“不然为什么要戴着她送的手链，还有，”笑嘻嘻的拿起戴在胸口的钥匙，“送她你家钥匙？”
“真是单纯的孩子。”麻里子抄起手，笑着问她，“那我问你，你给我做早餐，陪我逛街，随传随到，你喜欢我吗？”
大岛想了想：“那个——”
麻里子摊手：“我的喜欢非常廉价，那不是我给她钥匙的理由。我是想告诉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我是她的朋友，不管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朋友啊——”大岛若有所思，“不过老师，她好像不想只跟你做朋友呢。”
麻里子一下子笑起来：“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大岛也哈哈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大岛笑着看着她：“老师真是个好人呐。”
“那当然。”麻里子十分坦然的接受了，“下午帮我试一下装备。”
“去死吧。”

蛋包饭很美味，配菜也不错。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大岛都是个不错的女朋友。麻里子好奇她和小嶋分手的原因，不过她知道那是禁忌，所以她不会问。即便如此，她也能猜出大概。如果两方都优秀，分手之后相处仍然和谐，那么分手的诱因基本只有一个：
时间。时间逝去，曾经的感觉不再，爱情变成了亲情、友情。只是有时候是两方，有时候只是一方。

要不要约小嶋出来见个面？
麻里子喝了口牛奶，想了想觉得有点麻烦，而她一直是最讨厌麻烦的人。
抬头看到大岛舔着嘴角的牛奶，闭着眼睛面朝太阳，满足的仰起脸。阳光停留在她不大挺直的鼻尖，过了一会儿，抬手捏了捏鼻子。
麻里子哑然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大岛和某个影楼有约，吃过早饭就匆匆离去。麻里子确定大岛离开了，才拨通了小嶋的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小嶋似乎正在忙什么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抱歉，打扰了吗？”
“不。”小嶋回答，“不过老师，啊！是不是优子——”
“她没事，我只是想约你而已。不知道公主大人什么时候有空，肯赏脸陪我喝个下午茶？”
“老师——”小嶋笑起来，“今天就有空哟。”
“太好了~下午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啦，陆君送我过去就好了。”
“OK。”

麻里子早早到了约定的地点，等了大约十多分钟，陆君载着小嶋过来了。踏出车门的小嶋一身轻飘飘的裙装，茶色墨镜遮住大半的脸，衬得肌肤更加白皙。远远看到了麻里子，摘了墨镜笑容满面的朝她招了招手。
麻里子慢慢翘起嘴角。
实在不怪大岛，眼前的女人有那个魅力。自恋如她，面对小嶋也需要承认自己稍逊一筹。重点词是“稍逊”，只有那么一丁点。
小嶋在对面坐下，服务生端上柠檬水，捧上菜单。小嶋轻车熟路的点了几样甜点，笑容温柔地把菜单还给了服务生。
“怎么会想起约我呢？”小嶋偏着脑袋问她，想了想，“小优她闯祸了，对吧？她总是那样呢，有时候真让人烦恼——”
“小嶋桑真有趣呢。”麻里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两句话以内，一定会提到优子。”
“因为不是小优的话，实在想不出老师约我的理由啊。”
“这样啊。”麻里子笑了，“什么都瞒不过小嶋桑啊。呐，小嶋桑知不知道优子前女友的事？”
小嶋的表情一瞬间就出现了变化，像是惊讶，又有别的东西。那些情绪慢慢的收敛之后，剩下的又是温柔的笑容：“小优没有告诉你吗？我就是啊。”
麻里子配合的装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
“与其说是小嶋桑的事，不如说优子相关的所有事我都想知道。”
“这样啊。”小嶋想了想，“我和小优的话，初中时代就认识了呢。那个时候不同班，其实没怎么注意她呢，是她主动来找我的。那个时候她总是吵吵闹闹的样子，不过人气非常高，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和女生都非常多。”
“国中二年级的时候，慢慢的成为了好朋友。高三那年，她向我表白了。那个时候非常惊讶，因为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所以就说那就先交往看看吧。”
有够随便的。
麻里子想着。
“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五年。”
麻里子真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猜错了。她的经验第一次出了错，并不是时间磨去了爱情，这段关系至始至终就是一个人的单恋。
那是她无法想象的事。

小嶋陆陆续续讲起大岛的事，讲起她的爱好、习惯，离异的父母，异父的弟弟，唯独没有再讲起自己。她讲起大岛第一次入围国际大赛，讲起大岛拿到第一笔工资，讲起她拍过的照片。她说话的时候平静而温柔，仿佛在叙述一个长而遥远的梦。
“小优她最近经常跟我说起老师，每次都非常开心的样子。她有把老师的照片洗出来哟，有一张老师低着头的照片，特意贴在了床边呢。她真的很喜欢老师，老师一定也很喜欢小优吧，不然也不会专门约我出来了。”
麻里子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大概。”
“老师，拜托你了。”小嶋朝她深深的鞠躬，头几乎磕到了桌面，“拜托你好好的照顾她，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