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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在阿尔泰公国通过宪法的第二年,德罗贝的政治动荡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秋元康为了维护自己的皇权,立场分明的站在贵族的阵营里,经过几次血腥镇压后,反对独裁的呼声不但没有被扑灭,反而俞演俞烈。这些反对组织不但开始武装自己,而且巧妙的转入了地下,抓住每个机会鼓动民众加入推翻秋元王朝的队伍。

秋元康面对着各地送来的告急文书,心力憔悴,加上早些年被皇后下毒所至的旧疾发作,不多久就病入膏荒......

公元2020年夏末的一个傍晚,他召了皇子和几个心腹进寝宫,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撒手人寰,结束了他阴暗的一生。

在他死后,年仅11岁的皇子秋元翔继承的王位。秋元翔虽品性温淳,但是由于年纪太小,真正的权力完全掌控在秋元家族的几个近亲手中,这几个皇亲国戚既狠又蠢,残暴手段比秋元康有过之无不及,搞的德罗贝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下。



优子得知秋元康去世的消息时,已是三天后。与秋元康有过无数恩怨纠葛的她,在镇上的杂货铺门口站了许久,最后才对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杂货铺老板说,我把定砂糖的钱先给你。

老板说,你是老熟客了,等糖到了再付也不迟。

优子笑道,还是先付了吧。说完撂下钱就开车走了。

回到家,透过窗子,看见阳菜正在厨房做晚饭,有点笨拙的动作让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在车上坐了好一会,才抱了购买的物品,象往常一样进到屋子里说:“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阳菜冲她笑了笑,继续用勺子搅着快开锅的杂菜汤。

优子把东西放好以后,走到她身后,抱着她说:“好香哦,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阳菜回头看了看贴在自己背上的优子,心里暖洋洋的。虽然你每次都会很高兴的吃完,而且还称赞个不停……其实很难吃吧。优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真希望如你说的那样,自己的手艺可以越来越好,但是在这方面的天份,自己还真没有把握。

“舍得回来了吗?今天你在镇上呆的时间特别长,是不是遇到什么美女了?”尽管爱她已经爱到心坎里,可是还是忍不住要挤兑她、逗弄她,因为每次看见她急于为自己澄清的样子,真是可爱到无法言说。

可惜这次优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阳菜甚至感觉她的手臂越来越紧,刚想问她怎么了,优子已闷声说:“三天前秋元康死了。”

阳菜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两人同时沉默起来,屋子里只剩下杂菜汤滚开的冒泡声。

过了会,阳菜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你去把碗筷摆上,晚饭马上就好了。”

背后的人没有回应她,可她知道自己后背的衣衫已湿,她转过身,单手搂过泪流满面的优子,亲了下她的脸颊说:“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我做的姜饼,我现在就做给你吃。”

“阳菜……”她的话让优子更是泪如雨下。

“别把我也惹哭了,去洗把脸,顺便把面粉袋给我从储藏室拿来。”

“好!我现在就去!”优子擦掉泪水,用力点了点头。

抱了面粉袋过来,优子的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她支愣着下巴在厨房里呆了会,然后就悄悄的溜到外面忙活起来,阳菜隔着窗瞄了眼她忙碌的身影,摇头叹了句——这个死不肯吃亏的家伙,接着又专心致志的做起姜饼来。




日落后,她们把小餐桌摆在门廊上,两人还饶有兴致的喝了点酒,在夏日的星空下,她们染上酒色的面容姣如月色,美丽的令人心驰神往。

接连吃了五块姜饼的优子,刚想伸手去拿最后一块,阳菜连忙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说:“你吃太多了,会撑坏的!”

“谁让你做的那么好吃!阳菜,就剩最后一块了,给我嘛……”优子盯着盘子撒起娇来。

什么叫给我嘛!阳菜脸上一热,想到今天早晨起床时,这家伙挂在自己身上不肯起来,后来自己抵不过她那副欲醒未醒的样子,忍不住把她好好吃了个够。

——现在,你又露出这副妩媚的神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会让我想再吃了你。

一心想吃到最后块姜饼见优子,见阳菜咬着唇直发愣,眼睛骨碌一转,突然指着天上说:“哇!好大一颗流星。”

阳菜不由自主的顺着她手指看过去,乘着这空当,优子飞快的探过身,把姜饼抢在手里,狠狠的咬了口后,冲着阳菜大笑起来!

“你这只坏栗鼠!我……我不要再理你了!”上了当的阳菜连腮帮子都气鼓了起来。

优子见状,忙挪到她旁边坐下,把只剩了一半的姜饼举到她嘴边,讨好的说:“别生气了嘛,我分你一半。”

“谁吃你吃剩下的!”阳菜偏过头说。

“吃剩下的更有滋味。”优子干脆跨坐到她腿上,把她脸扳过来对着自己。

“你……你离我远点。”嘴上虽这样说,但是怕她动来动去掉到地上,双手已环住了她的后背。

优子呵呵一笑,心道,亲爱的,你是不是准备在我面前傲娇一辈子吗?不过呢,自己偏就喜欢这调调。

“你一口,我一口,来嘛,这样才有意思。”

“你今年都28岁了!大岛将军!”算了,不咬一口看来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阳菜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咬了口姜饼后吐槽道。

优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把姜饼送进自己嘴里,两人果真你一口,我一口,象幼稚园的孩子般吃完了这半个姜饼。

“阳菜,谢谢你,这三年我过的很满足。”吃完姜饼的优子,在阳菜嘴唇上轻吻了下,把脸贴在她脸颊上说道。

“我也很快乐,即使用我一生的时间来换这三年,我也愿意。”幸福的笑容在阳菜脸上一点点化开,若说人世还有宝物,优子,你就是我心中的至宝,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拥有你。

在荒原的夜空下,无言的情愫填满了两人的心田。沧海桑田,日转星移,唯一不变的是我对你的爱,即使穿越了时空、毁灭了灵魂,这份至情至爱也会永远凝固在此时此刻,而每颗星辰都将为我们见证这个永恒的传奇。



夜深了,两人手拉手回到屋里,象平常一样去洗了澡。上了床后,向来矜持的阳菜竟然很大胆的说:“优子,我们做爱吧。”

优子恩了声,脱了她和自己的睡衣,阳菜见她习惯性的想覆到自己身上,伸手揽住她的腰,一翻身,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优子抬手把她几缕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抚摸着她的脸,轻笑道:“我记得今天早晨你刚吃过我。”

“你吃了我那么多姜饼,给我多吃一遍又何妨。”

优子眼中的笑意堆的更满了,“好好,想吃就吃个够吧,我正好消化下。”

“你这话真是刹风景。”阳菜低头咬了下她脖子,以示不满,但是一咬之下,鼻息里已满是她肌肤的清香味道,心里禁不住呻吟了下,将嘴唇贴在咬过的地方,用舌头轻舔起来。

本来还想回她嘴的优子,被她撩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纤细的身体随着她一线直下的亲吻起伏着,屋子里顿时蒙上了粉色的气息,在登临绝顶的那一刻,优子忘记了世上的一切,她执拗的呼喊着阳菜的名字,一遍遍,直到把阳菜喊的眼角湿润。

阳菜说:“优子,我在呢,我在呢……我会一直在这里……”

带着情欲过后的满足,两人相拥睡去。过了午夜,一声巨响把她们惊醒了过来,接着屋子外面传来了惊呼和嘈杂声。

虽是醒了,她们却没有起床出去查看,优子甚至还偷乐了几声。她早知道秋元康肯定不会放过她们,他活着时也许有所忌惮,但是按他多疑的性格,临死前一定做了布置,他一死,秋元真的秘密对没有参与过战争的皇子而言,威胁小了许多,所以他一定会赌一把,斩草除根了所有知道这秘密的人……只可惜,自己三天后才知道这消息,白天在镇上时,她已感觉到有人在注意她,自己名声在外,秋元康是不会让自己死在人前,所以她料准了今天晚上必定有人来杀了自己和阳菜。

其实最令她感动的是阳菜,同样预感到了这一切的阳菜,将那份深情,那份爱意,那份不离不弃,浓烈而淡定的做进一个个姜饼中。而她能做的就是在屋子周围埋下了一颗颗地雷,尽管早已坦然面对这个结局,但是她绝对不要任何人打扰到她们的最后一刻。

“要杀就让他们杀好了,你埋什么地雷,闹腾死了。”阳菜听着外面的动静,有点无奈的说:

“不要!我不想他们的脏手碰你,哪怕尸体都不行!”蜷缩在她怀里的优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啊,真是小气到了极点……”

“你这样说一点都不感人,电影里如果遇到这样的场境,一个一定会对另外一个说,你赶快跑吧。”优子翻转身,边探到床底下拉出条引线,边坏心眼的说道。

阳菜在她赤裸的背上捶了下说:“知道你跑的快,你是不是很想撂下我跑掉!”

优子哎哟了一声,缩回到她胸前说:“我很小气的,把你留给别人我才不干呢。”

“傻瓜……”几乎粘了我一辈子,还没粘够吗。其实那句话我的确想说来着,可是说了也白说,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而且我怕留下你孤单一人,我怕我不在了,你受了委屈以后没有人疼你,所以同去同归吧,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吧。

——优子,谢谢了,这一生,因为有了你的爱,我了无遗憾。

“阳菜,外面就快冲进来了,我点了啊。”就象个顽皮的孩子,优子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个打火机,在阳菜面前晃了晃,嘴里还嘟囔着:“跑的快的被炸到了可别怨我。”

阳菜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默许了她的建议。火苗从优子手里一窜而起,点着了引线,随手把引线往床下一扔,两人静静的凝视着对方,一生的遭遇,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汇聚成彼此的微笑。

——呐,下一生还要在一起哦。

一瞬间,冲天的火光缭乱了血色荒原,简直连半边夜空都烧了起来;烈焰的余烬乘风飘散,犹如赤红色的蝴蝶——飞舞在星空下。

天还未亮,才加就背着猎枪出了门。夏日的晨风,舒畅的撩动她的衣摆,她伸了个懒腰,大踏步往山林走去。每天出去狩猎,倒不是因为缺钱,战功彪炳的她,在退役时,军部给她补发了一笔钱,完全足够她与家人安稳渡日。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活养成了她闲不住的性子,如果每天不去林子里转一转,她总感觉浑身不舒坦。

出了村子,顺着小道来到一片白桦林前,再往前走就会进入莽莽林海。在白桦林前,有一个简朴的墓园,墓园里埋葬的都是村民故里。她跨过白桦木做的墓地围栏,来到一块石碑前,这块石碑和其它墓碑没有什么两样,应都是采自附近的花岗岩,四四方方的立在墓前。若说真有什么不同处,那就是这块石碑异常干净,象是有谁天天跑来清洁它。

“早晨好,SAE!”她蹲下身,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细致的擦拭起来,擦完后满意的瞧着一尘不染的石碑,仿佛那就是SAE干净的笑容,她轻声说:“SAE,今天的天气不错,我打完猎回来再过来看你,到时我们好好说说话……”

象拍着好友的肩膀那样,她拍了拍石碑,刚站起身想离开,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从她心里一闪而过,她本能的就地一滚,象是要避开什么致命的危险,可惜动作始终慢了半拍,肩头上一阵刺痛,反手一捂,热热的液体已涌了下来。

她把身体藏在那些墓碑后面,单手紧握住猎枪,静静地倾听起周围的动静来。风中送来的陌生气息和草叶轻微的响动,让她很快计算出,在自己周围至少埋伏了十个枪手。

击中自己是APB消声手枪,那是特种部队或特工才配备的武器。看来来杀了自己的人一定受命于政府高层……她不禁在心中怒道:不管是谁想杀了我,我都不会束手就擒!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非剁了他的狗爪子!

悄无声息的从挎包里拉出条绳子,割下一截,捆在伤口上方,暂且止住了血。她抬头看了眼已经泛白的东方,一扬手,把挎包往前抛了出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相反方向飞奔而去,等那些枪手回过神来时,她已如豹子般敏捷的消失在白桦林里……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她满身血迹的走出了林子,踉跄的跌坐在SAE的墓碑前。

“被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们想杀了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好歹我在鹰院单兵作战排第一,才派了10个人来,军部这次太小气了。”她爽朗的笑了起来,将额头轻抵住石碑说:“SAE,很抱歉,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你要多保重!”

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捡回那只被打了好几个窟窿的挎包,拄着猎枪往大山深处走去……




峰岸南从邮局出来时,加尔罗尼市的上空开始飘起了细雨。没有带伞的峰岸南皱了皱眉,把抱在怀里的一个纸袋护的更紧了些。

每个月的今天,她必会跑到邮局往老家寄钱。战争结束后,她选择留在了部队,毕竟中校的薪水远比回家种田要强的多,贫困的家庭、多病的父母、还有众多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期盼她每个月的这份薪水……

也许有人会说她很惨,但是她自己从不这么认为。比起在战争中的那些孤儿和失去孩子的父母,她是幸运的,至少她的家人完整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并且需要着她。有时,她甚至觉得当初顶替弟弟从军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幸运女神似乎待她不薄,在枪林弹雨中,她安然无恙的走到了今天。

雨丝开始密集起来,她加快了脚步,不远处,有栋金碧辉煌的百货大楼,她站在红绿灯处,盯着那栋楼想,自己调到帝都军需部已经大半年了,竟然一次都没有进去过那里,曾听优子描述过,那里的女装部的时服多到一辈子都穿不完。

她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眼身上那一成不变的军服,心里作了个决定,今年生日无论如何要去一趟那里的女装部,哪怕买不起,试穿下过过瘾也好!

红灯闪了几下后,绿灯亮了起来。她夹杂在人流中,向马路对面的车站走去,后面有个男人似有什么急事,从她身后赶上来,狠狠的撞了她一下。一瞬间,她的心跳停滞了下,抬头看过去时,那个人已走远了。

纸袋从她怀里掉在地上,几个苹果从里面滚出来,散了一地,她直直的站在雨里,目光渐渐茫然,周围的人匆匆走过,谁也没有注意她。

当红灯再次亮起时,她仰面倒在路中间,从后背快速渗出的鲜血把几个苹果染的更加鲜亮。人们开始围拢过去,有女人发出惊呼声,传到她耳里时尤如隔了一条遥远的隧道……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深灰色的天空,雨水积蓄在她眼眶中,滑落在冰冷的地上。



秋元康死后不多久,在战争中幸存的鹰院19期生中,除了秋元才加逃出了生天,其余人全部惨遭毒手。



大陆历公元2021年开春,渡边麻友开始把立法权、财政权、行政监督权、外交权移交给了议会。到了秋天,阿尔泰公国的议会长当选为公国的第一任首相,麻友在国家广场上,当着万民的面,郑重的把军权交付给了他。

至此,阿尔泰公国真正走上了“君主立宪”的道路,特权阶级成为昨日黄花,一去不复返。

冬至那晚,麻友召见了弥亚公主,一夜长谈后,第二天麻友发表了禅位书,将皇位传给了渡边弥亚。

麻友搬离大公府时,弥亚哭的象个孩子,麻友一遍遍轻抚着她的后背说:“弥亚,我实在太累了,你就当是心疼我这个姐姐,让我好好休息下。”

百般劝慰下,弥亚方止住了悲泣,她说:“麻友姐姐,你要多保重,我会经常来看你。”

麻友抹去弥亚脸颊上的一道水痕,笑道:“我的旧邸离这里才几步路,看你哭的象只花猫似的,你现在可是阿尔泰的女王,我的陛下!”

“姐姐你又欺负我!”弥亚有点不好意思的慎道。

“因为弥亚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麻友笑挽起她的手,一同出到庭院,石原总管早已坐在高高的车夫位上,面含笑意的瞧着她俩。

麻友见罗格也在场,略想了想,放开弥亚的手,走到他面前,向他行了个屈膝礼,罗格顿时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应该回礼,还是应该说些什么。

麻友直起身说:“罗格,这些年辛苦你了。”

“陛下,您言重了。”罗格激动说道。

“别再叫陛下了,我已经不是阿尔泰的女王了,叫我渡边麻友吧。”

“渡边……麻友……小姐。”憋了好一会,完全没适应过来的罗格总算把这几个字憋了出来。

麻友笑道:“我现在总算能歇个够了,罗格你却是个劳碌命,国安局局长这个位子你恐怕是要坐到60岁。”说话间,轻描淡写的取出一张支票,递给他。“罗格,帮我最后一个忙,我有个故人,据说她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你想想办法把这支票交给她,帮她度过难关。”

罗格飞快的瞄了眼支票的金额,倒抽了口冷气,这上面的金额完全可以武装一支正规军,他定了下神,若无其事的问道:“请问她叫什么名字?”

“秋元才加。”

这个名字又让罗格的心猛跳了下,身为国安局局长,近一年来,他收集到的情报中经常会出现这个名字,据描述,秋元才加原是德罗贝帝国宪兵部的司令,现如今却是德罗贝反政府武装中的一名领军人物……为什么要赠她资金?德罗贝的内乱和我们根本沾不上边……

看出他心中迷惑的麻友这样说道:“罗格,还走在独裁道路上的德罗贝帝国是一颗定时炸弹,希望有一天,他们也能走上与我们相同的民主道路,这样才能永保两国和平。”

“陛下,请允许最后一次称您为陛下!罗格我这一生唯一佩服的人就是陛下您,剩下的事就由我去完成,祝愿陛下从此以后能够高枕无忧,快乐的度过每一天。”

“谢谢你的祝福。”麻友登上马车,隔着窗子对又要忍不住哭出来的弥亚说:“有空不要忘记来看我哟。”

石原一甩响鞭,马车向门外急驰而去,送行的所有人感念她为公国作出的巨大贡献,全都向着马车深深地躬下了身去……




来年春天,弥亚早早的跟糕点师傅学会了做巧克力蛋糕,到了麻友生日那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太阳还没落山,她就捧着亲手做的蛋糕去了麻友府里。

石原总管接到通报,亲自出来迎接,弥亚问他:“姐姐现在在哪里?”

石原回道:“陛下,小姐她一下午都呆在樱花林里,还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她。”

“那你就不必带路了,本王自己去找她。”

“陛下。”石原叫住了想离开的她,眉宇间锁着一股忧色。“陛下,近来小姐很少进餐,而且经常一整天都坐在樱花林里,老仆希望陛下可以开解开解小姐……”

弥亚沉默了会,叹道:“本王每次来看望她,她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本王还以为她……石原总管,放心吧,本王会好好宽慰姐姐的。”

一路上,弥亚盘算着等会如何才能让麻友开心起来,等近了樱花林,望见麻友背靠着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似是睡着了。弥亚走到她近前,把巧克力蛋糕摆在地上,见麻友满脸满身沾着落樱,笑着轻唤了她一声,却不见她醒来,心头不由自主的猛跳了几下,犹豫着把手抚到她的脸颊上,细腻的肌肤却早已冰凉一片。

弥亚失魂落魄的看着面目如生的麻友,隔了会,解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夕阳透过树枝,温柔的拂在麻友脸上,弥亚拿过麻友放在身边的一本写生本,打开泛黄的封面,顿时,两个在紫藤花下相拥睡去少女跃入了她的眼帘,她看着看着,泪水静静的淌了下来。

——原来,真的这么美好,所以万里江山都挽留不住你了。



大陆通史记载,渡边麻友女王因长年操劳国事,积劳成疾,退位后,于公元2022年3月26日傍晚病重而逝,享年25岁。

同年五月,德罗贝帝国的鹰司元帅也病重身亡,据说在他去世前的那几年里,他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帝国陵园。




德罗贝帝国西线重镇罗宁市,在战争结束后,面临的民生问题最为严重,到了渡边麻友去世那年,这里已发展成地下抵抗组织的重要阵营。

清晨时分,一个年轻女子在罗宁市平民区的小巷里狂奔,身后追着一队宪兵,女子齐肩的黑色直发,在晨光中闪耀着亮丽的光泽,裙摆下露出的小腿象羚羊一样修长,她边跑边转头观察着背后的追踪者们,虽然微微上翘的嘴角象猫眯般可爱,但明亮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少年般的倔强。

糟糕,竟然是个死胡同!听着渐渐逼进的脚步身,她的手不由自手摸向插在腰间的手枪,脸上露出背水一战的决绝神态。正当这千钧一发之时,她身后的一扇铁门拉开了条缝隙,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她的胳臂,把她拉进了门里,接着铁门重新又关上了。

年轻女子打量了眼拉她进来的人,发现是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陌生女人。她刚想说声谢谢陌生女人已把手指竖到嘴唇上做了个禁声动作。

不多时,外面就有声音传来,有人说我明明看见她往这边跑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还有人说,会不会躲里面去了,要不我们进去搜查下。这时他们的长官火气十足的说,查个屁!你没看见上面挂着前田孤儿院的牌子!你小子有几个脑袋,连护国公主的地盘也敢查,要是找不到人,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再隔了会,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年轻女子这才松了口气,耳朵离开铁门,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陌生女子端详了会她,面露微笑的说:“你是松井珠里奈吧。”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一丝警觉飞闪过珠里奈的眼眸。

“别紧张,我要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你的通缉令贴的满大街都是。珠里奈小姐,休息会再走吧,他们虽不敢进来,但是很有可能埋伏在外面,等会我叫个老师出去帮你看看,安全了再走。”说完转身向院内的一排平房走去,珠里奈犹豫了下,随即跟了上去。

“我叫羽翼,是这所孤儿院的监护人。”陌生女子自我介绍道。

在去羽翼办公室的路上,不停的有孩子向羽翼问好。珠里奈看着这些天真活泼的孩子,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自从篠田麻里子死后,珠里奈就随军部撤出了帝都,叛乱平定后,珠里奈回到了与麻里子生活的家,知道这一情况的鹰司元帅暗中资助她读完了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帝国就迎来了和平。珠里奈自小有志成为一个记者,于是加入了松井玲奈曾工作过的报社。可是随着战争的结束,帝国并没有走向富强,而是越来越腐败。

切身体会过和平来之不易的珠里奈,愤怒之下,毅然走上了揭露帝国黑暗的道路,她的许多报道,直接撕开了帝国腐朽的疮疤;几年后,她已是民众心目中的一个火种,独裁者心目中的一根利刺。

在避过了几次暗杀后,没有退缩的珠里奈加入了抵抗组织,活跃在战斗的第一线,随着政治斗争的严峻化,她的通缉令遍布了整个德罗贝。

等进了羽翼的房间,两人细细的交谈起来,一聊之下,才发现她们虽从未谋面,但是冥冥中早有缘分。当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时,她们不由发出阵阵惊叹,原来世界这么小!

直聊到下午,出去探听的老师回来说,外面的宪兵已经撤了。

珠里奈听后说:“我还有事要办,现在就告辞了。”

羽翼也不拦她,送她出了房间,经过教室时,一些孩子正在唱歌,那歌声让珠里奈停住了脚步。

……
假如遭遇悲伤 就闭上双眼
试着去体会身后那慈悯的眼神
一定能感受到
那份温情的守护
自远方吹拂而来的季节之风
如此舒爽
连林木都渐似 随之摇曳
爱就这般随风而散布
孤零零的一个人
无法生存于世
正因有你
也才有我
为了谁
人们努力的生存着
我又能为大家 付出什么呢
为了你和我
为了你和我
人们降临于世
幸福国度 终将到来
整个世界
再也没有战乱与纷争
天下一家降临前
我将为此而高歌
不愿让愚蠢的战争
在新闻里给播出
想把这份心意传出去
我要为此而高歌
……

“这是前田小姐生前教孩子们唱的。”羽翼感慨的说道。

“真好听……”在歌声中,那些孩子仿佛幻化成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有她最爱的玲奈姐姐,最尊敬的麻里子姐姐,还有真诚的高桥南,善良的敦子,智慧的优子……她们每个人散发着青春的魅力,齐声唱着这首期待和平的歌曲。

珠里奈忍不住凌空伸出手去,想触摸这些温柔的灵魂,一握间,风过无痕。





公元2026年10月,德罗贝帝国正式展开了内战,各地的义军在3个月内就推翻了秋元王朝。虽然德罗贝迈向民主的道路要比阿尔泰晚了几年,但是颠覆的更为彻底,帝王这个头衔终于成为了历史教材才会出现的字眼。

公元2027年2月,松井珠里奈当选为德罗贝民主共和国行政院院长,在起义中作出了杰出贡献的秋元才加当选为陆军上将。六年后,秋元才加战伤发作,临终前,她要求军部把她送回故乡安葬,当时已被选为第二任总统的松井珠里奈应允了她的要求,亲自护灵,把她葬在了宫泽佐江的墓边。

松井珠里奈一生连任了三届德罗贝总统,她克己为民,清除腐败,成为德罗贝历史上最杰出的人物之一。

公元2054年12月11日深夜,松井珠里奈在自宅安然逝世,享年六十五岁。

(五十六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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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珠里奈,珠里奈……”一把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着她,她吃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座雪山上,周围有许多久已未见的熟人。

“姐姐……我不是又在做梦吧……”她吃惊看着松井玲奈,再低头看看自己,自己的身体似回到了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个糊涂孩子,做梦有这么真吗?”麻里子见她一副迷糊样,忍不住笑道。

“麻里子姐姐!”珠里奈心想,今天的梦真是离奇,自己想见的人竟然集体出现在梦里。

“做梦什么的是活人才有的事,你已经死了,还做个什么梦!”优子从人群里走出来,抱臂笑道:“玲奈,你这个妹妹的命也太长了,明天就12月12号了,如果她今天晚上来不了,你还准备等上100年!”

“什么嘛……什么是已经死了,我刚才明明在睡觉……”

玲奈见她脸上开始惊恐不安,忙走过去揽住她肩,安慰道:“你先别急,我慢慢告诉你怎么回事。”

着实费了些口舌,玲奈才把个中缘故说了个清楚。

原来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帝国的圣峰,当年优子为了寻找阳菜,曾踏足过这里,山上四季如春的奇景和那块天石曾令她惊叹不已。她和阳菜死后,魂魄与众人相聚,河西智美告诉了大家一个秘密,月光族有个传说,说月光族的祖先和秋元家族的祖先曾在圣山上遭遇了从另一空间而来的人,从此知道了圣石的秘密。每百年的12月12日,圣石就会打开时空之门,让那些心愿未了的转生去另一个空间,凡是穿越这道时空之门的人,会在另一空间里再续前缘。可是偏偏珠里奈的寿命特别长,直到圣石开启的前一天才被召唤到了这里。

听完玲奈的详尽解释,珠里奈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原来真的死了,而且与眼前的玲奈也不是梦里相遇,想到自己这几十年来的孤单想念,心中百感交集,抱住玲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玲奈少不了又是一番软言劝慰,才哄的她止住了眼泪,一直腻在由纪身前的麻友友冲她做了鬼脸说:“你这么能哭,象个小BB一样,以后我干脆叫你奶宝好了。”

身体恢复到十五岁的珠里奈,心性也似回到了那个年龄,她怒视了麻友友一眼,回嘴道:“奶宝你个鬼!长的瘦不拉叽,象只坏老鼠!”

玲奈和由纪见她们互不服气的瞪着对方,一副马上要打起来的样子,只好互使了个“赶快搞定你家那个”的眼色,分别把两个小家伙连哄带骗的拉走了。

麻里子心驰神往的看着这一幕,心想等去了另一个空间,一定要找一堆这么可爱的妹妹!

惠姐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掩嘴笑道:“麻里子,你可不要跟我抢可爱的小妹妹们。”

“惠姐的眼神好可怕。”高桥南不由自主地的打了个冷震,拉起懒洋洋的敦子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到了第二天夜里,当时间定在12点时,黑色圣石上的文字开始象水迹一样流转,一个黑色的时空门出现在圣石中央。众人按捺不住惊喜的心情,刚想向它聚拢过去,只见暗角里突然冲出个人来,一头扑入了时空门,离那人最近的指原,惊谔的说道:“他……他好象是秋元康!”

“我靠!”优子跳脚道,“他什么意思!干嘛要跟我们去一个空间!”

阳菜抓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说:“别忘了他姓秋元,肯定知道这个秘密!优子,随他去吧,智美说过,去另外一个空间时会遭遇乱流,即便是我们都有可能被冲散。”

“绝对不会!阳菜,我们一定会再相遇,我一定会找到你!”优子十分肯定的说,握紧阳菜的手对众人说道:“我和阳菜先走一步,大家一定要坚信能在另一空间里重聚!”

“敦子,我们也进去吧。”看着优子和阳菜消失的身影,高桥南说道。

“我有点害怕,小南,你不会找不到我吧。”

“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敦子用力的点了点头,与高桥南相视一笑,执手走进了空间。

等众人全部进了空间以后,友美有些担忧的看着河西苍白的脸色,也许是因为有过太多月光族人穿越过这个空间,并且通过另一空间的圣石穿越回来,所以她的体质与空间内物质有所相冲。

“TOMO你没事吧?要不,我们不要进去了。”

“不行,如果我们既不去投生,又不进时空门,迟早有一天会魂飞魄散。”河西将头倚到她肩头。

“可是……可是我怕你……怕你…….”友美的声音渐小了下去,终是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河西托起她下巴,把她低垂下去的头颅抬起来,用手指轻描着她美丽的轮廓说:“没事的,TOMO我身上流的可是月光族的魔性之血,TOMO一定会穿越乱流,回到友美身边,到那时,友美一定要好好照顾TOMO哦。”

“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友美眼圈红了红,随即坚定的说道:“TOMO,我们也进去吧!”




2005年12月,日本东京秋叶原。

前田敦子没有干劲的看着屋里的其他孩子,这24个通过最终甄选的AKB一期生,大部分人脸上稚气未脱。舞美老师说,明天开始正式排练,请大家一定不要迟到,还有,最好带上防尘口罩。

大家一起应了声,接着向老师和工作人员道了辛苦。敦子离开时,发现有人在偷瞄自己,可等她看过去时,那个染了黄头发,样子有点不良的矮小女孩又飞快的把视线移开了。

这个女孩好象叫高桥南。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会,想起了点名时的情景,似乎与自己同年,4月8号的生日。

出了门,一眼就看见妈妈正在等她,忙跑过去拉住妈妈的手,至于刚才那女孩的事,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高桥南远远望着敦子和妈妈一起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真是的,只知道她叫前田敦子,是自己的队友,其他一无所知,但是为什么自己似乎很想去了解她……

“到底继续去打工呢?还是参加训练?”一个长发齐肩的漂亮女孩子自言自语的从她身边走过。高桥南不由头冒黑线,不是吧,已经选上了还想着去打工,这人难道就是漫画书中的天然呆!?




同一时间,栃木县小山市的某家不起眼的料理店楼上,有个清秀的女孩子正在擦拭着一双雪橇。女孩心想,年底前再买双新的雪橇,颜色她都想好了,就大红色的吧,又漂亮又显眼。

“优子,下来吃饭。”

“马上就来。”她冲楼下应了声,把雪橇摆回到架子上。

吃饭时,父亲问她:“优子,你就快上高二了,有没有仔细想过自己的出路。”

她沉默了会说:“我想再试一试,如果明年还不行,我会好好完成高中学业,然后去学习护工课程。”

“不管你做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

“谢谢。”

“有时间去东京看看你妈,她打过电话来。”

“恩,会去的。”

过了几天,她抽空去了东京,在与母亲见面前,她在涉谷稍微诳了圈,路过一个张贴栏时,她看见有张黑白打印的招贴,上面写着秋元康的名字,再一看日期,首次选拔的时间已在数天前结束了。

从小就是童星,已在演艺圈里辗转的多年的她并没有在意,象这样的招贴,在东京街头几乎每天都有。唯一让她有点印象的反而是秋元康这个名字,似乎是日本演艺界的大前辈,80年代时组建过一个小猫俱乐部……

偶像什么的,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从小立志成为一名演员的她,最终把这张招贴抛到了脑后,朝着和母亲约好的餐厅走去。

此时的大岛优子怎么也没料过,4个月以后,她会加入这个叫AKB48的偶像团体,并且成为K组的领军人物。



一段传奇拉下帷幕时,另一段传奇即将上演。命运从来变幻莫测,当少女们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也许,缘分这东西,在很早以前就预定好了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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