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下半部)
當陽菜從睡夢中因為陽光的照射而皺起眉翻了個身時，身體才動了一動，就感到有點異常。
自己身邊，好像睡了一個人，所以讓她翻身時碰到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 f& r4 T- S, H' E, g' O# @
' ] X: t! S2 ]# j: |
睜開眼睛，陽菜馬上被敦子放大了的臉嚇了一跳，身體自然地往後彈開。可以這一動，就把敦子驚醒了。) E4 y V" O& M" T9 Q
7 s* X" t8 i- i
“啊…早。”陽菜有點結巴，然後不着跡地拉開了與敦子的距離。話說，為甚麼敦子會在自己的床上？; B9 m2 S& ?. t' x5 E7 Q
: ^, g5 t0 u$ `
怎料敦子雖然醒過來，眼睛卻只是半睜開。看來只是處於半清醒狀態的她因為陽菜的退後而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閉着眼睛伸手摸到陽菜的手，再翻了個身順勢像無尾熊一樣把手手腳腳都掛在陽菜身上，繼續呼呼大睡。
/ b; t* ?( O; N
陽菜整個人僵住地躺在床上，敦子的體溫傳來讓她感到異常的熱。她用力想把敦子推開，奈何半睡半醒狀態的敦子卻出奇地黏人，陽菜越是推開她，她就越是整個人趴在陽菜身上，直到陽菜幾乎都透不過氣時，敦子才稍微移開身體，但仍是像抱玩偶一樣搭在陽菜身上。: b, l* Z$ h. u0 N C3 A
1 v6 L$ O8 W0 Q1 K4 @
[所以這到底是哪個敦子啊……]糾結的陽菜看着敦子像嬰兒一樣無防備的睡顏，忍不住開始仔細地端詳着。
' K" w' O, ]0 i+ v3 n7 n
當然正如之前夜月所想，陽菜早就知道從倉庫開始所見的那個 “前田敦子”，並不是自己所認識的敦子。她並不知道夜月的名字，也沒有問，只是仍舊喊她 “敦子”。不管是哪個敦子，不管敦子變成怎樣，在陽菜心中，敦子就是敦子。有兩個人格的敦子，一樣都是敦子，並無分別。
“咕嚕……”就在陽菜凝視着敦子的臉蛋時，從敦子肚子傳出的聲音讓陽菜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E) Z0 h0 W M5 g! p" k" Y" j s
. g, M: ?8 c! D. m' L" h( {
但敦子不知是沒意識還是故意裝作沒聽到，她依然沒有反應地繼續睡着，但頭卻輕輕蹭向陽菜的頸窩。她的頭髮撓着陽菜的皮膚，再加上呼出的溫熱氣息，更加使她癢癢的、幾度湊近了敦子，想吻向她那有點微紅的臉蛋。
6 T* R: ?2 @1 o8 K Q
仔細地確認敦子似乎已經回歸熟睡，陽菜艱難地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敦子的臉頰，見她沒有反應，就偷偷的、鬼鬼祟祟地把頭慢慢湊近敦子的臉，快速地啄了一下。那一瞬間，敦子似乎有了一點點反應，陽菜馬上僵硬了身體，把頭轉回去。不過敦子只是嗯哼了一聲，就繼續靠着陽菜睡覺。
+ J) l G: n [ B" Z( L
於是敦子不知再睡了多久，當她的肚子第二次傳來咕嚕聲時，才終於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陽菜那時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僵硬到一定程度，察覺到敦子有動靜的她隨即就聽到敦子剛醒來有點慵懶的聲音： “餓了……”
9 h f6 v' i5 ]7 T3 s' i
這聲音能不能再犯規一點？即使是陽菜，此刻也感到自己的臉絕對紅得像蕃茄。, i0 f) M1 }3 ?
& T2 c+ L, X3 B5 ]2 B0 _
“那你先放開我啊。”陽菜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 |4 ~( J" \3 F1 [4 ~6 Z3 E
不知道是不是被陽菜這一句驚醒，敦子突然猛地把搭在陽菜身上的雙手雙腳收回來，坐起身。
“嗯……對不起。”敦子的臉也有點微紅，然後匆匆忙忙地從床上起來，跑到浴室梳洗。然而在慌亂中，敦子竟忘記了自己跑進的是陽菜的浴室。在走進浴室看到陽菜隨便掛着的內衣後，又馬上紅着臉跑回自己房間。笑着看見敦子的表情，陽菜可以確定，以前的敦子回來了。要是之前那個敦子的話，絕對會繼續無賴地掛在自己身上，然後氣定神閒地照樣用自己的浴室梳洗吧。; Z+ H u0 Y) k8 C. `$ ]
$ I2 \4 y8 v( X3 k) J" |
“為甚麼敦子會在我的房間？”當兩人吃着豐盛的早飯時，陽菜用天然呆的語氣側起頭，向着神情極不自然的敦子問。
5 O, o) Y6 N: U
“呃，咳咳咳！”本來還在糾結着早上的糗事的敦子馬上就被陽菜的問題嚇了一跳，嚼着的小蕃茄差點就噎到喉嚨。( U* }7 ~: a- z4 _& Y. o- q9 V
“啊，抱歉！”陽菜緊張地湊近了敦子掃着她的背。
3 [7 r0 ?' Q. O
“沒事！我沒事……”敦子因為陽菜的近距離而慌忙後退，把蕃茄吞回食道。
5 C5 {) R+ x4 F" @$ G) G2 z3 W p
“那…剛才的問題……”陽菜不顧越把身體往後貼着椅背的敦子，微笑着傾前身湊近她。 “為甚麼敦子，會出現在我的房間，睡在我旁邊呢？”
; _/ B+ Z0 ]/ n/ w: ^1 t$ d) E
敦子的臉再度不爭氣地紅起來，她側過頭避開了陽菜呼出的熱氣，小聲地說： “本來是想來叫醒你的……結果叫了很久你也沒反應……我就不小心…睡着了。”
把話說完後，兩人突然陷入沉默的氣氛，敦子奇怪地抬起頭，卻見陽菜臉上雖然掛着微笑，但稍微抽動的嘴角顯示着她正死命地憋着笑。敦子紅着臉瞪了陽菜一眼，卻因為這毫無威嚇作用的一眼，讓陽菜一邊呼喊着： “好可愛～～＂一邊抱住敦子。3 o8 I+ i y8 N+ J; H
這一抱已讓敦子整個人僵硬起來，想不到陽菜更進一步吻了她的臉頰一下。( n; Y1 A8 n) c; m! j# M2 A, N. c
然而，敦子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對這種親密的行為反感，反而有點不受控地，忍不住轉過頭，唇對上了陽菜的，湊近了一點，又頓了一頓，後退了一點。陽菜勾起一個深深的笑容，不待敦子再後退，就傾前吻住了她。 U& p% M* i8 x6 n
一怔之後，被吻住的敦子呆呆地凝視着陽菜零距離的臉，然後閉上眼睛，有點羞澀地回應着陽菜。! _* v+ T9 r. n9 J2 w @
沒錯，敦子是恢復了以前的記憶。然而，這並不代表她活於過去。曾經她喜歡小南，但如今吸引她的，是在成為特工以後一直與她搭擋的陽菜。也許在第一天，當她走進陽菜那亂糟糟的公寓時，她從未想過會跟這個看似天然呆但實際腹黑的MY PACE女生發展到如此親密的關係。如果說小南是讓她那冰冷的心開始一點點融化的話，那麼陽菜就是直接闖進她的內心，懂得她的人。% V: |4 h, Y! b3 `2 J" ^
她們都是位於頂點的人。在那只能讓一人容身的頂點孤單地獨自一人的她們，遇到對方之後，從惺惺相惜、到拍擋、到互相吸引，並在自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把對方放在心中一個無何替代的位置。
& V4 z& h# @, d) a" g5 D
也許她們不如優子和小南經歷各種生死患難之後仍然堅定的愛情，敦子和陽菜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都是平淡至極，然而平淡之中偶爾卻滲着只有她們互相專屬的小閃光。也許她們不會對彼此說各種愛的承諾，但心裏都知道，對方是自己生命中的唯一。2 Z) \; K K' m: f
“剛剛小南傳了短訊給我，說優子已經醒來了，我們等一下去醫院吧。＂吃完早飯的陽菜和敦子在沙發上互相俟着肩坐着，陽菜正拿着手機按着鍵看短訊，把優子醒來的消息也一併通知篠田麻里子，好讓她安排大島姐妹的會面。
“嗯……”敦子也看着自己的手機，但回應卻顯得心不在焉。
2 u7 P& @1 M2 ^/ `9 l' z
“敦子，在看甚麼？”陽菜發現敦子的異常，轉頭只見敦子微皺起眉頭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7 L# x( b5 n: Z: W( N
抬頭望向陽菜的敦子眼中是不安與緊張，讓陽菜一怔，連忙從敦子手中接過手機。* n+ h) O4 Y; u1 H& e4 D
把屏幕的短訊記錄看了一遍之後，陽菜的臉色也有點發白。
3 g) W; X4 ?, z/ [' u
短訊的記錄正是前一晚夜月與M夫人的通訊。雖然只有寥寥數字，除了夜月問及小南是否有與M夫人主動聯繫、而M夫人答了一個 “是”字以外，就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資訊。然而，真正讓敦子跟陽菜緊張的，是夜月留在草槁匣的訊息。( T# d2 j! x6 \
［為了優子的自由，小南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包括自己的生命。］
9 `/ `. \; B+ m5 v1 W
“找M夫人。”沉默了一陣子之後，陽菜當機立斷地說。0 Y) L+ _; t, E; w: W
1 b0 Z) k* c7 e% z4 J Z8 Y
========( ^2 p O' ^+ {7 f1 h. n: h. t
智美接完一個電話以後，皺起了眉。
" ^! c- f* D7 }9 L
“怎麼了？”坐在病床上的人問。 y8 {9 V$ g$ [
智美搖了搖頭，一臉歉疚地說： “等一下有個臨時會議，所以就不能一起吃飯了チュウ。”
, L9 z' b5 O% b5 @) M* D: n- v
“喔，就這樣？”對面的人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一個吃飯沒甚麼大不了的。”# C( o6 o* d* D' g
智美還是扁起了嘴： “可是……可是明明答應了要一起吃飯的嘛チュウ……”) I( E, X9 j' S/ j: {
, a4 e3 e& h- d/ b
“一頓飯也沒甚麼的啊。”6 O- X1 {6 p/ k
智美嘟起嘴不滿地說。 “一頓飯的時間也很重要的！我們本來就很少時間在一起……”
“好啦好啦，那你開會回來之後繼續陪我不就好了嗎？我在這樣等你。”
對方這樣說了，智美才綻放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伸手用力抱住面前的人，把臉在蹭着對方的臉： “耶~~TOMO真好~~チュウ~~”) X' H0 g% C5 d
7 V* a8 w ?8 P' L/ `1 e
直到智美口中的TOMO，板野友美，發出不滿的聲音微微把智美推開，智美才放開臉紅得要熟透的板野友美，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離開病房。" ?2 `( N6 I8 k0 C. w4 \ q# N k
. R+ f, _8 F1 u+ a% c' A5 b
“不要隨便亂親人啊……”智美走了以後，板野友美嘟噥着。4 a. o) L0 M; {7 Z
智美離開板野友美的病房後，就徑直跑向醫院的天台。
1 s! }& ^4 Y3 I/ P" C; K0 K0 X
“小南？”打開門看見熟悉的身影後，智美氣喘吁吁地喚了一聲。
( |; h8 b, N% w) L6 C; O5 a
站在天台中央的小南轉頭面對着朝她走過去的智美，揮了揮手。8 Y$ ^; ], }) ~ k& O' F
4 h+ I# m8 _: M, k2 ~4 p/ g/ i
智美跑向小南： “發生甚麼事了？你在電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可怕。”3 Q) |7 z$ p( o/ m4 A
就在剛才，智美接到小南的電話，說有事要找她，請她馬上去天台。小南那時候的語氣異常堅決和嚴肅，讓智美不禁心生不安，於是就馬上從板野友美的病房藉詞離開趕去天台。3 p s0 x5 v f7 s; w" r& G( H
7 N0 N- @0 K1 z# e7 {
“看看這個。”小南把手機遞給智美。) o1 V2 j3 ]( ?5 g
% V+ ^& p1 H, y7 K1 v0 G1 @
智美疑惑地接過手機一看，只見是自己和板野友美在這幾天的一些照片。照片裏的她們表現親密，儼如一對戀人。智美害羞地臉紅起來，但依然不解小南為何要拍下這些照片，又為何要給她看。
從智美手上拿回手機，小南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再遞給智美。
這次智美一看之下，臉色馬上白起來。手機上顯示是一份組織對於上次大島麻衣的任務的調查報告。而在報告的第二頁，也就是小南調出來給智美看的頁數，就有着板野友美的資料。
作為醫務人員的智美很少接觸組織的任務報告，因此她從未看過這份報告。所以直到現在，她才獲悉板野友美是警察的身份。
“智美，咪醬和佐江今天跟我說，發現你有點不尋常，叫我調查你，不過我沒有把那些照片給她們。你知道，如果我照片傳到組織，代表甚麼嗎？”小南的聲音再度響起，讓因為震驚而呆住的智美稍微回過神。
她當然知道，那些照片代表着，一個特工與作為敵對的一個警察，建立了親密的關係。而若然這些照片被組織知道的話，不僅是自己會被視作叛徒，更加會影響到板野友美作為警察的事業。4 A# b, S8 f' Z
0 ?7 ^& y' I/ j" Z/ [* N9 `- }
智美其實並不清楚自己與友美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普通朋友、親密朋友、還是已經超越了友誼的界線。然而對組織而言，這些都沒有分別。照片裏已經明確顯示她們之間關係的密切，所以就算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也不能允許。
然而，智美還是不明白小南拍下這些照片，又約她出來談的原因。
“智美，你喜歡她嗎？”小南直截了當地問。
/ e+ y1 H8 [# R: G- H$ w2 t1 |
“我……”智美一時之間無法回答。因為她真的沒有仔細想過自己對友美的感情。+ b: o- {- q x. P
% ]0 J! Z) n3 G- _3 A
“那，你想保護她嗎？”小南改了另一個方式問。
“想。”這一次，智美很快就堅定地回答。/ p2 [8 ]# R8 g3 u' `# B3 s
1 `8 L* \) V" Y& b( {
“智美，我真的不想利用你對板野的感情來威脅你。可是，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小南雙手搭着智美的肩說。 “因為只有你能幫我，所以對不起。”
6 H) R- _! a$ |4 `0 h2 l
“所以，如果我不答應，你就會把照片寄給組織？”智美總算知道小南的目的了。同時，她也隱約覺得，逼使小南採取威脅手段的話，代表小南所需要的協助非常逼切。
7 @4 A* a, F7 j! D1 }+ P
“對不起。”小南深深鞠了一個躬。 “因為，這件事不能出甚麼差錯，所以我必須確保你會答應幫我的忙。”4 g, h3 Q, L# w) B& N4 U' v: G
) b+ N4 |3 B+ p( {( n
如果是像咪醬佐江，或陽菜敦子她們的話，小南也許能絕對信任，但智美畢竟跟她不算很熟，無法保證她會一定答應幫忙，所以小南只能出此下策。
“說吧。”智美嘆了一口氣，說。她當然明白小南的顧慮，但她也不會責怪小南，因為她很清楚，若然小南不是無計可施之下，也不會威脅自己。
小南湊近智美的耳朵，低聲說了一段話，又把一封信交給智美。
/ ?8 b! _! P; |$ m3 h
“拜託了。”小南再度向一臉錯愕的智美深深鞠躬。 2 p; P T. K1 q$ ~0 f: z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智美問。她盯着信封上的收件者名字，心裏面有很多疑惑與不安。
' W! m9 u: E1 ~! u0 q
“對不起，現在無法告訴你，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小南說完後直起身子，但這動作卻似是牽動了她還沒恢復的傷口，使她皺了一下眉。3 z0 X: `) \. [3 {
“你該不會是要做甚麼傻事嗎？”看見小南剛剛的表情，加上她堅決隱瞞原因，智美有點不安地問。2 }5 O+ N# T: `
5 I- c) k+ X' V% G7 E Q! T: E
小南笑了笑： “我有甚麼時候不是在做傻事的嗎？”
7 W i& j& l2 G( S/ V" B
智美皺起了眉，小南這樣的回答只讓她更加不安。# u+ X5 @! z6 F
“放心吧。我沒有在做傻事。”小南微笑着說，儘管那個微笑依然無法讓智美釋懷。 “我只是在做我認為值得的事。”' b% x$ X+ M& ^' P, B) i$ U
- n5 r4 \3 f6 [$ v* {3 E9 e
智美點點頭。事到如今，為了友美，她也只能答應小南了。而且，她不並非不想幫小南，只是擔心小南是要做出甚麼危險的事。
看見智美答應，小南露出放心的笑容： “謝謝。”
“小南。”智美在小南準備走下天台前，叫住了她。 “你覺得，如果，我指的是如果，我跟友美相愛的話，會有結果嗎？”
' \8 A3 T: Q: y; l
“智美。”小南認真地說： “我們愛一個人時，並不是看結果的。做你認為值得的，愛你覺得對的人。”+ [ u4 s0 N/ w3 F4 C
小南的身影有點一拐一拐地離開天台後，智美仍呆立在天台，消化着這短短十幾鐘內，她所知道的真相，以及小南剛才的一番話。
7 A r. i4 \5 E+ _/ T
做你認為值得的，愛你覺得對的人。
# C8 i+ N; d5 E. g9 a- z( Y) G
大概，這些就是小南現在做的事？
: L ?& ^2 M# i) A' w
佇立在天台的智美再度看了信封上的收件者名字一眼：板野警官。
M夫人翹着腿，氣定神閒地看着在幾秒前十萬火急地闖進自己辦公室的敦子和陽菜。
x; K( T4 o0 @ m0 `) Q N* P' R
“怎麼了，兩位？”坐在辦公椅上的M夫人托着下巴，問滿頭大汗、完全異於平日無論發生甚麼事都冷靜如一的兩人。
: u1 y; T/ r2 J! {
“小南。”恢復冷靜的敦子雙手撐在M夫人的桌子上，用毫不客氣的語氣冷冷地說。 “小南找過你，對不對？你跟她說了甚麼？”
M夫人定定地凝視着敦子：“因為這一個問題，就讓你們兩位，M、K組織的頂尖特工慌成這個樣子？＂2 {! [) z9 {! z# V' q# Q
“請回答敦子的問題。＂見敦子快要暴走的樣子，陽菜上前按住她的肩，然後以不卑不亢的語氣問M夫人。
- d1 \% e6 l4 n7 x ?9 f7 T5 S
見她們兩個都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M夫人頓了一頓，才清了清喉嚨，也不再拐彎抹角了：“對，她是來找過我。就在昨天晚上。這應該是夜月留給你們的資訊吧？＂
M夫人當然記得昨天晚上跟小南面談中途，夜月傳來簡訊，問小南這幾天是不是有找過她。當時她只告訴夜月，小南有一件事拜託她。 ) E4 ^6 n* w1 X9 o' Z
陽菜點點頭：“那後面的問題呢？你們說了甚麼？＂; k: E. r9 o4 n5 X0 m9 Y
M夫人攤了攤手：“你應該很清楚，組織裏有很多事都是保密的，尤其是上級與特工之間的對話。而且，不經本人同意你們就擅自查探她，這樣好嗎？＂0 ~. G% y$ x; i- W, ?7 n1 W
) }4 o3 p M0 c5 |
“我只想知道小南發生了甚麼事。＂陽菜堅定地說。, n: o. z) C" t; \7 l
M夫人看着陽菜的眼睛好一會兒，又看了看表情同樣嚴肅的敦子。她往後靠着椅背，剛想開口，但目光往敦子背後瞟了一眼後，就頓了一頓，才說：“你們問她本人吧。後面。”6 e; b \- P0 e' ]$ B
9 w* b1 @) o; t
兩人一怔，回過頭，才愕然地發現，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小南就站在她們後面了。
“我知道夜月一定會察覺到甚麼。所以她也一定會想辦法通知你們。＂小南平靜地說。
0 W' [8 ^4 \$ W6 j
小南看了M夫人一眼，似是詢問她該不該把實情說出。M夫人聳了聳肩：“你自己決定。”
: L$ D9 f- w3 { W, ^/ H
敦子和陽菜緊張地盯着小南，等待她開口。小南深吸了一口氣，正想開口，但臉上又馬上帶着遲疑。幾次欲言又止之後，她才立定心意說：“我從醫院醒來之後，知道K組織對我跟小優的追殺令已經撤銷，就開始與夫人用手機聯絡，提出想提早解除我跟小優與組織的合約。＂
9 h3 n* z. J$ c! N+ T
敦子和陽菜一愣，她們總算明白，夜月提到小南所為了的“自由”，指的是這個。, e' K" V \' U1 q2 Y8 \, Z+ F2 D( O
“然後，夫人就提出了一個條件。只要我完成了最後的任務，她就解除我跟小優的合約。”
“任務的內容是甚麼？＂陽菜心中帶着強烈的不安問。她跟敦子都很清楚，組織是不會輕易放過像優子跟小南這般優秀的特工。本來人力資源已經不算充足，正在進行訓練的特工又未成氣候，M夫人怎麼會輕易答應讓小南和優子離開組織？
! O5 k3 F7 _. }1 x4 V
“劫獄。”在小南猶疑着該怎麼回答之前，M夫人就把答案說出來了。0 g$ F4 q. b5 v
“該不會是……”一提起劫獄，敦子和陽菜唯一想到的就是小嶋雄一。以往被警察拘捕的特工很少，因為在警察動手之前，都會先被滅口。如今在警方手上，組織不得不救的人，也就只有小嶋雄一了。) b- I) h# O8 K1 y$ J
M夫人的沉默和小南微變黑了的臉色讓敦子和陽菜已經肯定自己猜測正確。
可是，小嶋雄一正被警方嚴密看守，要劫獄幾乎不可能。再者，小嶋雄一於小南而言，是一個殺一萬次也不夠的人，她又怎能放下仇恨把他救出來？2 O5 h& _' m3 l$ L6 K
: j% m' z' ]0 P" H! l9 Y
“他是K組織的人，小南是M組織的，為甚麼要她來劫獄？”敦子有點生氣地質問M夫人，她不明白為何M夫人要強逼小南去營救自己最大的仇人。
敦子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讓M夫人微感訝異。而看到敦子對小南的着急，陽菜也有點愣住，不過思路很快就回到問題的重點：小嶋雄一不在，K組織陷入一團混亂，但M夫人應該不會為了這種原因而要把小嶋雄一救出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嶋雄一手上握有一些對M組織有威脅的東西，於是為免這些東西被小嶋雄一洩露出去危害到組織，M夫人不得不讓人把他救出來。
2 [3 X1 x7 R( M" u9 U
但M夫人並沒有回答敦子的問題，反而看了一眼陽菜。小南也保持沉默。+ J1 k; S! j. K/ U* r& }+ h4 Q- r
& K9 }7 F8 K ?( ?
意識到自己是K組織的特工，若在這裏聽M組織的機密有欠不妥，陽菜馬上就轉身離開。然而，敦子卻抓住了陽菜的手臂。- X+ r4 y9 c1 H- n! m" V' t
6 D9 \1 q7 ?4 K& R
“論私，陽菜是小南的姐姐；論公，你們現在要營救的是K組織的前首領，所以我並不覺得她在場有甚麼不妥。”敦子強硬地說。" b5 a( ~# H9 Q
( }& | r3 l6 J. G% ?( v
陽菜有點怔住地看着敦子緊緊抓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輕輕勾起一個微笑。站在她們正對面的小南沒有遺漏這個細節，心裏對自己姐姐和敦子的關係猜到十之八九，臉上的神色明顯緩和了不少。+ m6 H, K. _* j' N# g1 W
這時M夫人也只好無奈地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敦子和陽菜。4 E' |4 N. k3 e' q T
“M、K組織雖然是合作關係，但同時亦是競爭關係。你們應該很清楚，在特工的世界裏，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不過……你們這一批似乎是把這個原則打破了。”
' p8 q: M7 B; X. j \
敦子和陽菜對看一眼，兩人又和小南目光相對，大家都明白M夫人指的是她們這批特工之間的感情過於深厚。8 t) E$ k# n( d. s8 z, R8 P
$ P3 P0 Y$ V! r4 R- z) @ z
“總而言之，我跟K先生不是你們這些單純的小孩子，在合作期間，為免對方有做甚麼違約、或者不利自己的事，我們都對彼此的組織進行過各種監控、刺探、盜取機密的行為，表面上是合作，但內裏其實與兩個對立的組織無異。”
L# c! k; [- {* X
敦子、陽菜和小南都平靜地聽着。M夫人口裏所說的話於她們而言並不是甚麼意料之外的話。知己知彼，是兩個組織的合作原則、亦是敵對原則。M夫人和小嶋雄一只是為了利益而合作，並不是出於友誼這種對他們而言是零價值的東西。
“所以，我擁有很多K組織的機密資料，但同樣地，K先生手裏也握有大量M組織的機密文件。他被警察抓了，就很有可能為求減刑而把我們的資料洩露出去。不過警察那邊既然沒有行動，那麼代表他沒有說甚麼。但即使他沒有打算這樣做，留他在警察那邊的話，組織無法掌控他的行動，所以他的存在始終是個隱憂。”9 i& P2 Q+ x- S
4 \! k [4 o" g! a$ ]+ x% \
聽到這裏，敦子和陽菜大概明白，劫獄只是其中一個過程，真正的目的是要完全除掉小嶋雄一這個人。要除掉他，就要先把他從警察那邊弄出來。
“所以我的任務是，”小南再次開腔。 “把小嶋雄一劫走，把他送到一個指定地點，就會有其他特工接手。”
5 f/ a, i* r5 q
“之後就是盤問他，再看情況要不要即時殺了他。”M夫人接着說。“高橋只要把小嶋雄一送到指定的地點，任務就完成，我馬上解除她跟大島與組織的合約。恢復她們的自由身。”$ I9 G: j: Q6 F) j, C7 i. d
這就是小南和M夫人之間的交易。# W5 T) ]6 v) q6 A9 v; J
5 g; V7 p9 c. M7 ?4 v! w
“那……小南，你打算怎樣救他？”沉默了一會兒後，陽菜最先開口問。麻里子跟她說過，小嶋雄一是受到高度嚴密監控的，要救他恐怕比登天還要難。加上小南根本連傷都沒好，萬一要跟警察硬碰硬的話，她真的能活着走出警局嗎？; o8 v( Q' w$ q# w) g
“我有我執行任務的方式，也有我自己的安排。”小南口氣堅定地說。她的意思顯然是不想讓任何人插手或幫忙。$ U5 t# q& W- G! K& x& u! P4 |
* i9 z$ H [6 V2 M# X& W. {* ?
“可是小南，你知道這任務的危險性嗎？”敦子按住小南的肩膀問。 “你有事，優子怎麼辦？”! |. P2 Z" c1 \& G
小南握起拳說：“敦子，相信我，為了小優，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 Y4 k! y9 V9 W* E: _) L
“甚麼叫不會讓自己有事？”敦子突然激動起來，搖晃着小南的雙肩。 “高橋南你是腦袋進水還是你一直都那麼笨？你不讓自己有事，不代表你真的會沒事啊！”
“敦子……”小南一臉被嚇倒的樣子，完全不懂反抗。
“敦子，冷靜點，小心小南的傷口的啊。”陽菜看到敦子因為小南而緊張得反常的樣子，不禁心中一空，湧起一股複雜的感情。她走上前拍了拍敦子的肩，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但敦子雖然停止了搖晃的動作，但仍強勢地抓着小南的肩，以高半個頭的身高從上往下盯着小南。+ O7 |- i9 n- t" T% q( F
M夫人則一直抱着隔岸觀火的姿態，旁觀着三人。
3 O4 @) ~+ E+ L3 K
“敦子，不管怎樣，這是我的戰鬥。”小南把一隻手搭在敦子的手上，緩緩地說。 “這次，是我為了自己和小優的自由而戰。我知道你跟姐姐都擔心我，可是，這次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你們就當作，這是我想為連累小優受傷而贖罪吧。”
. p$ f# s' z* b* A8 k* O O
小南的眼中有淚水在滾動着，卻沒有流下來。距離她最近的敦子看到她的眼睛後不禁怔住，放鬆了抓住她肩膀的手，望向陽菜。陽菜也看到小南的表情，就向敦子搖了搖頭。5 w! Y' ~) E; ^7 A- H
3 X3 E& L# A1 i3 `+ ?$ s' ~, ]
敦子深深看了小南一眼後，伸手抱住了她一會兒，才放開她。/ R+ F( s4 p) c# `; E+ X4 x
: t( Y3 s7 I2 v' n; p( w o7 t
其實她們早該明白，小南堅持的事，除了優子，任誰來勸止都只是徒勞。況且，也許小南真的需要這次任務，去解開心中那根因為連累優子受傷的刺。不是單靠自己的力量去為優子爭取自由的話，大概她這輩子都無法釋懷。2 n# m$ ]% m% d& b
“小南，我們尊重你的決定。”陽菜嘆了一口氣，握住小南的手說。 “不過，你一定要記住，你需要的話，我跟敦子，甚至咪醬他們都在。”0 T8 H$ n: b1 d4 v( {
. n* Z& J+ ?0 @
小南吸了一下鼻子，點點頭：“我知道。”% ~1 E" V1 q/ {- d
陽菜轉過身看着M夫人：“我希望如果小南真的完成任務，你會遵守諾言。”
$ Z, Y$ X* I; R- s O" L9 I2 g8 G
M夫人露出微笑：“那是當然的。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雖然是個人任務，但組織依然會有技術和情報支援的。況且，高橋來執行這個任務，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
% w2 _( ~ d: X/ O* O8 [% R5 H6 O
敦子和陽菜盯着M夫人意義不明的笑容，互相對望了一眼，總覺得有點不安。
“我跟高橋還有任務的內容要談，你們是不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聽M夫人下逐客令，小南也沒有出言挽留她們，敦子和陽菜只得離開M夫人的辦公室。
2 Y. @' D- Z' o
“拒絕她們的支援，真的好嗎？”而在M夫人的辦公室裏，剩下兩個人之後，M夫人對小南說。; Q) l0 b9 d3 l. F( E; ?
小南堅定地點點頭：“這是我的戰鬥。牽涉進來的人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有其他人受牽連。”! U/ r; `% t- F2 |; ^
9 v- Q2 C' ~- P# q) Y
“那你的好拍檔，想好怎麼瞞過她了嗎？”
“當然。”小南再度握起拳頭。* \: m l4 X) \0 ?6 J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今晚。”M夫人指了指小南腹部的傷口。8 |5 H& m8 I/ \+ ^, o0 f
8 f0 G! }2 N1 j3 g2 P
小南的手輕輕按住傷口的位置：“警察今晚會把小嶋雄一從警局移送到檢察院拘留所，唯有那時候是最容易突擊。機會只有一次。所以，我必須準備好。”' @: V. A$ N/ L- U% y* [
6 O! O# y) C- o- |& U
雖然自己也不清楚能否活着完成任務，但小南不能退卻、也不能猶疑，只能堅定地向前走，把任務完成。
# L8 d4 J+ B3 S
說完後，小南就轉身，步向辦公室的門口：“今晚行動前我會先向你報到。現在，我要先回醫院陪小優。”
小南離開時堅決的背影，讓M夫人不期然想起在荒島的最後測試時，優子和小南的驚人意志，以及隨時可以為保護對方而死的決意。; s( ~/ c/ l5 H' N- w
' s4 o- y' u# r- s+ b
這一次，小南又能否繼續創造奇跡，在絕境活下來呢？
8 e& p9 |- p4 }. o" `( W' j; A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喔，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高橋南。］
＝＝＝＝- c# a# p7 V1 }1 P
離開M夫人的辦公室後，陽菜猶疑着該不該通知她小南要劫獄的事，但又擔心通知她的話，警方反而守衞會更森嚴。畢竟麻里子還是一名警察，就算幫陽菜也會有個限度，組織是麻里子長期調查的目標，幾經辛苦把其中一個首腦抓到，怎麼會輕易放他走？
3 i8 n% K0 J$ v2 G
“陽菜？”敦子見陽菜皺起了眉，握了握她的手。
5 O8 W+ q8 a$ K; ]
手上傳來敦子柔軟的觸感，陽菜一怔，然後向敦子笑了笑：“沒甚麼。只是有點擔心小南。”/ p( A/ K8 Q3 v: A" F
. |6 q' N# C. g a* D. S
“事到如今，我們只好相信她了。”敦子的臉上也帶着擔憂。“就算我們幫了她，而她的任務也成功了，又如何？這只會使她繼續無法拔走心中那根刺。這笨蛋……”# j. T8 h) S5 ~: L
看見敦子的眼圈紅了，陽菜皺起了眉，把手覆在敦子的臉上，微笑着說：“嗯，相信我的笨蛋妹妹吧。有像我那麼優秀的姐姐，她一定能完成任務的。”
敦子忍不住笑了：“怎麼聽也覺得你是在繞個圈誇獎自己。”- K/ J, y2 y! t9 w
“有嗎？”陽菜側起了頭，也笑了。
' p& r. U7 k, f) c5 a( h
“陽菜，剛才對不起。”突然，敦子踮高腳，輕輕在陽菜臉上親了一下。
“誒，為甚麼道歉？” 陽菜有點怔住。1 |; Q4 N, P U; X
帶着笑意的敦子聳了聳肩，沒有回答陽菜的問題，就牽着她的手繼續走。$ d& {6 z K3 z% s
2 j- |/ W7 h$ o! ^* g' c
其實敦子知道，剛才自己對小南的在意，讓陽菜有點不安。畢竟不管是催眠前、還是催眠後的自己，都對小南有好感。
低頭看了看敦子牽住自己的手，陽菜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謝謝，敦子。］
==============================================================
第五十一章 最後任務" M( j# `; L% O; i0 a n6 C% u
為了誰，為了甚麼，可以讓一個人不惜所有代價，包括自己的生命？這天，當小南從M夫人的辦公室離去後，陽菜、敦子和M夫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一個她們都無法得出結論的問題？7 e3 e! g' S% @
她們都明白小南堅決甘願把自己的仇人小嶋雄一救出來的原因，卻無法理解，為何要做到這種程度，這樣做又是否真的值得。
而對於當事人而言，如今緊俟着她坐，把頭靠在她肩上的女孩，已經給予了所有答案。' D8 I0 A. ]9 u
. r }$ M2 r; j' \. w
就在半個小時前，穿着一身便服的小南走進優子的病房，二話不說就把已經不需要吊點滴的優子從病床上橫抱起，大搖大擺地就這樣穿過病房區的櫃枱，進電梯走到醫院的停車場，然後在一輛跑車前停下。9 ?8 I8 R; e' Q8 B+ I/ t
6 Z z' A/ \- y1 ^
小南先小心翼翼地把優子抱進副駕駛座，替她扣好安全帶，才走到駕駛座。不顧優子困惑不已的表情，小南一直安靜地開車，直到抵達海邊才停下。- g# E% ~4 \1 F$ l) U$ a
# o/ \$ _* T: v, I3 [; U
從後座翻出一件外套替依然身穿病號服的優子穿上，小南才半扶着優子到海邊的沙灘上，靠着一塊大岩石坐下。
一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優子即使有滿腔疑惑，卻依然只是靜靜地俟着小南，在海浪規律的拍打聲中，望着前方開始被夕陽染成金黃的海面。3 l3 ]9 @9 F x3 s& s
“小優記得今天是甚麼日子嗎？”小南終於開口打破安靜。
優子一怔，然後想了想這天的日期，才恍然大悟。1 B: O# o# B9 `& {( n4 k3 n9 E; ?
她們12歲的今天，正是優子和小南到達荒島的日子。也就從那一天開始，她們一同扶持前進，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一排長長的足印。
( l5 F8 p7 s' P# K- e
“看來小優也沒有睡昏頭嘛。”小南看到優子的表情，就笑着說。2 N4 Y% J$ N0 m; p
“所以你就這麼亂來，把我從醫院裏劫走了？”優子伸手在小南的額頭上打了個爆栗。' V0 F/ O+ A! w% y
“智美有批准的啦。”小南苦着臉揉了揉額頭。“車也是她借我的。”
3 I8 c" U# u' a4 r) O
“笨小南。”優子在小南額頭剛才被打爆栗的位置輕輕印下一吻。& H% a2 r' P) Y( r/ M
小南閉上眼睛，感受着優子嘴唇落在自己額頭上的柔軟觸感。待優子的唇離開她的額頭後，小南摸了摸優子的頭，然後坐直了身子，讓她可以把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迎着海風，感受着小南肩膀上的溫度，優子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任由小南那些被風吹起的髮鬚輕輕撩着她的臉。
如此情景，彷彿回到了在荒島訓練後，兩人在海邊休息的那些時光。
小南的手指撥弄着優子披下來的頭髮，惹得優子不滿地撅起嘴，伸手抓住那不安分的手指。小南一笑，也任由優子抓住自己的手指，順勢與她的手指相扣，然後低頭吻了吻優子的手背。
# B& y6 {0 @. u- g
優子睜開了眼睛，微抬起頭在小南臉上啄了一下，又重新輕輕把頭靠在小南肩上。8 \7 R" c+ I# z9 |
& S" p! F: {- e8 N; q5 `
“我們之後，怎麼辦？”優子突然問。她指的是經過這次事件後，她跟小南在M組織能否繼續如常出任務，還是有別的安排。' ?, ?( W4 \( |: V+ z
$ b/ p# ?9 p6 ?8 ?4 E
“M夫人在你沒醒來之前跟我聯絡過，說雖然姐姐一代理K組織的頭領，就已經撤銷了我們的追殺令，可是在K組織裏面還有很多對我們不滿的特工。所以她在考慮讓我們提前解約。只是前提是可能要先接幾個比較大的任務。”小南知道優子早晚都會問這個問題，就緩緩地把她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說辭講出來。
“新一批接受訓練的特工好像有不少挺優秀的，所以在人手上絕對可能找到比我們更好的特工作替補。”小南見優子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完全相信，就趕緊再補上一句。
見優子點點頭，“嗯”了一聲，似是接受了這個答案，小南才暗暗鬆了一口氣。1 E! z2 r8 c" l- o5 r6 S
! x5 U! y6 L& f; Z
“吶小南，你覺得我們進了組織，是不幸還是幸運？”9 y+ f, L( m# K( {' i5 ]) x7 `
優子看着平靜的海面，輕聲向身邊的小南問了這個問題。
“嗯……我覺得……是幸運喔。”
對於優子的提問，小南雖然猶疑了幾秒，但最後還是很堅定地注視着優子的側臉，回答最後四個字。/ G+ i& U4 B$ v5 F
“可是，如果不是組織，我們的手就不用沾滿鮮血了。”
9 @* S9 S& O3 X. j! j- S2 `; J
優子鬆開與小南相扣的手，張開手凝視着自己的手心，想起在荒島裏第一次殺死僱佣兵時手上和身上的鮮血，還有很多很多死在自己手上、曾經一同訓練的女孩，再來就是那些不認識的任務目標。" `) i+ V8 C! X8 s6 O2 j
: c$ P {" q; ^& n
“但是，如果不是組織，我就不會遇到你。”看見優子帶着悲傷的表情，小南心中一痛，重新執起她的手。“跟小優相遇，是我一輩子最幸運的事呢。也許啊，我一輩子的運氣就用在跟小優相遇了，哈哈~~”
小南沒注意到優子凝視着她側臉的眼睛裏將要湧出的淚水，繼續害羞地看着前方傻笑，紅紅的臉在夕陽下顯得很可愛，臉頰的笑痕也異常清晰。
4 ~/ F. V" Q1 y
“笨蛋小南。”, g# h/ O3 w$ G9 U0 {. e& H( J
在小南反應過來之前，就掉入一個溫暖的擁抱裏。優子像無尾熊一樣緊緊抱着眼前的小個子。不知道為甚麼，她總隱隱有一種不安的預感，小南似是隨時會消失。敏感的小南察覺到優子的不安，於是也緊緊地把手環在她的腰間，回抱着她。
# g m+ z/ x2 R* E8 T
[我，絕對不會讓你的不安成真的。] 緊緊地把優子抱住的小南心中暗想。: p, c7 I$ x3 R
% x0 n: K. `* z$ G5 Q
“沒事的，小優。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之後我們就自由了。”小南安慰着說。
- R# j c1 n' U: D9 T/ t3 k
感覺到懷裏的人終於點了點頭，小南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優子的背。( [9 [+ h. u$ ^3 f
! C# ?+ t7 ]# M7 q
“自由後，我們就買了那間面海的小白屋，好嗎？這樣小優就可以天天看到海了。”小南指着不遠處海邊的一排渡假屋。
“真的？”
“我甚麼時候有騙過你？只有你騙我的份兒吧！”小南笑着捏了捏優子的鼻子。 R. q) y( g- [6 n8 G
7 a& ]0 H4 ^. N; a4 s6 M
“哈哈~是嗎？我忘了~”優子索性裝傻。2 x' }* B% j( `( F; C" y
, W. x) J+ w: }" q. M# Q
小南笑了起來，揉亂了優子的劉海，於是優子也不甘心地伸手想弄小南的劉海，卻被小南躲開。
“戒指，還在嗎？”小南突然問。她指的是優子生日時送給她那隻刻着“M‧Y LOVE”的戒指。(詳見番外‧優子生日賀文)
% ]6 x) q, d T* X5 ~
“當然在啊。幸好執行任務時把它脫下了，不然肯定會被小嶋雄一弄壞。”說着，優子就從領口抽出串着戒指的白金項鏈，然後輕聲說：“我等着你把戒指戴上的，笨小南。”6 d! ?5 _4 N$ u1 r9 R
本來聽到小嶋雄一的名字而心裏一緊的小南，一抬眼就對上優子那雙清澈溫柔的眼睛，她的兩頰因為剛才所說的話而微紅，而一對酒窩則因為深深的笑意而陷了下去。0 Q: ]4 @2 j1 O- u- ^( p& K, W* J
只感到喉頭一噎的小南甚麼都沒說就把優子緊緊納進懷裏，極力控制着那些準備奪眶而出的眼淚。優子一動也不動地乖乖被她抱着，安靜地沒有作聲。小南用力吸了一口氣使呼吸順暢，才在優子耳邊輕聲而堅定地說：“嗯，我一定會為你戴上戒指的。”0 m; d3 u" N9 a1 @2 Y1 c
一直待到天色完全入黑，兩人才從海邊回到醫院。小南把優子送回病房後，就讓智美過來替優子換藥。
0 a r2 }# S, {# I6 ^ b, y5 o
“對了小南，你知道智美那個秘密戀人是誰了嗎？”在智美還沒來到之前，優子想起咪醬與佐江之前談論的話題，就一臉八卦地問坐在床邊的小南。
; {) O g1 ~$ r9 K
“不‧知‧道。”小南笑着捏了半躺在床上的優子的臉一下。“別學咪醬的八卦本色啊。” N" C( |# G' S. c2 N3 r7 m6 y( v2 [
; |; g8 t7 I! T3 o) a h" b# \
“只是好奇嘛……”優子嘟着嘴。
看着優子像個小孩子鬧別扭的樣子，小南心中一動，然後傾下身低頭深深吻向那嘟起的嘴唇。
3 E" z7 c9 H$ q
對於小南突然又主動的動作，優子一愣，卻也馬上微抬起頭，回應着小南的吻。小南一手捧着優子的後腦讓她貼近自己，另一隻手撐着床沿，以免自己的身體會不小心壓到優子的傷口。但優子卻似乎嫌小南的身體不夠貼近自己，伸出手臂環着小南的腰，把她拉向自己。! }5 c4 y* n1 m
忘我地接吻着的兩人，完全沒有發現在病房門口快要被她們閃瞎的智美。
智美心情複雜地看着病房內的優子和小南，放下本來要敲門的手。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她們。雖然她不清楚小南到底有甚麼計劃，可是她一想起小南在天台上像交代遺言一樣的表情，就總覺得，也許這段短暫的平靜很快就要結束了。前面也許又有不比以前小的磨難等待着優子和小南。5 o, X8 c8 s! Q: o
智美突然覺得，其實比起優子和小南所經歷的痛苦難關，自己跟友美所要面對的根本不算甚麼。1 e4 `; Q, P b5 F {9 W
3 Q6 @. I+ n, J- X% x
終於，優子和小南在深長的一吻結束後，優子越過小南的肩膀看見站在門口的智美。臉上嚓地一紅，優子連忙推開小南。而小南在發現智美後，也紅着臉有點不知所措。% m. _4 ]) b0 X6 m+ L1 C
, A% E" T ~& P( P# E: P. O
“啊咧，還以為你們的肺活量能再大一點。”智美推着上面放着換藥用品的手推車走進病房，笑着向臉紅得像蕃茄的兩人說。& a& j, {" A; e8 H$ _
# \1 p! W! L: ~
不管智美的調侃，小南退開讓智美站在優子的床邊，而優子則撐起了身子，開始解開病號服。這時，優子才發現小南並沒有像平常一樣紅着臉背過身，而是依然面向自己，目不轉睛看着自己脫衣服。9 F9 i7 P3 d: w' z" p: q
5 r _. c5 G. r9 @0 Q: ^( S8 \
臉上一紅，優子啐道：“色狼南，轉身不要看。”
小南這才一愣，連忙紅着臉轉身。智美看了小南一眼，才開始替優子拆繃帶、換上新的藥包紮。儘管優子身上的鞭傷已經癒合了一半，可是智美在看到皮膚上縱橫交錯的疤痕時，還是心裏一寒。8 Z+ n' r; q% \' I2 k3 I1 ]& I2 c3 k
( e# V4 N. M$ X! V$ M# I4 e% y
“好，換好囉，時間交回給你們了CHIYUU。”智美向小南抛了個媚眼，就推着手推車離開病房。
智美離開後，小南又坐回優子的床邊。
“色狼，剛剛幹嘛看我？”優子劈頭就問。- y" E, I l7 a- @3 f
“不是故意的啊……”小南苦着臉說。“只是剛好在想別的事情，忘了轉身而已。”; |: y* C' S; [9 V
“信你才怪。”優子一臉懷疑地看着小南。
“怕甚麼？我又不是沒看過。”小南邪邪地笑着說。
“小南好H！”優子紅着臉用力拍了小南的頭一下。
4 C5 M W$ X( c$ P
打鬧了沒多久，優子突然覺得有點累。於是小南讓她平躺在床上，幫她蓋上被子。
9 A( w' F( ^ Y# Q# @* G
“今天累了吧。”小南溫柔地替躺着的優子理了理頭髮。; E1 m4 p A4 c3 y) x
“嗯…也不知道是誰把我從醫院劫走……”一躺下來，優子就感到倦意鋪天蓋席地侵佔她的身體。2 b: Y' ^: D6 t0 S$ A) K; C* C
& @. T- j8 v1 N$ n
小南只笑了笑，握着優子的手說：“快睡吧。”) O" M* j8 O: L! I( p) b Z
優子閉上了眼睛，睡意隨即讓她放鬆了身體，但她依然喃喃地喚了一聲小南。- y7 |$ n( Q! Y% j6 I
“嗯？”因為優子的聲音變得很小，小南不得不得彎下身湊近她。/ ]# t9 B( R0 o$ U! U! }/ P
“今天謝謝……我呢…最愛小南了。” K8 k4 r9 l# V* f
; ]5 j/ @9 u: W3 K! L' a
優子斷斷續續在半睡半醒之間把話說完後，小南眼眶一熱，在優子的唇上印下一吻，對着不知還能不聽見的她回答說：“我啊，也最愛小優了。”
直到聽見優子的鼾聲後，小南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見她沒有反應，確定已經沉沉熟睡後，才輕聲說：“對不起呢，小優。”; H) C0 I8 Z! ~" N L
智美所換的“新藥“其實帶有強力麻醉成份的藥物，足以讓優子昏睡10小時。5 X& S: u& ?" f7 d
) S/ r4 e8 t z6 k8 d
小南按了按優子床頭的鈴後不久，智美就輕輕推門而入，再次檢查確認優子已經陷入昏睡，向小南點了點頭。
“那，把信交出去吧。”小南雖是對智美說，眼睛卻離不開床上的優子。& G8 ^3 [ X1 ~$ Q0 A8 D' |! V
看着小南凝視着優子那帶着溫柔和些許不捨的目光，智美心中一緊，拍一拍小南的肩，就轉身走出病房。9 k4 {9 A- j3 m1 ^
( w8 B( F! b- C' b* h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小南再度坐在優子床邊，仔細地端詳着面前熟睡的人兒的睡顏，這張她從12歲開始就幾乎每天都能看得見的臉。
1 ]1 \5 u' H" M
小南伸出手，慢慢地順着優子的臉部線條摸着，彷彿要把這個輪廓牢牢記住。凝視着優子那張沉睡的臉好一會，小南才傾下身，嘴唇輕柔地順序落在額頭、眉心、眉毛、閉上的眼皮、鼻子、臉頰……最後在那熟悉的唇上，逗留很久很久。滾滾落下的淚滑至唇上，使這一吻充斥着苦鹹的味道。當小南把唇離開之後，優子的唇上仍沾着小南的淚水。& B1 |- D& g* X* W% t
把眼淚擦乾，凝視着優子的臉一會兒後，小南輕柔地把手環到優子的脖子，摸到那條白金項鍊後。靈巧地把扣子打開，將項鍊脫下來，於是優子的戒指自然地從解開的項鍊下滑落至小南手掌心。7 W& A, l" n6 h/ |8 b6 h
2 j7 J7 W# b" |) J. Y1 X4 a
把手掌收攏，那枚小小的戒指上彷彿還殘留着優子的些微體溫。小南再把自己項鍊上的戒指也解下來，然後把優子的戒指串在自己的項鍊上，才重新戴上。
. ?9 o, G9 X; @/ F# j
摸了摸脖子上那枚優子的戒指，小南慢慢跪在優子床邊，在被窩裏尋到優子的手執起來，把剛解下來的自己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優子的無名指上。
3 C ]0 v7 p+ X8 V; h' l ]
對不起，小優。雖然說好了自由之後才戴的，可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自由的那天。
五分鐘後，在板野友美的帶領下，幾名警員走進優子的病房，為昏睡中的優子戴上手銬，轉移到羈留病房。當警員們推着優子的病床離開後，以搜集資訊為名仍逗留在病房的板野友美突然開口：“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解釋一下？”4 u. l+ i) _- h& B6 {+ o& W
過了幾秒，一個人影從病房的窗台跳進來，走到板野友美面前。# A. G% X1 q/ s3 ?; H, G
. B K3 N; R9 ~' Y
“我們好像一直沒有正式自我介紹？”友美看着面前比她矮小一點的人，伸出手：“我是被你一槍打傷腿的板野友美。” n* G1 x5 i' }2 V; E( T
那人笑了笑，也伸出手：“我是被你射中腹部的高橋南。”
兩手相握，互相盯着對方良久，在大島家對決的情景同時浮現，熱血上湧，兩人只感到一股既是對手、亦是朋友的奇妙感覺。小南和友美在過了約莫一分鐘後，才默契地露出微笑。
“我現在是休假中的警察。”友美說。% j. i! M' z. {! M) t- B) u
“我現在是非執行任務中的特工。”小南說。
( | D. a2 f. D8 Y$ x9 ^5 K$ K3 h
再度不約而同地笑了，鬆開互相握着的手。
撇除了特工與警察的身份，友美和小南都覺得，面前的人絕對可以成為朋友。/ R8 I0 ]4 f, t0 F0 E
. i) B. n B% Y. d2 f R+ V! X
“那，可以解釋一下，為甚麼要我拘捕你的好拍檔嗎？”友美掏出智美給她的信。, s( F6 _* T4 [$ Q
2 z* A* C, k$ [7 n2 h% f0 u% }
“智美說是我寫的？”因為小南用的是匿名的方式寫信，沒有署名下款，所以按理友美不會知道是誰向警方寫那封告密信。除非是智美說出去。
“除了那傢伙還能有誰？”友美微微撅了一下嘴，讓小南看到她的小虎牙。“她把自己是特工的身份告訴了我。然後求我幫你。”
& g8 \6 K) `3 z
當知道智美的身份後，友美除了震驚之外，也作不出任何反應。冷靜過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開與智美的距離，以敵視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可是，智美卻衝到她床邊跪下，死死地拉住她的衣袖，把小南與優子之前所經歷過的事告訴友美，然後請她幫助小南。& M$ }9 { r! \! s/ X
/ [4 k; z( B+ T" S. v% T R
“幫我？”小南一時愣住。3 ]8 F' @+ A$ s. |' w" ]$ y8 Q
“她偷看過信件的內容，知道你要讓警察拘捕大島優子，就覺得你一定有事。而且也許是要做一些罔顧生命的事。”友美腦中浮現智美在病房裏一邊哭一邊求她的樣子，忍不住皺起眉。雖然知道智美是特工，但友美在看見流淚的智美時，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痛。“如果你不想辜負那傢伙的心意的話，就告訴我，到底你發生了甚麼事？”" f/ e# d! A% W1 \) ^
“我只是想確保小優的平安。”小南沒有正面回答友美。“你能幫我的，就是讓警察繼續拘留小優，就算她醒來，也不能讓她知道我的任何狀況。”; j' F- T1 r; F# t) d3 m6 W
“大島的平安不是由我們警察保護的，我們不是你聘的保鏢。”友美淡淡地說：“保護她的人，應該是你才對。”6 H8 S2 g, T9 n! G" }
小南一愣，卻只抿了抿嘴唇，沒有回話。
: `: D2 Z1 V5 `/ ]2 A, ?+ z# e0 i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計劃？”兩人靜默了幾分鐘後，小南慢慢踱向窗邊時，突然開口說。
友美沒想到僵持了那麼久的小南會突然主動告訴她，於是怔了一怔，才點點頭。
8 C+ D; C: a/ P* t: p
突然間，毫無預兆地，已經走到窗邊的小南猛地掏出手槍，指着友美：“不要動。”
' H, i) p! x" D3 F# ^8 @
在友美的錯愕之下，小南緩緩後退，走向窗戶，單手把身後的窗戶打開。3 ?9 n$ n( s3 \# p: I1 X6 \) z
“你……”友美剛想踏上前，卻被小南用槍示意不要再動。
! p0 D- {6 t% [9 t/ M! Q
“我的最後任務，是要把小嶋雄一從警局救出來。”小南緩緩地說，不顧友美的滿臉錯愕，穩穩地用槍口瞄準她。“對不起，板野。現在的我，是有任務在身的特工。”+ H5 ~4 Y, l6 V$ Z, \
- @% _, }/ L- P6 ]" R2 V% c0 \
雖然友美在心中曾經想過無限個可能性，在小嶋雄一被捕後她與麻里子也預料組織會有所行動，卻想不到會是由小南執行營救行動。# s, \7 R( s! B+ \
1 V' l# W0 I9 Q2 R
與小南雖然只在大島家有一面之緣，但根據麻里子在小嶋雄一被捕後所寫的報告，加上智美聲淚俱下地述說小南和優子的坎坷經歷，友美多少也知道小嶋雄一於小南有多大的新仇舊恨。只是想不到，小南的最後任務，竟是把這個毀掉自己家庭、傷害自己最愛的人、死一萬次也不夠的混蛋救出來。% ~, ? S' c; K% Y8 l, S
迎着小南紋風不動的槍口，友美咬了咬牙：“靠你個人的力量，不可能把小嶋雄一救出來的。”4 l, Y# X1 x+ G0 e) Q* k
3 }- b9 C0 ~$ _6 k
“我知道他在凌晨會轉移至檢察院拘留所。”小南冷靜地說。“我有半個小時。”
此時，小南的身體已經半跨出窗外，單手拉着預先準備好的游繩，另一隻手依然用槍指着友美。6 c1 k! R! j. |' Y ~ [
“所以現在作為特工的你，要殺了我嗎？”友美依然無懼地看着那隨時射出子彈命中心臟的手槍。
小南卻搖搖頭：“殺了你的話，智美會傷心的。我知道她愛你，也很清楚你愛她。”
聽見小南提起智美，友美心中一緊。而小南繼續說：“我走了之後，你要不要把我去劫走小嶋雄一的任務告訴警方，讓警方提高戒備，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因此而恨你的。”+ P0 L4 r7 x M7 r- W3 g
1 }8 C1 t: ^( w& u
“我一定會向上級報告的。”友美斬釘截鐵地說。“雖然在休假，我可不會忘記身為警察的責任。”
2 f0 ~5 F# _; P, O. L1 w7 ^
小南沒有回答，只抿了抿嘴唇，就轉過頭收起槍，同時雙腿往外牆一蹬，就迅速地沿着游繩到達地面，在友美的注視下，飛快地跑出醫院。
看着小南的身影在黑夜中消失不見，友美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喂？麻里子……”
凌晨1時15分，小南騎着摩托車停在警局附近，拿出望遠鏡看了看一切如常的警局正門，然後開始把武器和需要用到的裝備戴上身。
“知道警察移動小嶋雄一的確切時間了嗎？”小南按下耳機的通話按鈕，向耳機那方的組織通訊員問。6 {5 u! q1 F# I0 s+ t) X, G# |
“當然知道了，我們的情報能力是一流的喔。”耳機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小南瞬間愣住。
“喂喂？小南還在嗎？該不會是被我嚇昏了吧……”) V( f8 x0 G& Z! w, A# Y [
+ C$ r' F$ R I1 X7 s1 U
“咳咳……我在。”小南皺起眉頭應道。“為甚麼是你們？你們闖進M組織的總部了？”2 D, {% O9 Z" Z$ n
“好說了。”第二把同樣熟悉的聲音悠悠地傳來。“我們才不會那麼魯莽拿着槍闖進你們組織呢，我們駭進你們的通訊系統了。”" d: W2 L. s1 k3 u) B% ~
) i% z) m9 p! I& a
“咪醬，這樣你們會有麻煩的。”小南緊緊皺着眉。 “M組織電腦部的特工也不是泛泛之輩。”
耳機的另一方正是佐江和咪醬。她們的確聽小南的話，沒有看USB的內容。只是陽菜和敦子卻把小南的任務告訴了她們，拜託擁有超群的情報搜集能力的她們當小南的後援，一方面是想以這種方式支持她，另一方面也是以防M夫人會故意設陷阱，讓通訊員提供錯誤的情報給小南。: v" j- j) R6 w! m% p3 U
“你確定要在這些點上跟我們耗時間嗎？”佐江的聲音傳來，提醒了小南她現在有一份爭分奪秒、不能失敗的任務在身。( _2 l" M3 Y2 t, U* G* ^. T
2 a- n* M4 C4 t* O6 {$ U
小南咬了咬牙：“那……麻煩你們了。不過，答應我，萬一你們被組織的電腦部發現，馬上撤，不要管我。”
“知道了。”現在耳機又換成咪醬的聲音。“怎樣，從耳機聽到我的聲音，有沒有想念以前和我搭檔的日子？”/ a9 w0 x" m7 H. ]( F5 `2 I
5 t, w+ z. {0 W$ J" D- ~. H0 j
“嗯。”小南笑了笑。“想死了。”0 \! l* @: |( C
“警察們會在半個小時之後把小嶋雄一從警局北翼的側門，用警車載他去檢察院。他們會走的路線還需要一點時間查。話說之前負責作你後援的情報人員很不濟啊，很多資訊都沒有找出來。”咪醬的聲音伴着打字聲傳進小南的耳朵，讓原本緊張的她頓時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咪醬沒有說她是如何短時間之內得到如此肯定的情報，而每次執行任務的小南也從來不會問她情報的來源，只是單純地相信咪醬的資訊、聽從她的指示。
. ]6 p: _1 Z( Y6 h1 W
小南和優子作為拍檔的默契顯示在執行任務上，而咪醬和小南的默契，則是在執行任務與情報提供的相互配合與相任。2 w6 a4 \% ]& E9 r2 \
3 B5 z l( u6 Z5 Y( ?, i8 |3 q
“小南，知道他們的路線了。”咪醬的聲音幾分鐘後再度傳來。“他們會走2號國道。另外，你知道在接了小嶋雄一之後，你要去哪裏嗎？而且交接的特工是誰？”* T% p& x/ H, s* n
“不知道。說是我把人救出來之後再給指示。”
“嗯，那就先別管了。”咪醬在小南給了回答之後，停頓了幾秒才說。“我駭進警局的監察系統了，雖然拘留小嶋雄一那個房間的系統駭不進，不過你先留意着我現在傳給你的警局各個門口閉路電視的畫面。我現在根據警車要走的路線，幫你找個最佳伏擊點吧，組織那個通訊員要你停在警局門口其實根本就是錯誤指示，浪費你的時間……”+ @) N- u5 e# m
% s; ]' H7 k! _* ~
小南一邊笑着聽咪醬在嘮嘮叨叨地說M組織的通訊員如何辦事不力，一邊用摩托車上裝着的小型顯示屏認真地留意着警局內的影像。+ M$ E6 U, I( v" |" r, K! j4 n- p8 G
% t N8 ^6 G% ^7 I" N/ V# U5 j
“說起來，咪醬，你跟佐江……”小南突然說。- G/ P( d3 w9 m, r& @
0 e! a- ^: ~7 T% }4 s, f% ]
“我們沒有偷看USB的內容啊！真的！是陽菜和敦子跟我們說，我們才來幫你。”咪醬馬上猜到小南想問的東西。“我們覺得，這還不是打開的時機。啊，找到伏擊地點了，我把GPS座標傳給你。”3 S& f6 p' ^3 S
. D9 Z6 s) j y) Y
凌晨1時30分，小南按咪醬的指示停下摩托車，跨下車後在車箱取出所需的裝備，替手槍裝好子彈。$ y' c" ~, y8 K, e% Y; I1 p4 ?* n( N
) x! s! z0 j8 T" M
據咪醬形容，押送小嶋雄一的警車一共有五輛，小南把載着小嶋雄一那輛警車的車牌號碼記好後，就把手槍上好膛，活動一下手臂，在無人的黑夜街道上等待着她的任務目標出現。. Z/ |1 g) |- r0 }! |
“小南，準備，還有5公里。”咪醬的聲音傳來。
2 \( Z; t3 G. R
“嗯。”小南的手握了握緊手槍，重新跨上摩托車。7 w+ Z* I8 Q: x1 l: }
“3公里。”
5 E5 g" x3 q- t7 f9 x
小南吞了一口唾液，緊張地凝視着依然平靜的路面。
# H3 B+ W! ]1 L: h% v7 q
“2公里。”6 h2 S5 o0 e7 G& P @
5 w0 w( }5 N3 g9 s) H, p5 `
小南發動摩托車的引擎，蓄勢待發。; X0 s" f: Y; S1 e$ q4 w$ z! F$ ^2 t# w
2 C: Y. t" M) a
“1公里。”耳機傳來的咪醬聲音明顯也帶着緊張。“小南，你給我聽清楚，我要你活着回來。你不活着回來的話……” D1 _- V$ J4 `; _3 k) F
) Z8 P( q' Z& E; D& s5 b, ]
“會怎樣？”儘管小南緊張得手心冒汗，她仍擠出輕鬆的語氣問。警車的引擎聲已經可以聽到了。6 _( m: R: k8 |+ P& e% p
“我會把你的內褲全部據為己有。”( z0 {0 K' N# d# w' s: A0 z
2 X8 A& L2 c8 y$ }) [% d5 a
咪醬話剛落下，警車的車燈照亮了漆黑的路面，小南用力一踩，摩托車隨即呼嘯而出，迎向措手不及的五輛警車。
, C( { b @# f
在飛馳中，小南確認了小嶋雄一那輛警車的位置，在經過車隊時快速抛下幾個微型炸彈，引起不大但足以擾亂警車駕駛方向的爆炸和煙霧。幾乎地同一時間，單手操控着摩托車的小南右手抬槍向除了小嶋雄一的警車以外的四輛警車輪胎準確地射了幾槍。其中一輛警車剎車不及直直地撞上另一輛警車，而另外兩輛卻仍拖着損壞的輪胎試圖衝向小南的摩托車。小南再分別向輪胎和車窗補幾槍，而槍車上的警察也終於反應過來開槍射擊。; S. g; W n {0 S" Y! U) Z
然而小南無瑕與這些警察糾纏，她目光留意的始終是那輛載着小嶋雄一、正要開始全速逃離現場的警車。一邊駕着摩托車避開射向自己的子彈，小南連開幾槍準確地打傷每一個持槍的警察，見那些警察都無法再攻擊自己，小南快速地換了新彈匣，就加速摩托車追向小嶋雄一的警車。2 D: ^4 w6 v' {7 j
: a/ @& Z& K' i1 s) _
“剩下我和目標的警車了。”小南一邊向咪醬報告，一邊不斷加速。
& j7 z E' A" @
雖然警車速度很快，但發了狠地加速的小南更快。追至進入射程範圍時，絲毫不減速的小南穩住摩托車的平衡後，再度放開右手，拔槍射向警車的輪胎。只見副駕駛座隨即有警察伸手出車窗向小南開槍，但也許是和駕駛者的配合不佳，子彈的瞄準方向亂成一團，讓小南輕鬆地避過。
8 t: @' M- u1 B2 ?! E* l9 d% o
“無謂掙扎了，停車吧……”小南低聲說完之後，再度拋出幾個小型炸彈，讓前面的警車行駛方向頓時大亂。小南馬上趁機穿過煙霧近距離射爆四個輪胎，讓警車終於停在路上。
車裏的幾個警察一出來，連槍都沒瞄準好，小南就已經開槍把他們的槍打下，然後欺近身在短時間內把他們打昏。
鑽進車廂裏，小南一手抓向後座被蒙着頭的小嶋雄一，沉聲說：“跟我走。”& X8 h# k( U8 @: R; D: C" |
% v. W* A1 i6 @# Q. Q' J, z# Z
然而當她一抓到小嶋雄一的肩脖，就愣住了，繼而心中一慌，馬上拉開與面前的人的距離，持槍對準他：“你是誰？”
( F, W- K9 f s7 }: W1 N% B4 r
“我說，特工不對警察下殺手好嗎？要是你一開始下重型炸彈再開槍射死他們，就一了百了，省下很多時間了。”車裏的人一邊悠悠地說，一邊走出車廂，伸手脫下頭上的紙袋。
“篠田麻里子。”高橋南咬了咬牙。果然，板野友美是跟麻里子通報了。這明顯是調虎離山，以麻里子假扮成小嶋雄一，瞞過咪醬的眼睛，恐怕小嶋雄一已經安然運送到檢察院了。想到這裏，舉着槍的小南頹然地放下手：“我任務失敗了。你要抓我嗎？”- g- E" v7 C+ t3 T
. N6 u; R( P) v2 s C: {( A8 h( A
麻里子挑了挑眉：“放棄了？你剛才不是發了狠的追着我們嗎？一看到我就洩氣了？還是你想被我抓了，就跟你的戀人在警局團聚？”
一提到優子，小南心中馬上一緊，下意識地再度抬槍指着麻里子：“她沒事吧？”3 t/ f5 y8 |& S l3 x2 _- v8 [, p
“她沒事。”麻里子淡定地看着小南的槍口因為這三個字而抖了抖。“可是如果你有事的話，我就不能擔保了。”
: ^3 B% j5 b* J( }/ b
“不明白。”小南冷冷地盯着麻里子，身上的氣場令明明高她一個頭的麻里子也一澟。雖然麻里子是優子姐姐的戀人，但畢竟是個難纏的警察，也讓自己白走了一趟，將任務搞砸，所以現在的小南難免會極度敵視她。/ o, ~* Y' G. j" O
“你有事，她會讓自己活下來嗎？”麻里子的話讓小南心裏一慌，因為這正是她最擔心的一點。
“我不在意你的死活，不過我不想麻衣因為她妹妹有事而不開心。”麻里子繼續說。“所以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能追得上的話就去追吧。”+ d: O8 _/ `7 P
“說。”小南雖然一怔，但警戒仍未降低，依然盯着麻里子。" J$ s0 G1 B# @
8 B- P' H! s J9 `, ]+ H9 V/ P
“小嶋雄一在你攔截我們的那刻才從警局出發，走環形道去檢察院，只有一輛警車。現在出發了10分鐘，應該路程走了差不多一半吧。”麻里子淡淡地說。* K4 O2 u+ r$ Z! g7 @
/ B/ ]+ o# [+ V. e
“咪醬。”小南急忙向耳機那邊問。“趕得及嗎？”
在耳機那邊把麻里子和小南的對話完全聽到咪醬早就開始替小南搜尋路線圖，很快她就把新的GPS座標傳給小南：“從你現在的位置趕去那裏，趕得及。”
“好的。”小南應了一聲，就跨上摩托車，也不管麻里子會不會攔阻她。她已經沒時間判斷麻里子是否真心幫她，也沒想為何在幫她前還要大費周章耗時間。此刻，她只想把任務完成，然後回到優子身邊。
跟麻里子對視了幾秒，小南發動引擎。只見麻里子讓開一條路讓她通過，嘴角帶着意義不明的微笑。' l+ w7 g. ?; s2 Y
1 D0 n7 ]1 w7 d8 L1 W, I2 O4 N
“禮貌上是不是要道謝呢？高橋君。”麻里子把手抱在胸前說。+ l/ Y% C+ ~% z
“先欠着你，我把人從你們警察救出來，再跟你說。”小南歪了歪嘴角，話剛落下就全速飛馳。& M/ z+ ]- t( |5 j) D0 A+ p9 D* H1 ?
“咪醬。”小南向耳機喊了一聲。: B. W& `7 n$ S8 f/ { b
6 A. n# O* I3 _% Q$ P; q; o: U
“怎麼了？”很快咪醬就應了她。
: g$ k: e- T$ R* c+ L6 _: S
“已經夠了。”小南盯着前面的路，一邊騎着摩托車一邊說。“不要再捲進來。現在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E6 r3 ?0 f" K' Z5 S
& V7 @$ R% F- d& h' A! P9 T# g
咪醬還沒來得及回應，在小南最後說了一句“等我回來”之後，聯絡就被小南切斷了。+ ?* Q' J% \# K" o1 q
4 h2 Q+ M! M" ~! V- E4 |
“笨蛋！”咪醬朝着已經無人回應的耳機喊了一句。此時，一直在她不遠處守着的佐江走向她。
7 S8 b r6 @2 P4 z
“這個笨蛋回來的。放心吧咪醬。”佐江拍了拍咪醬的頭。“她應該超害怕自己的內褲被你全部搶走。”
' q7 Z$ w; M0 g
“最好是。”咪醬忍不住笑了笑。' y9 _8 e3 W N
“而且，還有另一個笨蛋在等她回來，不是嗎？”佐江指的，當然是正在羈留病房昏睡中的優子。
＝＝＝＝＝＝, H4 F( N" |4 H5 c
) R! {% y+ c/ Q8 N
看着小南絕塵而去，麻里子向一輛從遠處駛向她的車子揮了揮手，待車子在她身邊停下後就鑽進副駕駛座：“按照計劃，她現在去攔截小嶋雄一的警車了。我也順利在她身上裝追踪器了。”
; }, {6 L* v! y
“嗯，謝謝。”駕駛座的人說。“可是，小嶋雄一在運送途中被劫走，你跟板野警官會怎樣？”
- k* @$ m' G; }/ N/ N: e
“你真的關心我的話就不會現在才問了吧？”麻里子露出苦笑說。“也沒甚麼的，最多只是失職，把工作搞丟了吧。不過友美沒事的，她也只是打了個電話，通知我高橋南甚麼時候離開醫院而已。”7 M2 W- x* @) ]
“對不起。”0 y" v- H" ?) ^8 `% ]
; i, D. k9 `( d7 B0 {/ Y/ h" Q# M
“總覺得，我變成組織安插在警方的卧底了。剛好跟你相反。”麻里子笑着說。“不過，原來叛逆的感覺，也不錯。幫高橋南，我沒有後悔。上次去倉庫救你們，也一樣。”
麻里子覺得，自從認識這群特工之後，不管是她作為警察，還是這些特工作為特工，雙方對自己身份的定位也越來越模糊。在認識她們以前，麻里子做夢也沒想過會跟組織的特工建立近乎“朋友”的關係。+ ^! P4 j! _+ r: u& T ~" {+ @1 }
* @* [" x8 U8 @* j; Y
“那，放走陽菜呢？也沒有後悔？”旁邊的人好奇地問。“我沒想到，原來她有跟你聯絡，麻‧里‧醬。”( l, i6 S; X: }( j; A5 F; {# [; ~
6 g# g: C7 B& T4 R1 |
“是她擅自跟我交換了手機號碼。”麻里子笑着說。“吃醋了？”
4 g- M2 X, h5 B
“囉嗦。回答我一開始的問題。”旁邊的人臉上紅紅地說。
7 q) A! \, F& f% H6 ]
麻里子想都不想就回答：“當然不後悔。而且，我沒有刻意放走她，是她打敗我的。這個假裝天然呆卻很腹黑的傢伙。”1 \+ E! @: ~2 v9 h. X
& _5 v& `' c' e# l# f% A! n
旁邊的人輕輕笑了笑，但一開口又換回嚴肅的聲音：“知道了小南救了小嶋雄一之後的去向，你打算怎麼辦？”+ V: L q$ c, y1 h" r7 H" u
“只能見機行事了。畢竟你我也猜不透M夫人在想甚麼。”麻里子無奈地說。
此時，旁邊的人電話響起，但接電話之後，她那一閃而過的慌亂神色讓麻里子緊張起來：“怎麼了？”
“糟糕，優子提前醒來了，大概猜到小南有事，現在情緒很激動，板野警官無法讓她平靜，智美替她打了鎮定劑，但她的情緒依然不穩。還好現在陽菜去了幫忙。”
5 y$ R6 A( }1 L/ @1 r S2 d
“那我們只能希望高橋南順利完成任務回來安撫她家那位了。”麻里子皺着眉說。 N4 s1 m% L4 F& T
G5 E! y2 a% i
麻里子打開追踪器的感應器，查看小南的位置。由於在真正的小嶋雄一身上也裝了追踪器，兩者的距離頓時清楚地顯示出來。還有一小段，小南就能追上警車，把小嶋雄一救出來了。9 \: w7 U0 R% Q8 E# b
而另一邊廂，幾乎是毫不費力地把小嶋雄一救出來後，小南才相信原來麻里子真的把正確的資訊給她。( u- ]6 @. t" |8 R( U4 L8 Z
當小南確認了後座的人的確是小嶋雄一，才駕着警車離開現場，向M夫人聯絡。M夫人指示她把小嶋雄一帶到一個廢棄的工廠內。1 C, j- }/ R: M% {* {: V
5 P! j/ T2 F* _' C
此時，麻里子看着小南的追踪器與小嶋雄一的重疊，然後向新方向移動後，向同樣看到追踪器移動方向的旁邊的人點點頭，對方就會意地發動車子，向小南正前行的方向駛去。
# A9 R4 D+ h8 z% o
“快點把這一切都結束掉吧…”麻里子閉上眼睛，有點疲憊。+ r+ x& m2 E) l3 k9 `2 t
+ z$ q r7 z* W
“嗯。”身旁駕着車的人淡淡地應了一聲。. e9 A: I* k# `" a& Q. x8 D9 X/ o
7 O t4 U0 T2 H% F
“問你一個問題。”麻里子又緩緩睜開眼睛，向旁邊的人說。
見旁邊的人點點頭，麻里子才問：“如果M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卧底，會有甚麼反應？”' w5 g8 A+ \* [ z _$ l' @9 g |
“嗯，應該，會殺了我吧。”7 i4 h+ {; ~+ K9 W( U- O6 {# J
+ u* Y3 m& ]& |& O
麻里子旁邊的人，前田敦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 `6 [- w/ [: ^" M9 K3 @4 i
“那為甚麼堅持？” 看了臉帶微笑的敦子一眼，麻里子又問。' _% @: `/ g! l/ M" {" i% L# I
“大概……是討厭命運被別人決定的感覺。”
敦子的聲音淡而平穩。她專注地看着路面駕車，讓麻里子無法從她的眼神與表情看出甚麼。
========================================================================
第五十二章 真相7 j7 I- i, u: J" X
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極善，亦沒有絕對的極惡。+ z! X9 r+ \: x& y; A
黑與白的對立，其實並不存在。所謂對與錯，只是每個人的價值觀存在差異而產生的衝突罷了。- L& {4 A8 C! w
即使每個人有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行為，但出發點卻可能是相同的。& K/ {# Q, o: @
: Q( q9 V; X: m* E0 S7 w+ S: Q
這些，是小南此刻的感想。
現在的她正持槍指着悠然地站在自己正對面的M夫人，眼睛卻盯着被綑綁在椅子上昏迷的小嶋雄一。
心裏亂成一團的小南，持搶的手微微顫抖。" Z! V# O! w# N" _& i6 q1 Z. A
5 z, G- f' d1 `) m/ O. ]
“憑你，永遠殺不了我的，高橋南。”! k+ ~9 Z- z% y6 b$ _
$ b! x$ e9 w3 I
================
" Q1 w$ }) y6 W+ J0 U. D( z
根據麻里子提供的情報而順利從警察中劫走小嶋雄一後，小南馬上把他帶到M夫人指定的廢棄工廠內，並把他綑到椅子上。整個過程中小嶋雄一雖然清醒，卻始終一言不發。依然戴着犯人專屬的頭套的他，僅露出的雙眼不斷掃視着自己身處的環境，最終還是把目光回到臉無表情的小南身上。
小南並沒有躲避小嶋雄一射來的目光，亦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兩人一直無言地對視着，直至聽到腳步聲傳來。7 U4 }5 ~9 j& R7 W' s. k0 n& ], f
原以為是M夫人派來交接的特工，卻想不到是M夫人本尊出現，這使小南在看到M夫人的一刻微微愣住。相反，小嶋雄一卻如同早就料到一般，只輕輕冷哼了一聲。小南望了他一眼，只見他從頭套露出的眼神比剛才更加銳利。2 J5 p. b" J- y- W
沒有和小南對上眼，M夫人徑直走向小嶋雄一，伸手把頭套從他頭上脫下。慢慢撫上他的臉，M夫人側身吻向小嶋雄一的唇。當M夫人結束這個吻後，抿緊了唇的小嶋雄一別過了頭，不再看M夫人。$ F0 X' {# `1 W& j! r N" O
雖然因為M夫人對小嶋雄一的親密動作而愣住，但小南心中卻暗暗提高警覺。畢竟兩大特工組織巨頭都在此，若是兩人早有計劃要對自己不利的話，單憑個人力量是毫無勝算的。
想起優子的臉，小南悄悄握緊了拳頭。
“我們，很久沒正式見面了呢。”: W! d3 v% s* h& @6 ]+ E c! D
2 v, N+ u S; R& W
打破沉默的M夫人單膝跪着，與被綑在椅子上的小嶋雄一平視。她講話的語氣，與一般老朋友敍舊無異。
然而小嶋雄一依然沉默不語，小南亦無法從他的表情讀出甚麼。
: a5 ? r2 \, s2 k b) v# a( {
“十年了吧。”M夫人繼續自顧自地說。“自從這個孩子從你手上逃出之後。”) n9 [! V1 }, o% ?* x
" W' I* C, M, b
小南心中一震，望向M夫人，再望向表情依舊不變的小嶋雄一。1 Q+ ~, H( q6 P* b9 J/ p* L
“放她出去，是對我的背叛喔，雄一。”M夫人站起身，俯視着小嶋雄一。“不過也多虧了你，我才得以多玩了6年。”# f$ r- M6 {& `1 b c" V% D
轉頭望向因為思路混亂而呆住的小南，M夫人勾起了一貫的神秘笑容：“操縱一個人的命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尤其是，這個人是自己最憎恨的人的女兒。”
7 {+ ^# b1 O Z4 \9 Z
緩緩地走向因為錯愕而瞪大了眼睛的小南，M夫人在她耳邊呢喃：“你知道嗎？你的生死、在組織的去留、你這些年的人生、還有你父母的死亡，一直都是在我的操縱之下。”0 `# \" v# G. g# P) C- c
小南只感到腦袋“嗡”的聲，瞬間變得空白，喉嚨乾澀無比，無法發出聲音。她僵硬地動了動頭，呆呆地盯着M夫人充滿玩味的眼睛，又轉頭看向剛好和她對上眼睛又迅速移開目光的小嶋雄一。
- u# } A" a6 V1 \7 @8 o
“到底……是怎麼回事？”過了幾分鐘，小南咽了一口水，才能從喉嚨發出生硬的聲音。) t8 [/ j3 C7 O* e* c6 o6 Q
無法思考。一直以來小南只以為小嶋雄一就是破壞她家庭和人生的唯一兇手，然而如今，M夫人的話讓她頓時一片混亂。
# H; K: `. X7 H3 o
“要跟你解釋清楚，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呢。”M夫人一邊踱步一邊看着小南說。“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反正，你也不會活着走出這裏。”
, x9 ^8 s. a6 m @6 z
聽到M夫人最後一句話的小南瞬間神經緊繃起來。雖然小南本來就有心理準備，這個所謂的“最後任務”並非組織的最後任務，而是自己生命的“最後”，但如今M夫人明確地表示她沒有活着的可能時，小南還是心中一震。; [/ L1 }- u+ n. C8 W
6 w* d4 U* R6 O4 l& C; n& ^
“可是在此之前，為了我們不被打斷…”如此說着的M夫人，繞到小嶋雄一的背後，舉起手一記手刀就把他劈昏。
+ Z& w3 F8 f: z' x! G
看着M夫人確認小嶋雄一已經昏倒，小南馬上清楚，M夫人的難纏程度跟小嶋雄一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夜月與小嶋雄一交手時，把他打昏和綑上麻繩也在短時間內被掙脫，甚至用電擊棒，也不是一擊便能使他昏迷。而M夫人卻只是用了一記手刀，就能把他徹底擊昏，那手部的力量絕不可被忽視。2 J7 Z! w- P! d: X: m
1 e$ i: z5 ~+ H
“話說，雄一是怎麼向你解釋你父母的死，還有他跟你們之間的糾葛的？”打斷了小南的思路，M夫人悠悠地開口問。“嘛，不過你在之後還對我沒有殺意，應該是沒有把事實的全部告訴你吧。例如我是如何讓雄一醉酒侵犯你的母親、還有指示他找到在你家爆炸後昏倒的你。”
=========================
8 c5 c; w( w8 L8 a
當敦子和麻里子趕到優子所在的羈留病房時，只見友美和陽菜拼命按住在床上猛烈掙扎的優子，好讓智美能替優子綁上束縛帶。5 C" x5 B7 b% A2 f. H! L7 Q
“沒有注射鎮靜劑嗎？”敦子皺起眉問。
$ l: z' E7 J4 Z( o' M1 o
“已經超出常人能接受的量了。”滿頭大汗的智美轉頭說。“雖然這人很明顯不是常人。”
: y+ I1 z) @4 n
敦子走到優子床邊，示意讓正按住優子雙手的友美放開她。友美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在敦子堅定的目光下放開優子。一如所料，友美一放手，上身得以自由的優子馬上坐起身，但同時間亦被敦子牢牢用力抱住。
剛開始的時候，優子拼命捶打着敦子的後背，想推開她，然而敦子在她耳邊輕輕喚了一聲“小優”後，身體一僵的優子，不久就平靜下來。5 | J0 ?6 y3 x; i
“小優”這個稱呼對優子有甚麼樣的意義，在場的人都清楚。只有那個人專用的稱呼，才能喚回優子的一點理智。% F1 _9 J$ i! u' }+ R2 b) v! V
- |. ~! W1 T. I+ \- N2 ?
“阿醬……”優子也在敦子耳邊輕輕說。敦子聽到優子沙啞的聲音帶着的哽咽聲，亦感到自己肩膀的衣服被浸濕。“你知道發生甚麼事的吧，讓我去找她吧。”
哀求的語氣，讓敦子心中一軟。但明白讓優子去小南那邊幾乎等於斷送優子的生命，因此敦子更加用力地抱住優子：“小南大費周章阻止你去是有她的原因的。相信小南，她會活着回來。”$ D1 B. r6 ~) R
; i- ^6 o3 Y1 v9 d. q* U
話雖如此說出口，然而連敦子也覺得這句話毫無說服力。1 d q1 p& O) C1 m T8 R
' f+ \9 r' n$ e$ w
“敦子。”不用“阿醬”而是“敦子”來稱呼，敦子聽出優子堅決的語氣。“小南都已經替我戴上戒指了。明明說好了自由之後才戴的。”
+ `- O/ K6 C6 [) ~2 g8 p) |
當優子從昏睡中醒來，一看見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雖然尚未推理出發生甚麼事，但已經知道小南抱着必死之心去做一件事。把小南說過的話回憶一遍，再在逼問之下從友美口中得知真相。於是在得知真相後，自然不顧一切要去找小南。
“從12 歲開始，沒有一次生死關頭，我們是不在彼此身邊的。”優子繼續說。2 b1 R+ v, G! `) U2 `
- W- | V+ f+ P0 X
“我們”自然是指她和小南。& S: b. r4 s; S/ T5 S
靜靜地聽着優子講話的敦子雖然感到眼睛發熱，抱着優子的手卻依舊沒有放開。
) \' N$ L$ b! t% J
“可是12歲前，小南的父母被殺、房子爆炸時，我沒有在她身邊。”優子繼續說。“知道這件事後，我很不甘心，心也很痛，為甚麼當時自己不在她身邊。”
* z% ~5 O! }, U3 j& G! k0 K9 Z
敦子流下一行淚，閉上了眼睛。
9 r e) G6 k8 T6 ^: K
“所以這次，請讓我去她的身邊，好嗎？我不想將來，活在悔恨當中……能不能扭轉甚麼也好，我只想在她身邊。”優子把話說完後，把手按在敦子的肩上，再度用力。
輕輕一推，就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敦子沒有施力與優子的手抗衡。感到敦子鬆開了抱住自己的雙手，優子輕聲對敦子說了一句“謝謝”。1 O% g% \, `1 D' m" F. T7 G
, x8 C$ H+ N: d. Z; ^
一直在旁邊聽着二人對話的友美、智美和陽菜，也沒有再阻撓優子從病床上下來。, y. X- J' l, x" W( y8 W
即使明知優子將面臨多大的危險，但如果在她這樣說完後還繼續阻止的話，恐怕也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但是，你知道要去哪裏找小南嗎？”陽菜的問題讓優子和其他人都愣住。確實，所有人都對小南的所在地毫無頭緒。2 n1 L( m- v, s$ k, ]6 P' s- D
% _* s5 ^- W- A0 }# @
敦子和麻里子也是臉色一沉，本來裝在小南身上的追踪估計最終還是被發現，所以訊號在中途斷了。* `* W* V7 b0 Y* r$ U) T
一時之間，大家都安靜地僵在原地，優子的眉頭緊緊皺起，顯出一臉焦急。其他人明白優子內心的焦急，卻無能為力。6 }$ x: p/ C; M! I [$ [, b
“我們……知道小南在哪裏！”, [+ C5 P9 i0 m! o- ]& w( Q% W
# d# w$ V. J0 [% X
這時，氣喘吁吁地出現在病房門口的佐江和咪醬使所有人驚訝地回頭。6 R1 K* e$ S9 l J" ?* R {
咪醬和佐江之所以知道小南的位置，是因為當時咪醬和小南聯絡後，雖然小南單方面掛了線，咪醬卻沒有撤出M組織的電腦系統，反而繼續竊聽小南和M夫人聯絡的對講機頻道，透過M夫人指示小南的對話推理出小南的最終位置。" q4 I( ?3 ]+ N3 | X
w. z# R1 ~$ W/ Q
“在組織很久前當過分部據點的工廠，我們帶你去吧。”佐江扶着激動地衝向她們後，有點搖搖欲墜的優子說。
優子猛地點頭後，就跟着咪醬和佐江出去了。臨走時，她向麻里子、敦子、友美、智美和陽菜鄭重地鞠了一個躬：“大家，謝謝了。”: S7 N) F$ _& u& o5 J0 H
敦子定定地看着優子離開的背影，這時卻聽見站在她旁邊的麻里子輕聲問：“要跟上去嗎？”$ f Z# [# \9 U7 t2 G- k
/ v/ `2 Z2 n2 m; t* U
一愣過後，敦子看了麻里子的側臉一眼，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z/ M* f0 L' Z! _3 |+ n! W1 H
5 d9 D0 Z* m V3 L2 D
也是時候，和M夫人來個了結。
% D3 ?' O+ O L; q) u/ D6 U4 C
“友美，你留在這裏，我追出去，對講機保持通話。”麻里子轉頭向友美交待了後，就率先跑出病房。* \9 U. j- X% c W( \' B
0 |( l- {5 P/ {- ^
敦子則沒有說甚麼，只回頭與陽菜對視了一眼，就隨着麻里子出去了。
2 S1 a5 Y# l8 o s# P
見敦子很快就緊跟着自己，麻里子就問：“就這樣，不用跟小嶋說些甚麼嗎？”
$ \( J7 |. n) Z: \; k* O& \
畢竟，她們兩個本應互不認識的人同時出現在病房，又同時離開，怎麼說也太奇怪了。
5 z- U, I7 N! C/ R! y8 J" N
敦子一邊跑一邊很快地回答：“不，不用了。” g8 Z/ J8 O1 |
5 u. Y7 f) d- W+ i6 F0 |; G' A3 Y
她會懂的。
留在病房內，看着敦子和麻里子跑出去的背影，智美和友美當然覺得奇怪，但這種時候也不是該追問的時候，友美更是被麻里子交待了坐鎮在這裏。智美則問陽菜：“那我們不用去幫忙嗎？”, A" a6 u' U) h# U3 V7 h+ p: d
“不用了。”望着敦子越跑越遠的陽菜回答。7 ?$ y. |% U5 a# ~8 G3 Y
陽菜懂敦子最後望向自己的眼神。' d( w; F5 \3 |* l1 { U6 }. }
敦子有必須獨自一個人完成的事。所以她毋需追上去，亦不會追問她和麻里子的關係。
從M夫人開口講話起就沒有改變過姿勢的小南依舊僵在原地，而被打昏的小嶋雄一也似乎沒有短時間內蘇醒的跡象。
M夫人的表情始終如一的平靜，然而那一張一合的嘴巴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對小南而言，是一個又一個的重磅炸彈。. ^5 B- U, U0 `
人的能力有限，因此命運總有些時候不能被自己控制。當人的命運掌握於天時，只能認命，因為那是超越所有人類能控制的範圍。因此最可悲的是，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另一個人手上。; P9 l/ w' p! ^" }& ]+ H- o1 v6 g; e' _
小南一直以為與M夫人的相遇只是偶然。雖然成為滿手鮮血的特工，但對於因此而認識了優子，小南是打從心底感謝這個“偶然的相遇”。+ Z/ C/ k8 T: a) _. R! y
然而此時，她才知道，原來從8歲以來的人生，都由另一個人完全擺弄。自以為憑努力在特工訓練的各種測試存活下來，以為最後一次測試M夫人是純粹看中自己和優子的技術而喊停舉刀的敦子，其實自己只是在走M夫人早就安排好的命運。獲得自由、憑個人力量改變些甚麼，都只是妄想而已。
7 \0 L, Q' _* `( D! s8 _7 F
就連十年前被小嶋雄一發現了爆炸後昏倒的自己，然後又逃出被囚禁着的倉庫，這些不幸與幸運，都是安排好的情節。, V1 V4 i0 K& [' \6 x1 l$ m3 Q
M夫人知道自己在爆炸前逃出河內家，然後找到自己後通知小嶋雄一；至於逃出倉庫，是有人故意放走自己的。8 g# R$ b9 q( M# @/ B8 C
+ Y2 o) l+ x/ ]
諷刺的是，放自己出去的，是小嶋雄一。而他這樣做的理由，竟是為了保護自己。 g5 U% }1 ]8 Y+ b4 A
: z4 ], R1 r4 C( ~# s+ `
“那個時候，雄一已經差不多玩厭了。留住你只會成為日後的累贅，甚至威脅，所以我建議把你除掉。只是沒想到，第二天你就逃掉了。雄一沒有表示甚麼，但我知道，是他放你出去的。”M夫人緩緩說道。) }4 b/ G% ]2 k9 `! y) t5 d& T! Z7 ~
“為甚麼？”小南愕然地問。明知道留自己活口的話，自己將來必定會報仇的，這樣做的理由何在？
) v$ w1 |0 O) v( j- l: r& o8 x
“跟把你姐姐收養是差不多的道理吧。”M夫人冷笑了一聲。“作為一個特工組織的首領，我們甚實都是傻子啊。＂$ M, l# D8 l; _
小南默然不語，盯着M夫人臉上有點自嘲的笑容。那個笑容之下，似乎有點悲涼。/ z+ W" H8 ^, v7 ]1 C
- G/ L. I2 M, n8 s- a+ F$ S7 |
愛情、妒忌、矛盾、執着。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破滅與糾纏，大多源於這些元素。% H! b; i) n' e. q: @" z
M夫人愛着小嶋雄一，而小嶋雄一愛的是小南的媽媽，偏偏小南的媽媽只心繫於她的丈夫。一層一層的愛意，轉化為一層一層的嫉妒，於是M夫人使計灌醉小嶋雄一，教唆他在意亂情迷之下與小南的媽媽發生關係。故意讓小嶋雄一知道陽菜是他女兒的真相，促成他殺死小南的爸爸。她是明知道小南的媽媽絕對會為丈夫犧牲，這樣如此一來，小嶋雄一就會因為小南媽媽的死而撤底死心。2 o& b- U4 ]; s( a
/ p( Z7 M6 N0 P7 \4 N; d7 n) j
“本來看到你昏迷時，我打算把你就地解決的。不過我改變了主意。這也是之後我為何在最後測試留住你性命的原因。”
小南咬着唇，握着拳頭的手有點顫抖。" m9 Q/ [ ?5 f5 }& E' O. V- H& N7 x# t
1 ? J8 p; u3 l, p
“與其殺了你，留你活着似乎更有價值。把你交給雄一，看着你在他手下受盡折磨痛苦，即使只是旁觀，也覺得很有趣。”M夫人深深地笑着說。“雄一放走你是對的，雖然日後你的確把他送進警局，但是，多虧他讓你活着，這6年來我看着你如何掙扎求存、拼命想掌控自己的命運，但事實上卻從未脫離我的掌握，我就忍不住一再破例，留住你的命。”
+ D. J* u( V3 Q& S% ^
挑起小南的下巴，M夫人傾身在她耳邊輕輕說着：“高橋南，你這些年的人生，只是一場由我控制的木偶劇而已。”
在M夫人的狂笑聲中，憤怒的小南舉起了槍，指着M夫人。
“憑你，永遠殺不了我的，高橋南。”+ }& w% S4 R" H, P1 o
8 f2 m% s. R$ M( r. u% o' ^' z
話剛落下，M夫人快速地攻向小南，小南同一時間扣下扳機，卻被M夫人敏捷地躲開了。; [* e8 H! i8 @7 J- u3 l; C" S I7 x
既然M夫人正以近身攻擊接近自己，槍的效用是沒有了，於是小南果斷地丟下手槍迎擊。3 C) x9 H. i8 \( ~: `- |
) H' d* B5 `& Z I$ z
M夫人的身影快速晃動，使起掌法的她，在小南眼中，跟初次與敦子對打的情景重疊。 d# L2 o. O' A2 k
9 {, d& |. Y7 U `) Z0 y2 M4 L
既然她們同出一源，那麼制勝的方法也應類似。當時小南以守靠着與敦子耗時間，直到她的快攻因為消耗體力過大而變弱時一擊取勝。: ^, z3 y. W- [9 B9 R& k
但是，小南很快就發現，以同一方法對付M夫人，是大錯特錯。
2 n5 C U5 w1 N/ M& m) `
M夫人的快攻，與敦子不是同等級的。
速度更快、力度更大、招式更多變、攻擊範圍更廣、持久力更強。即使是小南拼盡全力集中防守，幾分鐘之內，已經到極限了。5 q/ S0 E3 {: k5 r/ O6 N
“無謂的掙扎還是免了吧，高橋。”M夫人戲謔地說。“今天讓你來到這裏，把所有真相告訴你，我就沒打算讓你活着出去。”* v( \0 j C2 o$ B, }
小南沒有回答，因為她恐怕一分神，就會馬上受到重創。
M夫人卻氣定神閒地繼續說：“能支持到這個地步，我已經很驚訝了。但是，也是垂死掙扎而已。你應該很清楚，你我之間實力的懸殊。”3 ?9 K4 z1 I9 U, c" Y+ }1 H) r
說着，M夫人再加快了攻擊速度。本來並不擅長於速度的小南此時更加狼狽，幾招之間，就躲避不及，被M夫人一掌打中了胸口。
“如果大島在的話，也許還能再支撐一會兒。”M夫人完全不讓小南有休息的機會，在她尚未喘息之前，連續再在她的腹部、兩肩重擊，緊接着一腿把她掃倒在地上，在小腿脛骨補上一腳，使她失去行動能力。
# |9 V, ]) C' j1 o2 k/ ]
趴在地上的小南劇烈地咳嗽着，因為胸口受到重擊而有鮮血咳出。她勉力地抬起頭看着M夫人的方向，卻連眼睛都無法聚焦了。
. ?# Y6 x6 M2 \# ? J; _" K3 I; r, {& m
雖然本就沒打算能活着回去，但面臨死亡的時候，還是心有不甘。' o( m+ H8 B% Z/ H
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的人生這場十幾年的木偶劇，終究要落幕了嗎？
8 b; r6 A" K0 e% y Z& x
閉上了眼睛，小南放棄爬起來的動作。
對不起，小優。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敦子。對不起，咪醬、佐江。% q0 c' ~, q( e, n% [9 d
已經很累了。已經不想再戰鬥了。7 ?. C& L% c& B1 H5 e) @
“放棄了嗎？”M夫人勾起笑容，蹲下身盯着臉上掛着疲憊的小南。“那麼在最後，有甚麼話要我替你帶給大島嗎？”
小南睜開了眼睛，半撐起身，牢牢地盯着M夫人，卻沒有說話。) D, A! _7 ~. f; a
對上小南眼神的M夫人心中一澟。即使是處於放棄狀態，那雙眼睛，依然透出堅強和清澈，就像她的母親一樣。
彷彿看見多年前已死去的情敵，M夫人升起一陣怒意，狠狠地向小南說：“你死了，我也不會讓你的好拍檔好過的。”4 I" t! v* I/ l9 ^$ {
2 _1 h% _. H7 l; k
意外地，小南沒有受這句話刺激，依舊保持一臉平靜。
“你很可憐。”小南口中吐出的話，讓M夫人愣住。
* s3 q$ o9 X! @' ^8 r- `% Q1 q* G4 ~
“對，你控制了我的人生。可是，你最渴望得到的，始終沒有得到。相比之下，我和小優，很幸福。”小南靜靜地說。2 M1 x8 J- N) `. W; `
M夫人下意識地望向小嶋雄一。本來被打昏了的他，不知何時起已經清醒過來，盯着M夫人。但是他看着M夫人的眼中，從來沒有溫度。
0 z8 e# i# M- ^" @* {. b- D5 P
M夫人記得，小嶋雄一看着小南的媽媽，以及作為他的好兄弟的小南爸爸、還有陽菜，眼睛是溫柔的。
就連看着小南，眼睛也有過溫柔。
7 _9 w! h- v# B3 ~8 G$ D
雖然小嶋雄一對小南作出多番殘暴的凌虐，但M夫人曾經有一次無意中看過，在對小南施暴過後，小嶋雄一凝視着痛昏了的小南眼中，夾雜着溫柔和愧疚。
此刻小嶋雄一的眼神讓M夫人愣住，然而很快她就從地上拾起小南的槍，對準小南的心臟：“即使我得不到任何東西，也要殺了你。”
小南勾起一個微笑，淡然地看着面前的槍口。5 b2 g/ {2 H7 c5 j8 z+ F! K7 p
2 E) \' d" i+ a$ M% R+ `
槍聲響起，鮮血四濺，倒地。
=================================================================
第五十三章 贖罪
當佐江把車子停在工廠不遠處的空地後，優子就急不及待跳下車衝向工廠，麻里子和敦子連忙緊跟在其後，而咪醬和佐江則留在車上當接應。/ b$ V& o6 L6 J) a' i! w7 P* e; R8 V& i
1 r1 o- k7 L" I s+ e+ Z
跑到工廠門前，優子定了定神，握緊了手槍，小心翼翼把門打開。門沒有鎖，也沒有機關。可是才剛放輕腳步走了幾步，廠內深處就傳出槍聲。% U4 B; P* T* N! `5 }
9 M% w, p0 Q$ [
槍聲過後是人體倒地的聲音，在密封的空間格外清晰。優子馬上刹住腳步。一直跟在後面的敦子，隱約看到優子握槍的手關節泛白。8 R4 p. o* d; a, F, x
不敢往前再走，害怕那倒地的，是自己所愛的人。2 V1 K5 Y% |1 h# S$ b8 X8 r
麻里子靜靜地看着優子，甚麼也沒有說。敦子則上前一步，伸手搭着優子的肩。
然而才剛碰到優子的肩，優子就馬上踏前一步，避開了敦子的手。敦子因為這個抗拒的動作而愣住，手懸在半空沒有收回。當優子再次開口時，聲音已回復平靜：“敦子，為了小南，我可能，會殺了M夫人。”9 s j% o. ]( ^; P
* ]7 h: I; B( Z, ~( U0 c/ q }
敦子一愣，隨即明白優子忌諱着自己與M夫人的母女關係。但是她很快就以堅定的聲音“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9 l- F" ]) f @2 Q: _+ [6 X: `" r
聽到敦子的回答，優子輕輕點了點頭：“接下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5 W) g( i7 o. r% Z7 j* ` P8 z
把話說完後，沒有再多的猶豫，優子頭也不回地跑向工廠深處，那個傳出槍聲的區域。
7 B# i" @0 u# ~4 \& N
=============
看着眼前的人捂着腹部，鮮血從指縫湧出，M夫人手上的槍跌在地上。9 J# ~0 K1 ~- z% P3 ?" j9 H
呆呆地，小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剛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為自己擋下致命一槍的小嶋雄一。) f9 u! \/ ~ K2 K# Y
& z t1 B" L9 Q. m+ n
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相反，小嶋雄一勉力地揚起一個微笑。他的手腕因為剛才用力扯斷繩索而流血，腹部中槍的位置泊泊地流出血。
2 ~ Q7 J" l' g4 ]
是啊，一般的繩索，綑不住這個人。2 A' i$ V! o& [$ i3 H: p/ }1 B
“這算甚麼…”M夫人看着小嶋雄一身上的血，喃喃地說。“贖罪嗎？”
小南盯着小嶋雄一那雙凝視着自己的眼睛，張着嘴，卻不知該對他說甚麼。在M夫人把所有事背後的真相告訴她後，小南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不再像以前一樣只抱着單純的恨意。( I$ Z- ?" Z! g, l( M
恨意仍在，沒有減卻，因為他當年殺了自己的父母、對自己施暴、更傷害優子，都是不可被原諒的事。然而他卻放自己出去、收養了陽菜，到現在竟為自己擋下子彈。6 G8 b9 @4 ~$ @1 j; E
% O* |% n9 I! v. A' E9 L
到底這個男人真正的心，是甚麼？又在哪裏？5 g& O- B* N2 F
也許，連小嶋雄一本人，也無法看透自己的心。) V( m" h4 c; N; I' }9 ^ A
小嶋雄一腹部流出的血把衣服浸濕、染紅地板。小南看着他不久後身體一軟，緩緩閉上了眼睛。, I5 ^, w+ c) A* b, q1 }
“真是笨……”M夫人看着小嶋雄一，乾笑了幾聲，掩飾住心中無由來的痛。“擋得了第一顆子彈又如何？我要殺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0 q3 U3 _; A; v5 i: j, F; h
小南依然愣愣地看着小嶋雄一，連M夫人再度把槍口對準自己，也毫無反應。
6 L y' f: R$ O6 Q* @8 \" ]
“大島，你打算待到我把子彈射穿高橋南的心臟，才進來嗎？＂這時，M夫人突然冷冷地說。/ W/ }) N# F0 ]! d" R6 y* h
聽到這番話以後，小南才終於有反應，猛地轉頭望向站在門邊臉色略顯蒼白，舉槍指着M夫人的優子。# \2 l+ R+ R* ]1 E) l( L
) r4 U, ~1 Y7 D
“為甚麼……”小南的眼睛馬上紅了一圈。“小優你這個笨蛋！”
8 p( b3 l3 N+ C9 L6 Z0 X% @6 t; _
“誰是笨蛋還說不準呢。”優子壓抑着看見小南仍活着後的激動，平靜地一邊說話，一邊緩緩向M夫人的方向移動，擋在小南前面。她很快就察覺到，一直單膝跪着在地上的小南，明顯是腿傷了無法走動。
8 B; {. s- |7 X1 e
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顯然現在的處境並不容許。
1 `4 G/ E/ I5 X+ L2 b" M0 S- j
“哼，多一個人也改變不了甚麼。”M夫人笑了笑。“而且，大島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無法進行近身搏擊的吧。”* K: I4 L' g) w
聽了M夫人的話，優子低下頭看小南，剛好對上小南抬頭看着她的目光。兩人靜靜地、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對方，一不留神就沉溺在彼此的眼眸之中。直到過了十幾秒後，優子才硬生生地首先收回目光，把視線看回M夫人。1 H; i/ v# Z; c! N
“嗯，說得也是，近身搏擊是無法的。但是，我的槍法可不受影響喔。”優子把弄着手中的槍，把子彈倒出，剩下一顆在彈匣內。“速戰速決吧，再耗下去也沒有意義。＂$ K9 o; ~9 s" X& O D/ N
( Z+ H) C3 U! Q4 Y2 K
“哦？知道搏擊一定勝不了，就鬥槍嗎？反正我都奉陪。＂M夫人輕蔑地笑了笑，一邊亦把自己的子彈卸出，留下最後一顆。“你的槍，能比我快嗎？射出子彈後，你又能躲開我的子彈嗎？”. D! {, ]4 o5 E8 F' d0 `3 L) L) r
“所以才要試試看啊。”優子笑了笑。 “別忘記，我的速度，可是號稱比子彈還快的。要躲子彈，不是難事。”
2 c& T% p# E( K# V8 D( u+ V9 E
嘴上語氣雖然輕鬆，但優子的眼睛卻是全神貫注地盯着M夫人搭着扳機的食指。
, S( i0 @, x$ ^$ V9 D/ T& S) S
而小南的目光，則是從與優子對視開始，就沒離開過她的臉。7 p4 ~' C- ~) B; P! A% W0 Y2 z
4 ], A5 ^9 [% @8 ^% V, d
M夫人的嘴角勾了勾，眼睛亦是盯着優子的食指。' K4 U+ |3 t9 @. l Q
一顆子彈的對決很多時候的結果是同歸於盡。要全身而退，就必須射中對方之餘、還要及時躲開射向自己的子彈。瞄準的同時留意對方子彈的動向，精神需要高度集中。誰先發制人，就有更高機會取勝。
在蓄勢待發之下，率先射出子彈的，是M夫人。/ E2 k; g* @: n
然而優子亦非被動的一方。- X* y7 m/ M& c& {7 Y: [% Y ~
事實上，M夫人是看見優子的食指有扣下扳機的動作，才射出子彈的。" D( X' A+ G) y2 `; N( R
可是，兩人扣下扳機，槍聲只有一聲。
M夫人看不見優子的子彈，取而代之，是被一股猛烈的衝擊力擊中胸部。在劇痛之中，當M夫人發現那股衝擊力來自優子的拳頭時，屬於優子手槍的槍聲猛然響起，一顆子彈越過及時蹲下身的優子，射中M夫人的胸部。
M夫人愕然地發現，此刻持着槍的人，是小南。
優子並未射出子彈。M夫人所看見她扣下扳機的動作，是空槍狀態、只是為了引她射出唯一的子彈的假動作。射空槍的話，根本不需花精神瞄準，而是全力躲開M夫人的子彈，如此一來取勝的機會便高很多了。+ V# q5 B- k; o" O. E
6 j3 r& G& @$ v4 `( D" o5 g3 }
優子雖然無法進行長時間近身搏擊，但並不影響她那過人的攻擊速度。因此M夫人扣下扳機時，優子已經把手槍抛向小南，衝向M夫人重拳打中她的胸部，使她的行動力降低，以確保她無法避開接下來由小南射出的子彈。
6 p b! m1 c" O" Y
大島優子和高橋南驚人的默契，M夫人切身體會到了。- f! ?# z' N- q0 Y1 v3 ^- [) U
% F7 I* D& j' ^& V7 q2 W
之前沒有溝通過，優子進來後兩人只安靜地對視了十幾秒，就交換了如此細密的心思。
: H" R2 Q& ?) Q1 U
“果然是組織最強的組合。但是……為甚麼射偏了呢？”M夫人捂着中彈的位置，臉帶嘲諷地說。“高橋，最後的子彈，被你這樣浪費了。”0 j* ^+ R3 u/ ]3 V* X+ [' |7 i
7 R2 x, M4 l. _3 S/ V6 E
優子聞言後一愣，轉頭望了望身後咬着牙的小南，再仔細看向M夫人中槍的位置。
小南射中的，只是M夫人的肺部。要是及時治療的話，並不致命。
在射出子彈的一刻，她猶疑了，就和優子走進工廠時的猶疑一樣：因為M夫人是敦子的母親。因為這個原因，小南無法冷靜地就這樣結束M夫人的生命。
+ t& R- I7 [, k- J9 H, L6 W5 w: }
“我教過的吧，令目標最短時間死亡沒有掙扎餘地的，是頭部。”M夫人咳了一下，從褲袋掏出一件黑色小物件。“高橋，一直以來，你作為特工最致命的弱點，就是感情用事。所以一開始我就說，憑你，絕對殺不了我的。”
1 Q( L( O% g9 T- [5 g) v
一看見M夫人手上的東西，優子馬上警覺地伸手抓向M夫人的手腕，試圖讓她把東西脫手。只是M夫人早一步避開優子的攻擊，一腿踹中她的腹部把她踹開，然後果斷地按下手上那東西的按鈕。
在優子進去後，聽見工廠內部再次先後傳來兩聲槍響，分別守在工廠兩個出口的麻里子和敦子都心中一震。而槍聲過後沒多久，工廠內部就傳來爆炸聲，讓整個工廠開始崩塌。
不知裏面發生甚麼狀況，麻里子正想用對講機聯絡敦子，卻聽見敦子那方傳來M夫人的聲音。
( f W" b- ]4 q2 |2 o% j; n
“為甚麼你在這裏？”麻里子聽到M夫人的聲音帶着氣喘，估計是受了傷。% ^* z9 V; A6 g, c5 X$ y
9 b& O; o# _' v# {2 U7 H2 j
“小南和優子呢？”之後聽到的，是敦子冷冷的問句。7 Y7 u# O! \4 {4 ?$ C" N! o
+ O2 ]; |3 ?# ~5 F
“誰知道呢。逃生裝置只有一個，被我用了。”
1 @) ]7 Q! T1 g2 o7 j! h. }
從對講機一聽見這話，麻里子馬上按一下通話按鍵回應：“我進去找她們。”
' S9 T! N2 ]& D* n# Z, v
一隻手而正舉槍指着M夫人的敦子，在麻里子這樣說完後，就放開剛才暗暗按住的通話按鈕。3 U' X2 \/ t, I% ?0 ?
U. \! E- y( F3 M
[拜託了，麻里子。] 敦子心中暗想。
9 R0 {2 r. Q, d3 Z0 L
“敦子，你要幹甚麼？” 盯着敦子一直指着自己沒有放下的槍，M夫人皺起了眉。3 A% ~( u* H7 h1 h# D
“我要幹甚麼，不是很明顯嗎？”敦子平靜地步近M夫人，握槍的手緊了緊。
M夫人愣住幾秒後，隨即了然地笑起來，但因為扯動到肺部的傷口而咳了幾下：“敦子終於，要殺了我嗎？”
“終於？” 敦子敏感地注意到M夫人的用詞。: |8 s3 c& T* P
“這不是你當卧底的其中一個目標嗎？親手殺了我。”M夫人伸出沒有捂着傷口的手，握住敦子的槍口，拉近對準自己的心臟。“扣扳機啊，敦子。”
9 V& M1 A; A) G
敦子愕然地看着M夫人，搭着扳機的食指遲遲無法扣下。" C4 A# A6 a6 z5 E& \9 d
對準自己的母親扣下扳機，這個情景敦子在腦海裏演習過無數次，但此刻，扳機竟變得異常沉重。" g: w: I' `& r2 s
原來，自己的卧底的事，她早就知道。# A0 o' S4 ~$ \. s2 D$ I# m
知道了，卻不揭穿，也不阻止。為甚麼？/ [7 [! T- Z3 I, Q& u
$ ^. m: k3 @: b: N
“扣下扳機……的意義…是甚麼，你知道嗎？敦子。”M夫人的聲音因為肺部傷口失血過量而漸變微弱，呼吸也變得有點困難。“你擺脫了…從出生以來…我對你…施加…的桎梏。但是…從此…你將背上…親手殺母的…罪名。”! \' H: e$ z' ?) A; L) E" [
聽着M夫人的話，敦子痛苦地閉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兩行淚從眼角流出。: J' I7 ?4 X" S) O# R6 f5 Z
沉默了一會兒，當敦子再度睜開眼睛時，是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神情。M夫人看到那個眼神後，勾起了微笑。隨即，槍聲響起，敦子手中的槍射出的子彈精準地穿過M夫人的心臟。, a) U5 U0 D% b; I( P
( B3 ?5 E9 Z2 X1 c% q& s0 X
“終究你還是無法讓她親自下手啊，夜月。”中槍後身體往前傾，M夫人的上半身伏在敦子肩上，感覺到敦子劇烈起伏着的胸口。在永遠地失去意識前，M夫人輕聲在敦子耳邊說：“這樣…也好…”
仍維持着用槍頂住M夫人心臟的動作，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張着嘴，眼睛不斷湧出淚水的敦子沒有說話。' @+ M1 B0 T9 f
1 J; z' Q: i4 a% D! C
直到M夫人靠着自己的身體滑落倒地、閉上眼睛後，敦子緊緊地握在手中的槍才跌落在地上。7 R4 b2 g/ E0 T5 o2 c* s4 t; F* n' q2 [
! c: z5 G2 z1 `1 {8 P6 z3 q
“你到最後，是真的分不出夜月和我，還是在自己欺騙自己？”敦子對着M夫人的屍首，喃喃地說。
開槍的並非夜月人格的敦子，而是敦子的主人格。" A3 W; l& C5 ]: v
=====================6 q2 z/ U, m, b' o: G
麻里子衝進煙霧彌漫的爆炸現場後，只隱約見一個人趴着把另一個人護住。當她跑近看清時，卻愣住了。小南跪在地上，一手撐着地板護住地上的優子，然而她的另一隻手臂和半邊身被塌下來的鋼架的一些鐵枝壓住，看動作應是在鋼架塌下時下意識擋住，以免砸到優子。7 j# h4 A( i+ b
被鋼架幾枝鐵枝壓住，一時之間不會造成性命危險，然而小南只要動的時候不小心令鐵枝的位置改變，整個鋼架就會隨即砸下來。
“快把小優帶走，這裏快要二度爆炸了。”小南一看見麻里子靠近便說。
/ D+ F$ o- Y; E8 Y# B: y
既然早就準備了炸彈，M夫人在工廠應該放了許多易燃物品。而確實，麻里子在跑過來的途中，就看見很多汽油罐。
, x# B* u5 }' r% N0 F* p' d
優子死命地抱着小南，拼命搖頭。小南身上還有因為在爆炸護住優子而掛着不同程度的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兩人的衣服。
“不要，小南不要丟下我。＂優子決定了來這裏找小南，就從沒想過一個人活着出去。6 a5 k3 q5 U& w- [
6 @9 \$ W1 t5 z# L. b5 j8 D
看着優子堅定的目光，小南咬了咬牙，用可以活動的一隻手小心翼翼、艱難地摸了摸優子的頭，然後深深地吻向她。
3 A2 O+ l3 p4 i% p6 u
“不會，我不會丟下你的。”用溫柔的聲音安撫優子，但在場的三人都清楚，這句話實現的可能性是多麼低。, P" }% H+ K1 ^3 e9 |
* \( i6 H) ^: `0 {
; F3 U; G) c2 {0 A
說完這句之後，小南的手化為手刀迅速砍向優子的後頸，反應不及的優子身子頓時軟了下來。6 D: A& P, T( l1 }. Z# s
+ A5 z* l; g6 ?
麻里子馬上從小南身下抱起昏倒的優子，擔心地看了小南一眼。小南在短時間內被救出的機會近乎零。小南要從鐵枝之下脫身，就必須多人幫忙固定鋼架的平衡，即使敦子、咪醬、佐江也來幫忙，也無法保證在二度爆炸前救出她。
$ Q2 C F2 r( _6 `: L- v
又或者，有人犧牲自己，代替小南頂住鐵枝，留在將要爆炸的工廠不離開。9 ~2 m6 u" O! g5 S
G: h- D& u- P9 p/ n
“別傻了，篠田。”似是知道麻里子的心思，小南斬釘截鐵地說。“被卷進來的人，還不夠多嗎？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i$ n% t0 R9 e; d# ?
見麻里子咬着牙，似是妥協了，小南勉力揚起一個微笑說：“快帶她走。我剛才不敢發力，下手不重，這傢伙很快就會轉醒的了。”5 {. J4 o6 r0 S( m
/ n2 K' J2 U9 }9 H ?/ [
麻里子只得忍着淚點了點頭，抱着優子站起身，但突然又想起甚麼，重新蹲下。4 C+ I3 ]' w3 F* C) y
在小南疑惑的目光下，麻里子伸手把小南頸上圈着戒指的項鏈扯下來，又從優子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遞給小南：“這個她脫下了。所以你還是把命留住，再正式和她交換戒指吧。”
$ W8 ^9 X+ S( ^& Z V7 N% r, M
說完後，麻里子再度抱起優子，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盯着躺在手心那枚之前套在優子無名指上的戒指，小南露出苦笑，淚水從眼睛湧出。% G8 Z4 G6 ~' {; h4 O9 X
6 B2 d8 L" X# {$ b. i2 P: X
死死地攢緊拳頭，似是要把指戒嵌進手心之內。+ R, M9 J: _+ \- ^
& r+ \+ n, J6 y" T
小南沒有發現，不遠處躺着的另一個人，用盡全身的氣力爬了起來，走向自己。
=====================& l+ C" `) [) _5 P% x
看到麻里子抱着優子出來，而不見小南時，敦子腦袋一空。儘管不知發生了甚麼事，但麻里子催促着她快逃出這裏時眼中掩不住的悲傷，已經明白小南即使此刻仍活着，卻是凶多吉少。& @. e4 q+ u3 k$ C* m" }5 I
當麻里子和敦子衝出工廠時，咪醬和佐江早就因為炸聲而把車子駛至工廠門口了。
麻里子抱着優子鑽進後座，敦子接着上車後，便對駕駛座的佐江說：“開車。”& X; k* u" k4 a9 j3 X4 C9 O* i
前座的佐江和咪醬均安靜了一會兒，直到敦子壓抑着快要哭的聲音，再重複一遍：“佐江，開車。”* ^& ?4 Z$ ]( A6 J. }; e/ W, q
3 Z2 f" d" }) b2 M* [/ U1 C$ l0 G
“我知道了。”佐江輕聲應了，然後鬆開剎車掣，把方向盤擰了幾圈，踩下油門，讓車子掉頭，背離已經熊熊烈火的工廠。$ f7 n9 v2 J6 H; `& p I
當第二次爆炸聲響起時，車子已經駛至不會受衝擊波及的距離。2 W; V5 G! W& \3 F2 D0 M# i
佐江猛地踩下剎車掣，再也忍不住，把頭頂住方向盤，哭了起來。坐在她旁邊早就淚流滿臉的咪醬轉身抱着佐江，緊緊地。
% m/ c3 ^$ d$ R$ i5 j7 ~9 ~7 ~: T
坐在後面的麻里子下意識地低頭看優子，才發現她已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3 ^2 N) a0 ?6 k9 r) B H9 v; H& E1 N
“優子！”不顧麻里子和敦子的驚呼，優子打開車門，衝出車外，跑向那瞬間整體崩塌的工廠。2 {& e& Y, o! k# b
6 ]8 W+ n* B0 ~ j: p- O# L
敦子和麻里子追了出去，但並未阻止優子，因為她跑了一段路後，已經體力不支，跪在地上，無法繼續前行。* y- @6 g% d5 l3 y
在優子被小南手刀擊中的一刻，她已經預料會發生甚麼，但仍僅存一絲奢望。只是此刻無論她如何歇斯底里地喊着小南的名字，所盼望着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 ~5 u Q( e9 M8 F, C8 h
4 [4 n. c& `5 C4 a
如果是黃金時段皆大歡喜的電視劇，在優子哭喊時，小南會灰頭土臉滿身血跡地從爆炸地一拐一拐走過來，然後兩人相擁，大團圓又狗血的結局。# k5 z5 D9 u# H% m0 q. G3 N1 T
然而這並不是電視劇。崩塌的工廠，如同優子崩潰的心。
. C) t6 j9 u/ X
站在後面看着優子，敦子和麻里子都沒有上前安慰。
能安撫優子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5 P5 g, y5 u3 k
[不會，我不會丟下你的。]" P) P4 I; x0 {5 | G& E }. l
“不是說過不會丟下我的嗎？”優子她的眼睛沒有淚水，她看着工廠的方向，喃喃地說。
/ N3 B5 H C/ u: v. y
[如果小優找到一個能給你幸福、可以照顧你的人，我當然會離開。否則，在此之前，就算你把我趕走我也會賴死不走的了。]
優子記得，小南曾經這樣對自己說過。那時候，兩人還未正式確立彼此的愛意。
8 g3 I2 @0 ?: H- W7 I
“除了你，我還能往哪裏找可以給我幸福、照顧我的人？所以小南不會就這樣離開的吧……”
聽着優子的自語，敦子捂着嘴巴，忍住哭出來的聲音。7 \8 }% e, m. `$ P% w
優子的眼睛在許久之後，終於湧出淚水。她閉上眼睛，昏倒在地上。
======================================================================
第五十四章 痛也愛你9 Q& F% g: q' D) t
/ }2 x7 T! V" |
就算沒心跳 我 痛也愛你- ]' F, q, ^; T2 d; c
管你不再有 還是失了蹤, U4 R$ D0 H" l/ B7 i0 S
管他誰笑我 說我發了瘋- J* I0 R0 r5 |- i
只要還活著 我 痛也愛你
* e4 D7 _* W) k1 b( `& a
人痛到最痛的時候，不會有眼淚。
剩下的只有木然的心、以及一副失去靈魂的軀殼。! x4 n, m& a5 H9 I" S1 j- ?
- q n, D* w- G8 U' r/ F$ x, _
優子被送醫院後幾小時就醒來了。
/ s4 l" |; v/ m& e
但是從醒來開始，優子就一直維持着沉默，臉無表情，也沒有流淚。進去為她檢查的智美也被她那異常的冷靜嚇了一跳。除了吃飯上廁所外，基本上之後的一整天她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既沒有在睡覺，也不對任何進來探訪的人作出反應。
而當大島麻衣不明不白地被麻里子帶到醫院，看見病床上自己六年沒見的妹妹那雙睜開着卻空洞無神的眼睛時，在還沒弄清楚發生甚麼事前，身體已經本能地衝上前把優子牢牢地抱進懷裏。; o/ {. t* E: v
對於姐姐的突然到來，優子依然沒有絲毫反應。那個因為多年的分離而顯得陌生、卻又帶着熟悉感的懷抱，並未能即時把溫度傳達至優子的內心。
) P7 g9 b) e0 ^) g& f
然而抱着優子的麻衣卻已忍不住落下淚，手臂加緊了力度。
她並不知道優子為何會這個樣子，亦沒有仔細去想，只是純粹出於本能地心疼、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達給懷中的妹妹。) I Z, H* B4 {' c3 w
1 ~6 T( a5 W4 }; Q
“小優……”麻衣脫口而出的這個稱呼，讓優子的身體一抖。# m/ O7 _, R4 h: s w0 I+ o0 U
除了小南以外，麻衣從小到大也是用“小優”來稱呼優子的。6 b B" w) o( }& \7 y9 m
被自己強行封閉着的感情，竟因為這兩個字，而崩塌。
看見優子那細微的變化，麻里子心中吁了一口氣，悄悄退出病房，輕力帶上房門。$ h0 C. K2 }2 i7 R. q* G
: `9 F, H+ l& |1 d
“小優。”感覺到優子因為這個稱呼而有反應，麻衣再度喚了一聲。“這裏，現在只有我和你。”' _1 l6 }( w( k* {
7 h1 k' R4 T, U5 f$ x0 i9 ^
“所以在我面前，不要再逞強了。”麻衣在優子耳邊柔聲說。+ |6 I9 @0 b2 B% X- E
瞬間，優子身體一僵，隨後麻衣很快就感覺到懷中那個僵硬的身體開始顫抖，傳來細細的抽泣聲。
, j9 b/ T- ?6 L: q4 S
[在我面前不要裝堅強。] 小南曾經說過相似的話。" }# o4 b( ?9 o$ g9 `
當自己把最軟弱的一面拼命藏起來時，小南總是會馬上察覺到，然後緊緊抱着她，靜靜地，只說出這一句。
優子在別人眼中的堅強，在小南眼中，只是逞強。6 B( j0 h) B. B
, Y6 F% E' q7 W/ T8 W
正如此刻在自己的親姐姐、唯一的家人面前，再多的偽裝，都會被看穿。
: ^/ L, e$ `' K7 |; R, F% h
“姐姐……”優子猛地伸出手回抱着麻衣，把頭深深埋在麻衣懷裏。
# p) x; \" _/ H' J' e4 o( h
＝＝＝＝＝＝＝＝＝＝＝＝
貼着門聽到病房內優子越來越聲嘶力竭的哭聲，麻里子向站在房外的敦子和陽菜點了點頭後，三人坐到距離病房不遠處的走廊長凳上。* D5 `: p3 Z; }
0 `* W# j& ~6 B+ ^1 q0 v1 |6 }( _
麻里子在帶麻衣來醫院前還有一絲猶豫，但現在的她知道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因為顯然，小南不在以後，現在唯有作為親姐姐的麻衣，才能成為優子的支撐。
明白優子在麻衣的安撫下不會再壓抑着自己，敦子終於閉上疲累不堪的眼睛，把頭輕輕倚在陽菜的肩上。陽菜稍微坐正了身子，很自然地伸手攬住敦子的肩。不久後，聽到敦子的呼吸開始均勻，陽菜才低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入睡了的敦子仍緊緊皺着眉。
$ W7 F9 o$ z8 W9 Y$ A- M, W
在咪醬她們載着優子回來前，陽菜已經從麻里子發給她的訊息中大概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包括看見小嶋雄一的屍首、小南在爆炸中無法被救出、以及敦子親手把M夫人殺死。
雖然對於陽菜而言失去了親妹妹，但事實上她們姐妹在很小的時候便分開了，彼此間的回憶不如大島姐妹深厚，而且後來還一直以為對方早已在多年前離世，相認以後又尚未來得及重新建立感情，所以陽菜雖然悲傷，卻不致崩潰。
" \% u4 u* x% W/ _) M0 _
沒有人知道小嶋雄一、M夫人和小南三人之間發生了甚麼事。但是對於小嶋雄一的死，在那天用電擊棒電昏他，幫助麻里子逮捕他時，陽菜早就預料到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 S& Y7 G3 V8 D: A, }3 g6 w; w
現在的她，更在意敦子的心情。5 k1 H z9 v5 U0 _& h E' A: X" Y/ Q
陽菜不知道敦子和M夫人之間發生了甚麼事，以致她非要殺死自己的母親不可。她只覺得，不管基於甚麼原因，親手把自己的母親殺死之後，又面臨好友的生死未卜，內心一定不好過。9 ]" I" e& c% a& k6 } S9 y1 I+ Y
9 g7 d. z+ L O. }
再冷血無情的特工，也只是擁有情感、會感到痛的普通人罷了。
這樣想着的陽菜，便下意識地伸出另一隻手臂，把敦子攬進自己懷裏。
( o# z! x. _# A3 g* i! Z+ C
敦子其實並沒真的睡着，當她感覺到陽菜身體的溫度傳來，貼着胸口的耳朵聽到那平穩的心跳時，心頭一暖的她眼睛也隨着發熱，幸好因為死命閉着眼睛，淚水才沒有滑落。
" j: }. r2 u+ `0 r
然而一直留意住敦子的陽菜，怎麼可能放過這細微的動靜？她皺起了眉，轉頭望向坐在自己另一邊的麻里子。
7 B( r3 h" o6 g4 f+ I, u
感覺到陽菜的目光，麻里子先是一愣，然後看了敦子一眼，隨即了然地站起身，輕聲說：“我有點累，想出去透透氣。”8 e2 ?. I: `& P0 Q8 M* k( g/ l
; F# G: @8 I+ L# J) m N% K
陽菜“嗯”了一聲，向她微笑以示謝意。
待麻里子的腳步聲漸遠， 過了一陣子，敦子才輕輕從陽菜懷裏抬起頭。陽菜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力重新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裏。對於陽菜突然有點霸道和強硬的動作，敦子先是一愣，然後終於，直到此時才敢讓淚水湧出，忍不住發出細細的抽泣聲。
0 U$ C1 B& P+ [ S! `$ V r
陽菜永遠不會忘記這天，第一次聽見敦子的哭聲，以及倚在自己懷裏那個顫抖着、明明無助卻依舊倔強的身軀。
依舊一句話也沒說，陽菜明白，敦子需要的不是誰的安慰，也不希望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軟弱，只需要有一個她願意依靠的人在身邊，就足夠了。
9 L R7 M) L# g- E- `9 ~
敦子的哭聲停止後，見她逐漸平復下來，陽菜伸手進自己的口袋，正要掏出手帕時，敦子卻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
“陽菜……”敦子的聲音因為剛哭完而仍帶着嗚咽。
- |% g9 L9 k8 a, y4 p8 @, p
“嗯？”陽菜低下頭湊近敦子。
+ S0 o1 I8 k8 H( F! a# J |& m
“不要用半個月沒洗的手帕替我擦眼淚。”
“啊，敦子放心吧。”陽菜笑了笑，自信地說：“這條才一星期而已。”
＝＝＝＝＝＝＝＝＝＝＝＝＝＝＝; I) v4 m# B, @7 }) m4 w
, N& ^- b( }9 T% A7 d0 Q
病房中把所有情緒都宣洩出來後，眼淚哭乾了、完全平靜下來的優子拉着麻衣的手，維持擁抱的姿勢。麻衣輕輕地掃着優子的背，也沒有說話。
把悲痛一下子傾瀉出來後，優子一直壓抑着心情舒緩了不少。而窩在麻衣的懷裏，讓她所有的不安都暫時找到依靠。
除了戀人外，親人亦是每個人心靈上的最大支柱。更何況麻衣和優子從小已相依為命，久別後重逢，之間的關係與羈絆更深了。
) K' `3 n; V+ ?
“對不起，姐姐。” 首先打破沉默的優子聲音因為哭太久而沙啞。“一直沒有和你見面。”, Y7 Y# v, }1 |8 f% H# z8 C
優子不清楚麻衣對自己失踪後的事知道多少，因此也並沒有主動解釋太多。 z4 e. O: _2 I3 M1 y! r
6 T4 R9 @" r; h" h5 f$ h, `" u
麻衣輕輕搖了搖頭：“現在不就見到小優了嗎？”) n2 b3 P) ^/ {9 T4 z L/ H
+ K- T, B2 O4 U8 R! Z8 G
“姐姐……沒有甚麼要問我嗎？”優子遲疑地問。
0 j# s4 l) B0 r9 s& S
“有甚麼是我非問不可的嗎？”麻衣輕輕笑了一聲，依然是反問句。
優子一愣，抬起頭看着麻衣如以往般溫柔的笑容，怔怔地沒有再說話。5 {' }5 L$ F7 m0 {! D% T; n+ t
5 P% I" r4 \* E* U' n5 F9 A& V0 f
“小優這些年的所有事，我都知道的喔。”麻衣溫柔地摸着優子的頭，不管她那驚訝和疑惑的眼神。6 K- F# m+ ^ h
4 u% D) {* R; w7 X: l: V
看着優子臉上的表情，麻衣卻只是微笑着，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轉過話題催促着整天沒睡的優子好好休息。優子見此，亦把心中的疑問暫且收起，去洗手間洗個臉後，乖乖躺回床上。, e- Q( E1 I" w4 m* Q
) m; n# E3 w7 w9 k3 C
躺在床上的優子才剛閉上眼睛，又睜開看着麻衣。
: d1 y( }6 \0 x' ^. X
看見優子不安的眼神和八字眉，就像以前做惡夢不敢一個人睡、跑來自己房間要一起睡時一模一樣，麻衣輕輕笑了。
/ h3 W( C% \, _& w& }( W# u
握住優子的手，麻衣柔聲說：“我不會走開的。”1 L- ?( ^9 t5 E2 r3 D( d; s' X
聽到這句話，優子才重新閉上眼睛，輕聲對麻衣說：“謝謝，姐姐。”1 [ V4 f! j9 J0 c0 y3 A
/ p, U, e7 u2 w3 h* e. t
從突然地被麻里子帶來醫院，又安撫了不知為了甚麼原因而情緒崩潰的妹妹，麻衣一直到了優子入睡後，才能仔細地審視多年不見的妹妹。十二歲的優子只是個小孩子，而如今經過多年歷練後，除了那不變的身高，優子臉上的稚氣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亦因為最近一連串的事件而顯得憔悴。, J% o# l/ a. R0 H1 A
凝視着正睡得安穩的優子，麻衣的目光忽然注意到脖子上的項鏈。好奇地把項鏈抽出，麻衣仔細一看，才發現圈着一枚戒指。馬上明瞭是優子和戀人之間的信物，麻衣在端詳了一會兒後，便小心翼翼地放回優子衣領內。
3 V2 ^1 {; m. a3 S
這時麻衣才發現戒指內圈刻着一些字：M‧Y LOVE。
打了一個激靈，麻衣覺得戒指內所刻的字跡，有點熟悉。雖然刻出來的字與平日用筆寫的字跡會有不同，但大致上的感覺還是一樣的。
更何況，那字跡，麻衣看過很多次。
* i6 r2 B8 n: @" x
“M‧Y……M‧Y…”麻衣喃喃地重複着。“MINAMI‧YUKO嗎？原來如此……”
溫柔地摸了摸優子的頭髮，麻衣輕聲說：“看來小優，找到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呢……”
不知從何時起，麻衣家裏的信箱會每個星期的某一天都會出現一封沒有寄件人地址、也沒有郵票郵戳的信封。
而信封內，全都是優子的單人照。7 l: i/ \4 { Z# W; `: D
0 N& p1 M! [7 M I8 {
每張照片後都會標着拍照日期和當時優子在幹甚麼之類的備註。
就像週記一樣，交代着優子一週的心情和做了些甚麼。
第一次收到的信封內照片特別多，是集合了整整一個月的，應該是拍照的人在一開始並沒想過要收集優子的照片給麻衣的念頭。
那時拆開信封，看見一大疊照片上已經長大了，而且看上去精神奕奕、臉帶燦爛笑容的優子時，麻衣在驚訝過後，亦因為失踪多年的妹妹仍健在而哭了很久很久。0 X. A- H8 H* a; Y u- r; g
第一次的信內亦附有應是寄信者寫的小紙條，內容大致是交代優子目前很安全，只是基於一些原因無法與麻衣見面，同時提醒麻衣不要把收到信的事告訴任何人，否則就會馬上停止寄信。
+ d& Z, ] b% u0 I
因為信封上沒有郵票和郵戮，因此信應是有人親手放進信箱的。麻衣曾經連續幾天留在家，想偷偷看送信的人的樣子，但最後來信箱放信的只是鄰居的孩子，而那次的信內還夾着一張紙條，請麻衣不要再嘗試偷看送信的人。
在此之後，麻衣也乖乖地依照吩咐，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麻里子有關信的事，也沒有特意等候送信的人。
雖然很想見優子，但既然寄信者說優子無法與她見面，而且連麻里子也沒辦法找到優子，所以麻衣並未特別着急想即時與妹妹相見。9 s4 c9 q5 l" e9 V6 l
& l" b* f# W: G7 w4 A" x$ r9 @
只要每個星期看到照片上的優子無恙，麻衣就安心了。' z% w6 Y h! M; |2 q& @6 d
) f4 E7 d/ [+ `! F" Z
她從不擔心拍照者是會對優子造出傷害的人，因為每張照片上的優子怎樣看都不像是被偷拍的，而是特意為拍照的人擺出姿勢和笑容。
照片上的優子，總是笑得很快樂。& F7 {2 x/ b" f) y, y
5 X3 ^! \2 A' C& ]
優子生日那天的照片裏，其中一張是優子抱着一大隻Duffy熊，傻傻地帶着幸福的笑容。麻衣當時曾經一閃而過覺得，拍照者應是與優子有着很深厚感情的人。
4 H9 e8 R0 ]/ M/ X% B
一個星期前，收到的信內沒有照片，取而代之是一封很長很長的信。+ S8 G0 Q# I9 @) N5 g
. Q) e" x; V+ o) e! y6 P
看了頭幾行，麻衣捧着信紙的手已抖起來。+ r7 Q. e4 g: H# z; u5 k
就像一篇長篇小說一樣，信內寫着的是優子失踪後的事：特工的訓練、生死的歷練、殺人任務、各種危險和受傷……還有曾經自己亦一度成為目標的事。
" P5 L: @/ M& x# R: ~0 f
整封信的語氣平靜，字跡也如以往一樣沉穩，但看起來並非一氣呵成地寫出來的。恐怕寫信的人是通過不斷斟酌和調整情緒，才把信寫完。信內依舊是第三人稱，沒有片言隻字提及寄信者本人，唯一的資訊是下款的位置端正地寫着：MINAMI。8 }: F$ T) P/ m4 C$ ?' k
一個麻衣無法判斷是本名還是化名的署名。# f2 g* [" L6 w
現在麻衣看着優子那枚戒指內的字，才發現原來字跡與一直收到的信上的字相同。
而最後一封信上的署名MINAMI，正是戒指內M‧Y的那個M。6 a/ Y w0 x% W$ d, F) W
: I/ ~% H) P- N
這個人，愛着優子。因此在知道自己是優子那無法相見的姐姐後，便定期把優子的近照寄給自己，報告她每天的生活。她同時是優子愛着的人，所以從她手中所拍出來的照片上的優子，是那麼幸福。9 _: \# `/ F, `# g) v- B& J) v! q
8 u# z1 y# d* s; A5 y1 ~! y( b
而今天優子那空洞的眼神和崩潰的情緒，亦是因為這個人嗎？* ]' M8 v: ?3 T2 f
, S8 X- l2 s' e% w# p; U) `8 }
自己成了優子現在唯一的依靠，意味着這個人不在了？
這個人在一星期前突然交代了優子的一切，就是預想到自己將會在優子的生命驀然消失？; |/ v6 }6 G r. h
( s4 x) D+ n( r3 T8 W% u6 R
＝＝＝＝＝＝＝＝＝＝＝＝＝) U/ J! z0 P" E
- \: m+ ?) w& y: X, i+ x8 M
爆炸後在現場找不到任何人的遺體，包括小嶋雄一的，因此搜索隊作出的結論是被炸得粉身碎骨。- k6 B( c) ^, S5 \& n: p F- c
5 C: |* u3 o" e$ _
然而卻因為沒有遺體，即使自己親自再到過現場，優子如何也不肯接受小南已死的斷定。+ M9 l" G0 p: A1 F2 Q0 J& ?2 r: k
0 n$ i1 U- e: L- R$ z. q
一直堅信着小南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優子，消沉了一陣子後，在麻衣的照顧下總算眼神回復了神采，臉上也開始會有微笑。只是大家都看出，優子的笑容與以往不一樣。& k$ a2 h3 z* X G1 ~
5 S) D* H& t7 B0 e
戀人，朋友在的時候，親人不在。如今親人，朋友都在，卻少了戀人。優子的生命總是少了一角。
3 d9 L4 w2 y! `1 }) T0 F- |$ C
她的眼神回復神采，但背後有一份落寞。笑容依舊燦爛，卻少了以前和小南一起時的調皮和撒嬌，多了一點沉穩。敦子說，那份沉穩中有着小南的影子。優子不是不快樂，只是變得更加容易寂寞。她不害怕孤獨，卻害怕熱鬧過後氣氛驟然下降的過程。她依然會和咪醬佐江一起打鬧、會向麻衣撒嬌，卻更多時候寧願一個人待着。
後來總算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的麻衣提議讓優子搬回家一起住，卻被優子婉拒了。她選擇留在當初組織給她和小南的屋子。
" d" D) Y5 V3 | l# a) l: W
小南在最後的最後，也沒有跟自己說一句“再見”，取而代之是一個深長的吻和一句“我不會丟下你”。執着於此，優子即使知道這很傻，卻仍痴痴地相信着小南並未離開自己。
2 D7 S) P: b( \" S% }5 h- V
優子一直一直在等待未來的某一天，小南會像以往執行任務完畢後打開家門，如常地對在客廳等着的自己說一聲“我回來了”，而自己亦再自然不過地回應一句“歡迎回來”。
9 E ~6 ]5 {+ K3 u+ V# x# O
因此她不會貿然離開這個屬於小南和她的家。% e* F) M1 g" T" `+ |
打開睡房書桌的一個上鎖抽屜，優子抽出一個公文袋，把裏面的東西倒在桌上。
( P: v7 A& }! ]" K- b. Y: P) \
靜靜地躺在桌上的，是護照，身份證和其他身份證明文件。
* r* m$ F+ J# d! _! d
咪醬和佐江把這個公文袋遞給她時，說是小南之前在醫院交給她們的USB內，拜託她們幫忙做的事。
5 y4 h6 n% q7 j* `6 _" w+ T
工廠爆炸的那天過後，佐江和咪醬就想起小南交給她們的USB。回到家馬上打開USB，便發現裏面全是優子的身份資料，只是有一部分是偽造的。( R1 p5 }, v: V9 }3 w4 W. Q
9 P/ e: m7 ^( t1 j( ~" t: [
而交給優子的公文袋內，全是按照USB的資料製作出來的新證件。因為小南擔心任務後自己死了，M夫人會不信守承諾試圖傷害優子，而作為特工的她又是被通緝的對象，因此小南拜託咪醬和佐江為優子偽造一份新證件，以便日後逃亡時用。
- l& [: g$ u& d8 Y! M
而那堆證件上的名字，統一寫着“高橋優子”。1 B1 k9 z2 r. g
“真是霸道啊。”此刻在自己的房間內，優子看着證件上的名字自語：“連戒指都沒交換就要改我姓了？”& h( H1 {" { B% s
“還有，我甚麼時候說要隨你的姓了？就不能你是大島南嗎？”2 y0 V- B: q1 r% Z, Z1 G# H" l9 Z& U
說到這裏時，優子的臉上已帶着淚水。握起拳頭，把公文袋攢得皺皺的。- Y- W' k' e% u' S. z4 d
6 w( b& G' @3 L$ m4 J/ }: F- n
“在你回來跟我交換戒指前，我是絕對不會用這些證件的，死笨蛋！”
+ m; g; `4 H+ D' q
優子地把證件扔回抽屜，然後走上床，緊緊地把床上那大大的Duffy熊抱住。
0 \6 I- a4 k" m1 }: _
也不知道是誰，曾經可憐兮兮地對自己說：早知就不送Duffy熊給小優了，現在小優只要Duffy熊不要我了。1 f) C% c3 `$ p+ @/ H
現在分明是你不要我，把我丟給Duffy君了。1 U4 E8 M( ~8 ~7 P" C* u2 H
優子閉上眼睛，把頭埋進Duffy熊軟棉棉的胸口裏，而思念的淚水漸漸把Duffy熊的毛沾濕了。+ z6 t( y2 a" P1 Z9 a
多麼希望，現在我抱着的，是你那有溫度的身體，耳朵貼着的，是那傳來你心跳的胸口。而你那有力的手臂，再自然不過地緊緊回抱着我。
==========================================================================
第五十五章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8 p: E9 `* b/ E2 w: r5 w1 [' k( w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M. q1 M; G$ H& u+ b
我不願你獨自走過 風雨的時分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我不願眼淚陪你到 永恆
“小優，相信你聽到這段錄音時，我已經不在好一段時間吧。而這段時間，希望已經長得足夠讓你平復因為我的離去而帶來的悲傷，而現在再次聽到我的聲音時，你的情緒不會過度激動……”) K9 N- c5 Y/ D1 l! w% E! j
當小南聽着自己的錄音從優子沒有閉上車窗的車子傳出時，不禁露出苦笑。7 W' z, o: L+ v- l: U- [( j
為甚麼，當初會錄一段如此幼稚的話？- x5 ~) c! R- A
$ }1 a7 P, c' i: n& w
明明應該清楚，優子是不可能放下自己的。; _3 u% C' c* R2 O9 P" g U0 f9 F
而再過多少年，亦不會足夠讓優子平復悲傷和思念。因為當小南自己在墓園聽着那個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人，於冰冷的除夕夜，一個人在自己的墓碑前，流着淚、一聲聲地低喚着自己的名字，看着她聽了自己的錄音後如虛脫般癱坐在車裏，臉上掛着流不完的淚時，是與優子同樣的滿腔思念與激動，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把她緊緊抱住。8 P* s/ N7 Y: a8 M/ b" y- C' i3 N& o& r7 N
只是當下，小南還是忍住了。
直到優子哭得累極睡着了，小南才從一直藏身的位置走出來，悄悄為趴在方向盤上的優子披上大衣，然後把一張寫着“新年快樂”的小卡片塞進大衣的口袋。4 l2 V7 _ A! B1 i( T* o- D
有多少次，當遠遠看着優子因為思念自己而悲傷時，小南總是在心裏默默對優子說“對不起”，然後壓抑住現身的衝動。2 K3 I2 W8 {, J. O: @; U# c# ^( i
她很清楚優子對自己的思念，正如她對優子的思念，然而她亦知道，自己這時再現身，只會為優子徒添痛苦。
爆炸後昏迷了整整一年的小南，在醒來後一恢復活動能力，就馬上想回去找優子。
只是她不能。
" t8 N7 v% Y& D% o1 j( z @$ X
“對不起，小優。”小南用氣音對睡着的優子說。
3 o' t0 Q$ G" x
除了對不起，已經不知道還能說甚麼了。; d( g( R) C$ t9 K. F+ I J$ ]: f! d3 J
4 e; a+ g! _, e& K4 T
蹲下身靠近優子，卻唯恐會驚醒她，小南只輕輕用手摸着她的頭髮。凝視着優子略顯憔悴和蒼白的臉，明白她變得如此全因為自己，內疚與揪心的痛充斥着小南的心。
不知這樣靜靜地看着優子多久，直到她快要醒來。
6 V& p) a- ?. u/ Q6 O
傾身在髮絲之間留下輕輕一吻，小南站起身，深吸了一氣，轉身跑離。( ?( X7 W3 j8 @. k0 R! I- X
( T6 @/ ^( z: s: i& F
“就這樣嗎？”小南跑到墓園門口，便被迎面以來的人攔住。“不是要讓她見到你的嗎？”
. `0 M" g/ T4 I6 Q+ k6 `: R7 i# K
“我突然很害怕……”小南的聲音帶着咽哽：“我害怕讓她馬上再面臨一次失去。”
站在小南面前的人踏前一步，伸手從小南領間把項鏈抽出，圈着戒指被執在手上，一臉嚴肅地逼問：“那，你打算在死前也不把這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嗎？就讓她不知你是生是死、這樣傻傻地等你一輩子嗎？”. _8 K& c* J/ u* P/ z6 q. I
低下頭看着那枚戒指，小南握緊拳頭，以沉默掩飾內心的劇烈掙扎。, u. N7 s$ }9 Y* ?) u2 w& x
“既然都來了，為何還要逃？”對方的語氣越來越凌厲，小南的頭也越來越低。“不是說了要好好跟她道別的嗎？”; Y+ ~8 x4 E/ O/ ~+ t# ~$ w
“小南，把兩年前想說的又未說出的口，好好跟她說。”聲音柔了下來，鬆開抓住小南項鏈的手，說話的人退後一步，不再攔住小南。“就算要讓她死心別再等你，也親口對她說吧。”) c7 `9 D( k& p' `, R! h/ c
無力地蹲下身，小南把頭埋在雙膝之間，放任淚水湧出。 B+ H3 T. C h9 M& b( m
# x0 C: G4 y. \3 z
“我們走吧，麻友。”說話的人，牽起剛才站在自己身邊卻一直沒出聲的人的手。“讓她自己決定。”3 p; O% `- U9 _6 h
6 T5 }! R G4 F# ^" M J
＝＝＝＝＝＝＝＝＝＝＝＝＝1 y" v4 c. P. |. x# S5 H0 n" l/ [
* `# S' r5 v) |7 ?4 @/ t2 j# H
如同當初的驀然消失，此時如夢一般，在兩年後的除夕夜，小南又突然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優子面前。
帶着不變的溫柔微笑，倚在車邊的小南慢慢迎向一臉錯愕的優子。
淚水，緊緊相擁，深長的吻。再精確的語言亦無法表達她們的內心。
r E/ p* c9 }) E7 }" c% q
此時無聲勝有聲。
5 x7 C4 `) c" A4 ~) L- ?: ~! }
安靜的墓園，寒冷的深冬之中，聽到的唯有對方的心跳與呼吸，看到的唯有對方的雙眸，感覺到的，亦只有彼此獨一無二的體溫。
b. I/ ? a( g8 x: N
彷彿要用盡氣力似的，小南緊緊地把優子攬進懷裏，想彌補這兩年來優子孤單寂寞時需要的溫度。
0 u* r! b# A: R6 e2 V$ q" Q% z' x
優子亦死命地抱着小南，唯恐下一秒她又會再度消失。除了一開始低聲喚了一聲“小南”之外，優子一句話也不敢說，因為害怕一打破安靜，就會發現這只是夢一場。
- ?; v% k& P# X, e- c
直到零時零分，小南在優子耳邊輕聲說“小優，新年快樂”，優子才終於相信，這不是夢。 b% ?# V7 r. d7 e
( F7 @3 c9 z& \. N @* q& t
那個朝思暮想了兩年的笨蛋，此刻正被自己緊緊抱着，而她溫熱的唇，亦貼着自己的，從剛開始的輕柔到現在深深地吻着。0 G6 R; Y6 V6 J" t& |3 `" ^7 Y9 V7 F
優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小南的臉，摸着那兩年沒見卻熟悉的輪廓。小南的手亦攀上優子的脖子，繼而手指輕輕地埋進優子柔順的長髮裏。
深冬的風，依舊吹着。/ q9 C3 V2 T8 y2 S# V
在彼此的體溫之中，是否尋回一些失落已久的溫度？3 _; }6 g3 m* |2 N" n
8 C9 j1 x% x8 B" L/ E
單手操控着方向盤的小南，另一隻手正與優子的緊緊相扣。優子一直沒有問小南如何從工廠逃出，又為何失踪兩年。事實上，兩人重逢之後所說過的話，就只有對方的名字而已。' d1 k, t; {' z" f
0 R7 I9 p2 s1 ~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對現在的優子來說，只要小南回來了，甚麼事都不再重要。
沒有放音樂的安靜車廂裏，卻沒有絲毫尷尬的氣氛。
3 m0 F7 U6 n) H6 j) r$ Y
優子的眼睛一直定定地注視着正在駕車的小南的側臉。停紅錄燈時，小南轉頭對上優子的視線，紅着臉搔了搔頭髮：“我的樣子有變很多嗎？”9 G. A1 W/ D, v U; g
微笑着搖了搖頭，優子沒有說話，依然盯着小南的臉。3 N8 Q' u$ t! ^7 W7 E4 }6 Q- ~" ~% Z
被盯得害羞起來，小南有點不自在地把頭轉回前方看紅綠燈。% H; Y4 T" }% |
“只是想看看小南害羞的樣子而已。”優子輕輕一笑，用手指戳了戳小南紅透的臉頰。
% k1 Y% |1 c8 d, c
“小優是跟咪醬學壞了嗎？”小南不滿地嘟噥着。
" e* z, h8 o) @, I- r0 A, i2 Z
燈號轉成綠色，車子再次行駛。
“誰叫你擅自消失了兩年？”看着操縱方向盤的小南，優子漫不經心地說。這句一出，卻令小南心裏一痛。/ C+ w) D' l: t. j9 d" j. c7 t/ ?
“對不……”還沒完整地把話說話，優子就用手輕輕捂住小南的唇。
* h: P& H0 M2 U% s' o
“不要說。”優子輕聲說。“不知怎的，有一種小南一說對不起，就代表快要離開我的感覺。”
) p7 N: b. F% A( v/ d; v
小南眼眶一熱，強逼自己專注駕車，沒有轉頭去看優子此刻的表情。4 Z0 j& G7 p) H
停好車，一回到房間，看見靜靜地躺在床上，好好地蓋着被子的Duffy君，小南一愣後，把它抱起，低下頭隨意地按揉着那毛茸茸軟棉棉的身體。# D9 p( U, C4 ~% ?0 x$ n
0 b6 U/ R; u. N+ q! q7 E4 t
看見小南玩起Duffy君，優子便坐在她旁邊：“怎麼，想念它了？我可待它很好的……”
3 D: f. X6 o, g4 C$ C; Z$ o
還沒把話說完，優子就察覺到一直低下頭默不作聲的小南的異常。伸手輕輕抬起小南的頭，才發現她臉上早就滿是淚水。
“怎麼了？”優子有點慌起來，但馬上就被小南抱住。7 l1 ]6 E2 F% M$ k2 f& y
+ p& n9 I* W% I3 e
“為甚麼……”小南帶着哭腔輕聲地問。
. w& T, I+ z) r
“小南？”優子低下頭湊近她。
/ b8 Z; n4 B& y/ Q n
“為甚麼不罵我……為甚麼不怪我……”小南加緊了手臂的力度，讓優子上半身都窩進她懷裏。( j( C: q' _3 ^8 ?3 v8 g2 c
/ F& r% T; L$ Q7 N S C% m9 {
一愣之後，在小南的懷裏，優子兩行淚滑過臉頰。
是啊，在今天之前，優子偶爾在很想念小南時，會哭着咒罵這個無端消失了的人，想像着當她回來後，要怎麼罵她懲治她。只是當真的與她重逢後，甚麼都說不出口了。
“我找不到理由怪你。”優子平靜的聲音從懷裏傳出，讓小南稍微平復了哭泣的狀態。5 a0 L: M0 U# J" N
“誰叫我這個笨蛋愛上了一個無藥可救的大笨蛋呢？”優子說完後，把頭往小南懷裏蹭了蹭，舒服地閉上眼睛。
“小優……”心頭一熱，小南低下頭，準確地尋到優子的薄唇吻下去。脫掉身上厚重的衣物，很快二人身上就只剩下最貼身的內衣褲。8 n; E; _( Y. d$ r% Z5 W
) M9 s: Z M! x' |, f3 x. P
順手把變得有點礙事的Duffy君放到一旁，小南的吻從優子的脖子和鎖骨一路向下，然而當把優子最後的內衣也脫掉後，小南突兀地停下動作。# E' J/ r6 ]1 ^* e# B5 J; B2 g
“小南？”雙眼有點迷霧的優子疑惑地喚了一聲，只見在自己身上的小南盯着自己的身體咬着下唇，不發一語。
. X7 g& q7 w5 {3 Z+ L
猛然明白小南是看到當初小嶋雄一在她身上留下的條條淡淡疤痕，優子微微撐起身，吻了吻小南的唇，然後再度躺下，伸手把小南拉向自己，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胸前。6 G$ |/ @1 G' u
請用你的溫柔，一點一點地撫平這些看見與看不見的傷痕吧。( s* C0 F% x3 s! |3 H3 d6 g
“小優……”明白優子的意思，小南眼眶一熱，再次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個個輕柔而深情的吻……0 R* P! {+ V5 s" v* D" C8 Y
這一夜，沒有激情，只有無盡的溫柔。用親吻，代替滿腔內心說不出的話。以擁抱與撫摸，感受彼此的溫度。
一夜纏綿過後的小南和優子彼此緊緊相擁，睡得正甜。似是不敢驚擾這份安寧，晨光只敢從窗簾的縫隙透出，晞微地照在二人身上。
* Z: V7 M" H- s3 A& L5 ~
首先醒來的小南低頭吻了吻優子的額頭，見她依然熟睡沒有反應，就稍微調整了姿勢，由互相擁抱變為把優子抱進懷裏。
- \" U+ J2 @5 _0 i" V& ^
也許是這個姿勢更舒服，優子如貓咪般呼嚕了一聲，頭往前蹭了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靠着，窩在小南懷裏。
抱着優子暖烘烘的身體，小南收了收緊手臂，讓她更貼着自己。2 \9 c! y* n; d: Q0 z1 x8 y: v
3 s+ |8 r( E! t4 V& i* Z
然而頭部突然傳來的劇痛讓小南忍不住痛哼了一聲。2 L8 i/ g! W$ R) j+ _3 a
就這輕輕一聲，把優子從熟睡中驚醒。
* I. l7 h6 n+ n
一睜眼看見皺起眉頭的小南，優子馬上緊張地問：“怎麼了？”5 O% i" P5 Z: ^
小南忍着痛笑了笑：“還不是你剛剛壓到我了。”& n5 K* T: l/ t9 s" K- b! h
優子不太相信地端詳着小南的表情，小南見狀就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作為補償今天的早餐由小優負責。”# k1 I$ P% O6 Y
; w0 o5 q+ ]7 s
“你根本就是乘機佔便宜吧。”優子不忿地捶了小南一下，然後繼續死賴在床上。* W$ `9 C5 P4 v/ s7 s( \
! H, c- Z ^% P9 j, y
小南看見優子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戳了戳她兩邊鼓起了的臉頰。- ?* e3 B( l+ p1 d2 o, V& k
6 B7 v* X t3 H1 N- P
“如果將來養了栗鼠的話，一定要叫小小優。”小南笑着說。6 y% f2 f, D; ]) s" t+ S
% a9 } j5 \2 n6 X0 R5 t
優子吐了吐舌頭：“那小小優和小優一定是同一陣線的，二對一是你吃虧。” ; R* O9 l0 k& w) T! R r
“這可說不定。”小南自信地笑着說。“小優到現在還一直是被我推倒的呢。”
8 x/ n% x s5 u. u* t
“高橋南！”優子又羞又憤地，紅着臉用力拍了小南的頭頂一下。
“痛……”小南捂着頭皺起眉。一開始優子以為只是因為自己不小心太用力而讓小南比平時痛，卻想不到捂着頭的小南開始臉色發白，冷汗直冒，完全不似是被人拍了一下頭頂該有的反應。
* q1 }) }$ O/ J% v" G# [
“小南？你怎麼了？”優子慌了起來，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咬着牙拼命在痛昏前保持清醒，小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手…機……柏木…由紀…”
7 Q+ v( I0 Y3 z) \5 t2 h
“柏木由紀？”優子愣了一愣，馬上衝出客廳從小南的包包裏找出手機，翻出通訊錄，果然找到一個“柏木由紀”名字，按下撥號鍵。% ~& P" _5 _: ^6 y8 k7 t
跑回房間，小南正痛得緊緊抓住床單喘着氣，優子抱住小南，讓她抓住自己的手，這時電話接通了，傳來一把女聲：“小南？怎麼了？頭痛了嗎？”8 y1 A% P7 r0 v. |6 B6 h% l
! \- V& b) e2 M" L# y) `
雖然不知道柏木由紀是甚麼，但聽她似是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的焦急語氣和小南第一時間要打給她，優子估計她是了解小南目前狀況的人。% n, R7 F3 Z0 `3 y7 b
1 u9 s7 X3 Z% e
“小南她現在頭痛得很厲害，快要痛昏了。”感到小南抓住自己的手越來越用力，優子知道她的頭也越來越痛。
. l9 ~. T. J* f; P$ k3 Q$ \
“你是大島桑吧。”也許是發現聲音不同，對方的語氣平靜了一點。“小南的包包裏有止痛藥，先餵她吃兩顆，然後馬上把她送到XXX醫療所，放止痛藥的袋子上有地址。”" G, Z- F W# m* d z
; D4 U7 V4 b. N M2 d; q
“是，知道了。”優子冷靜地聽着指示，一邊找到止痛藥，起身倒了一杯水。
“還有，無論用甚麼方法，都要令小南保持意識，不然會有性命危險。”
[有性命危險。]
腦海重複着這最後一句話，愣愣地應了一聲，優子看向痛得終於忍不住發出呻吟聲的小南，心頭浮起一陣慌亂。3 y$ k" q! D4 @5 `9 r$ O! l @3 ^
突然間，小南本來緊緊抓住自己的手突然放緩了力道，改為抱住自己。
“小優……”知道優子開始慌起來，頭腦正被痛楚快速蠶食的小南拼命保持意識，試圖安撫她。“別擔心。”
4 N- a& K' t& f. v y: t [
“大島桑。”尚未掛掉的電話再度傳出聲音。“小南現在很需要你，請務必保持冷靜。先餵她吃止痛藥吧。”. P5 u/ P* l1 v
5 V+ X/ |* `4 A; D" Z
心中一澟，優子馬上掛掉電話，把找出來的止痛藥遞給小南。小南勉力地接過藥丸放進口中，然後優子扶住她的背，拿起水杯慢慢地餵她喝水。8 F/ [: ^0 d1 q5 { e
好不容易替痛得幾乎無法行動的小南穿好衣服，自己也穿好衣服後，便馬上扶她上車，發動車子全速駛向柏木由紀所指示的醫療所地址。
止痛藥雖然似乎減緩了小南的痛楚，但車子發動了不久，小南便已經開始迷迷糊糊，眼睛眨着眨着變得半閉着。
一邊駕車一邊留意着小南的優子，想起柏木由紀提醒的話，連忙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臉：“小南，小南，不要睡，醒一醒。”
勉力地睜開眼睛的小南，視線聚焦了不久又覺得昏昏沉沉。
9 p" O/ ]/ U w/ b3 I- U
“小南，告訴我兩年前在工廠你是怎麼逃出去的。”優子一邊掐着小南的虎口穴道讓她清醒，一邊問。/ e }- P( H. \" o, i4 V# O
& Z( |9 y! [0 t _6 N) h6 S, ?- S5 h
“小嶋雄一……之前中了槍卻死不了…走過來…”小南的聲音有點無力。' O) r6 V3 Y: |3 l
5 }1 O3 m/ R+ G
“我聽不到，大聲一點。” 4 E+ L" U% n1 J( r# v
“替我…替我抬起鋼筋……自己留在…工廠…”小南深吸了一口氣，用僅餘的意識轉頭看着優子駕着車的側臉，語氣帶着認真。“小優，聽我說。”+ ?' q0 j; T J+ m( ^4 X
+ }1 B, Y/ q& h2 l! p+ ?
“不要，我不要聽。”聽見小南忽然認真起來的語氣，優子猛地搖着頭，流下淚。“繼續，繼續講小嶋雄一。”
$ S! R5 d% i( e+ k* f* v
“小優……”吞回了原本想向優子道別的話，小南艱難地伸手向優子的臉頰，替她擦去淚水。“不要哭。”7 G F8 W7 ]4 x9 s* Z- v9 v
8 y) X# @ v4 U L" k I0 K
“想我不哭就給我活着！”優子大聲向小南吼道。
+ I! u4 a2 j8 b' p$ B; ]! n; R
小南一愣，咬着唇，輕輕點了點頭。2 h- d [ t! t' u
在優子不知超速了多少的車速下，車子很快便駛到醫療所，而門口已有兩名護士推着病床在等候了。
把小南小心翼翼地放到病床上，優子隨着護士跑進醫療所，一個穿着醫生袍的黑長髮少女迎了上來，指示護士把拼命維持清醒快要到極限的小南推進手術室，然後攔住要隨着跟上去的優子。
“你就是大島桑吧？我是柏木由紀，這裏的負責醫生。”柏木由紀冷靜地說。“小南的情況待會兒會有人替你說明，現在請先在手術室外等着。”0 z0 F- j6 ?! Q& y! g
8 D. E. D6 `9 f3 ~1 S* K
優子用力抓住正要轉身離開的柏木由紀的醫生袍，使柏木由紀定住。
“她……”只說了一個字，便不敢問下去。因為害怕聽見會令自己心碎的答案。7 x( e0 x8 Q- P( n
“會沒事的。”彷彿已知道優子想問甚麼，柏木由紀緊接着回答。 M2 ]5 O5 R" w; O2 K% J' m9 x
, K% A% e# {$ j3 ~
“雖然作為醫生不該那麼自信地下保證。”柏木由紀露出微笑，指了指優子胸前的項鍊：“不過，她不是還沒跟你交換嗎？所以她一定會為了你，活着的。”# Y9 r3 |! W4 ~* d: q. L2 k
& K9 o- u5 `9 \3 d" r; P
轉身，柏木由紀跑向手術室，留下優子愣愣地低頭看着胸前那枚被項鏈圈着的戒指。
＝＝＝＝＝＝＝＝＝＝＝＝＝＝＝
# Y0 i8 ^5 P; |$ Q) i* M l
“小南，要開始了喔。”
手術室中，由紀向尚有最後意識的小南說。
; A7 Z) T0 B/ {7 `
小南眨了眨眼睛示意，然後平靜地看着由紀。
; @4 R& ^3 p0 R" q1 x
“記住，她在等你。”由紀把小南脖子上的項鏈脫下，放在小南手中，讓她握住。8 G8 b" S- N+ s" a& W' ?6 U$ h
“由紀……我始終，沒有向她說再見。”小南輕聲說。“所以，我必須回去，必須在手術後活着。”
: `& B/ }' R2 P; t; M/ B
小南堅定的眼神，讓由紀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j2 c+ {0 |2 s* g8 N
手術室內的時鐘開始計時，麻醉藥生效，小南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在手術室外呆站了多久，突然有人摸了一下優子的屁股。4 M% k, X9 V9 T$ L
5 p) i# H' @* C: {, R- v
嚇了一跳，優子轉過頭，只見一個雙馬尾的女孩正蹲着身看着自己的屁股。
( J; O8 y2 t" y; g
“你一定是小優姐姐了。”女孩站起身，露出可愛的微笑。“小南說過小優姐姐的屁股很優秀，果然名不虛傳！”' o. Q$ ^6 C9 e, a/ o
“屁股……很優秀？”優子滿臉黑線地盯着眼前一直掛着不變的可愛笑容的女孩，嘴角有點抽蓄。
“對！”女孩雙眼發光，用力地點頭。“小南說，小優姐姐的屁股很有彈性，而且……”
看見眼前的女孩眉飛色舞地開始講述自己的屁股，優子連忙紅着臉轉移話題：“好了，所以你認識小南？”
: S0 G, X, ~4 k# K* p
這時女孩才似乎恍然想起自己本來要做的事，清了清喉嚨向優子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渡邊麻友，可以叫我麻友或者麻友友。屁屁~~”
) s3 [1 [( T2 b7 p
不忘單手比着屁屁手勢的渡邊麻友，向優子示意配合她。優子只得無奈地也單手比着屁屁手勢與麻友的合起來。) w5 | U! Y5 @7 U. p' i2 O3 W/ D
y/ h5 d- s* F C3 x) E# j
“那，就讓麻友友告訴你小南的情況吧。”收起了比着屁屁手勢的手，渡邊麻友此時終於正色地說。“我跟由紀，是在兩年次的工廠爆炸後，發現頭部因為爆炸而受到猛烈衝擊，昏迷在地上的小南。而她終於醒來，已經是一年後的事了……”( s* E& Q& m8 Z+ U# n7 ]
+ J4 j3 w% w3 Z5 y% n: }+ p
＝＝＝＝＝＝＝＝＝＝＝＝＝＝# I' J( i7 W8 p
那次的爆炸，在小南的腦袋內埋了一顆計時炸彈。8 o0 @! R+ z% R. G- b2 r
: @+ k( |, O# R" p: G1 A" G3 z
雖然及時在爆炸前走出工廠，然而爆炸的衝擊力還是把小南炸飛至工廠頗遠的地方。當她跌落地面時，頭部受到撞擊，腦內的血塊又在無法動手術的位置。因此等到血塊終於移位後，小南已經昏迷一年了。& N5 u* Z8 g3 J8 P( K
然而，即使腦部的血塊終於從神經線移了位讓她醒來，但那血塊若然繼續移位到更危險的地方時，就會導致死亡（以上毫無醫學根據，HEY同學亂掰的請見諒>_<）。除非血塊自行散掉，否則一直在腦內的話，隨時都威脅着小南的性命，在毫無預警之下死亡。
所以即使小南完全恢復活動能力，也不敢回去見優子。% D/ e" A$ s" W
不知道自己甚麼時候又突然離去，倒不如繼續讓優子以為自己早就死了。
尤其當她無意中發現自己已有墓碑之後，更加決定讓優子漸漸在時間的沖淡下接受自己從她生命消失的事實。/ L% i& m- f5 _4 ]9 B+ S. l1 O
小南醒來後，漸漸從她口中一點點地知道她過去的由紀和麻友，不管她因為不好意思留在醫療所而決定自行找房子住，她們堅持把她留下。
# K4 E. N8 r. k; R8 x, w# Y* J6 I6 x
“小南走了之後，就會沒人陪麻友一起看動漫，也沒有人給我買手辦的啦……”麻友當時扁着嘴，聲淚俱下地扯着小南的衣擺。“還有，以後由紀向麻友說教時，也沒有人替麻友說話了……”
: |1 Z8 k4 E3 F6 V! B
最後小南在麻友小朋友的死纏爛打之下，總算答應留下來與麻友和由紀一起住，而在特工訓練時學會的一些醫學知識也讓她可以在由紀的醫療所幫忙。4 R0 v: m1 M( n9 g) x* I6 x
本來打算一直就這樣活下去，不再現身與優子見面的小南，直到一個月前，因為頭部的劇痛開始頻繁，檢查後卻被由紀告之她腦內的血塊有變化。6 h+ |$ M/ p' F$ W) A d2 i4 U5 N1 N
8 V1 u1 d2 s( X4 q8 w' p
“你的血塊終於移到一個可以動手術的位置了。可是，依然是個危險的位置，動了手術也不代表你能完全沒事，很可能就這樣死在手術台，或者腦幹死亡。”由紀直截了當地向小南講述情況。“可是如果不動手術，留它在這個位置……”
, W) E2 d, q/ g/ O2 d! T3 z
“也是等死對吧？”小南無奈地笑着說。
由紀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坐在小南旁邊的麻友，忍不住擔心地輕輕拉住小南的手。
沉默了好一會兒，直至小南嘆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5 r, e% f0 H; j" d; n6 ?; W" Q
“動手術的話，至少我可以選擇自己死亡的時間，對吧？”小南閉上眼睛說。
3 T& Z7 R) e1 W) c* E. H" a
“可以這樣說。”由紀頓了頓。“所以，你是決定動手術？”2 ~( A, d$ H7 h7 Z# h" f0 H0 L: P: A
- Z1 n6 e- ^/ E
“嗯。”小南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陷入沉默。
; s. V$ @- |5 [1 s, f
“小南想見小優姐姐嗎？”看穿小南心思的麻友直接地問。
H- k/ u, s. {9 `* G) C. l8 T
若是不是為了見優子，小南大可像往常一樣，不動手術，等到不知甚麼時候死的那天才算。決定動手術，決定了自己最有可能死亡的時間，是為了在此之前見優子一面。
; S$ m7 t" A% {4 b
“嗯，然後好好向她道別。”小南紅着眼，抿緊了唇。“跟她說，不要再等了。”
由紀一愣，然後嘆了一口氣。麻友拍了拍小南的背，伸手輕輕抱住她。/ \# ?6 {# h: h. U! C! ?8 [; O
+ x. b8 b' B$ ~
＝＝＝＝＝＝＝＝＝＝＝＝＝＝＝ W! R- h2 Z& `+ z; O) F
“高橋南你到底是有多笨……”; w) ?9 ^8 {/ w5 ?' N g: }& {1 J
當麻友講完後，優子怔怔地落下淚，卻沒有激動的反應。4 b3 z" ^! g2 |4 D4 B
8 K* z. z& Z! C3 M2 r
直到此從才知道，原來當自己每次想念着小南時，其實她就在自己不遠處的地方默默看着；原來有時在街上感覺到小南的氣息，卻認錯人時，其實小南真的就在附近。
多少次，她明明就在自己旁邊，卻拼命忍住現身的衝動。: y9 _) ?4 _! K3 M: n0 d# ?
而自己，竟絲毫沒有發現。
優子並不氣小南，只氣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小南就在自己身邊。; R3 Z" b+ S, l
3 R- t7 u1 J# D
麻友看着優子，沒有作聲，安靜地一直留在她身邊，直至手術室的燈號熄滅……5 O- B# U0 s( M% o$ Y2 l4 L
( q1 L2 u8 ^; {( B2 N2 _9 s* g6 c
墓碑上，照片上的小南依舊笑得溫柔。4 W: S1 a r# o# S
優子蹲下身，用毛巾仔細地擦拭着照片上的塵埃，凝視着照片中的小南。
站在優子身後的人輕輕從後抱住她，沒有說話。6 L5 W7 g7 t5 L3 J% z$ b
4 f3 ?* c" p8 c1 U8 M+ z6 [6 s
“始終還是沒有聽到小南親口對我說再見呢……”優子看着照片的小南笑了笑。: d8 m2 i/ a# R4 B& K; ?
8 |" e' X1 m% Z2 }( Y% X5 e
抱着優子的人把頭埋在她的髮間，依舊安靜。8 ^7 Z( o' z' a3 K. S
“而且，還沒能把小南推倒。啊……很不甘心。”
身後的人僵了一僵，把頭抬起。6 X. z( \ L, H7 b! I$ v
9 n- M4 D) x/ s* e! j: R3 M" @
“小小優最近都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我了，是說這主人太不爭氣了。”優子嘆了一口氣。“可是由紀又說手術後暫時不能劇烈運動。”, t) G! k& ^! [* Y; H: }: g8 O( N
“喂…你是有多想推倒我……”優子身後的小南終於無奈地出聲。“還有這墓碑幹嘛不拆掉啊？”
0 q& X/ I- ?: m4 T8 L9 w
“你姐說的。”優子淡淡地說。“反正都立了，也是早晚都要死的，幹嘛花錢拆掉以後又重新立一個？”
汗顏的小南大概可以想像出陽菜講出這段話時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2 k. _6 h0 I6 j- U) B( n( F5 ^7 X
“小優，旁邊那個也擦一擦吧。”
" w, v- ?, @5 c! R) ^
優子順着小南手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他救你的時候，有對你講甚麼嗎？”優子蹲下身擦着墓碑上小嶋雄一的照片問。
8 ^+ S6 h) H2 l$ e
“他說……直到最後，我爸也沒有怪他。”站在優子後面的小南凝視着小嶋雄一的照片。“然後他一遍又一遍地問我，‘為甚麼？’”
［我在翻他的口袋時，尚未斷氣的他抓住我的手，向我露出微笑。為甚麼，直到最後，也不怪我……為甚麼……］當時，小嶋雄一第一次在小南面前落淚，也是最後一次。小南默不作聲，心情複雜地看着那個代替自己被鋼筋壓住的人。
" Q6 v$ |; W' y1 h% c- H4 b
［你……會原諒……我做過的一切嗎？］在鋼筋之下，小嶋雄一輕輕拉住小南沒受傷的手。小南沒有縮開，只低頭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9 z% v/ \3 w4 z; y' r, n- p
! ^6 ?' M4 @0 W
［不會。］小南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永遠不會原諒你。］
小嶋雄一勾起一個安心的微笑，放開了小南的手：［那就好…謝謝。］
“之後……我就走了。”小南淡淡地說着，臉上卻不知不覺掛着淚。 I; Y0 r2 s t, h$ b9 l/ @) ?
優子站起身，轉身，靜靜地環住小南的腰。, _6 n8 _% M9 |. R
“走吧。我們回家。”小南很快就恢復過來，笑着對優子說。“小小優差不多餓了。”2 E& ?" o! S7 g* ^5 H
“小南真的很疼小小優喔。”優子的語氣明顯帶着醋意。
& }1 f% Z8 L" V3 c. \
“小優也很疼Duffy君啊。”小南不甘示弱地說。, v$ L) X B; z7 p
“那是因為我把Duffy君當成是你！”優子衝口而出，說完後看見小南得意洋洋的臉，便馬上紅着臉。7 A) h( g7 M9 Y! O- Y0 {
* j/ G, ~% L1 \. M: l$ y. j
吻了吻優子的唇，小南把她拉進懷裏：“我也是把小小優當成是小優啊。”
“我又不是栗鼠！”優子反駁說。
“你不是栗鼠。”小南笑着說。“你是笨栗鼠。”# }% p- p. m, E3 \1 u
3 x5 t5 \ q5 y& _( c/ k# \$ d5 f/ I' u
“高橋南你敢說自己不是笨蛋嗎？”8 o4 D8 v# a1 ^$ [
5 n I. Y# O* e) F
“大島優子你敢說自己不是愛上笨蛋的笨蛋嗎？”
優子扁起嘴沒有再說話，小南便笑着牽起她的手：“回家吧，笨蛋。”
+ d3 y+ y4 d% H; Z/ R
緊緊相扣的手，隱約可見無名指上有一圈在太陽之下反着光。
“小南，問你一個問題。”走着走着，優子突然認真地問。
“嗯？”小南轉過頭看着優子。
“你到底是怎樣向麻友形容我的屁股的？”
& T* M$ d% Z( p
小南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優子紅着臉捶了小南一下，卻讓小南笑得更歡。
( E- z9 I0 g# Z( e- e( e# |
“你不說我今晚就把你推倒！”, m9 [0 W. [* c
相遇的那一年，她們12歲。
/ y1 F( b9 n6 E+ h4 P$ d9 b4 Y
那一年開始，她們每天都活在死亡的恐懼中。卻在那時開始，即使面對死亡的恐懼，也不再是一個人孤獨戰鬥。
那一年的那一天，兩個原本平行的人生有了交集，從此兩人的生命互為一體，為自己而生存，也為對方而活着。
一旦交集了的人生，即使曾經分離試圖平行，最終依然再次交集。* } X l4 p* y8 `2 z
或者說，這兩個交集了的人生，根本從未分離。平行了，不也是依然面對面，看着對方嗎？
0 x$ @: o5 q- i/ ~2 i( e& p
<正文完>
=================================================================================
留言列表
主果醬 + 其中CP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