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卡的部落格

章三十一


车刚开上单行道阳菜的手机就开始响，是母亲的电话，因为哭泣的缘故阳菜根本就说不了话，抓起手机拿给正在开车的弟弟。辽在手机响了五、六声的时候把车子靠边，接了电话。

然后打道回府。

回到久违的家里，辽先把暖气打开，再把阳菜的行李拿到她的房间里。这时阳菜已经止住了眼泪，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卸妆，眼睛哭得有些肿。

“姐，等爸妈回来我就说你睡觉了哦。”
“嗯。”点头应允，“伤口怎么样，还痛吗？”
“我皮比较厚，还好啦……”

阳菜一个个打开乱七八糟的抽屉，给辽找出了一瓶药水，让他自己看着用，辽直接坐在阳菜的书桌旁把说明书拿出来，弄清楚用量以后，阳菜突然问他：

“辽……”
“干嘛？”
“你都不好奇吗……”

无缘无故吃了陌生人一拳，求婚计划被搅乱，这个陌生人胖揍自己的原因显然是姐姐，其中有什么缘由，辽自然是想知道的。“好奇什么？姐跟那位大岛桑的关系？”

突然意识到，离优子当初说的那个期限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当初阳菜心里只想着瞒住家里人直到过完新年，现在看来是瞒不了多久了。

“姐是怕爸妈知道吗？”
“……”辽一语道破，阳菜无言以对。
“这是姐姐自己的事情啊……大岛桑打我的这拳，要不要算账日后再说。”辽君想，如果过年前能把结婚的事情给定下来就算了，对方是姐姐的恋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爸妈要是看到你的伤口，你要怎么说？”
“哈，就说我遇到强盗了，今天我穿这么漂亮，应该说得通。”
“对不起……”
“好啦好啦，姐你睡吧，等你处理好再想怎么补偿弟弟我的精神损失。”

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他的心里有一种预感，今晚的这一拳不会白挨。拿着阳菜给的药离开房间，掏出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准备道晚安。

阳菜这才打开行李箱整理，把所有的衣物放回远处以后，母亲又来了一个电话，询问自己前几天为什么会有人往家里送了十几套礼服，还拿一了张VIP的金卡。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阳菜支支吾吾地道不出个所以然，母亲也没有追问，似乎对此事在心理已经有了底，说了几句就让阳菜早点休息。

——怎么办……

懊恼地把手机放到一边。阳菜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了一会儿眼睛，没多久又坐了起来，在优子家睡惯了她那张大床，忽然睡回原来的地方，总觉得不舒适。

“怎么办呢……”

父亲卧床期间完全没有对公司下达过任何指令，但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暗暗使小嶋实业正常运作。小嶋俊辅虽是上了年纪，却不至于昏聩，出院以后立马着人调查，是谁在暗地里伸出援手。

现在，阳菜最烦恼的不是父亲会不会发现是大岛插了手，然后查到自己身上，而是要怎么处理她和大岛优子的关系。大岛优子此刻是不是还在生气，有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的问题。

其实这正好给了阳菜解脱的机会，反正她小嶋阳菜不是不喜欢那个矮子吗？她小嶋阳菜不是很看不起大岛优子占有她的方式吗？早点结束不好吗？

以后再不用面对大岛优子了……

想到这里，阳菜忽然觉得心酸。——小嶋阳菜，你在纠结什么啊？她把你赶走了，这不是很好么……

把行李箱放回原处后，阳菜发现还是有没带走的东西，围巾和手套应该还在优子的房间里，有一件大衣挂在优子的外套旁边。往优子家里带的东西似乎太多了。

在父母回到家之前，阳菜就睡了，睡得迷迷糊糊，做了噩梦，醒了以后就忘记梦了些什么，夜里起来过两回去客厅倒水，两回都撞见辽在客厅里看电影。

优子送的礼服大部分还放在那家店里，她跟阳菜说需要的时候自己去拿就可以了，现在家里放着十几套。阳菜这才想起，她还没让优子知道晚会上自己要穿哪一套。

还想起来买礼服那天，优子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由衷地说出赞美的言辞。镜面把优子最具征服力的视线反射进小嶋阳菜的眼底。

——今天要是没有爽约，明晚，大岛优子一定会拿着她的单反跟着我。那家伙拿相机时的样子，意外地让人觉得心跳加速呢。绝对不要告诉她……

阳菜以为自己一定会睡过头。

第二天早上，却刚好在上班前半个小时起了床，父亲曾给自己安排过私人司机，今天派上了用场，代替大岛优子送她去上班。出门前阳菜把晚上要穿的礼服带上了。

对前夜发生的事情要如何应付，今天看到大岛优子该怎么办，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她或是不去面对，这些问题在阳菜的脑海里搅成一团，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到达公司的时候室外开始下雪，司机把车开到地下室，以免大小姐在地面上吹风受凉。停车场里很暗，阳菜却耐着性子慢慢走，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优子的车。

办公室门口放着一个袋子，阳菜把它打开，是一双高跟鞋，袋子里的发票上写的时间正是优子给她买礼服的那天晚上，而且是同一家店。此前阳菜没听优子说连鞋子也要送。

回到办公室里试了试，尺寸刚好。

晚会举行的地方社长选定了顶层，从早上开始就有不少工作人员乘坐电梯上下进出，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就绪。阳菜换好了衣服到化妆间里补妆，依然没看见优子。

那双鞋意外地跟身上穿的礼服很搭，明明没有告诉过优子要穿的是哪一套。某些时候，阳菜会觉得那人与自己很有默契。优子了解关于阳菜的所有，反过来，阳菜对优子却是知之甚少。

没看到优子，但看到了Misa。小狗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在场的所有女性都被这只脖子上系了蝴蝶结的雪纳瑞给萌倒了，好几个人想去抱她但都没有得逞。

Misa穿着犬用小礼服，蝴蝶结系在黑色项圈上，那个铭牌被取下来了，身上的毛发阳菜一眼就看出来经过了修剪。这是谁的杰作？

小狗横冲直撞的目标毫无疑问是阳菜，前几天优子为了二人空间长时间地把她放在花店或是摄影棚里，没怎么跟阳菜在一起玩，似乎是从别的房间循着阳菜的气息找来的。

“你看你看，狗狗让小嶋桑抱了！”
“呀~好可爱好可爱~”

见小狗跑到小嶋桑怀里不再乱跑，几个与阳菜相熟的同事凑过来去抚摸Misa的背，还用食物去逗她，Misa只是用爪子去碰，没有要吃的意思。

“这狗狗该不是只认美女吧，刚刚看见麻里子sama抱着她呢。”
“那就难怪了，小嶋桑今天很漂亮呢。”
“不当模特有点可惜啊。”

没有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赞美，阳菜抱着Misa来到顶层，已经来了很多人了，不少知名的艺人和社会人士，据说社长的父亲也要来参加今晚的酒会。

阳菜一眼就看到了会场中央的前田敦子，穿着黑色的露肩晚礼服，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绚烂的宝石色泽。阳菜最近非常讨厌珠宝，尤其是钻石。

敦子今天带着宠物，一只古代牧羊犬，体型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白色的卷曲毛发遮住双眼，让这只大型犬看上去多了几分神秘。

她俨然是全场的焦点。看着光芒四射的前田，向来不虚荣的阳菜忽然觉得有点嫉妒。阳菜轻轻把Misa放在地上，蹲下来摸她的头。

“Misa，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Misa利用小小的脑袋里对人类语言的所有认知对阳菜的话进行解读，摇了一会儿尾巴就跑开了，阳菜的视线跟着在人群里穿梭的Misa，最后落在对面，靠墙站着的大岛优子。

优子把头发染了，浅褐色。像是跟前田串通好了一样，也穿着黑色的礼服，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高脚杯，眼神涣散，这个姿势跟某个晚上的自己很像。

阳菜慢慢走过去，看着优子把手里的高脚杯放到侍者的托盘上，再将Misa抱起来，亲吻Misa的脑袋。阳菜不清楚自己想干嘛，现在，她只想着快点对上大岛优子的视线。

在距离优子只剩十步之遥的时候，前田敦子很是时候地插了队，领着她的宠物跟优子在说些什么。敦子背对着阳菜，阳菜看不见她们两人的表情。

敦子的那只牧羊犬似乎很亲近优子，撒娇似的用脑袋在优子腿边摩挲了一会儿，然后犬坐在优子脚边一动不动，特别乖。优子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的脖子上系着铃铛。

Misa从优子怀里跳下来，围着牧羊犬转了几圈，认识到在体型上自己输了个彻底，随即往阳菜身前跑。——呐吶，小只一点比较讨人喜欢对不对？

阳菜可听不懂犬国私语。蹲下身摸摸Misa的背，顺手整理歪掉的蝴蝶结，抬眼发现那只大犬朝自己小跑过来。虽然长得蛮可爱，又是温驯的犬种，但是这个体型不得不让阳菜心下一凛。

见大狗君没有恶意，短短的尾巴摇得挺欢，阳菜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抚摸它的大脑袋。试着跟它握手，用日语对它说坐下，转圈，都成功完成动作。——日语水平比Misa要好。

敦子意识到宠物不在身边，突然又听见了Misa的叫声，回头望了望，看到自家孩子在服装师兼设计师小嶋面前做三周翻滚，楞了一下。优子也看见了。

Misa边叫边绕着阳菜跑圈。

——“前田桑！相机准备好了！”敦子刚要上前领回宠物，就有人喊她去拍照。

“优子，帮我看一下帕丁，别让他给小嶋桑添麻烦。”
“哦，你去吧……”

优子迈开步子朝阳菜的方向走去，心里有些忐忑，尽管用妆盖住了，但优子还是看得出阳菜的气色不好。昨晚阳菜发完那通火以后，优子一夜没睡。

“起来嘛，地上很脏的。”阳菜用温柔的声音示意帕丁君不要继续在地上翻滚。

帕丁君听话地起身，蹲坐在阳菜面前，想把脑袋往阳菜怀里蹭，阳菜穿着高跟鞋，又是蹲着的姿势，大狗蹭上去她大概会摔，优子下意识地喝住他。

“小鬼，别见了美女就想袭胸。”语气吓着了大犬。

Misa对于帕丁的举动也是怒火中烧，小嶋亲可不是谁家的狗狗都能亲近的。在阳菜脚边蹲下，想咬住她的裙摆，但被优子及时地捞起来了。礼服很贵，不能啃。

“……”【狗狗万岁w】

终于是把视线对上了。阳菜慢慢站起来，最后低头俯视优子，身体好像突然僵住了，只感觉得到牧羊犬站在自己身后，皮毛蹭着礼服的裙摆。

“小嶋桑好像很讨宠物的喜欢。”

再次听到大岛优子沙哑的声线，阳菜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呼吸困难，看着优子嘴角弯起的恰到好处的弧度，视线想要移开，却做不到。

——现在要怎么办？要说些什么……先解释吗……

“大概吧……”帕丁躲在阳菜身后，不打算让优子领走。
“鞋子穿得舒服吗？”
“嗯，谢谢……”
“我才要谢谢你，肯收下……”

Misa生气了，在优子怀里把自己蜷成球状。阳菜还没来得及想出下一句话，前田敦子就回来了，手里拿着遛狗绳，还没走到优子身边就喊：

“优子~你的社长姐姐说要你十分钟之内换好衣服准备拍摄，还有，把Misa也带着~”优子回了一声好，目光移开了一下又挪回阳菜身上。

“小嶋桑，代我跟你弟弟道个歉……”优子的表情也显得局促。
“……”
“其他的事情，散场了再说吧，我先走了……”

——大岛优子，就是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才不知道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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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二







晚会上有几位股东要发表年终演讲，然后就是一拨又一拨的宾客一起拍照，因为现场还有艺人和模特的关系，闪光灯亮个不停，门口的保安还要小心不要让不认识的记者混进来。

这绝对不是小嶋阳菜喜欢的场合。

今天的灯光师似乎比较喜欢把光往会场中间打，阳菜靠在中央的大桌子旁，端起一杯香槟，酌了一小口，然后拿来一个小夹子，给那只大型犬夹了一块小点心。

帕丁君刚刚趁着敦子和别人交谈的时候凑到阳菜身后，阳菜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赶都赶不走，好一会儿阳菜才适应这只大狗跟在身旁。

之所以不喜欢晚宴和酒会，不仅仅是因为气场不合灯光不亮，从很久以前开始，阳菜只要一参加什么舞会，当晚就一定有人来搭讪，尽是些会让她恶心的人。刚才就有几个自称是制作人的大叔来跟阳菜搭话，还问她有没有要出道的意愿。

打发走今晚的第四个大叔以后，阳菜想去补个妆，帕丁刚要跟上去，敦子就找来了。“帕丁~不可以总是跟着人家，会被当成变态哦。”

“小嶋桑今天没有舞伴？”
“前田小姐不也是吗。”

敦子把遛狗绳的一端扣在帕丁的项圈上，铃铛立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看着这个铃铛，阳菜忽然想起，同样的东西，Misa也有一个。优子说过，是在花店买的。

半年前，阳菜曾与敦子共事过一段时间，当时敦子在拍电影的宣传照和一些时装杂志的照片，阳菜担任她的服装师，薪水很可观。阳菜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和大岛优子有接触的。

当初对前田敦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是个漂亮的女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而已。有一次，阳菜设计的一条裙子被敦子穿去给珠宝商拍戒指的广告，前田敦子比钻石还要闪耀。

——突然间好嫉妒……

“帕丁看起来很喜欢小嶋桑呢。”

接着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没过多久社长的演讲就开始了，整个会场开始安静下来，阳菜慢慢走到距离出口比较近的地方，打算快点回休息室。

灯光聚焦在大岛麻衣身上，阳菜看到不远处优子正在调节单反的焦距，随后从各个角度拍摄演讲台上的社长，优子今天换了拿相机的姿势，用左手按快门。阳菜远远看着优子的侧脸，开始发呆。

麻衣结束讲话以后，从另一个出口来到休息室，她把Misa放在里面吃东西，刚开门就被早已埋伏在门后的筱田麻里子给扯进怀里。麻里子当下就锁了门。

“社长下次发言的时候，语速可以再快一些……”
“你这人……”

Misa早就吃完了麻衣准备的晚餐，在一堆纸盒里跳来跳去，圣诞节，送礼物的人很多，这些礼物都是麻衣认识的爱犬人士们送给Misa的。But，小狗要怎么打开礼品盒呢？

从那堆盒子里探出脑袋，Misa看到麻里子把麻衣按在墙上，身高的缘故，麻里子几乎完全把麻衣给挡住了，从Misa的视角看只能知道筱田桑在跟某人办什么好事。

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Misa做了个深呼吸，寻找阳菜的气息，顺着香水味找到了被放在一张沙发上的阳菜的外套。随即钻进外套下面打盹。——马麻，你们继续。

大岛麻衣被拥住自己的人吻得透不过气，发力把对方推开。“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休息室有两个入口吗？！”相对于几分钟前还在演讲的时候比起来，大岛社长现在的声音要更加性感。

“那我去把另一个门锁起来？”
“不要！我去换衣服，别跟过来……”
“亲爱的社长~您今天已经换过三套了~”

麻里子想要跟着进更衣室，被麻衣轰了出来，虽然如此，但麻里子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遗憾，反而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您难道不知道更衣室也有两个入口吗？

会场里又有新的宾客陆续入场，现在已经显得拥挤了，透过人群，阳菜看到了优子的哥哥大岛实，他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举止有其父之风。实君跟在优子身后，看上去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我说优子啊，明天别忘了跟妈一起去医院体检。”
“— —为什么啊，我又没生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天被倒下来的什么架子还是货柜给砸了，要是受了内伤没及时验出来怎么办！”
“是是是，我现在好忙，明天再说啦。”

优子对兄长敷衍了几句以后又去忙自己的事情，阳菜想着大概还没有那么快散场，优子应该还有得忙，躲过密集的人群前往休息室。

实君的脸上是一副头痛不已的表情，这个妹妹老是不听他的话。“我还没说完啊优子，你昨晚怎么回事啊，下大雪还不打伞，肩膀不是有伤吗……”

阳菜打开休息室的门的时候，敦子在里面，已经换上了便服，正拿着手机看邮件，脸上是愉悦的笑容。见阳菜进来了，微笑着点头致意，随后就埋头回复邮件。那条钻石项链取下来了。

帕丁想跟在阳菜身后，但立马被敦子给叫住。阳菜进入更衣室后发现里头有点乱，几张椅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很多东西被扔在地上，像遭过贼。

没有多想，锁好门后慢条斯理地开始换衣服，第二次打开门时，敦子已经不在休息室里了，坐在沙发上的，是优子。神色仓促。

左手的无名指指尖不知被什么划破了，优子正在用手帕擦拭。忽然，阳菜发现，今晚自己每次看见大岛优子的瞬间，呼吸都会变快，正如现在的心跳，快得阳菜觉得会被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听见。

“怎么这么快就换衣服了？”优子抬头看见了阳菜。
“里面很吵。”简单地回答。

阳菜找到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片止血贴，没再说什么，兀自拉了张椅子走到优子面前坐下，拉过她的手，然后撕开止血贴的包装。这是昨晚辽用剩下的，阳菜出门前顺手拿走了。

“我可以自己来……”
“没关系。”

把优子的伤口处理好以后，阳菜没有松开她的手，优子以为阳菜又在发呆，坐着不动，看着阳菜的脸，眼底透出复杂的情绪。——她的手好凉。阳菜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握紧了优子的手。

这时候前田又跑进来了，大型犬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听见动静，优子很快地把手抽回来，起身去找自己的东西。敦子还是看到了，刚才那个温馨平静的画面。

“我打扰到你们了？”敦子扬起戏谑的笑，她的微笑与姣好的面容衬得相得益彰。
“没有……”
“你跟小嶋桑在交往吗？”
“前女友。”

优子似乎是在找手机，挺着急的样子，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没翻到，其他的物件都在更衣室。回了敦子的话以后优子马上又进了更衣室。没注意到在阳菜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中的错愕。

换了衣服以后的前田敦子突然变了一个人，嘴里哼着歌，步伐也很轻快。敦子跳到沙发上优子刚坐过的地方，把另一侧在睡觉的Misa给吵醒了。“呀~抱歉，吵醒你了……”

双手合十，敦子轻声向Misa道歉。小狗从阳菜的衣服下钻出来，看着眼前的两个漂亮姐姐，有点茫然。大型犬不在，不管要投入谁的怀抱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Misa作出抉择之前，敦子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优子她，是什么意思？”

阳菜很慌，她当然不知道优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说出前女友这种言辞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阳菜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还是表现得云淡风轻。不想在前田面前失态。

“她啊……对前女友很好的。”

优子一从更衣室里出来，敦子就把Misa放在一边，给了阳菜一个‘不信你看’的眼神。随后跑到优子身后，跳到她背上。优子先是一愣，然后调整好重心，把敦子稳在背上。

“啊酱……突然这样很危险诶。”
“我想问你……”敦子凑到优子的耳边，压低声音。
“什么？”
“你跟南说了什么，她刚刚等在楼下，发邮件说要送我回家，帕丁已经在她那里了……”
“那很好啊。”

尽管敦子一再追问，优子还是不断地在卖关子，在发送完重要的邮件以后，一手扶着背上的美女，另一只手把敦子的包拿起来。她知道高桥南现在在大楼外边吹冷风。“快去过你的圣诞夜吧……”

优子打算把敦子送到电梯，离开休息室的时候没注意到小嶋桑的表情。阳菜咬着下唇，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攒成拳头。Misa知道她在生气，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在大岛优子眼里，小嶋阳菜什么时候是空气了？阳菜心底这么说着，又想起刚刚敦子攀到优子背上的时候的笑容，阳菜把那理解为嘲讽。

此时此刻，小嶋阳菜同时觉得头疼胃疼心口疼，而且没办法呼吸，这感觉糟透了。眼前有点晕眩，阳菜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门在Misa追上之前关上了。

这层楼有一个很大的瞭望台，放了很多圣诞树，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风很大。阳菜扶着冰冷的栏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透了。冷得舌尖都在发颤。

阳菜等着优子来找她，等着优子告诉她接下来要怎么办。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优子绝对不会等到真的散场了才来找她，阳菜有这个自信。

“小嶋桑……”
“……”等了六分四十秒。

优子快步地走到阳菜身后，拉过她的手。干嘛站在这种地方？今晚会下雪。这种关怀的话语，通过大岛优子特有的沙哑嗓音传递出来，每每都让阳菜感到温暖。

阳菜转过身，松开优子的手，虽然吹了会儿风，但阳菜还是觉得优子的手比自己的冷。“想说什么，就说吧……”

两人对视了好久，优子才想起今晚的本来目的，想起自己前夜的失态。在平安夜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小嶋桑的弟弟挨了拳头，然后还在下雪的时候把小嶋桑从自己家里轰出去。

“对不起……”好半天优子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阳菜生气了。
“先听我说完，好吗……”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道歉。我为这段时间以来对小嶋桑所造成的困扰不便道歉，为昨晚对你的态度道歉，为没弄清楚状况就对小嶋桑妄加猜测而道歉……

要说对不起的地方太多了……

阳菜看得很清楚，大岛优子的眼底，是悲伤和决绝。这样的眼神让阳菜开始害怕，心跳又加快了，大岛到底要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

——之前，因为考虑到不可以对小嶋桑造成大麻烦，所以至今没什么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家里的人可以忽略不计，相信小嶋桑的弟弟也不会多嘴。

答应过你要让小嶋实业脱离破产危机，手脚做得很干净，即便是令尊起了疑心也什么都查不到，回家的时候，小嶋桑可以不用表现出没必要的紧张。

明天我就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了，这边的工作做得七七八八，没必要天天过来，以后就算碰了面，我会……尽量装作不认识……

说到这里，空中开始飘落雪花，一片片落下来。优子好像越来越紧张，手也在发抖。阳菜比她更紧张，但只是紧紧咬着牙。

“呼……你都想好了？”
“嗯……”

刚想把最后的结论说出来，大岛麻衣就来了电话。社长表示Misa还要在优子家里待一个晚上，她今晚有事情脱不开身，现在在一楼带着狗狗等着。

“我送你回家，在车上说，好吗……”
“……”

没有说话，阳菜僵硬地移动脚步，跟在优子身后。对于优子刚才的那番话，途中阳菜没办法插嘴去否定什么。因为她根本找不到理由和优子继续这么下去。

从进电梯到快走出门，阳菜一直看着优子的背影，胸口闷得慌。门外，大岛麻衣从筱田的车上下来，把Misa交到优子手里，随后离开。

Misa一下就从优子怀里跳出来，往阳菜身边黏过去，阳菜把她抱起来，然后摸她的头。

优子用很快的速度把车子开出来，然后，像以往的每一个早上和下午那般，为小嶋桑打开车门。再然后，替小嶋桑系好安全带，自从认识小嶋以来，优子从未发现她有自己系好安全带的自觉。

“继续说吧。”阳菜的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到。
“……”

优子的右手垂着，扶着方向盘的左手的拇指轻轻摩挲那片止血贴。

“让你陪我胡闹了这么久，很抱歉呢。”

Misa睡着了。

车很快就开到了小嶋家门口。阳菜把睡着的宠物放到优子怀里，松开安全带。一天，等来的是一堆的抱歉。心口再一次开始发疼，阳菜准备下车。

“等一下……”

优子从后座拿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阳菜的围巾和那件忘记的外套，优子说，里面还放了Misa的一些照片。面无表情地接过。

“优子。”
“……嗯？”
“那个礼物，是给你的……”
“哦……”

打开车门下车，接触到寒冷的空气和雪花，阳菜脑袋里一片空白。刚迈开几步，优子就狠狠地踩下油门疾驰而去，直到听不见引擎嘶吼的声音以后，阳菜才往家门口走。

拿出钥匙之前，收到了优子的一封邮件，阳菜想，说不定以后再也收不到她的邮件了，苦笑着点开。——对不起，只有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我没办法控制。 大岛。

神奇地，优子猛踩油门在马路上狂飙的举动没有让Misa醒过来，等到被放在家里的沙发上宠物才睁开眼睛。Misa一起来就往卧室里钻。

优子打开玄关柜子的抽屉，早晨收拾好客厅以后，优子把那阳菜拿回来的袋子放在里面，现在又拿出来了。优子打开全部的灯，连厨房里的也不放过。

Misa推开所有自己推得动的门，但就是找不到阳菜。小狗在家里到处乱窜，表现得很不安，优子把拆开的礼物又收起来，然后去阻止宠物的行为。

优子把Misa抱在怀里，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别找了，Misa，她不会再回来了……”

听完优子的话，Misa挣开优子的怀抱，在优子左手的虎口和食指之间的地方……

狠狠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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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三








午餐。

“阳菜……阳菜？”

小嶋阳菜几天以来第十五次在用餐时间发呆，母亲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辽偷偷地用脚踢了姐姐一下才让她回魂。阳菜的脸色这几天一直很苍白，饭也吃得不多，小嶋俊辅以为阳菜生病了，好几次都说要请医生来家里看看。

“嗯？”阳菜抬头，茫然地望着母亲幸子。
“我刚刚说和服啊……”
“怎么了？”
“晚上去逛庙会的时候，你要穿哪一件？”

顿了一下，阳菜边说哪件都可以，边放下筷子，然后表示自己不想继续吃了，离开饭桌。见状，俊辅也停下正在夹菜的手，偏头问辽：“你姐姐怎么了？”

辽连忙扒了几口饭，接着摇摇头。姐姐的事情，得先让她自己想通才能摆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不然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辽，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幸子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咳咳、我不知道，应该、没有。”辽呛了一下，然后否认母亲的提问，心底暗自让姐姐自求多福，在某些方面，母亲大人的嗅觉比任何生物都要敏锐。“我也吃饱了……”

“辽。”
“是。”
“去给你姐姐泡红茶。”
“是……”辽从母亲的语气里读出不容反抗的意思。

小嶋一家人打算今晚，也就是除夕夜，到附近最大的神社里参加朋友的公司举办的庙会，届时会有很多节目，还会放烟花。俊辅表示很期待，因为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跟家人一起看烟花了。

顺便，庆祝小嶋实业度过难关。

除了出门逛逛以外，俊辅还希望阳菜可以借此散散心，这些天宝贝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着实让俊辅担心不少。前阵子和幸子猜测女儿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如今心里有了底，十有八九是感情问题。

小嶋辽端起茶壶，在茶杯里倒了八分满的红茶，先是用手在阳菜眼前晃一晃，拉回姐姐放空的视线，然后恭恭敬敬地把茶杯端起来，用不同于平日里的口气说：

“我亲爱的尊贵的天然呆的姐姐，请用茶。”
“呵……你干嘛啦……”阳菜笑了笑，很给面子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她知道弟弟是因为想哄她高兴才突然这么怪里怪气地说话。

心情刚回复了一些，随即立刻伴随着滑入胃中的红茶直落谷底，阳菜眼里刚闪现出来的星点亮光又黯淡了下来。虽然是弟弟泡的茶，但跟大岛优子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啊……真是的，好不容易笑了……”辽看着姐姐的表情，遗憾地说。

嘴角的伤口已经看不到什么明显的痕迹了，辽在昨天把女朋友带回了家，是个文静乖巧的女生，和辽同龄，在大学里学摄影。小嶋夫妇对她的印象不错。

可惜，优子要是没打那一拳，这会儿辽应该是在打印订婚宴的请帖了。

“姐，很难想通吗？”
“嗯……很难……”【其实我想打的是‘狗屁不通’】

从最初开始，小嶋阳菜与大岛优子的关系就不正常。小嶋甩了大岛一巴掌——小嶋在酒店套房和大岛睡了一晚——小嶋住进了大岛家里——小嶋被大岛赶出来。

放下茶杯，阳菜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回想她这段时间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接受大岛优子的帮助，答应大岛优子的要求，睡在大岛优子的床上，靠在大岛优子的怀里，暂时性地拥有大岛优子的温柔。

跟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电视，互相开玩笑，一起遛狗、逛街、冷战、吵架……还有牵手、拥抱、接吻……和频繁地做爱。

——其实，我做过最多，最过分的事情，就是不断地伤她的心，伤得连我自己都觉得疼。
——爸爸，你的麻烦解决了，我的麻烦又来了呢……

心底曾经浮现的对大岛优子的猜忌怀疑和不满如今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小嶋阳菜深刻地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她想不通。要怎么办？她真的想不通。

结束了，各过各的就好，不是吗？从今往后，你不认识大岛优子，大岛优子也不会去认识你第二次。——就算这么告诉自己，阳菜也还是没法平静下来，她知道的，自己想要的绝对不是这样。

嗞嗞——

优子：

晚上要是没有安排，七点的时候，小嶋桑可以到我家来一下吗？八点之前，我都等你。 大岛优子。

这封邮件是下午六点发来的，当时阳菜正在替母亲系上和服的腰带，没有功夫看手机，使唤弟弟去查看。一看见辽无措的表情，阳菜就知道是谁发来的了。

出门前，除了手机，阳菜什么都没带。正是过新年的时候，家里的司机和佣人都放了假，今天是辽在开车。父亲和母亲坐在后座。

阳菜不知道该不该去，七点那时候自己该在庙会上和家人一起看节目，中途若是要离开，要怎么跟爸妈说？邮件并没有回复，阳菜只是看着这封邮件在发呆，也许是在想要拿什么借口中途离场。

辽时不时瞟一眼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姐姐，内心里深深地感到女人是一种极其麻烦的生物。见面还是不见面，喜欢还是不喜欢，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就那么纠结呢？

这种平民式的大众欢聚一地的场合对于小嶋阳菜来说，比聚集着上流人士的交际舞会好不到哪里去，人头攒动，空气污浊。——吵死了。

“姐，现在是七点半。”
“干嘛要提醒我啊……”
“你不是要去吗？不去的话邮件回一下嘛。”

走在父母身后，辽压低声音跟阳菜说话，马上就被回过头来的母亲发现。“你们两个在商量什么呢？”

“没有啦……”

阳菜觉得头很痛，没再跟辽说什么。说实话，阳菜想去，想知道优子要找她做什么，想知道优子喜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还想知道现在优子还会不会在睡觉的时候把台灯打开。


——大岛家。
——准确一点来说，是大岛麻衣的家。

“麻里子，Misa又去哪里了，你有没有锁好门啊？”晚餐时间已过，在自家的复式豪华公寓里转了好几圈，大岛麻衣愣是没找着那只娇小可爱的雪纳瑞。
“上楼来，在窗台这里，她躲在毛毯里头。”

从优子手里把小狗接回来的那天，行李里面多了一条小毯子，优子没说那是做什么用的，但麻衣知道Misa很喜欢。这几天睡觉都睡在这张毯子上。

到了晚上Misa还要把它扯到主卧室的床上，这给筱田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小狗以前可是不睡床的。每每想到这个问题，麻里子都在心底暗自埋怨优子怎么让Misa养成了睡床的习惯。

“怎么从优子那里回来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 

麻衣把Misa的餐盘端上二楼，放在窗台上，Misa坐在麻里子腿边耷拉着脑袋，一点精神也没有。叹了口气，麻衣把宠物抱回自己怀里，这时Misa总算是活跃了一点，把麻衣送到她嘴边的狗粮慢慢吃掉。

“就是说啊，食欲也没有以前好了。”

说到‘以前’这个词，麻里子偷偷地看了一下麻衣的表情，确定她没有不高兴，才慢慢凑到麻衣身后，搂住她的腰。“呐……”

“嗯？”
“今天是除夕呢。”
“嗯，怎么了。”

麻衣穿着宽大的连身毛线衫，扎着马尾，后颈露出一大片雪白。麻里子在麻衣颈边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小心地问：“明天我可以把行李带回来吗……”

“不行。”


过了九点，幸子把辽喊到身边，让他带着阳菜出去兜兜风。早就看出来阳菜的心不在焉，与其在这儿闷着，还不如让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你姐姐想去什么地方就带她去，早点回家。”
“好，我知道了。”接了母亲的懿旨，辽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跟父亲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把阳菜带到停车场。这个时间，那位大岛桑应该已经没在继续等待了。

阳菜还是不说话，也没有说想去什么地方，拿着手机发呆。辽还记得大岛家具体住在哪一条街上，没有询问姐姐的意见，自行踩下油门。

但愿过了今晚小嶋阳菜别再纠结了。小嶋辽内心里如是说。

车停下来好半天，阳菜才回过神来，发现车停在优子住的公寓对面，辽不在驾驶席上。阳菜打开车窗向外看，用视力实在不怎么样的眼睛眺望公寓高层。

忽然，阳菜看到马路对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岛优子从小区里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女孩，手里抱着一些购物袋。她们似乎是要过马路。

绿灯亮了以后，大岛优子的脚步明显快了半拍，阳菜知道，她看到自己了。不知道是该下车还是做什么，阳菜握着拳头，已经整整四天没见过这个人了，有点不知所措。

那两个女孩跟大岛说了些什么，然后直奔便利商店，而大岛则是径直朝黑色奔驰的方向走过去。右手的伤似乎还没有好转，待走到车窗边，两人对视的时候，阳菜看到了优子左手上的那个小小的咬痕。

“快十点了，怎么会过来？”久违的沙哑嗓音。
“路过……”
“这样啊……不好意思，说好装作不认识的……”
“又没有人在。”——大岛优子，你的重点错了吧？！在冷场之前，阳菜问了优子关于邮件的事情，为什么要叫她来。

“上次不是说了要一起看烟花吗，我把学妹的烟花都买下来了。”
“……”
“八点那会儿放完了。”
“是么……”听着优子的话里一个音节不漏的标准敬语，小嶋阳菜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熟悉的画面，随后一闪而逝。

——“大岛前辈，要一起去唱歌和倒数吗？”

那两个女孩从便利商店一出来就对着优子大呼小叫，那声音在阳菜听来实在是不堪入耳，除夕怎么了，今年有明年也有，何必这么兴奋。

“不了，我送你们过去再回来。”
“别这样嘛，前辈去了大家会很高兴呢。”

没说几句优子就答应了学妹的请求，没发现车里的小嶋桑此时此刻极其不悦的心情。“小嶋桑……”

“嗯？”
“新年快乐。还有……”脚下有要移步的趋势，“礼物很好，谢谢。”

——小嶋桑，我能否有这个荣幸……追求你……
——让你陪我胡闹了这么久，很抱歉呢。
——对不起，只有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我没办法控制。

原来，我们只是在胡闹吗？

再一次看到大岛优子，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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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四

 

“姐——你还在睡觉吗？”

 

小嶋辽一手扶着门把，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姐姐到底在做什么。现在是早上十点，早就过了早餐的时候，小嶋夫妇因事出门，吩咐儿子好生照顾宝贝女儿。

 

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儿子就是生来照顾女儿的吧ORZ——辽君的心声。

 

“姐？弟弟来请安哦，早餐、哇！”辽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主人就把门打开，似乎是料到了辽的姿势，开门以后侧过身，欣赏小辽君险些摔到的窘态。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这么猥琐地趴在我门上。”小嶋阳菜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弟弟的嫌弃和不满。

“= =吃不吃早餐，看你还有力气欺负我，是不饿吗？”

“没什么感觉。”

“那晚点就直接吃午饭吧。”

“嗯。”

 

阳菜没有吃早餐的心情，长发披在肩上，没有要打理的意思。就算不打扮小嶋桑看起来也很有魅力。她看上去不那么高兴，这一个月来她看上去都不那么高兴。

 

星期天，就该慵懒一点。

 

除了看电视，阳菜想不到要先做什么，于是随意扯了一个抱枕，窝进沙发里再打开电视。最近阳菜不喜欢睡觉，因为睡觉会做梦，也不喜欢醒着，醒时会想到睡觉时梦到的事。工作干劲全无，领导近期不指望她能干出业绩。

 

“哦，今天也没什么精神呢。”弟弟专业地端来红茶，摆好点心。

“我要吃曲奇，泡芙还有吗？”

“……”

 

辽这一个月来，受尽了阳菜的使唤，作为弟弟倒也没什么怨言，目前他依然在庆幸大岛桑的那一拳没让自己破相。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求婚计划被延后了。

 

情人节求婚也是可以的吧……

 

大岛优子在小嶋君脸上招呼的那一下没有造成什么大伤害，反而替小嶋君赚来了好几天女朋友的嘘寒问暖外加心疼怜爱。

 

“明天要上班吧。”

“嗯。”

“顺路送你？”

“好……”

 

说到上班，阳菜皱了一下眉头，手里的遥控器随意甩到一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阳菜渐渐进入放空的状态，以致于完全听不清楚弟弟接下来的话。

 

——我说，都一个月了你还是不要跟我聊聊大岛桑吗？满足一下弟弟的好奇心嘛，反正你以后也见不到她了。你连她是做什么的都不告诉我。

——姐，你不要不说话嘛，这样显得我话很多。

 

辽不断地跟阳菜说话，希望她能有点反应，这样死气沉沉的阳菜让辽根本感觉不到她还活着。

 

“吃完饭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好。”感谢上帝，我姐姐还没去见你，“话说回来啊……”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大岛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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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岛家。（当然指的是小大岛）

 

“优子，我真的不觉得你家还需要收拾。”

 

前田敦子毫不客气地趴在优子家的沙发上，嘴里嚼着优子招待的点心，正在翻看茶几下拿来的杂志。

 

过了一个月，大岛优子的家比与小嶋小姐同居时要整洁了不少，东西少了，想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这样啊，那为什么前田小姐还特地留下来说要帮忙呢？”

 

说这话时，优子刚把一大沓旧杂志打包起来放在离玄关最近的角落等待处理。整理书架的时候，优子感觉手边有犬类绒毛的触感。

 

这必定是幻觉，那只可爱调皮的雪纳瑞已经离开这屋子一个月了，在主人勤打扫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有狗毛残留。何况Misa不怎么掉毛。

 

“……”

 

敦子刚想回一句‘是我给你面子’，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客房里走出来，是高桥南，手里拿着一个小纸箱，里面装的大概是零散的旧物。

 

“你的两个卧室都挺整齐的，还能怎么收拾？”高桥南这话显然是同意了敦子的观点。

“我只是想把旧的东西处理一下。”

 

前田高桥同时出现在大岛家只是个小小的巧合。午饭后优子在街上偶遇高桥，于是便邀请其来自家喝个茶顺便一块儿收拾东西，而前田小姐又巧合地在今天早上拜访大岛。

 

三个人遇到一起以后敦子就改变了原本的目的，赖在优子家里不走，这两个小个子女人在屋子里忙活来忙活去，自己只是看着。视线聚焦在哪里，优子不用想也知道。

 

——我家好像不太浪漫啊……

 

“角落里那些杂志凭我们两个很难处理出去吧？”高桥表示杂物数量太多。

“我只是收拾，剩下的晚上我使唤我哥来弄。”

 

高桥忙活完了准备要走，敦子眼底立马浮起了几丝不舍，她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办，想不到叫高桥不要走的借口。

 

如今她和高桥南的关系不近不远，跟她说话会回应，即便是约她也不会被拒绝，但高桥似乎从未表现出要更进一步的意思。敦子一遇到南胆子就小，事情就这么僵着。

 

“南。”优子叫住了正在收拾自己东西的南。

“还要做什么吗？”

“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吧，我得感谢高桥同学的帮忙呢。”

 

——敦子，你可得记得优子的大恩大德啊。

 

“在这儿吃？”

“嗯。”

“嘛……可以啊，反正晚上没什么事情。”高桥没想多久就答应了。

“我现在有点事情需要出一下门，可以麻烦你们两个帮我看一下家吗？”

 

——前田桑，这是机会。

 

“或者你们也可以出去转转再回来，茶几上还有一串钥匙。”优子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和外套往外走，丝毫不顾高桥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们讨论一下晚上吃什么吧，拜~”

 

——我自然是不介意前田小姐你们二位使用我家的厨房的。卧室的话二位要三思……

 

“南……”优子离开以后，南靠在厨房的吧台上发了会儿呆，没注意到敦子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别发呆了……”

“嗯？哦……”

“……”

“所以……出去吗？”

 

高桥南怎么会不明白敦子和优子在打什么算盘呢，既然优子都做到这份上了，那自己也只好顺着梯子往上爬了。

刚才，高桥南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敦子喊她名字的时候，心口那猛烈的跳动。

 

——优子，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的，我还对敦子有感觉。

 

“想去哪里？”

“随便哪里……”敦子找到了茶几上的钥匙，捏在手里。

“那……随便走走？待会儿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好。”

 

南替敦子拿了外套，就这么带着她出门……约会了。二位必须承认这是约会，不然怎么对得起今晚大岛桑的牺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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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冷呢。”辽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跟在阳菜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阳菜说话。

 

“还好吧，我不怎么觉得。”看来小嶋桑也没什么购物的心情，弟弟轻松得很。“辽，你不用陪女朋友吗？”

阳菜开始回忆弟弟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今天不用，她要跟家里人吃饭。”

“这样啊……”

 

阳菜蓦地想起大岛优子的家里人，想起数月前到大岛家里的那个晚上，那顿还蛮和谐的晚餐。

 

那天……我原本想给她制造点麻烦的……

 

她跟哥哥的关系好像不错呢，兄妹打闹的时候好像小孩子。小孩子……

 

阳菜慢慢转身，从头到脚大量着身材高挑的弟弟。

 

“= =？看着我干嘛？不逛了吗？”

“……”最近我好像对这小子挺糟糕的。

“= =……”不会是想着怎么折磨弟弟以发泄失恋的伤痛吧……

“我请你吃东西去。”

 

（此前，作者用半个月的时间把自己所有的零用钱用于跟弟弟胡吃海喝）

 

阳菜不太清楚弟弟大概喜欢吃什么，于是就找了一家自己喜欢的餐厅，点了不少好吃的。辽不敢相信姐姐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吃东西的时候规规矩矩的。

 

“我不记得你爱吃什么了，这样可以吧。”边说阳菜边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

“你能吃的我都能吃，有肉就好。”

 

辽满足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视线飘向落地窗外，辽看到一张很漂亮的脸，眼睛突然就亮了。这要是让女朋友看见了可不是道歉就能算了的。

 

“姐……你看那个人，是前田敦子吧？”

“啊？哪里？”

“真人比杂志上要漂亮呢，啊，走过来了。”

 

听见前田敦子这个名字阳菜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阳菜努力稳住心里的不悦，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顺着弟弟的视线往外看。

 

敦子和南是从背对阳菜的方向走来的，这让阳菜不得不回头。敦子没有注意到玻璃的另一面里有人在看着自己，右手把玩着那串钥匙。她正忙着找个地方跟南喝下午茶。

 

身高差的缘故，阳菜看不到敦子身边还有个高桥南，但她看到了敦子手中那样足以令她愤怒得掀桌的东西。

 

“她穿过你做的衣服对吧？”辽饮下一口红茶，“上周你们公司杂志的封面，还有上上周。”

“你是她的粉丝吗？”原本貌似温柔的姐姐顿时目露凶光。

“不、我，哇你的表情好可怕，我绝对没有认为她比我姐姐漂亮！”

“你不要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阳菜放弃了吃剩一半的蛋糕，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她拿着钥匙……”

“钥匙？”

“大岛给过我的钥匙……”

 

姐姐，我从来不知道你视力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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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五

 

“所以说，除夕以后你再也没见过阳菜了？”

 

筱田麻里子坐在电脑前，左手端着一杯热咖啡，右手随意地滑动鼠标，一副懒散的样子。大岛优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CD架旁，正在寻找能让她提得起兴趣的东西。

 

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有一个陶瓷的茶壶和一个茶杯，壶内的茶空了一半，杯子里空了，地毯上还有一个装着点心的盒子，里面的食物只动了一点点。

 

麻里子和优子的周末闲聊持续了不止半壶茶的时间，优子已经在这里打发了大半个下午了。这里是大岛麻衣的家。

 

“嗯哼，没有。”优子的声音很平静，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这个下午优子用几盘跳棋和国际象棋的时间简单地跟麻里子聊了聊去年年末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不久前就在电话里跟堂姐大岛麻衣说过，今天对着筱田稍微提及了某些细节。

 

“不想她吗，那么在意。”

 

离开了电脑桌，筱田坐到地毯上，拿起那盒点心，挑了自己喜欢的口味，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发现茶壶里的茶凉了，于是再一次起身，拎起茶壶到厨房去。

 

在厨房的风格上，大岛麻衣和大岛优子有着同样的喜好。半开放式，有吧台。

 

“这么久了，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过了。”

“心里会很累吧。”

“嗯……”

 

挑到了喜欢的几张CD，优子把它们轻轻举起晃了两下，无声地询问筱田的意见，筱田点头表示音乐是可以有的。随后不久，热腾腾的红茶就有了。

 

屋外下着雪，室内打着暖灯，暖气开得正好，这样的周末应该还算不错。来的时候优子什么都没带，今天貌似就打算住在这里了。

 

到达此处时优子才发现麻衣和宠物都不在，一问看家的筱田才知道姐姐和小狗已经不在家两天了。优子把音量控制在刚好听得见的大小，然后再坐回茶几前，继续刚才的闲聊。

 

“你还真大方，把自己屋子留给前田她们。”

 

在筱田的角度看来，优子比起以前有了些变化，变得有点过度忧伤或者抑郁了。麻衣对这个妹妹可是挺重视的，故而麻里子目前希望可以陪优子聊聊天，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你好像在我姐这里住了蛮久了，她出门还叫你看家，情况不错吗？”

 

听了优子的问题，麻里子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表达出的是略微的高兴和一点点无奈。“嗯……可以说是不错吧，日常交流和生活都很好……别那样看我，我们一直分房睡。”

 

——除去身体不适的那几天。

 

“真和谐啊，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了吧？提前恭喜你……”

“话说回来你跟阳菜的关系还真是……”

“什么？”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有点麻烦啊……”

 

麻烦。优子非常赞同麻里子的用词。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完全不顾对方的心情，而只管自己忘情投入的这种关系，即便自己再怎么喜欢好了，制造出来的东西，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不会是真正的爱情。

 

——我对小嶋阳菜那种无法自拔又痴迷的依恋不仅给她带来了困扰，自己也找了不少麻烦。我单方面的疯狂地喜欢，然后单方面地胡闹。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在无理取闹和口是心非以及出口伤人的时候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所渴求的情感或事物。大多数都只能看见‘此路不通’的标识。

 

我早就该冷静点。

 

“都过去了。”

“嗯，希望你是真的看得开。”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优子喝完杯中的茶，起来走到二楼去。主卧室是麻衣睡的，那个虚掩着房门的房间大概就是麻里子用的那间。优子打开剩下的那个房间的门，看了看里面的格局。

 

麻里子也跟着优子上了二楼，然后问她要不要打个电话叫麻衣提前回家，多个人，还有一直爱闹腾的宠物，晚上来个温馨的家庭聚餐。

 

“你不是想聚餐是想她了吧？”

“不仅是想她，还有点想Misa，没有她在家里闹怪不习惯的。”

 

说到Misa，优子注意到了二楼窗台上的一条毯子，优子记得那条毯子。阳菜总是喜欢在星期六或者不用上班的下午裹着那条毯子靠在窗台或者窝在沙发里画画。

 

也许她喜欢的并不是这条毯子，只不过是喜欢慵懒的靠在窗台往楼下看或者发呆而已。阳菜的这个习惯影响到了当时住在大岛家的Misa，小狗总是会把阳菜从放空的状态里拉回来。

 

优子一直很喜欢静静地看着阳菜发呆，很喜欢这种说法貌似不太对。从入住大岛家开始阳菜就老是放空，优子能做的就是找个合适的位置待着，看着她，然后静静地拍照。

 

等到两个人的眼神对上的时候，优子就会走过去，把小嶋阳菜牵到床上，做最不该做，却只能做的事情。最后，阳菜会睡着。

果然，比较适合回忆的，是有Misa在的那段时光。

 

“呐……”

“嗯？”

“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想追她吗？阳菜……”

 

优子坐到窗台上，用手去试探毛毯的触感，嘴里一字一顿地问道。话完，目光投向窗外。

 

“这个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呢。”

 

当时的筱田麻里子依然处在跟大岛麻衣分手的阴影里，追求阳菜也许只是希望尽快摆脱上一段感情。

 

“我早该像你那样做了……”

 

呐，我好想你……

 

“我说优子啊，你不觉得，阳菜其实很在意你吗？”

“什么？”

 

小嶋宅——

 

晚餐后。

 

小嶋阳菜看起来受了不少气，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说，眼睛里看得见正在燃烧的怒火。这样的举止让辽感到无所适从，这火烧起来了要怎么灭，大概只能去问那位大岛桑。

 

——既然这把火不是我烧起来的，那我就去洗个碗冲个澡然后再跟女朋友打电话……生气的姐姐真是可怕啊。

 

当辽在厨房里摆弄出碗筷碰撞的声响时，阳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又叹了口气。阳菜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处理这样凌乱的思绪。

 

弟弟当然会觉得奇怪，失个恋分个手干嘛要心烦这么久。可阳菜不知道要怎么跟辽说，说她跟大岛优子不是单纯的在一起再分手的关系。

 

除夕之前，阳菜几乎都要忘了，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会住在那个人的家里，因为什么理由，夜夜躺在那个人的枕边。唯一记得的就是大岛喜欢自己，时刻都在讨好自己。

 

——我喜欢她那么对我，真是过分啊……

 

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在茶几上开始震动，一瞬间阳菜的心也开始在颤抖。有多久了呢，大岛的名字到底有多久没在手机的显示屏上出现。

 

邮件自然不是优子发来的，只是第二天早晨要开会的通知罢了。阳菜默默地嘲笑自己，为什么还是习惯不了没有大岛优子的邮件和电话。

 

开会……

 

阳菜反应了一会儿，随后仔细阅读适才收到的邮件，这个会议前田敦子会出席。如果敦子会出席，那么就很有可能见得到大岛优子。

 

“辽。”

“什么？”辽在厨房里回应姐姐的呼唤。

“明天早上我要开会。”

“好，保证不会让你迟到。明天我也要一大早去公司。”

 

辽突然松了一口气，前几天的阳菜可不会在意第二天到底要不要开会，会不会迟到。今天前田小姐无意之中碰到了姐姐的雷点，反而让她振作起来了吗。

 

——我真不明白，大岛优子不是很喜欢姐姐吗？为什么一个月了都没有打个电话什么的。好吧，也许分手了就不该纠缠。但既然喜欢的话，为什么会分开？

 

这个疑问就算找到当事人，也不会有个明明白白的解释，对于小嶋阳菜来说，这或许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姐姐，你就是那种就算是喜欢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人。傲娇。

 

阳菜回到房间里，打开浴室的门，想好好地冷静一下，一直在想大岛优子的事情的话，连觉都没办法好好睡。睡不好觉第二天早上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挡住眼圈和不太好的气色。

 

刚回到家那几天，阳菜老在洗澡的时候发呆，今天又开始了。浴室里的雾气渐渐地散去，阳菜拿来一条浴巾裹住自己，随后静静地看着镜子。

 

湿答答的长发搭在肩上，水珠顺着胸前那道深沟滑下去。阳菜蓦地想起某个在大岛优子面前解开浴巾的晚上，那个时候优子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阳菜在紧张。

 

阳菜非常清楚地知道，优子喜欢的，可不只有她的身体。说不定，说不定优子一直在期待自己可以撒撒娇。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高桥南跟前田敦子磨磨蹭蹭的晚餐也结束了。敦子跟在南身后，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有点晕乎乎的，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在夜里跟着南回家是什么时候了。

 

——这可不是我家……

——大岛优子你怎么早不这么给力呢？

 

靠在优子家门前，高桥南拿着敦子的外套，她有点慌，在外套里找不到之前敦子拿的钥匙，这种时候丢了钥匙可一点都不浪漫。就在这时候，敦子从身后靠近，右手环住南，左手放在南的眼前。

 

“呐……一直在我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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