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珠理奈面有难色的瞧着一碟意大利肉酱面,暗自打了个饱嗝。- q. \# O( z2 h2 p: o
已经是第三碟了,那个叫露西的服务员似乎有点热情过头。
又或者自己一开始的狼吞虎咽给她造成了错觉,让她误以为自己的胃袋是个无底洞。) u3 v1 I/ ]$ E8 e0 z; U
还有那时不时送过来的关注和笑容算怎么回事?% t. Y' y+ q. N9 `
在学校时,这种近的、远的、躲在角落里的注视,连同一些莫名其妙的告白书,她没有少收到过。
只不过收了就收了,看完以后随手一撂,事情就划上了句号。
因为不关心,因为所有的情绪空间都被某个人霸占了,塞的满满的,连一点多余的缝隙都没剩下……0 d, o: g$ m3 T9 q
门上的风铃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W& o( {/ }4 p5 s$ H, S: V
隔着玻璃,覆盖在夜色下的泰晤士河,缓缓的向前流淌。# G) J, v1 @2 [7 p8 x
坐在高高的吧台前,虽然成长的有点超龄,但是双脚还是够不着地。1 k' P# B; Y7 l0 G5 o
在被人忽略的凳子下,很孩子气的晃荡着小腿。: l$ X0 Q" G2 R( r/ U. O; b8 Y
如果不是冬天,这家餐厅的门外一定很热闹吧。% ?: s$ g3 N- u, `
餐桌在夜空下铺出去,挽手的情侣,亲密的朋友,和睦的家人,成群的游客;
在食物和美酒的簇拥下,会把整条河岸染成节日。) S G4 I; {' }8 d1 `5 f# W
——那种快乐,是什么颜色的呢? y% [, ^ \/ |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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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胃口吗?」
露西见她叉着几根面条出神的望着窗外,给一桌客人点完单后,绕回到吧台里,双肘拄在吧台上问她。1 u3 _) L3 p% ?+ H- U" o
「没有……很好吃……」: N( l3 g3 I% q) L# u1 n
珠理奈忙把面条塞进嘴里,给了她一个元气十足的微笑。
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有违武士道精神,被道场文化浸染过的小家伙,努力的咽着面条。: w) S$ t# Y0 x9 J( D, ^
殊不知在西方人的思维方式里,基本上不存在含蓄两个字。: T, ^* `5 A5 x* v* x+ D$ F# i8 z
积极性得到鼓励的露西,马上推开一扇连着厨房的木窗,冲里面喊道:, C7 d3 M4 C0 q7 [
「Avery,加做一份糖酱煎饼,别舍不得糖酱,给我放多点!」
「该死的!露西,今天晚上你已经要了三份没记在厨单上的意大利面,现在居然还要一份甜品,我非要瞧瞧是哪个小子那么能吃!是你相好的吗?」
木窗里探出个胡子拉茬的大脑袋,边吼边瞪着露西。8 k( [$ k) G' X/ H) b+ t4 _, c5 r* u
露西挑起一条金色的眉毛,用同样大的声音回他说:
「这世上比你这头猪还能吃的人还没生出来!Avery,赶快去做你的甜品,如果二十分钟以后我看不见它被送出来,我就进厨房去踢你的屁股!」
珠理奈被他们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说:: h& C' R& D0 ]$ ^
「Avery厨师……很抱歉,今天晚上麻烦你了。露西,不需要甜品了,我已经吃饱了……」8 R8 R1 M }) D# {& R% F# V
「原来是位漂亮的姑娘,呵呵,别在意,我马上去给你做,放心吧,给你放双份糖酱……哎哟……这破窗子!就不能开大点!」5 _4 g! }* M% y3 [$ J7 P
当Avery看清吃掉三份意大利面条的人不是个小伙子,表情马上缓和了下来。
可是在缩回脑袋时,却重重的撞在木窗框子上,那样子十分滑稽。
珠理奈的紧张感顿时被冲到了九宵云外,随着露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i$ R) W6 u Q
看到这一幕的熟客们,七嘴八舌的开起了粗野的玩笑。- m! T! I) s) D: }
说什么Avery你是不是喜欢上露西了.......难怪今晚的饭菜全都是酸溜溜的,原来厨房里打翻了一缸醋……8 o& v/ R. P. |' r0 N4 d8 G
一轮瞎起哄过后,餐厅里恢复了正常。0 `8 c' [0 M+ w1 {* o% ?
「嗨,这里有点东西。」8 X8 Y1 X2 V4 V ~% S
露西见珠理奈脸上沾上了肉酱,好意提醒她。
珠理奈接过她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可是擦完后还有一条红色的酱汁挂在鳃边。
性格直爽的露西见了,想要动手帮忙,珠理奈却把身体让了让,避开了她的手。# U7 \- r) a/ p6 V+ u& T: V F/ d
反转金属勺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那不是酱汁,而是一条细长的伤痕。+ ?. k$ r0 ]" Q7 x6 o
原来轻松起来的心情,忽然沉寂了下来。
小声对露西说:「我出去呼吸会新鲜空气」, M. U1 P6 {; [: c( h% {1 l0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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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上的风有点大,拂起她垂在肩头的发丝,那些纠纠缠缠的思绪就象凌乱的头发般,理不出一个结果。5 A1 p- k0 _ V. Q$ i e, E
圣诞节那夜,在布里斯托尔的小旅馆里,疯子亲口粉碎了自己最后的希望。0 q- n8 e4 p& I0 H8 l- } W
一颗心被愤怒织成了厚厚的蚕茧,无力挣脱。
在那夜,她用拳头伤害了那个令自己绝望的人,也重创了自己的心。; U5 @1 |. J$ ?, h
当走出小旅馆的一瞬间,灵魂变轻了,支撑着身体的骨头仿佛被抽走了似的。) x( }- ~9 t' ~, ~1 H0 A/ r
那个靠恨意支撑起来的天地,崩塌了。
不知道去哪里,世上的每条路都象通往没有意义的目的地。' e( A. ?) e9 o% N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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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天空湿润起来,欧洲低垂的雨雾浸满了她的双眼,一直流进她的心坎里。
——疯子,从此我们是路人了。
漫无目的的在布里斯托尔游荡了几天,第五天的傍晚,她在街角遇到了一些熟人。
这些熟人有几个来自柏木家的警卫队,珠理奈虽没和他们说过话,但认得他们的脸。
他们中有一个却来自西川道场的,是她的师兄。. j8 j& d8 K' h2 I7 {! r: W
师兄说:「松井小姐,我们来接你回家。」
回家……这本该是个温暖的好词,特别是对一个旅人而言。
可是,她拒绝了,还用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口气。
忠于职守的熟人们在劝说无效后,只好采取了同样强硬的措施。
因为比起柏木家主来,血腥的钢琴师更令他们畏惧。
而钢琴师,应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完好无损的把珠理奈送回日本,也是她的嘱咐。
皆因如此,在布里斯托尔的街头,他们上演了一出东方式的打斗剧。
执意不愿回到到处留着那个人痕迹的柏木家的珠理奈,拔出了她的太刀。
一丝苦涩泛过心头,今日拔刀,不是为了捍卫谁,而是为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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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常理,道场的师兄一个人就能和她战成平手,况且还有那么多功夫不弱的警卫。
但是杀一头困兽易,抓一头困兽难,本该早早结束的抓捕到后来演变成了一场持久战。2 `7 } H: o- E# a1 O! \! @
最终,有个警卫一时急躁,划伤了她的脸。3 {' z' e: `6 |5 M+ E+ m" N
当鲜血渗出来的那一刻,板野友美出现了。
她一拳打飞了那个冒失的警卫,然后象逛街经过那样横插在双方之间。
「喂!你们这些人真讨厌!」
「你......你是那个叫板野的......偶像......你,你.......」有个认出她来的警卫指着她结结巴巴的道。2 W! i$ ~% M3 F9 y2 F5 t6 h' I
「小子,你认错人了吧!」- G# M; J1 k2 y- V/ n4 K4 Z+ t
友美摆出一副凶残的架势,然后问珠理奈道:
「喂,你是不是不想跟他们走?」9 k u, R; G/ J8 n/ t: j5 K
珠理奈看着她比自己矮小却散发出强大气场的身影,深吸了口气道:「是!」: F. N' M1 G. u0 N5 M) t' R
仿佛对着个答案异常满意,友美高兴的说:* _( H# F, h3 S. Z, `# q$ N% \
「听到没有,我最讨厌有人强迫女孩子!」, k* m% Y7 u9 d1 ?% }
话音刚落,人已像一枝利箭般冲了出去,轮起拳头,一拳一个全部揍翻在地。
接着,返转身拖住珠理奈的手,向一条小巷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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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警卫们从地上爬起来时,两人早已消失不见了。5 H0 p8 i: d1 L
珠理奈的师兄揉在疼痛的肩头,望着巷子深处发了会呆。1 S& p* G' K( P. b' j1 f3 C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对方的武力值是绝对是那种不容自己侵犯的存在。0 A# j0 ~: i% k2 C) L7 U6 [) w
一双肉拳已经练到无视利器的阶段,这个长的酷似日本知名偶像板野友美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v! H+ ?% G+ {+ E- Y" w
唉……事情变成这样,那位钢琴师大人还指不定怎么处罚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3 X s+ |/ j% ^7 d0 K& ^9 }
想到这里,一股寒气顿时冷飕飕的渗进了他的脊背。. G0 g7 K2 ?9 O J/ Y) @& Z8 r; m
被友美带走的珠理奈,又在布里斯托尔盘桓了数天,才随友美回到了伦敦。
换了普通人,肯定会追问突然冒出来的友美许多问题,但是珠理奈什么也没问。
虽然她几乎可以确定友美就是那个日本偶像,她的同学中,不乏友美的粉丝,杂志里和电视上也见了不止一次两次。/ @) [' U/ k3 B, V4 M$ Q
尤其那对虎牙,不说想模仿也能模仿得了的。: K. @0 g! @! g( C! Z4 W2 N6 J8 H
一个日本偶像,突然出现在英国,而且身怀绝技,还有什么比这更奇怪的事吗?) R4 S& F& k* C( @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家那个疯子,不是更奇怪……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问。 { S, ?& A4 d; B& |
相处几天里,两人话虽不多,却并不讨厌对方。
而且,看着一天到晚酷酷的友美,珠理奈心里竟然平静了很多。6 z! f) [) i# t c8 e3 h: c
也许,简单的人和简单的人呆在一起,烦恼就会自动隐退吧。
后来,友美说:0 X; r _- G V w4 b# V+ C7 k e
「喂,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回伦敦吧。」
于是,珠理奈就随她回了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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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上吹来的冷风,令珠理奈下意识的抱了抱肩头。0 N% y- x r8 n
英国的冬天似乎比日本还冷呢……那个人还穿着她那身单薄的红裙吗?她也会感觉冷吗?
「一直站在风里可是会感冒的。」- K0 @- Y" l9 c1 \
回过头,发现友美就站在身后,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嘴里说着关心自己的话,脸上却依旧拽拽的。. F9 D% c2 O7 d2 f
呵呵的讪笑了下,走到她近边说:3 O* Q7 T5 G! b# m' j9 K; i. R
「以后再不敢进这家餐厅了,就快把我给吃撑死了。」
友美微微摆了摆头,示意她跟自己走,珠里奈随即像只可爱的小狗一样跟了上去。+ x6 o& Z/ T7 o7 J4 C4 M
「没看出来,珠理奈,你还挺受欢迎的嘛,露西的脾气不是一般的臭,居然特别优待你!」
「那当然,我是谁啊。」
「你少臭屁了。」
「你说的是自己吧!」% m* ?, p+ [. f
「笨蛋,你是不是想挨揍?」8 u, Q' x; E7 J3 V% J
「来啊来啊……」珠理奈张牙舞爪的挥着拳头,玩笑似的冲友美挑衅道。
友美不屑的哧了声,故意扭过脖子不看她,嘴角上却挂了一丝笑意,低低嘀咕了句:4 ?5 [3 @9 d( f2 i# G
「你就是个小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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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美给珠理奈安排的住处在一个货库里,离湖边餐厅只需步行十来分钟。' k6 v' ^) R1 M
那是排看上去残旧到几乎停用的仓库,耸立在一片以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场上。
空地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两个乱糟糟的建筑工地,有效的隔绝了繁华。" b4 @" `5 l& I: L! \( e
珠理奈住在仓库的最后一间,进去后,有一个集装箱那么大的巨大木箱,靠墙边平放着。
其中一面的木板已被拆了下来,乍一看,这箱子就像一间不关门的小木屋。' G1 W! E% b' f/ _% x
友美在木箱里放了两张床和一些生活必须品,甚至还有一个简易小衣柜。1 B& q+ e' L. X
由于仓库区面积挺大,还自配了休息室和盥洗设备,等她们住进去后,原本住在这里的两个仓管就被放了带薪长假。# S) Y7 ~& U7 i9 ~
虽然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简陋,但是十分自由,偌大的仓库区,空无一人,她们下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珠理奈似乎对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挺满意,每天在仓库里练她的刀练烦了,就跑到湖边餐厅去消磨时间。
由于没到法定年龄,她只能羡慕的看着在餐厅里打工的友美。% x' Z( Z1 g* s5 R8 ? P
而友美却因为必须要穿那套带着蕾丝花边的侍应生服而心烦到死,每天用凶悍的眼神威胁着阳菜。3 C! p: Q; I. k
如果不是麻里子压阵,估计她早就采用武力威逼阳菜改掉这套轻飘飘的制服。, V7 l" I+ v: n. @& ?, j5 J
至于已经变成了穷鬼的优子,一天三餐赖在餐厅里蹭饭吃,吃饱了就调戏各色人等,连珠理奈也没有逃过她的魔爪。8 y G4 d8 T+ k. h7 ?
被摸了屁屁的珠理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张若无其事的脸。
只是路过……为什么被摸了?为什么……
「这是你点的汤!」随着加重了语气的「汤」字,滚烫的汤汁从碗里飞贱到优子脸上。
「哇——!」优子被烫的惨叫了一声,一手抹着脸上的汤,一手楸住友美胸前的衣服。
「混蛋!有你这样上菜的吗?我要投诉你!阳菜,你快来管管你的员工!」
「你才是混蛋!谁让你调戏未成年少女!我现在就抓你去警察局!」
友美反手也楸住她衣领,两个人像两头斗牛一样把脑袋顶在了一起。
面露痛苦之色的麻里子,开始扶着胀痛的脑袋,气得说不出话来。1 W4 n R* a* J4 J7 Y, p- a
隔着柜台,正在打瞌睡的阳菜懒洋洋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j7 s; D0 B, ?) @! \# L
被这种诡异气氛吓到的珠理奈一点点往后退去,企图从火药味十足的战场悄悄边挪开,却不防撞在两团柔软的物体上。4 ?5 Y- k7 }- T4 ]/ ]
回头一看,正对上露西那双热辣辣的眼睛。
「哦,可怜的珠理奈,你是不是累了?如果是就尽管靠在露西姐姐的胸前休息吧。」
「啊——!」
静止了三秒后,珠理奈惊叫了一声,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逃离了这家变态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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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没有谁能抢走你,除非……我死了……+ V8 p5 A5 M# c7 E; g7 u, R3 A
「把她还给我。」2 G- Z: c0 W/ C( F* m1 g4 p
钢琴师进餐厅时,只说了一句话。: h* U( ^, D% Z1 I6 n& k9 x7 [+ O3 y: K
语气听起来既平淡,又理所当然,就这么淡淡的一句。# @$ y* e( h6 r U- O+ `8 _ @
友美点点头说:「跟我来。」
钢琴师就乖乖的跟了出去,露在短大衣外的肌肤,洁白胜雪,撩得店里的一个男子忍不住吹了声赞美的口哨。; K( v& b) g0 b7 K* n0 K$ a
友美走的并不快,步调里似乎有种刻意压抑的节奏感。+ V& n, y; B6 x3 y
可是钢琴师却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跃跃欲试......是想跟自己打一场吗?% o4 V7 T8 ~: y0 k. W$ \
那天,自己站在一栋公寓的楼顶上,眼睁睁的看着友美带着了珠理奈。
不是不想阻拦,哪怕让她更加讨厌自己,也不愿她被任何人带走。: k7 w, ?- n' ]1 }) {
唯有这点,没有什么好商量。; p. i* L' P R$ N$ c% p3 {7 g) B
可是,还未痊愈的伤口,却不允许她向同样强大的友美出手。9 j* l4 k+ d" g; p0 K
算了,还是过几天再把她找回来吧......而且那个女的看起来不像有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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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珠理奈的师兄领着警卫们来向她致歉时,她斩断了其中一个警卫的两根手指。6 j W! V7 @7 Z. R2 l
在她心里,划伤了珠理奈的脸,两根手指已经很便宜了。
「她就在里面。」
推开仓库的门,友美抱臂道。5 S! y: N3 \8 y) ~$ j: B/ k/ @, C
「如果你敢骗我,我马上杀了你。」
依旧是平淡无奇的口气,但是友美知道,这些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
越过拉着门的友美,钢琴师向仓库里面走去。; R, F3 m6 h8 H
悬在仓库两壁的灯并不明亮,空旷而幽暗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柏木家的深室,眉头不由轻拧了下。) B/ O. H" e$ {
在最靠里的墙壁前,她看见了那只木箱子,还有站在箱子前的麻里子。
「晚上好,钢琴师,我是Sado。」
「把她还给我。」0 I7 u# e9 k! [9 F
在无论身高还是气场,都具有压倒性存在感的麻里子面前,钢琴师保持着她一惯的冷漠。" i. _, J, r: A; L' V
麻里子迎着她走了两步,停下来颇为欣赏的看着她。
「她正在睡觉呢。」: |& L# ^& L3 F/ {
把身体稍微侧了侧,令她看到正在床上酣睡的珠理奈。; z Q8 c* H7 J0 h' j* i; u
抢先赶到仓库的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用一瓶加了料的汽水把珠理奈弄得昏睡了过去。3 ^2 Z, z5 d) ?( w; f$ M% `. {
看着珠理奈那张平静的睡脸,钢琴师的眼中泛过一丝柔色。3 {" v V- C6 ?
但是当她把目光移回到麻里子身上时,瞬间又恢复了冰冷的机械感。3 k6 o% ?( S+ i0 v b8 C+ P
麻里子在心里一声叹息,果然如优子说的那样,这个宛如死神般的少女,那根死结始终系在了这小家伙身上。
而且这结已纠缠到了无解的地步,若想解开,唯有彻底斩断。
「你不能带走她。」* i, q, x3 x( D$ Q7 D+ l! g# X' a+ {
挡住她想要迈向木箱子的脚步,麻里子心里的犹豫渐渐褪尽。
钢琴师很听话的停下了脚步,眼帘垂下来盯着地面,沉默片刻后,她就出手了。4 u1 J# R3 |6 a+ C# G5 t" F
麻里子似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将手形变换成手刀,运掌如风,切开缠向自己的无形死线。2 k* [, B$ M3 g( g) B4 r" I
那些死线一旦被她握住,立刻分崩拆离,仿佛她的这双肉掌就是世上最坚硬的利器。2 V2 o" I {" ]8 g- a, y
站在钢琴师身后的友美,见两人斗的难解难分,心里暗自赞叹。( U+ W7 T$ z+ t$ s! g
能和麻里子在武技上一较高下的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3 T8 j! V4 h% B, L# f% x i
难怪优子一定要制住她,若与这样的人做了死敌,实在太危险了。% U0 n- ~" x1 U- \3 |; i& [" [/ R
正当她在心里计较着需不需要过去帮忙时,优子和阳菜也来到了仓库。, Z- |# J$ p* ^; \
阳菜一进来,被优子拉着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2 @" L `) Z, }3 j1 w
优子知她担心正在酣斗中的麻里子,忙回握住她的手说:「没问题的。」) N% @; ~0 o$ j' P" f o
可是话音未落,几条死线就冲着阳菜缠了过来。
友美忙挡到她身前,几拳击溃死线,因为用劲过猛,拳风过处,摆在她附近的几个货箱全都变成了碎片。& l$ ~! x! y/ Y
已经开了个头的友美,再也忍不住手痒,干脆也加入了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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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想抓住她,而非杀了她,被诸多制肘的麻里子和友美,一时半会竟拿不下她。- e- { c; {9 f; `2 i) \
观察着战况的优子,见钢琴师虽身受夹攻,但是仍能强撑不败,眼中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这孩子过去定是受过地狱般的训练,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光凭感觉就知道所有人中只有阳菜几乎没有武技。1 K K: Y' W* Q3 k: a P
刚才出手,是想抓住阳菜来交换自己的妹妹吗?
真是用心良苦啊!- O1 j: I7 [1 I8 \! S
可惜你此刻面对的不是生性耿直的高桥南,也不是行事淡泊的柏木由纪。, O& F6 T3 C$ {3 K6 s% i
你面对的是我,不达目的绝不摆休的大岛优子!# T0 s9 E. ]' d/ W$ a2 g% i9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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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向后一撩头发,霸气顿现。
暴喝一声,麻里子和友美马上默契的同时退开几步。* [" g1 I- U9 y# M/ z) O; w
「松井玲奈,我和你已经见过面,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Y! h; c$ x4 n# ]" I) O* u: ?
虽暂时住了手,但钢琴师还是保持着沉默,呼吸因激斗变的有些急促。1 I& a: h) `# H/ K% z2 [
优子锁起眉头,冲她继续大声说道:
「放弃柏木家交给你的任务,我就让你带她走。」" |! b2 O [6 N7 X
「我拒绝你的建议,她本来就是我的。」& I3 g: r. w( x5 W3 ]
优子见自己的提议并没有打动她,心知若不顽固,她就不是她了。' X! ]# ]5 v. T* R" Y
「你和你妹妹那点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为了隐瞒真相,你连偶然知道了这个秘密的分家少爷和一众仆人都杀了,可惜这世上没有一件事能瞒过我的眼睛。」1 y" S" e" N/ h `
「有个人曾对我说过,这世上有两个人不能杀,你就是其中一个,但是我现在必须杀了你,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y$ Y2 x8 J/ e U' ~- z$ L m7 H2 Y
就像被刺中了身体最柔软的部分,钢琴师的声音变的暴戾起来。4 N# k; y) S4 l0 \$ _/ Z
一股浓重的杀意瞬间笼罩了优子,无数条密如蛛网的死线自她手中一起放出。/ `5 y! s t. Z
麻里子忙飞身跃到优子身前,原本空着的肉掌,已在她们谈话那阵戴上了一副厚厚的手套。
双掌向内一拢,把所有死线拢进手中,也不刻意崩断,只死死的捏着。7 X; _& D4 t+ \
优子见她已经得手,动作敏捷的把一个类似电动剃须刀的金属物按在死线上。
拇指一点开关,蓝光忽闪,空气中顿时充斥着电荷的气息。. ?' c5 x4 y# l0 d( _% u$ I8 T
随着这股气味,死线那头的钢琴师,一头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9 c6 B3 ~9 I0 h- P(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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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咧嘴笑道:「我都说了,智慧永远比武力更重要。」
所谓死线,并非空来之物,而是一根根处理成细如蛛丝的琴弦。0 p2 R3 a* i: Z
钢琴师之名,也是因此而来。8 |3 E- |' s B$ d
但是无论多细,只要是金属的,电流依旧能通过。
「窃,你这叫暗算。」跑去查看钢琴师情况的友美反驳道。# ?" l, U- n0 J' a$ j) b# y. D c
得了手的优子也不生气,兴高采烈的跟过去。2 O* t# U, P) {8 T
见钢琴师清秀的脸庞一片煞白,忙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心跳。
感觉虽然凌乱却还在顽强跳动,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麻里子摘掉手上的绝缘手套,过去掰开钢琴师紧握的双手。; w, w/ K8 I; h) s% P3 i3 J
见她掌心中各有一个被高压电击后的黑色焦点,心想这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归西了吧。
而且如果自己若没有戴特殊的防电手套,估计下场和她一样。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她关到地下室去。」6 n8 ?/ x" X! Q* @* G( ?
「那小的呢?」
「关在一起。」
回答完麻里子的问题,优子站起来,招呼阳菜道:) q' Y! B7 l) L5 L% K- ^
「你现在就把小家伙的记忆修正过来。」
阳菜瞥了眼昏死过去的钢琴师,脸上掠过一阵不忍之色。' _9 P9 i, g; z! d% H/ C% t+ A
「优子,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d& x! j9 z h- Z) ?5 L9 I
优子挠挠头,嬉皮笑脸的说道:. o( x" i: s6 S2 f$ Y1 d
「不小心开到了最高档……但是不会死掉的,放心吧。」4 R) N! I5 `* p
这次,却没有人说什么,连最爱和她斗嘴的友美也没有顶撞她。
用这种办法,实在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下手这么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队友。
钢琴师,死神的使者,想要毫无损伤的抓住她,单靠武力征服的确不靠谱。4 f! h' l* \3 P$ h; K5 c
用语言刺激她,让她陷入暴怒,然后一击得手,这是优子定下的策略。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重手在所难免。
「已经修正了。」
将手从珠理奈头顶上移动开,阳菜的神情显得有些黯然。3 c# |$ }; Q; ^& y
麻里子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就势把脸埋在麻里子肩上。0 R; n: [0 C8 i! l9 M( a
「Sado,真希望她们两个能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