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卡的部落格

章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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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本，岸本亮。敦子老家的男朋友，他们俩给我的感觉是一种不怎么踏实的情侣关系，并不是因为岸本在我面前过于稚气的打扮，而是刚刚两人重逢时，敦子过于抗拒岸本的态度。我放下手中的抹布，地上是一滩适才被敦子扫翻的甜点残留物，大门已经紧闭起来了，客厅从刚刚的一场闹剧，凝聚成现在一片沉静，剩下我在收拾残局，半小时前的那场风波，还在我脑里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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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听见岸本亮的声音，就已经认出他了，虽然她装得一脸毫不知情，还刻意找借口想回避岸本，但岸本见到失明的敦子，实在是难掩自己过于惊讶的情绪，一手推开我就抓紧了敦子的手腕，刚刚一副绅士的模样，全抛到脑后去了。1 s/ Q9 J5 P  v, l& u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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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你的眼睛怎么了？看得见吗？”岸本亮也许是不死心，也可能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拿着指引棒出入，况且，敦子双眼已经明显无神了。他边说边抬起手在敦子眼前摇晃着，试图在敦子眼睛里找回少许神采。3 ]' f: ^/ F+ n,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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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敦子会哭，会如释重负般的投入岸本的怀抱，释放车祸发生以来她难以释怀的包袱，就在她想念了多时的怀抱中。不料，她却使力拔开岸本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并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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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本遭到敦子的拒绝，情绪更是被激得起伏不定，他不放弃的抓着敦子问长问短，我并没听进去，只是见敦子一脸不愿意，可是却没再用力挣脱岸本。


慌乱间，岸本说起了许多想引起敦子反应的话，当中包括他演说他迟来找敦子的原因，他找到我家的原因，还有他多么希望敦子回应他的请求。岸本也许也知道敦子不喜欢扯到失明这一个问题去，论他再努力的向敦子搭话，他也没再往这一边再深入问下去。1 b  R; A! G8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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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不过数分钟，敦子便做了最后抗拒，咬唇甩开岸本双手，寻到我的胳膊，然后躲到我身后，听见她说：“南，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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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有几秒，其实不明白她想怎么样，但岸本见敦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夸前了两步，却碍于我挡在敦子身前，他伸手却抓不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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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岸本使了眼色，暗示他先行离开，见敦子这般摸样，相信一时半刻也难以让她心平气和地跟岸本进行交谈，更不用说谈情了。岸本得了我暗示，抬眼看了看我身后的敦子，我相信他也不希望把气氛再弄得更尴尬，随即向我点点头，不依不舍的踏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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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会再来的。打扰了。”岸本临走前这么说。; e6 D. I. `( d'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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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才一关上，我也松了口气，想扶敦子回房休息，等她情绪好些再作打算，怎知才一转身，就见敦子已跪在地上抚着胸口哭泣了。我见她哭得很难过，很伤心，却是一声不吭。她是盲了，但没有哑巴，我知道她只是不想让可能还站在门外的岸本听见。只是这般的压抑，又是何苦呢？看见敦子哭得这般难过，我的心也像被她的情绪抽着去，可恨的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默默替她拭泪，轻轻拍拍她的背，慢慢等她平复下来。/ t# T6 L" L*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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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来没有听敦子提起过她老家的熟人，更从来不知道她有个男朋友，车祸发生以后她几乎没有提起关于她过往的事，这样，算是在逃避吗？逃避让她的亲人，爱人，接受她已残障的事实，而我，恰恰好就是一个避风港，让她能站起来之前，栖息在我身后。# D; @' o1 v- M2 n5 L9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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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饭时间，敦子都仍然未踏出房门，我有些不放心，只好悄悄推开她的房门，见她伏在床上一动未动，想必是哭了一场，累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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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电话，拨给了优子。

“敦子的男朋友？没听她说过。”优子那边很吵，大概又是去酒吧表演了。' r0 ?0 X9 @! m" U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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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突然出现，敦子似乎不是很愿意接受。情绪有些不稳定。” 我解释说。6 H; w+ W$ b- Q9 Y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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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在那里笑了几声，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意思，说道：“我虽然是义工，但并不是感情专家啊。这一次，帮不到你了。不过我想，敦子只是不希望岸本接受不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而已。等她想清楚的时候，也许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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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身退，这几个月相处以来，我倒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也会有终止的一天。原来当起保姆，要放下的时候也会有些依依不舍。是啊，有人要来把敦子接走了，其实让我不安的，也就只是这一点而已吧。我笑，笑的是自己。敦子现在需要的是安抚，解释，还有开怀接受，而我必须做的，是辅助她跟岸本相好，然后再功成身退。: C6 }: D( B" C$ \* _/ A4 c/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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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没等优子回话，我挂了电话。! s3 ~! q1 e0 S6 k$ {)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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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生活里的每一件事情，有始也会有终，我跟敦子并不会拉扯一辈子。尽管自己是喜欢敦子，打从心里的喜欢，并不嫌弃她看不见会做出很多笨拙的事情，也不会讨厌她在家逐渐爱唠叨我的习惯，有时候回到家，也会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而觉得欣慰。不过，也许只是因为我寂寞了。. Z4 H/ b* N  y+ v3 U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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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敦子唤了我一声，鼻音还挺重，我回头望了望她，见她哭得眼肿鼻肿的，觉得这人可爱得来，也太傻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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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应了她一声，见她拖着被子从房里走出来，是又冷又饿了吗？于是才问道：“饿了吗？”' ~  I/ _0 _. W' P" q


敦子也丝毫不尴尬，冲我笑了笑，猛然点头。她走到我身前，伸手寻到我的头，然后扯住了一把秀发，我虽说头发不是长至腰部，不过好歹也过了肩膀少许，被敦子这么一扯，头皮都快给她拉起来了。

“敦敦敦子！” 连忙抓住她使坏的手，喝止她扯痛我的头皮。+ _& z$ \0 k' B* }4 ]1 y! O


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确认我的位置，然后就不听声音辨认，直接伸手扯住我的身体一部分就是了，她松手，一口气坐上我的大腿，还拉着一大块被子，压在我头上。1 C+ a8 C( D; u& J2 c4 R+ [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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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一连串的莫名举动给吓坏，我不敢再轻举妄动，等敦子静了下来，我才拉开还掩盖住我整个上半身的被子，敦子侧坐在我身上，似乎感觉到我即将把被子给扔掉，便将计就计整个人欺压到我颈窝处，压住了被子，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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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坐在我身上也不是第一次，但像这样发脾气的方式，倒是从来未有过。我想等她安静下来，才慢慢去开导她，安慰她。5 e$ \2 P: X7 h


“南，抱我。” 敦子移了移窝在我身上的姿势，这样命令我。0 x! H4 q6 `; w. s/ S#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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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心中是不好受的。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亲密如情侣，她大概只是想把我当作岸本，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而已，仅此而已。想到这里，我心中难免一酸，双手便捶在两旁，不愿意去环抱身前的人。


敦子见我没动静，似乎不甘如此，松开了握着我发丝的手，转眼便要以熊抱的姿势沾满我的怀抱，双手穿过我的后背，紧紧把身体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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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适应这么紧密的接触，犹豫着是否推开敦子之际，她便在我耳边呢喃起来。- ^: j/ f9 Z(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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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说过，最喜欢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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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僵冷至极点，无声叹气。

章十六4 `) k( B/ |% z5 i,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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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在不多久后的某个假日，摔烂了我珍藏许久的美国签名系列的限量版吉他。1 W* H: ]9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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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看到措手无及的敦子和断成两边的电吉他，突然做不出什么反应来。敦子听见我惯例的开门关门声，想说什么却又只抿着嘴，当时我根本没心思去多理会她，靠近着吉他的同时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敌昂贵的吉他一摔就成粉碎了，犹如我的那辆前车一撞就成炮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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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着捡起断掉的琴颈和琴身，转身就拿着回房，关上门后当晚就没再出过房门一步。说不心疼是假的，心里说一点都不怨怒敦子也是假的，但无论再如何生气，我知道我不能当着面发敦子的脾气，不过当下，我却真的没有办法假装若无其事继续面对敦子。所以当晚就一个人和吉他呆着，想办法去补救它，只是摔成两边的吉他，再动几次手术，就算复原，也不完整了。9 [" [9 O; B. g; S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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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凌晨时分，我知道当晚如果不马上带吉他去修理，自己将会整晚失眠，于是决定带着吉他到麻里子开的酒吧去碰碰运气，搞不好遇上那边的吉他老手，他们也许会有办法可以修一修。有些让我意外的，是敦子居然跟我进房前的姿态一样，还愣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听见我从房里出来，才突然间从白日梦里醒来，下意识的把头扭向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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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会，你早点睡。” 我已经尽量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此时此刻责怪敦子并不会让吉他复原，更何况，我没有资格去责怪她犯下的任何错。& L6 }! ?  V& A% {! A3 H6 _


没多回头，拿起外套就往酒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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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子不常去酒吧里打点，那是她跟弟弟合资开的酒吧，所以常碰见的，倒是麻里子的弟弟拓石。酒吧里设有小舞台，每逢假日便是小型乐团大展身手的时候，在工作量还没上升之前，我倒是在酒吧里担任过拓石乐团的副吉他手。当时候一直都缺着一位贝斯手，结果就导致拓石乐团解散的其中一个原因，现在再光临酒吧，也许算算已经是隔了半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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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再次光临的这个时候，就遇见了拓石新招的贝斯手，而且就是大岛优子。
错愕了半秒，匆忙的跟优子打过招呼，便拿着需要急救的吉他交到拓石手上，他认识店里的前辈多，吉他的生命垂危，一切就只得交到他手上了。- F$ P/ u2 Q2 U: _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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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石接过我的吉他，把我安置到角落的位置去，远处的优子刚演奏完毕一曲，见我一个人喝着闷酒，就直接拿着杯酒坐到我的座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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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出事了？” 优子见我从进店开始的表情就是绷着一张脸，不多不少也猜得出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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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啤酒灌下一大口，”嗯。摔地上，断成两半了。” 这句话，说出来是何等心疼啊，我见优子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瞬间也觉得找到知音人，知道我摔吉他有多心痛了。  j- O7 L" @' V: [8 Q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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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皱了眉，”敦子摔的？”


“你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我在意的却是这一点，有些不合逻辑，不过优子也有些料事如神了。我继续说道，”嗯，回家的时候，见到断了两半的吉他，就在敦子面前。”6 A' h$ @) ?/ u! {& V! b3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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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子见我脸色越变越差，整个人都快情绪爆发的压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放松些，有那些前辈在，大概可以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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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为勉强的点点头，又灌了几口啤酒，优子见下场演奏也差不多要开始，没再多说什么就回到岗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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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敦子无论做错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她的，毕竟她落得现在的地步，也全是因我而起，再说，当初先开口要留她在我家的，也是我，所以即使她摔烂我整个家，我也没有权利去责备她。不过说到底，那毕竟是我收藏多年的吉他，价值连城，至少对于我来说是价值不凡，被摔烂了，自然心情是旁人难以体会的。我全然没有心思去顾及家里现在的敦子时怎么样想，自责还是内疚，反正吉他烂了就是烂了。: u3 ^- R3 C6 k/ h+ V- z$ n"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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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吧接近打烊的时候，拓石交代我把吉他留在酒吧修理，成功率不多，但勉强可以一试，我极为感激的向那班老前辈道谢，才拖着带几分酒气的身子回家去。5 }, |: j. C9 y$ N1 [# r1 l9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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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子依然跟我出门前一样，呆在客厅沙发上，只不过也许等了太久太累，已经自顾睡倒在沙发上。

我没有力气可以把敦子弄回房里去，加上喝了酒也是有几分醉意，只好硬生生把敦子摇醒，吩咐她回房里去睡。敦子睡眠不深，被我摇了两下便醒来，然后就是一脸委屈，紧掐着我的衣袖没放。


“敦子，回房睡吧。” 我把还剩下的几分清醒和精力，都用在这几句话上，再说下去，也许我也会睡倒沙发也说不定。


敦子大概嗅到了我身上略重的酒气，皱了皱眉，”对不起。。。”


这时候理智告诉我应该要回应敦子一句”没关系”，但是我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三字，心里在搞鬼，我又是醉意冲脑子里去，听见敦子无辜的道歉，心里的怒火却是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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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用力，扳开了敦子握着我衣袖的手，”我先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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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责骂她，也没有接受她的道歉，我只能保持沉默，以勉强来维持自己仅剩的理智。3 m9 r& ~5 v% D; U,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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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过得十分漫长，我才刚进入梦乡里，就被房外传来的声音弄醒了。起初以为是贼进屋，结果打开门看，却又见到敦子仍然还是呆在沙发上，手脚抱膝，低声在哭泣。若不是我酒意已清，这时分醒来，可能还会误以为是夜鬼作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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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瞄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她却还在客厅里坐着，我明白那是因为我而引起的缘故，心就跟着软下来，再听见她若隐若现的哭泣声，想责备的心情就消失得无隐无踪，敦子现在这幅摸样，我怎么还忍心去怪她。8 Q) I% P. v  h6 q; |+ y: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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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房里的被子，从后盖到敦子身上，她身子震了震，抬手急忙擦拭脸上源源不绝的泪水。


见她像是一幅被我抓包的模样，心里就更是彻底软了下来，蹲下身子，轻轻拉开她的手，换由自己动手来替她擦眼泪。3 G: o. ~- t. {4 @0 z


“别哭了。” 听我这么一劝，她刚止住的泪水又再变成瀑布般的流下，嘴里一直压抑着的声音更是再也忍不下，呼吸也开始变得不顺畅，开始喘起气来。


我困意缠身，工作完毕一天以后得不到休息便往酒吧跑，喝了一身酒才睡不过不多又被吵醒，当下顾不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敦子，拉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一屁股坐上沙发由后拥着她，才拉开被子用来包囊我们俩，一瞬间客厅的寒气就被驱走，我用了少许力气把敦子往怀里拉，双双倒在沙发上，一手抚着她的被替她顺气，另边厢自己就再也抵不住睡意，待敦子气息稳住后就再度进入梦乡去了。

章十一- s' ~% ]7 Y4 m% u9 ~- \1 M$ ?9 ?


我从来不知道看不见的生活有多困难，从第一天接了前田敦子回家开始，我的人生似乎又开启了另一座宝城，装满了我从未遇见过的荆棘，还有让人哭笑不得的经历和种种回忆。即便如此，我不得不说，人生中的事情还真是难测，永远被上天戏弄，面对未来，总是一片茫茫。/ Y1 q* [7 T, t) c1 Y%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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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前田敦子用了近两天的时间去适应我家的环境。第一天呆在我家的时候，其实我还特地请了假，留在家里陪她。也不是怕她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一方面是想在旁协助她适应家里，一方面是想给彼此一个多交流的机会，出于私心，其实我无非是想让两人能尽快割破那层隔膜，毕竟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常常冷场可是很难受的。我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我的，或许很讨厌，很反感，很恨，但是独自一人又无法继续生存，结果就无奈的寄托在我屋檐下，如果事实是这样，我就必须更努力去让她放下心里的包袱，尝试的，慢慢的，去原谅我。' U9 b/ V# v. H) Z7 m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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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在家或许是前田敦子一生里最难忘的一天。8 G+ [) e8 Y9 R# g5 N4 m. q, T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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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床后我刻意站在房门前观察前田敦子的举动，没有让她发现。她很清楚的已经记着了厕所的位置，是她房门出后转右八步的位置，她慢慢摸索，靠着墙壁的触感终于找到了厕所。我放下了心，想必她的适应能力也大概挺强的，想不到下一秒就打破了我的完美想法。. k# K; {. U( w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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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错，疏忽了。


前田敦子的确进了厕所，但是到了刷牙这部分，我却忘了告诉她，洗脸霜跟牙膏怎么样区别！她关着厕所门，其实我是不知道里边的情况的。左手边有两支膏，一支牙膏，另一支洗脸霜。我站在房门呆了没多久，她从厕所里出来，却不是回房，而是朝我的房门方向走来，我有些愣着，等待她慢慢摸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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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右手摸索到我的房门，却没能碰上，反而却摸在了我的脸上，她犹豫了几秒，触感继续逗留在我脸上几秒，她才恍然大悟。5 ^" n( R# o4 L: F6 Z/ g-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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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不及留念她的触感，她就惊慌的缩了手回去。6 w/ C, u+ \  F# S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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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门口干么？” 她有些惊讶，这样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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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被她抚摸的右边脸蛋，望着她。”我的房门啊。干么？”


“我我。。我只是想叫你起床一下，厕所里的洗脸霜和牙膏怎么分啊，我把洗脸霜放嘴里了怎么办” 她更是一脸委屈的模样，摇了摇我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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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把她拉进厕所里，于是再一遍解释过厕所里的结构和物品的位置，她听得很认真，刚刚一脸委屈的模样顿时又消失，有时候我还真奇怪，难不成是少女才会有那种模样吗？我的意思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但又继续假装坚强，有时候，还真的挺讨人吝惜的。0 w2 a4 {6 h; j2 L  M& y$ V*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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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风波像海浪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J! I2 u# V: J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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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敦子于年轻，比一般长年而后天失明的盲人来得容易照顾，只是当然，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得从零开始慢慢摸索。


第一天换衣服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我不禁怀疑，她其实是存心想勾引我的，但必须承认，那是我想多了。前田敦子看不见，什么事情我都必须努力去为她客服，包括偶尔爆发的羞涩的心情，还有莫名的心跳加速，幸好她看不见，不然我脸红得像一颗番茄，还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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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是下午，她刚沐浴完，想穿衣服。


第一，        找不到衣服。第二，穿不到衣服。嗯，她说，内衣。4 [' h. |4 _: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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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沐浴完毕，身体散发的芳香跟我平时用的就是一样的，但是莫名其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我会觉得异常的芬香。她只抱着一条浴巾，加上湿哒哒的头发，然后跑来向我求助，我心想，这是哪门的AV剧情啊？我先是去厨房喝了杯冷水，才回来继续帮她的忙。0 x) l7 N( A/ a. e9 y&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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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敦子慌得连头发都忘记擦了，我怎么好意思还敢独自乱想，拿起另一条浴巾替她擦了擦头发，然后牵着她的手，指引她到昨天解释过的衣橱去，打开，就摸到衣服了。至于内着，拉开下面的柜子，就拿到了。我大功告成，想逃离的时候，她却紧握我的手，不让我逃走。( C# Y1 H6 d  N% `


“医院里，是高城护士帮。。。帮我的。” 她自己也莫名脸红，但还是鼓起了勇气，继续向我要求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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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楞了有十秒。真的。但是她咬着唇，很委屈，很无奈，又很无助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辜负她，于是答应了她。1 V- |0 r1 i/ V# s$ U5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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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需要帮助的，是穿胸罩，如此简单而已。分辨衣服裤子的前后，还是可以的。: E- c* e. @, n#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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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对着我，缓缓松下浴巾，我手持着她的白色内衣，心跳已经超越了极限了。展露在眼前是她曲线很美的肩膀，皮肤十分白嫩，还加上了几滴从头发滴落的水珠，是有多诱人？然后再到苗条的腰部，我真的不敢再往下看了。伸手把内衣递了给她，她穿上后，见我仍然无动于衷，忍不住喊了我几声。" p( ~7 S% y7 j, O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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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从西边回来，是的，我去念了一遍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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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了她一声，我睁开眼睛，准确的，只用了两秒，替她扣了钮，就落荒而逃了。

章六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再重回工作环境其实一点都没有难倒我，买了一杯超浓的卡布奇诺，九点钟就开始埋头在办工作上完成手下的计划案，麻里子如预期般的准时，一早就把预算账目递交到我手上，然后一脸笑意，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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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子的假期就交给南来决定了哦！” 放下重重一叠的文件夹，麻里子朝我笑笑挥了挥手，离开前还记得关上门。; k8 W" i# v0 |#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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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我昨天才借了她宝贝的奥迪，现下是要履行承诺给她完成手上的预算案，好让她能如期放假。只是这么一大堆文件，我看今天又得加班才行了。不过想了想，上一次已经吸取过教训，办不完的工作，比起留在公司加班，我决定还是带回家完成，这样来得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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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办公室其实没多大，书桌加上电脑桌，对着的是正门口，右边有被窗帘遮着的大片玻璃窗，听总经理说是设计来监督员工的，但我可没那种闲情，大部分时间窗帘都是被放下的。我比较喜欢自己的办公室的地方是左边的休息桌和小沙发，偶尔会锁掉门，然后躺在沙发上小睡一阵子，虽然比起总经理那种大型沙发是没那么舒服，但却是满足了我想休息片刻时的小冲动。! ^4 _% e$ n*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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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自己和母亲的合照，就是这么一张合照，常常给自己带来无限的能量和精神。


埋头苦干了不知道多久，到我发现自己的卡布奇诺已经没完的时候，抬头看时间原来已经是接近傍晚六点了，再看了一看窗外的员工桌，一早就已经空光了，想了想，原来自己对工作的投入还是那么强烈，居然连午餐都给忘记了！说时来那时快，腹下马上传来了阵阵胃酸感，我皱了皱眉，开始吃痛的抚着腹部呻吟了两下，如今公司的咖啡厅大概也关了吧，这下可好，要到哪里才能买到晚餐呢，至少是隔两条街的餐厅才行。( p% {4 O6 b0 b7 ^' T0 p;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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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车子从车祸后已经没办法再使用，靠着双腿黑着脸走到附近的餐厅时，肚子已经是叫苦连天了。在餐厅里磨蹭了许久，把猪扒饭的碗都添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我开始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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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该打车回家好，还是去一趟医院好。然后我看了看自己的复诊时间表，明明叫还早得很，这种时间想去医院，其实无非是想去探望一下前田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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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该用什么理由去？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见到我，不，是不想我出现。但想起她无亲无戚，独自一人在医院里熬日子，怎么说都是有个人陪伴会比较好吧？还是说，带一些她喜欢的食物去，也许这样会吸引到她？怎么说医院里的食物也太混蛋了，不是清菜就是淡鱼，我在那里熬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麻里子常给我带来好吃的，我的舌头就快被淡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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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下定了决心，我向老板再要了一份打包的猪扒饭，准备领去医院探望前田敦子。猪扒饭啊，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我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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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抵达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接近七点钟，我冒着被高城护士赶走的风险，以老鼠般飞行的速度飘到十七楼，十号房。站在门前我犹豫了几分钟，又重复的深呼吸了好几次，在高城护士出现之前终于敲了门，没听见里面有回应，我就自顾的把门打开进去了。( g5 R% a) B: D+ [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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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像以往的那么冷，我看见窗口又是没关上，床上的前田敦子盖好了被子，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看了看手中的探病佳品，心想是不是派不上用场，搞不好她才刚刚用过晚餐来，现在正休息着。
“报告刚才医生已经拿走了哦。” 前田敦子在床上突然对我这么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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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误以为我是高城护士了。我见她没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还想休息，于是想走到窗边替她关窗，这个举动没有一次成功的，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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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关窗。” 她这么喊了一句，我有些疑惑的望向她，只见她依然闭着眼睛，用着略带着急的口气这么命令我。”关了窗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又再说了一句。* g' N' C+ j( ~3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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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一口气，捶下想关窗的手，往她的床位走去，仍然一言不发。  A( B2 J6 e. Q- I/ h" w4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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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出院了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她居然向”高城护士”问起了我。脑海了当机了一会，我才想起，如今她无依无靠，我才刚替她办完父母的身后事，她大概担心我这会这样就拍拍屁股了事，那么她就无法向我索取补偿了。0 D# H5 [, W7 G$ g9 ?, F


我放下手中的食物，没问过她的允许，坐到床边去。”是我。” 7 x* @1 ]; a- v4 _  u* {


她的脸眉立刻皱起来，扁了扁嘴，马上往我坐下的反方向翻身转过去，背向着我。我心里被她这么一个背对的打招呼方式搞得十分不悦，叹了一口气，转身想拿起桌子上的食物交给她，下一刻就听见了她从床被里传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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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么。” 前田敦子的声音隔着被子布料，轻轻的，十分冷淡的语气，传入我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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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马上回答她，自顾的站起身，把打包好的食物打开，里面芬香的气味马上散播了整个房间。”今天傍晚吃午餐的时候，经过一间很喜欢的食店，里面的猪扒饭十分不错吃，我试过咖喱味的，不过其实最喜欢还是普通酱油味的，下次还想继续试下番茄味的，麻辣味的。。。哦，所以我打包了咖喱味的，给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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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语气十分的正常，说不上冷淡，也没有太过热情，就是扮演着那种单纯想让她尝尝猪扒饭的语气。她大概嗅到了猪扒饭无敌的香味，缓缓转过身来，面向着我。# E% Y" f; i! q4 R7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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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扒饭？” 她睁开眼睛，眉毛稍微往上翘，我想她大概不想睡了。


我笑了一笑，果然食物还是最无敌的探病理由，接下来用这招肯定就可以变成她房间的通行证了。走到她的床边，我迟疑了两秒，把桌子推前到中间的位置，然后伸手扶着她坐了起来。7 E3 w4 K& J! k5 z'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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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猪扒饭哦。我吃了十几年，都不会腻的唯一食品。” 说着，我握起她刚痊愈的左手，把汤匙交到她手中，然后再引导她的右手摸到盘子前。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猪扒，才想起她大概需要一些切片的东西，于是拿起叉子，把猪扒切碎一片片，才笑着对她说：”可以了，试下味道。”


没料到，她却对我说了一句：”看不见，吃不到。”2 \' Y4 [! h& Y$ C. p6 V- E8 y


说着她又把手中的汤匙放下，做势要躺回床上。我见她这般的自暴自弃，放弃眼前看不见的美食，心下觉得莫名的不悦，伸手扶着她的背，阻止她躺下，她疑惑的邹了眉毛，下一秒大概要开口骂我了。. _0 j. {( y" C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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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喂你。” 怎样都好，都不能浪费我专程打车送来给她的外卖啊，更何况是世界一级的猪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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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豫了许久，直到我稍微使力把她再次扶了起来，她才放弃了想躺下的愿望。


其实我长那么大，是第一次喂食。母亲离世的早，我根本没有机会怎样去服侍她，日子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如何去照顾一个人，其实我没有多大的头绪。于是我用叉子拿起一块猪扒，动作有些生涩的提着猪扒往前田敦子的口中送去，只见她闭着嘴巴，双唇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我才想起小时候母亲喂我的时候，正确的方式应该是怎么样的。& m- `7 j4 f7 Q. 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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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啊——“ 我这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这居然用在了哄前田敦子身上。9 ^8 J- S7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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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还很听话，毕竟猪扒饭是无敌的，她张开了嘴，我成功把猪扒送进她嘴里，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品尝着那片猪扒，我心里暗自欣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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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是不是很好吃啊？那间店十分驰名的啊，猪扒饭一天可以卖断货的，要不是今天特地去打包，可能都未必买得到呢。” 好吧，我承认，我这是十分的夸张了啊！  b, e; }1 p8 h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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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敦子没理会我打广告的心情，品尝了两口，她扁了扁嘴，否定了我的猪扒饭的美味。( Z! G2 `9 [% m* Y  |$ j


“不就是猪扒饭嘛。” 她这么说了一句，虽然否定了我的猪扒饭，我心里却是莫名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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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岁那年的夏天，我出了一场车祸，毁了那个女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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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是我在公司熬夜赶计划案的连续第三天，办事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我埋首在文件中，通过室内只有我开着的桌灯，瞄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凌晨的一点钟了，我打了个盹，昏昏欲睡的感觉使我几乎快睁不开笨重的眼皮了。擦了擦眼睛，提起旁边的公司包和桌上的车匙，我拖着几乎脱力的身子往停车场走去，要不是明天需要跟上头开年会，今晚我可能就这样在公司睡一晚就算了。" t/ _" Y9 B& ^& ]/ D: `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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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五十分精神，剩余的精力其实还能允许我把车子开回家，路程只有三十分钟，出了城区，有一小段山路要经过，再过了隧道出了山路就到我的住宅区了。开到山路的时候，睡意又再来击，我抬手敲了敲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疲惫感却实在太强烈，一度再把我带进放空状态里去。我想了想，于是决定把车子往旁边靠，然后自己再小睡一会儿。但是却事不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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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往右边奔去的时候，前方不远的转弯处突然间杀出了一辆黑色丰田桥车，几乎与我开的车迎面而撞，我为了闪避突如其来的那辆车，急忙把车子摆去左方，却没有想到跨过左边的栏杆下面就是山坡，而那辆车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撞向我的车门，双双把栏杆撞破再冲下山坡去。$ `7 a9 \+ B9 t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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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方的车子如我预期般的冲过来时，下一刻震荡的破例破碎声和撞击声几乎把我的耳膜给震破，车子随着对方的撞击把我带着一起冲下山，我还来得及看着车镜前的混乱，到了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干脆闭上双眼，随之交由天命，昏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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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已逝的母亲，握着我的手，对着我不知道说了什么，我想开口让她再说大声一点，她却向我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远处的门去。我想，大概这就是死前的遭遇了吧，想当初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我还起了微微的轻生念头，我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放弃母亲而是追着她走向那扇门的话，会不会代表她把我带进了天堂去呢？很可惜的是，这场车祸，去世的并不是我。# ]9 Z" I( [3 K9 d



醒来的时候，麻里子就在我床边守着我。/ K/ R" ~5 x.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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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了吗？南？没事吧？” 麻里子见我醒来，伸手按了床头的按钮，脸色不见得很好，她是我公司里的同事，跟她的关系一直都处于姐姐和妹妹的模式，想不到父母已不在人世的我，出了车祸后得来的关照居然是来自一位只认识了不过三年的同事。/ S: {% q6 R8 F1 p&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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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无比干燥，麻里子似乎也意识到，却没有及时把水递到我手上。8 s* e5 g; H3 J3 W/ {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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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医生做了检查才喝会比较好吧。” 于是麻里子又把目光再抛向门口处，等待正赶来的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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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和护士给我做检查的之后得出的报告指出，我的伤势只是腿部有轻微的骨折，上半身除了有多处地方受到玻璃碎划损之外，都没有太大的伤势，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没有断手断脚，半身不遂，我已经很谢天谢地了。接过麻里子递给我的水，吸了两口，才发现到自己忘记了那辆跟我相撞的桥车。, Z$ ^& X" \8 W' x& 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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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怎么样了？” 我把水杯放下，看着麻里子正替我把水果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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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子听我问起对方，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跟你撞车的是一家三口，坐在前面的司机座和副座的父母被送到医院后，抢救了很久。父亲的肋骨被刺穿，因失血过多而无法救活。而母亲则因为脑死，抢救不久后也宣告不治死亡。。。” 麻里子小心翼翼抬起脸，对上我的视线，似乎正观察我的表情。


我不由得吓了一跳，手里握紧了被子下的床褥。”后座呢？”* p% Z" B3 n& U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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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女儿，跟你一样被抢救成功，就在你隔壁房，不过伤势是怎样，我倒不是很清楚了。” 麻里子见我有些呆木若鸡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走近到我床边。”这不是南的错，警察说，这是一起意外。。。刚好那个转弯处的路灯坏了好几个，照成了路形不清楚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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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的错，到这个时候再追究也毫无意义了。我想起若不是我睡意太过浓，一时贪睡选择停车的话，也许车祸还不需要发生。我全身完好无损，可是对方，却是两死一伤，如果连后座的女儿也遭到不幸的话，我想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快没了。  |, M. ^' f7 B1 K"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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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看看她。” 我拉起被子，向移动下床，却发现左腿无法行动自如，反而勉强的话还迎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呃——！” 忍耐不住，我皱着眉乖乖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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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子见状连忙替我把左腿的位置再移好，”你的左腿骨折了，你要怎么下床？放心吧，她还没醒过来，等医生给她做了仔细检查的时候，你再去看看她吧。反正你自己现在怎么样也是走不动了。”* e: A+ j8 |0 S, C. N7 s'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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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有没有跟你说我的腿什么时候可以走？” 想起骨折可不是一般的轻微伤势，我开始担心自己接下来几天的行动能力。


“医生没告诉我。不过以安全起见，这几天你还是先以轮椅代行吧，避免又再让你的腿带来而外负担。” 麻里子见我乖乖躺床上，叹了一口气，回到我前方的床桌上继续处理着水果。, M: y" d. f& L! [% L) y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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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浅睡到傍晚时分便再自动醒来，看见切好的水果摆在床桌上，想必麻里子应该也离开了有一段时间。护士在旁边给我放好了单手拐杖，我想了想，于是还是决定了往隔壁房去看一看那女孩。用单手撑起身子，再把不能行动自如的左腿搬下床，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把身子站直，移出第一步却不是想像中的容易。+ v9 O% K  [5 C6 t7 {/ a/ x6 f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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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拖又拉的终于拐到去隔壁房，医生和护士刚好正替那女孩做检查，我轻轻推开了门，有些猴急的往床位快速走去。护士见我不理会伤势的拖行，立刻邹了眉，我意识到她想赶我回病房，于是先开口问了问那女孩的情况。" b$ M& l& D* E" O1 U0 h-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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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黑脸的护士，我来到医生的身旁，站在病床前，眼前一幕却是让我终生难忘。


女孩的双眼被抱上几层厚的白纱布，左边的额发少许因为火焰而空了一摊，脸上的刮痕或轻或重的出现了很多条，下半身虽然看似健全，但是左手臂包扎了起来。这样一个伤势，跟我的轻微骨折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想起她因我而逝的双亲，我更是心头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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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怎么样了？医生！她怎么样了？” 我用空闲的右手拉着医生的衣袖边扯边问，医生见我着急的模样先是安抚我的情绪，然后再看了一眼护士，还推了推眼眶，才肯告诉我那女孩的伤势。9 S1 X- l; p  G7 r9 @" _; f  J


“双足无碍，腰部也无损，左手肘轻微骨折，脸部多处被玻璃碎割损，额头少许被烫伤，最后。。。眼角膜因震荡而碎裂。” 医生从她下半身的伤势开始描述至上半身，我知道原因，只是不敢相信。) {( B. U5 ~$ O' z% ^: L2 q2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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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那女孩，注意到了那层刺眼的白纱布，注意到了一直被遮着而无法被我看见的双眼。”什么意思？” 我松开了医生的衣袖，一字一字的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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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又看了一眼护士，叹了一口气，盖上了他手上的报告本。5 `0 _3 f& L' s' E9 e$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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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她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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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拐杖掉了下来，我失去重心跌在地上，左腿不听话的传来了阵阵刺痛，可是我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犯下的罪祸，那女孩，因为我的过错，她失去了双亲，还有她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