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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在临终之前,会想些什么,是回忆这一生的峥嵘岁月,还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和不甘?
渡边天皇懒懒的靠在床榻之上,有些失神的任由思维飘散。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是难得的事情,以往的日子里,无论是那段胸怀大志却不得不忍辱负重的青少年时光,还是驰骋沙场之时每日对行兵布阵的推演,亦或者是登上了王位,帝王之策却总在心中一丝不苟的算计。他总是有着太多需要忧虑的事情,国之大事,权谋衡量,看似智珠在握的帝王也在背后为此付出了许多,他可以去假装潇洒的狩猎放松以证明自己身体良好,却没有什么时间浪费在真正的悲古伤秋之上。万里江山由一人打下,凭借一己之力结束常达数十年的乱世,将大和民族带上了一个新的高峰。无论渡辺的后代如何不中用,至少对于渡边天皇这个人物而言,无疑是不需有任何怀疑的千古帝王。8 r4 `  d8 G. ]

很少见的,突然有了想这些事情的闲暇时间。

大概确实是因为快要死了吧。- o# ~" M3 d/ y1 j* K' G; {

渡边辽捂着自己的胸口,总觉得用于供给生命的心脏已经快要不再跳动,肋骨深处冰凉的一片,像是连血液都无法再流到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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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当时受伤的时候就没有注意治疗呢?& q! z5 b" [" E. m8 e2 ~' n" o

总还是有些许遗憾的。4 p, l! d6 t$ j% X7 O  {# _&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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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辺辽闭着眼睛想。, V" O7 A$ |: j* d/ z) ?" D

还记得那时候刀尖插入胸口半寸时的滋味,冰凉的铁器顺着肋骨的间隙一路插入心脏,甚至连疼痛都不太感觉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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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是一旁的前田家主冒着箭雨赶来,用身体将自己撞飞,硬生生的受了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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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般的两人都没有死。

他们骑在马上疯狂的逃跑,身后是如山般的骑兵一路追赶而来。

哪还来得及治疗呢?% S) u9 C8 r# B+ ~+ S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渡边天皇自嘲的牵了牵嘴角,又觉得这样的遗憾颇有几分好笑。) T* f$ O. [3 q! N' Q) M9 D+ J2 H) S+ i

那一次的刀伤,他快要死了。/ R% ^, p( P% s2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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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靠着前田老弟的帮助被硬生生的延续了几十年,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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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了。3 W2 }$ w( J! v, K4 @# J4 U

太医院的医生们现在正齐刷刷的跪在宫殿的门外,跪得久的已经快要在烈日之下因脱水而晕厥。( {6 j$ _7 F; n5 s8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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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难医。: v+ F/ q7 b' p( Y+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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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医诊断,经历过太多生死,甚至对死亡有独特的敏感性的渡边辽自己也知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自己将要从这个世间永恒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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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连暴怒的力气都失尽,他疲惫的冲着隐藏在阴影中的近臣挥了挥手,便自有人去吩咐那些恼人的太医远离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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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家主的身影好像就立在床前,正一遍又一遍的邀请兄长快些去他那边再共襄大业。他言辞诚恳的背着手说我待辽兄如胞兄,一身白衣,言笑晏晏。结果没一会儿,他的头突然就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了渡边天皇的床上,脖子上一个血窟窿,还不停的流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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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天皇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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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之后又有些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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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乃是千古帝王,又怎么会被这些牛鬼蛇神吓到。% X  E1 Q% E% {0 ^

他恼羞成怒的甩了甩宽大的袖子,眼神示意,自有侍女上前将他扶上布置的松软的椅上,还给他批了层薄被。/ D& T( c0 e4 u2 x, j1 B)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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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下人抬着他一路往皇宫的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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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之前的渡边天皇,突然十分的想找个人说几句话。* V* N# C& k. u/ l- O: U" K

回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也好,将自己一些隐秘无耻的行为找个人解释也好。) @7 h4 s% \3 E5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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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再留下一点东西才好。  S* @- ^* A3 ^0 E3 i2 c/ L

软椅一路穿过了皇宫中建造的最精致的那座假山,经过了每日用于处理朝政的大殿,绕过了莺莺燕燕美人成群的后宫。& v0 C) b, O1 k/ T: f" d$ `6 M- p4 _

抬着天皇的下人们一路往更深更深的地方奔去。

他们都是精心挑选训练的用于给皇室代步的下人,口不能言,耳不能闻,也不识字,只是专门的用于伺候权贵中人的近侍。0 t7 ~8 c+ E) n5 q4 Z
下人们不关心去往的是何方,也没有对渡边这位天下之主临终前要去见什么人感到些许好奇。7 F- O) V6 t! U& b' G3 b

他们只是沉默无言的向前走,向前走。  B; T+ h! Y7 j! s4 D: E3 E) x, g

一直走到了王宫的最深处。0 P& ]) ^# [6 N' d1 w3 `' D. ^* x: J

那儿有一座破落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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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的旁边,有一座小楼。

蜘蛛网层层叠叠的在小楼的各个角落处彰显着存在,灰尘遍布了整个门檐,大门上尽是斑驳的时光痕迹,听说是上个朝代的王宫的主人为了惩罚自己最爱的妃子建造的别宮,最宠爱的妃子却不爱当时的天皇,反倒是和臣子通奸,皇帝一怒之下建了暗室,命令她在此思过一生。这样的与时势发展毫无关系的故事现下早已被世人遗忘,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的爱恨情仇,就连王宫中生活的最久的老人对此都已经不太明了。仿佛那个前朝的最出名的美人已经连带着这座小楼,一起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下人推开了房门。

灰尘伴着大门移动的轨迹在光中变成颗粒漂浮,一点一点的斑驳了空气。1 h, Z/ q" ?% a8 H" ]1 R2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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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搀扶着的渡边辽以拳抵口咳嗽了几声。3 n6 r& G3 q. [' N
笑着和周围的下人说道;“没想到这地方不管进了多少次,灰尘还是这么重。”- h0 G- Z  }+ H

换得的却是天生聋哑的下人们面无表情的回应。( E; w7 {) ]. c% z6 F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自己干笑了几声也收了笑容,挥手让手下的人全数退散守在门外。' q( r. p3 {* Q2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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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其实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并不想在里面的那人面前落了风范。5 I9 {2 K4 @$ l5 p+ v$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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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辽独自一人负着手,慢悠悠的向昏暗到似乎不见天日的暗室走去。

暗室的门渐渐关上,刚刚透过灰尘而入的些许光亮又尽数消失,室内再一次被黑暗包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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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辽对此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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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的,一直走到了那个蜷缩在最角落的身影面前。

泥土沾染了他白色的袍子,血迹隐隐的在地面凝固,长发凌乱的在额前披撒,却挡不住男人的绝代风华。' M0 \& L0 x+ g! w( d6 |9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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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衣装华丽的站立,他狼狈不堪的跪坐。  O% r+ j. a3 d0 i/ a1 n3 U

就好像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2 b0 A- U0 a%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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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朕也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样的时刻,朕最想见的竟然是你。”4 q: p1 j( v" M2 ~! D8 y! N,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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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辽扯动了嘴角,俯视着身下的男人,露出了一个似嘲讽似不屑的笑容。) y9 x* c( e; o1 p; U# s1 ]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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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嶋家主再没了这些年的干净儒雅,正靠在墙角本能的瑟瑟发抖。

“朕想和你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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