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理奈知道玲奈來了,只是站在樓下遲遲未入。坐在窗邊已經看她路過十字入口前的那個便利商店,像是輕鬆入內,卻是雙手緊插在口袋裡。高處看不清的表情,只知道現在的她大概和自己一樣迷惘。% x* \+ w( H# `+ c' j$ s' q: O
獨自坐在窗前很久,看著玲奈最終什麼也沒買出來後站在路邊,躊躇,猶豫。原先還是心跳平緩,卻越盯著她越無法控制,像是要撕開胸口而出般的狂跳。撥通電話,看底下玲奈幾乎拿不住手機,失了平時的淡漠冷靜。* ~! m! @6 p. n1 g" Z+ _( D! j
「妳在哪?」
「我開好大門了,上來。」& F7 i8 n. J2 T) r. T2 q3 ?* u3 |5 p
這兩句自己都陌生的口吻讓玲奈谷中回音般的回應風一樣清淡。公寓樓下的電子鎖從家裡打開,等著綿羊自己走進山窟的狼最終壓不住內心深處的要求,半開門,自己走到電梯口等待。
直挺背脊撐著嚴厲之風的她,冷淡熱情難以捉摸的她,今日今夜,竟覺得再也不能正視著方才想像中完全失分寸的嘴唇。看著電梯數字緩緩上加,電梯口的走廊像是氧氣抽乾喘不過氣,意識開始淺薄。
電梯雙側門退開,玲奈站在電梯正中央,失神的眼珠往她方向一飄,漩渦般的黑洞咬食電梯的白燈光。她稍微往前幾步,守禮的圈住規矩放在兩側的手腕,冰冷和燙手緊繃和鬆懈遠方和此刻。
玄關半開的木門,頂上月光般的暖黃。進了門脫了鞋,天旋地轉的門鎖轉了又轉。渴求的心臟猛爆性的無限脹大,推擠、嚎叫、甩動最深沉的一點傲骨,碎開變成粉塵的矜持。- H, [: w" i- ]' v
「妳說。」伏在地板上如同弓起筋骨的虎,乖順摸過癱軟地面的貓咪,「妳說話吧,該說清楚了。」
「妳用這種胡鬧的方式跟我吵,沒有用。」
「是嗎?」湊近聞著頸邊的香氣,憐惜的把壓亂的髮絲撥開成扇狀,攤開在木質地上乾涸成深紫的霞草。
「妳就要走了不是嗎?就要離開我了。」+ Z! S$ Q( a6 c5 k' ~: p
「我總有一天會畢業。」看不見的語句散在空氣裡,吸入,吐出。抬起頸子去看清楚,去看懂每個琥珀下面凝結的屍體是否誰還存活著。' f( E r7 ]* E
「可是妳知道嗎?在一個地方妳永遠走不了。」拿過一隻手摸在胸口上,感受到觸感的不只是心房膽小的顫抖,還有柔軟保護下的每滴滲出的汗水,冰冷的被碰觸著,溫暖的加熱著指尖。
「玲奈。」嘴角掛著略塗抹過的深紅,懇求低語,「我懂,妳愛我。」0 V/ @, a6 K9 d4 Q; v0 ^) V0 b
橇開妳牢籠生鏽的鐵柱,看見妳桀敖不馴的骨髓裡還帶著為我瘋狂的每滴血球。妳的眼睛可以誠實招供,因為此刻我能主審我們之間永遠化不開的苦澀,嘗不著的甜蜜,「親口告訴我,好不好?」 G& s) d; H0 B2 M0 @ s
迷離撲朔的,手背試探性地抵著珠理奈的頰邊,粗糙指節摸出一滴眼淚,抹去。4 f" ]! X% @, q
「那妳呢?愛我嗎?」* V' x+ x* F# L* p2 E
從深邃的夜黑轉成潑灑白紙上的幾滴清墨,顫動的唇不安挑起的眉頭。吻在耳垂邊,好輕的咬幾口。4 |* d) T( o( W* M6 J
「別懷疑我了,孩子終究要熬成大人......。除了妳,誰可以帶著我進入這個世界?」不知道現在說話的是誰,是自己嗎?怎麼好像不認識?珠理奈本能性的繼續說下去,笑語輕吹在耳上細毛:「好危險的世界,有妳,我不怕。」
「可是我怕。」; M$ \7 S- @+ ?% ]) E( v3 K
「那我們一起害怕,一起煎熬......。」
消磨的時間讓撐在兩側的手漸漸垂下,彎曲著,已經可以貼近皺起波紋的襯衫。被迫親近,被迫後仰拉出距離,被迫緩下呼吸。2 H% |7 g4 D8 N' c% z
眼前抬起的手無力的扯動,臥倒在爆炸的迷濛之中,重疊的柔軟撕裂出染紅的血河,沿著嘴角留下變成玫瑰色的傷痕,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幾近暴力的青筋浮動。停下動作定睛一看,玲奈抽出一隻手,指尖摸在身上那件白色的襯衫釦子。
一顆、一顆、一顆解開。
「妳在勾引我。」含著濃濃的笑,膩人的舔舐著下巴的線條。卻聽見上頭的一個笑聲,像是嘲笑,又像是如釋重負般的懈怠。
「不對,妳才一直在勾引我。」
是嗎?無動於衷的迷離已經漸漸看清的對焦,像是新生的稚子漸漸看懂炎涼世態,洗去偽裝的大人中就剩下本能。在自我沉醉中被摟進胸懷,聽見頭頂及溫軟的一個詢問,不安、焦躁、清冷,內部隱含著飽滿的熱情。
「妳愛我嗎?」. L) V6 ]+ a+ O8 g1 O8 h. E. G
不自覺的笑出聲,湊近,湊近,在耳邊,從未這麼咬字清晰,字字分明的說著。
5 x" c1 U' ]1 g
「Yes, I'm sure.」
- Feb 15 Wed 2017 10:22
4. (2015)
close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禁止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