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陽菜牽着一路走到校門，意識到第一次要在沒有爸爸媽媽的新環境學習的小南緊張地東張四望。因為是開學日，很多第一天上學的孩子都由爸爸媽媽一起送到學校。看着那些孩子左右手各被爸爸媽媽牽着時，小南又看了看自己另一隻空蕩蕩的手，忍不住扁起了嘴。- f) z* e8 S8 K: t7 `+ ~) z
─ 為甚麼爸爸不和我們一起？
心裏想着甚麼便直接問出來的小南，沒有注意到陽菜僵住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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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要上班嘛。她工作的地方比較遠又不順路，送小南上學的話會遲到的。
陽菜耐心地向小南解釋着，小南雖然仍扁着嘴，卻點着頭接受了這個答案。 ^* L- Q8 N' ^0 u' D$ j& m$ _( E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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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小南是不喜歡媽媽送上學……平時還常常說很喜歡媽媽甚麼的，原來都是假的啊。
假裝鬧彆扭的陽菜“哼”地別過頭，鬆開本來牽着小南的手。) C3 i! R9 J0 \- \, K& M! m* L
─ 啊……不是啦，小南很喜歡很喜歡媽媽，比爸爸喜歡媽媽還要喜歡！小南是全世界最喜歡媽媽的人！+ J& Y0 I: N% y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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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見媽媽生氣的樣子，小南便緊張地圍着媽媽團團轉，試圖安撫她。
─ 不怕爸爸聽了後會生氣嗎？
聽着小南滿腔熱血的發言後，陽菜忍不住笑了出來。/ i: G N3 R3 I$ s
─ 那媽媽不要告訴爸爸……好不好？9 A) b( ?) \3 n3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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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會惹爸爸生氣、然後想起爸爸一生氣可能會變本加厲地跟自己搶媽媽，於是弱氣起來的小南扯着陽菜的衣擺哀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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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看小南乖不乖了。: y8 f, `5 O5 B- L5 j
─ 小南任何時候都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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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聽着吧。5 Q% o( N# ?; [- f0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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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此後的上學和放學，都只由陽菜負責接送。優子偶爾在下班時會順道載着陽菜去接小南，卻從不下車進學校。. t5 J2 b( H9 ?: K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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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某一天陽菜患了重感冒，接送小南的任務自然落到優子身上。, j' w% n* G8 ?4 @+ q1 s1 \, q
從家到學校這條走過無數遍的路上，小南時不時哼着在幼兒園學的歌，顯出她的好心情。, N. C0 `# f#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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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媽媽生病了不該這樣高興吧。, G: c3 F. m+ g" u+ }7 l4 Y
當小南開始吱吱喳喳地像導遊般向優子介紹這一路上的風景時，優子忍不住在小南的額頭上打了個爆栗。, _' A. k( ]1 v, D!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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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是第一次和爸爸一起走嘛。: |, S0 S" W, _6 S
小南一邊搓着額頭，一邊委屈地低下頭。優子一愣，牽着小南的手緊了緊，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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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記得陽菜向她提過，小南每天在這條路上走着時，一看見甚麼新奇的東西，便總嚷着要帶爸爸來看。0 H2 N9 G1 M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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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爸爸走的話手不會累呢。 d3 v: m0 U ^. B4 f%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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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走到學校時，小南一邊上下甩動被優子牽着的手一邊說。
─ 累？: e( r5 Y5 \' |* `; A3 ]; `
優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南。
─ 手不用舉那麼高。媽媽牽的話要伸很長，走到學校時手會很酸。
一邊說着的小南，一邊舉高了手拼命踮起腳，模仿被媽媽牽着時的情境。3 X9 D. s2 n4 i' C. T) [5 C
─ 喂！爸爸跟媽媽的高度沒有差那麼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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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用力敲了小南的頭頂一下。小孩子無心地開的槍總是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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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小南說錯甚麼嗎……- ?. I9 Z3 E% h"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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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地摸着頭頂的小南，有點害怕地看着散發出極強怨氣的優子。
到達學校後，本想止步於校門的優子又被小南強行拉着走，直至到達教室門口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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踮高腳在優子臉上親了一下後，小南便跟着其他小孩走進教室。: _6 y' p2 H% C0 g
─ 爸爸再見～
當小南燦爛地回頭笑着揮手，向優子喊着 “爸爸”道別時，教室內外的小孩和他們的父母都用奇異的目光看着優子和小南。* d" Y; @4 h# s8 I0 [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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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扯起一個微笑向小南揮了揮手後，優子便逃也似的離開學校。; Z' f6 H" i6 V3 C; |* p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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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跟陽菜說好了自己不會負責接送小南，也不會進學校，就是這個原因。: ^5 @6 U5 N3 u4 S+ X
平日在街上即使小南喊自己作爸爸，別人的目光可以不在意，然而在學校被發現小南的爸爸是女生的話，或多或少會影響小南跟同學的相處。
─ 嗚……小南在學校被欺負怎麼辦…會有童年陰影的…長大了會有自閉症…說不定心理有問題會變成變態殺手……, E2 k8 G& i6 f6 t D. o! D5 R
當優子的妄想越來越誇張，然後眼淚汪汪彎起八字眉時，陽菜只好嘆一口氣，答應以後由她負責接送小南。
優子本來想放學換回陽菜接小南的，然而陽菜整個病得迷迷糊糊，優子也就只好硬着頭皮走向學校，再鼓起勇氣走到教室門前。4 Y H) i" k! t7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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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8 o9 P. b& X4 Y. ?" A. i# u
一看見爸爸來到，小南便雀躍地背起書包，乖巧地向老師躬鞠說再見後，才從教室跑出來拉起優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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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優子馬上注意到小南有點紅紅的眼睛。還沒開口問，小南便撲進她的懷裏。0 `$ c; w8 L0 n8 d( p' j" p& x% o
─ 爸爸…其他小孩子說，小南的爸爸不是爸爸。9 U- u$ k. D& Q(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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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悶悶的聲音從懷裏傳出，讓優子心中一緊，沒有說話。7 I2 V' ?4 F% s. A% o) A& a
─ 他們說爸爸不可能是女孩子。為甚麼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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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優子懷裏抬起頭的小南，一臉不解地注視着優子。
─ 為甚麼媽媽一定是女孩子，爸爸一定是男孩子？
小南不斷追問，但優子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 [ w+ x$ W&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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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也不知道為甚麼。
─ 吶爸爸。
─ 嗯？
優子勉強應了一聲，卻發現喉嚨有點哽咽。
─ 爸爸……還是小南的爸爸吧？4 n0 ~0 d5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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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緊緊地抱住優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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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應了一聲後，閉起眼不讓淚水溢出來的優子已經說不出其他話了。9 A7 N) U3 f! `& d* s; j
─ 呼～～太好了。
長呼了一口氣的小南，笑着放開了愣住的優子。
─ 爸爸要永遠都是小南的爸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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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起頭，笑得燦爛的小南向眼淚不爭氣地湧出的優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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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4 }# P" |7 g+ g# i"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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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恐小南會感受不到自己的堅定，優子不斷用力點頭，張開手臂把小南重新攬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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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勾勾尾指，說話要算數。- R" E9 r6 M3 K
小南從優子懷裏抬起頭，把尾指伸向優子。, O# l, }6 N/ o+ s
優子笑了笑，伸出尾指勾向小南小小的尾指。( b* J+ d0 w7 \% G
─ 小南最喜歡爸爸了！8 e2 S5 Y6 E, W1 e$ d2 _$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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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優子鬆開小南牽起她的手時，小南大聲喊着，像是向教室內外、甚至全世界宣告。這次不是“也”喜歡，而是“最”喜歡爸爸。3 }" S# l1 k. ~5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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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死了。/ j/ U7 h) h' q& l6 L6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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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子紅着臉搓了搓小南的頭，卻藏不起嘴角早就彎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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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南眼中，“爸爸”就只是“爸爸” ，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在她用牙牙語說着“爸爸”然後張開手要優子抱時，就認定了只有此刻牽着她的手走回家、一邊和她吵鬧着、臉上卻總是掛着寵溺笑容的優子，是她的爸爸。
當喊一聲“爸爸”時，在全世界會回應自己的，只有這個人。7 C$ m: ~& p. w0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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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打在優子和小南身上，路上兩個一長一短的影子，偶爾微微分開又隨即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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